第44章

傅庭秋将蕭雲生一事完完全全的告訴江穹,末了叮囑道:“你務必要告訴你祖父,早做準備,蕭雲生心生詭計,且有蠱相伴,不要輕易着了他的道。”

江穹頻頻點頭,意識到那溫文爾雅的男子并不是個好人,他道:“他想來江家取的應是驚鴻。”

傅庭秋詫異,原來驚鴻劍真的在江家,先前他曾肖想過此劍,可後來被傅青松打消念頭,不了了之,但關于驚鴻劍的消息,他有過耳聞,有傳聞是在江家,但被江家以沉默否絕。

江穹:“驚鴻劍自上一任主人逝去,無人能再喚醒其劍靈,我祖父便将它封存在劍冢。”

傅庭秋:“驚鴻劍名動天下,多年來沉寂,未曾想在江家。”

江穹:“我祖父也是受人之托,待驚鴻劍覓得有緣人,即轉手相贈。”

傅庭秋笑了下,頗為悵然:“只希望驚鴻劍的有緣之人不是蕭雲生才好。”

江穹奇怪的看着他:“驚鴻劍知善惡,自然不會選擇一個心懷歹意之人為主。”

傅庭秋笑容寡淡,似不願再談及此事:“但願如此。”

一行三人沒有停頓,臨近傍晚,夜幕降臨,終是出山。

傅庭秋三人走的并不是上山時的路,但要回到寒江鎮,依然要按照先前來時之路返回,三人中有兩人對此處還算熟悉,就着傍晚朝霞的光彩行走,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待三人走到原先上山路口時,發現那有人在等候。

等候之人顯然也看見他們,柳雪裳一路跑來,早已淚濕眼眶,可眼中又是說不出的喜悅,顯然是喜極而泣,望着謝焉與傅庭秋,眼淚唰唰唰的流個不停,半天硬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倒是不緊不慢的傅珅,更為穩妥些:“少莊主你沒事吧?”

傅庭秋搖頭:“所幸無事。”

傅珅欣慰的點頭,目光落在謝焉身上,不用傅庭秋多做介紹,傅珅也看出他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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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焉見柳雪裳哭的厲害,也沒去管這姑娘何時才能哭完,輕聲問道:“讓你看着傅少莊主,結果你與他一道上了山,還将人弄丢了,該當如何?”

柳雪裳邊哭邊道:“樓主你可知你失蹤了,雪裳與傅少莊主是何等焦急?雪裳尚且能靜候幾日,但傅少莊主卻是一日都等不及,他對你……”

耳聽柳雪裳說的話越說越沒邊,要将他賣的一幹二淨,傅庭秋立刻出聲打斷:“雪裳姑娘與紳叔是如何遇見的?”

柳雪裳冰雪聰明,淚光盈盈看向傅庭秋,于傅庭秋笑容中捕捉到一絲羞怯,她福至心靈般知曉傅少莊主難得的少女情懷,便起了恻隐之心,接過話:“陣法不知被何人破了,我在入口處遇見紳叔,與他一合計,單憑我二人萬不可能在不明形勢下強行闖入,于是一人留下,一人下山搬救兵。可我救兵還未搬來,主峰先塌了。”

傅珅見柳雪裳哭着說話委實費力,不由得繼續道:“主峰塌了,以少莊主的機靈,定能逃出生天,我與柳姑娘說,此處是前往寒江鎮必經之路,只要在此等候,必能等到人。”

傅庭秋點頭,目光不着痕跡的與柳雪裳對視,得到柳雪裳意味深長的一笑後,他偏頭尴尬的咳了咳。

謝焉将二人自以為無人察覺的小動作收入眼底,他眉頭微皺,這二人有事瞞着他。

傅珅與柳雪裳也算是有備而來,幾匹快馬外加一輛馬車。

馬車不用說是為誰準備的,他們幾人中,最為嬌貴的自然是傅少莊主。于是傅少莊主便上了馬車,還未等傅庭秋坐穩,謝焉也掀簾而入。

傅庭秋驚奇:“樓主不嫌坐馬車嬌氣?”

謝焉擡眼:“嬌氣的人坐馬車是嬌氣,如我這般粗人坐馬車,便是圖個新鮮。”

傅庭秋:“……”

謝焉将雪蓮取出,放到傅庭秋面前:“我覺得傅莊主該知此物如何用最為合适。”

傅庭秋碰了碰花瓣,入手一片涼意:“此花頗為珍貴,樓主便如此輕易的給了我?”

謝焉靠着車壁閉目養神,聞言半睜眼眸,似有笑意:“少莊主想讓我讨些好處?”

那笑意為謝焉的面容添了幾絲靈動,俊朗非常,看的傅庭秋面頰一熱,不期然想起那微乎其微的一吻,他心生絲絲喜悅:“樓主想要什麽好處?”

傅庭秋心中的話透過他那雙似會說話的眼眸,表達的一清二楚,謝焉斜睨着他,好半晌不說話,吊人胃口的姿态做的十足,偏偏傅庭秋欲罷不能。

謝焉緩緩起身,微微靠近傅庭秋,二人靠得極近,呼吸交錯間親密無邊,暧昧無聲無息的在車內滋生開來,謝焉的唇停在傅庭秋的耳邊,輕聲呢喃似春夢無痕:“我,想要少莊主聽話些。”

傅庭秋自耳垂到整張臉,倏然紅潤,他捂着耳朵,眼眸含水帶着憤懑,雙頰緋紅似動了情,不怒反笑:“樓主莫非将我當做私人物品?”

謝焉回身坐好,老神在在:“少莊主既不是我的私人物品,為何要我讨要好處?”

傅庭秋一時氣結,說不上話來。

謝焉眼中再次閃過一絲笑意,面上不顯:“我并無向他人讨要好處的習慣,能讓我為所欲為的,只有徹底屬于我的東西或者……”

謝焉故意停下,幽幽的看向傅庭秋,見他紅着臉不說話,目光似無感,但那捏着袖口的白皙手指出賣了他。

謝焉忍下笑意,半是正經半是不正經繼續道:“或者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是我的人。”

不知是不是傅庭秋的錯覺,他總覺得謝焉在說那句是他的人時,目光若有似無的撩過自己,充滿暗示與挑逗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浮想聯翩,心生搖曳。

傅庭秋生怕是自己想多了,眼皮子輕擡,似漫不經心的看過去,但他滿臉通紅,憑白讓人覺得他這不經意實際上刻意的緊。

謝焉半阖眼眸,看他:“少莊主怎麽不說話了?”

傅庭秋故作鎮定:“不過在想樓主此話何意。”

謝焉閉上眼,笑意不期然的從話語裏洩露:“說者無意,倒是聽者有心,少莊主覺得我是何意思?”

傅庭秋的手指在花瓣上輕輕拂過,收回時在唇上撫摸片刻,笑道:“我倒是看不出其他意思,只覺得樓主專一霸道的緊。”

謝焉緩緩睜開眼,似笑非笑:“哦?”

傅庭秋依舊笑着,眸中的水光潋滟退散不少,面上緋紅猶在:“非樓主的東西,樓主不碰,那此意便是,樓主此生只願得一人?”

謝焉:“尋一人白首,至死不渝,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怕我無緣尋得。”

傅庭秋:“樓主是去算命先生那處批過姻緣卦?”

謝焉淡然:“不曾。”

傅庭秋笑道:“那為何樓主對自己的姻緣這般清楚?世間人有千千萬,難道唯獨沒有願與樓主長相厮守之人?”

謝焉擡眼,眸中情緒複雜,似有千言萬語,待傅庭秋再看,又是一片澄清:“聽少莊主言語間的意思,是明白自身的姻緣?”

傅庭秋坦然相待:“不曾,即便是姻緣,我也想自己求得,而非求卦問蔔。”

謝焉:“少莊主活得随性灑脫,我很敬佩。”

傅庭秋沒有被誇贊的欣喜,反而從謝焉身上感受到一股悲涼孤寂的味道,他眉頭微動,目光有所探究的落在謝焉身上,越發看不懂眼前人。

謝焉內心很為複雜,心中對傅庭秋的欣賞與不舍越發濃郁,随着這兩種情感逐漸發酵,他隐約有想要将傅庭秋獨自霸占的想法,這種隐隐待發的危機讓他在面對傅庭秋的挑撥時,不能自已的反擊。

方才的反擊讓謝焉看見一個不一樣的傅庭秋,意外的羞赧,秀色可餐,謝焉不敢承認,那瞬間他什麽都不想,只想擁人入懷。

可這種想法并未真實發生,因他反應過來,将它殊死鎮壓,令其胎死腹中,上一世慘死悲涼的收場,還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他不能任由自己再次淪陷在這汪名為傅庭秋的深潭內。

二人一路無話,一行幾人着急回到寒江鎮,便晝夜加急,不曾停留。

終是在次日傍晚到了寒江鎮。

入了寒江鎮,江穹便與幾人辭別,獨自踏上回玉衡城的歸路,離去前傅庭秋對他道,只要江家有幸邀請,他必前往。

江穹很是高興,又得謝焉的一句許諾,更為難得的露出笑意,心情極為喜悅的走了。

傅庭秋與謝焉身體并無大礙,此乃不幸中的萬幸,雖傅庭秋中了蠱蟲,因謝焉挽救及時,蠱蟲并未對他照成過多的傷害,但一行幾人依舊選擇在寒江鎮逗留幾日。

夜深人靜,無風無雲,月朗星疏,光亮的月輝毫不吝啬的灑向大地,将寒江鎮投影出斑駁陸離,黑影幢幢,莫名的生出幾分詭異之氣,有人借着夜色行事。

傅庭秋身披外衫,手執一盞白紙燈,慢慢悠悠的從房內走出,閑庭漫步似的走到秋千處,将外衫攏了攏,方才坐上秋千,腳尖一點一點的蕩着,目光迷離的凝視着月亮。

他有些睡不着,保存起來的雪蓮放置在他床頭,只需輕輕轉眸,便能看見。

讓他睡不着的并非雪蓮,而是将雪蓮摘下贈與他的人,謝焉此人與傳言所差無幾,性子亦是将事物看的淡泊無追求,追着知南令,無非因知南令本是知南樓之物,如若不是,想來謝焉不屑攪和。

如此似将一切都不看重的人,應當能讓他放心合作才是,但他卻心生憂慮,與合作無關,是他的心。

他的心出現偏差,不知何時起,他心悅謝焉。

這對傅庭秋而言,并不是件很難承認的事情,畢竟他随心所欲慣了,喜歡便喜歡,但讓他憂慮的是,喜歡該不該挑破?

傅庭秋多少了解謝焉,若是他單刀直入,想必會碰一鼻子灰,讓他委婉試探,次次不得要領。好比那一日的吻,他不說,謝焉便當做未曾發生過。

傅庭秋放下紙燈,雙手握住秋千的兩邊,腳一蹬用力蕩起來。

秋千飛起,讓他置身于半空中,似乎這樣能讓他離月亮更近些,傅庭秋看着來回晃蕩,卻始終逃不開眼界的景象,恍然間醍醐灌頂。

謝焉親他,當做未曾發生過,他難道不會以牙還牙?

誰還沒有個近身偷襲的機會?端看那時謝焉神态如何,他再見機行事。

解決掉憂慮的傅庭秋,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笑容,在皎白月色下恍如神袛,俊美如畫。

作者有話要說: 寫冬煦小可愛純劇情時,我都覺得好爽。

寫蕭雲生和梁天闕的感情時,我開始哭唧唧。

再看專欄一排坑,我哭得更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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