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人沿着另一條山路緩緩而行,走到半身腰,便聽見山林裏傳來劍破長空的聲音,伴随着女子妩媚的嬌笑聲,傅庭秋停下了腳步。
謝焉見他不再往前,目光直直的望向山林,面無表情道:“少莊主想多管閑事?”
傅庭秋啊了一聲,調笑道:“莫非樓主未曾聽出山林中有熟人?”
謝焉冷臉看他:“未曾。”
傅庭秋笑容滿面,似聽見最讓人歡喜的情話:“婳祎。”
謝焉面不改色:“與你無關。”
傅庭秋看好戲的心一旦起了,便不會輕易放下,他道:“樓主忍心看名門正派的大好青年,落入婳祎之手,被毀去一身修為?”
謝焉眉頭微攏,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合歡派的雙修之法,并非吸人修為。”
傅庭秋好笑,不再同謝焉做無謂争論,擡腳往山林打鬥處走過去。
謝焉不可能丢下傅庭秋獨自下山,只好跟着,一道追着打鬥地方走去。
率先入傅庭秋眼的赫然是一身紅衣,妖嬈明媚的婳祎,她手中依然是兩道白绫,此時被她使的猶如飛鳳在天,簌簌作響,白绫上下舞動,不見殺意,反而透着幾分閨房內樂趣使然,可見被婳祎纏上之人很得她心。
婳祎一邊攻向那人,一邊柔聲細語的相勸:“婳祎觀公子面容姣好,修為高強,起了歡好之意,公子為何要将婳祎拒之門外?莫非是婳祎姿色平平,入不了公子眼?”
置身白绫中的男子并不回答,身姿矯健,劍光流利肆意,少頃便将白绫纏在劍上,面色冷峻,冷聲道:“我與姑娘說過,莫要再來糾纏我,姑娘為何偏不聽?”
白绫被束縛,那其中之人方才露出面貌。
傅庭秋一瞧,忍不住笑了,萬沒想到竟是個熟人。
那何來男子,分明是個俊美少年,少年冷若冰霜,面色陰沉,望着婳祎的目光滿是不耐,顯然是被糾纏的煩不勝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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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祎面色哀怨,聲音婉轉凄慘:“公子這般絕色無雙,婳祎自是舍不得,常言道女追男隔層紗,許是公子放不下面子,若是婳祎多次相勸,指不定何時便一嘗所願了呢?”
江穹面色更冷,出行前祖父曾有交代,遇上合歡派之人,無需多管多問,置之不理便是,哪曾想合歡派的姑娘對他死纏不放,這讓江穹很是煩惱。
江穹:“我與姑娘一面之交,并未有其他意思,還請姑娘不要再纏着我。”
婳祎豈會就此放過江穹?
她微微一笑,風華自放:“此處無人,公子無需端着架子,快随奴家一道快活吧。”
江穹臉色微沉,已然不悅,他持劍裹着白绫的手陡然發力,白绫立刻香消玉殒,碎布散落一地,襯的江穹面色更是難看。
抓着白绫的婳祎後退一步,笑容漸散:“公子莫非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庭秋再也看不下去,他笑道:“婳祎姑娘纖手一揮,自有人鞍前馬後,何必與個不解風情的毛頭小子過意不去?”
傅庭秋話語一出,驚着争執中的二人,婳祎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去,瞧見傅庭秋尚且罷了,婳祎又看見立于一旁的謝焉,她頃刻神色僵硬,想笑卻發覺她連唇角都提不起,只得幹巴巴道:“傅少莊主與婳祎好生有緣,竟在此處相遇。”
傅庭秋:“這點,婳祎姑娘倒是與我心有靈犀。”
江穹收劍,看見傅庭秋與謝焉,目光閃過一絲驚喜,兜兜轉轉大半圈,他總算見到個認識的人,若是再讓他與婳祎周旋,免不得他将婳祎打傷,為江家落下個欺負女流之輩的名頭。
江穹:“少莊主,謝樓主。”
婳祎心下暗暗吃驚,自己無意間看上的肥羊,居然與這二人相識,頓時起了退意,她原以為此次藹雪山一行,即便不讓傅庭秋與謝焉命喪于此,至少也要重傷。
誰知這二人全須全尾,看起來活蹦亂跳很是康健,這讓婳祎不由得懷疑起扶桑門的那套說辭,難道白長醉被傅庭秋他們滅了?
婳祎并未跟着扶桑門入地宮,因她知曉地宮是處陷阱。
合歡派在修真界頗受白眼,便是她也因出生合歡派,無端的低人一截,這讓婳祎忿忿不平,是以此次的藹雪山之行,哪怕她知道是個殺局,也不會告知前來的各派。
做個隔岸觀火的閑雜人等不好嗎?更何況她看的是曾經對她嗤之以鼻的門派各人,遭受到無情虐殺,這讓婳祎心生出滿足之感,那些自恃清高之人,臨死前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恐懼,當真看得她大快人心。
婳祎面對傅庭秋與謝焉時,斷然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滿,她微微福身,嬌聲道:“既然是二位的至交,那婳祎便不再打擾,先行告退。”
說罷攬着衣衫,便要離開。
傅庭秋出聲阻止:“婳祎姑娘對萬秋山莊的恩情,傅某永世難忘。”
婳祎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傅庭秋,觀其在蕭條的山林中,依舊難掩風華的身姿,不免心生垂涎,但看見傅庭秋面笑眼中未有笑意時,心卻陡然落了下來。
婳祎顫顫巍巍:“婳祎…婳祎并未對萬秋山莊有所恩情,傅少莊主何出此言?”
傅庭秋字字珠玑:“姑娘無需自謙,此次歸家,我定要将此事告訴父親,以此勸說父親将攬光鈴還給姑娘。”
婳祎面上一喜,定睛細看傅庭秋,發覺對方神色不似作假,她小心翼翼道:“婳祎自認資質淺薄,尚不能得攬光鈴。”
傅庭秋笑容滿面:“姑娘太過于輕看自己,如若真能将攬光鈴還給姑娘,到時傅某想讨要一杯喜酒喝,不知姑娘可願給?”
婳祎并不覺得傅庭秋有此好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眼下傅庭秋說的煞有其事,她也願意順水推舟:“那時莫說一杯喜酒,便是十壇八壇,婳祎也是願意給的。”
傅庭秋笑容不改,溫聲慢語:“那傅某便當真了,婳祎姑娘靜候好消息便是。”
婳祎:“是,有勞傅少莊主。”
此話說完,場面一時陷入寂靜中,婳祎走也是,留也不是,她偷偷端詳傅庭秋神态,發現對方正看向伫立原地的江穹,她順着傅庭秋的目光看去,便瞧見江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心頭一冷,生了幾分不好的預兆。
江穹:“婳祎姑娘,修煉沒有捷徑,還請姑娘以後少用雙修之法,免得一遭根基被廢,便一無所有。”
婳祎面色難堪,礙于傅庭秋與謝焉不敢發作,只輕聲應道:“公子所言極是,婳祎受教了。”
江穹:“我并未說教意思,還請婳祎姑娘海涵。”
婳祎搖頭,江穹毀她白绫的畫面似歷歷在目,如今才開光期修為尚且如此,那日後必定如日中天,心中有了計較,婳祎對江穹賊心不死,想尋個機會,再來糾纏。
傅庭秋:“姑娘若是與江公子無話再說,便讓他與我一道下山吧。”
婳祎已有打算,眼前便不再糾纏,朝着三人施了一禮,離去前滿目深情的看了江穹一眼,飄然離去。
傅庭秋:“她對你還不死心。”
江穹幾步走到傅庭秋二人身邊,朝二人抱拳,松口氣道:“我不擅與女子打交道,她長得極美,慣會蠱惑人心,又懂撩撥,我若是出手将她打傷,恐為江家落得罵名。”
傅庭秋啞然失笑:“你越是如此,婳祎越是對你糾纏不放。”
江穹疑惑不解:“我話說的很是清楚,也未曾對她留過半分情面,為何她還會對我死死糾纏?”
傅庭秋唇角依然殘留笑意:“她只當你口是心非,明明心裏對她歡喜的緊,卻因為她是合歡派之人,嘴上不好說,是以要将你纏的實話實說。”
江穹瞠目結舌,似頭一次聽聞這等說法,不由得心生恐慌:“那我該怎麽做?”
傅庭秋并未作答,偏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謝焉:“你知她為何不敢垂涎樓主嗎?”
江穹輕輕搖頭,好奇道:“為何?”
傅庭秋笑不可抑:“因她與樓主初次見面,便遭到樓主辣手摧花,毫無憐香惜玉的逼退。”
謝焉在旁默不作聲,聽聞傅庭秋提及他與婳祎初次見面,心中所想卻是那日他在黑暗中,将傅庭秋捂住唇抱出房間的畫面,心有所感,目光便落在傅庭秋一張一合的唇瓣上。
那唇瓣此時不似往日紅潤,應是在雪地裏行走過久,乃至于唇色有些淡,滋潤依舊,不知是何味道。
謝焉垂眸,自覺心中産生這等想法,極為危險。
那日在地宮中,他不能自已的親了傅庭秋,因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他與傅庭秋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像是二人間未曾有過那一吻。
謝焉說不清心中是遺憾還是慶幸,卻将此事記下,待尋個合适機會,與傅庭秋開誠布公的好生談談。
二人撿了個江穹,下山途中增添許多樂趣。
江穹性子使然,說話直白,遇見不懂的便要開口詢問,傅庭秋給他解釋時,不免牽出新的問題,令江穹興趣大漲,不時問出令傅庭秋哭笑不得的問題。
比如此時此刻,傅庭秋問他與自己走散後的事情。
江穹平鋪直敘,冷淡無奇:“我知曉裏面有陣法,便破陣,遇見蠱蟲,将其斬殺,不知不覺中,便将我到過地方的陣法全然破了。但我未在陣法處見到你,你是被困其他陣法中了嗎?”
傅庭秋揉揉鼻梁,餘光掃見江穹坦然的神态,扭頭對謝焉道:“江家将他獨自放出來,真不是想拉仇恨?”
謝焉:“他不過實話實說。”
傅庭秋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深吸口氣,轉向江穹:“你可曾遇見其他人?”
江穹:“有,一個想給我下蠱的人,他說他叫蕭雲生。”
傅庭秋眉梢一挑,與謝焉對視一眼,看來蕭雲生說要去玉衡城江家取劍的事,并非瞎編亂造,那,江家到底是哪把劍得了蕭雲生的青睐?
作者有話要說: 激動,搓手,離百收又近了一步。
更激動的是,死活在二十萬前讓攻受親上了。
不用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