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薛靈汐咬牙切齒,恨意滔天,眼淚順着臉頰滴落,混入腳下灰塵,瞬間被吞沒:“樓主竟對我這般不屑,在藹雪山上,為何拼死相救?”

謝焉:“順便。”

薛靈汐的眼淚流的更快了,哽咽控訴道:“樓主真的對我未有一絲情意嗎?”

謝焉:“未曾。”

薛靈汐只覺得一顆心咔嚓裂了,心被一把刀從裏至外的紮開,疼的她直抽氣,原來被心愛之人傷害,是這種感受,她緩緩擦幹眼淚,啞着嗓子道:“今日打擾樓主,來日定向知南樓親賠不是。”

謝焉惜字如金:“不必。”

薛靈汐滿面麻木:“當做我今日不适之舉的歉意,還請樓主不要拒絕。”

謝焉沉默片刻,聲音波動全無道:“大可不必,知南樓不收來路不明之物。告辭。”

說完轉身便走,一點空閑未給薛靈汐留。

薛靈汐望着謝焉走的潇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身影,心頭恨意揮之不去,謝焉會這般對她,都是因為傅庭秋。

如若不是傅庭秋,她定然會與謝焉有個很好的開始,哪怕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也不至于落得如今這等地步。

薛靈汐将對謝焉的求而不得算在傅庭秋頭上。

被薛靈汐仇恨之人,正快馬加鞭的趕回萬秋山莊,傅庭秋從未有過如此迫切之感,那是對高手的渴望,對至高無上修為的憧憬,期盼着自己也能邁入這等境界。

傅庭秋回到萬秋山莊時,山莊內寂靜一片,絲毫沒有少莊主回來的普天同慶,倒是傅來一心向他的在等他。

一見到傅庭秋,傅來便開始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講述着他回來取劍有多麽不容易,又得到傅庭秋去了藹雪山的消息後,他有多擔心之類雲雲。

傅庭秋被他哭的心煩意亂,擺手道:“你讓我耳根清淨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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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來頃刻間收住眼淚:“少莊主,你身體可還好?”

傅庭秋半阖眼眸,揉着鼻梁,聞言睜眼看傅來:“你想問什麽?”

傅來搓手,滿臉不好意思,期期艾艾道:“你與,謝樓主,這,這一路路上可曾發生……”

傅庭秋停手,似笑非笑:“傅來啊,你告訴我,我不在的這些時日裏,你想了些什麽,一定要交代個清楚,否則……”

傅來冷汗狂流不止,他戰戰兢兢:“我,真的沒想什麽,少莊主,你要相信我。”

傅庭秋:“你這樣子讓我如何相信你?”

傅來又想哭了:“少莊主,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絕無半點虛假,若是有一點虛假,便讓我生不如死。”

傅庭秋:“我不過是問你兩句話,你為何要發這等毒誓?莫非,你當真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傅來無語凝噎,好半天說不出話,瞧見傅庭秋揶揄的目光,不由得虎軀一震,字斟句酌:“公子,你方才是在逗我玩?”

傅庭秋低頭抿茶,茶盞放在唇邊良久,方才擡頭輕笑道:“不然呢?”

随着他這句不然呢,原本繃着緊張的氛圍消失不見,輕松玩笑取而代之,傅來松了口氣,小聲道:“不瞞少莊主,老爺對你與謝樓主一事頗為重視,想來是有他的看法。”

傅庭秋放下茶盞:“我爹呢?”

傅來:“老爺出門了,說是去看夫人。”

傅庭秋這才記起快要到乞巧節,時日稍縱即逝,不知不覺間他已與謝焉認識半年有餘,可嘆他與謝焉的關系一無進展,即便他心有所想,也因謝焉不明态度,停滞不前。

好在他并不急于一時。

傅庭秋:“這幾日你也別在山莊內待着,去幫我辦件事。”

傅來摸摸胳膊,點頭。

傅庭秋雖人與謝焉分開,但書信未曾斷過,他将傅青松出門一事告知謝焉,遂讓謝焉問問知南樓的煉丹高手,如何處置雪蓮。

他迫不及待的情緒似乎感染到謝焉,不日傅庭秋收到謝焉書信,明言他将帶着一位煉丹大師,前來萬秋山莊拜訪。

傅庭秋收到來信時,正在水榭內捧着冰鎮酸梅湯,喝的不亦樂乎,見此信,他連酸梅湯都顧不上了,轉身便要回院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住腳步。

他折回水榭,将來信收起來,故作淡然的喝着酸梅湯,似乎這般做能将他方才驚喜雀躍的模樣掩蓋住,将空碗放下,傅庭秋這才起身回房。

八月中旬的天氣,燥熱從天而降,落在地面上,讓其順着地面繞進人的心裏,時不時的發作,讓人寝食難安。

傅庭秋打開衣櫃,生平首次有了想要好生挑件衣衫的念頭,他望着衣櫃裏清一色的淺色衣衫,不由得回想起謝焉穿的衣衫顏色。

他與謝焉本便是兩種性情之人,在穿着上固然不會一般,傅庭秋明白,方才難以取舍。

他是穿自己穿着好看的衣衫,還是穿謝焉喜歡的顏色?這無疑讓他陷入難以抉擇的境地。

傅庭秋頗感頭疼之餘,又覺得自己這番詭異舉動,說不定會引得謝焉胡思亂想,不由得偃旗息鼓,只好順着自己喜好來。

謝焉到的那日,正趕上乞巧節。

乞巧節在萬秋鎮是個極其盛大的節日,不僅是牛郎織女相會之日,更是年輕男女互結連理的大喜之日,在這日心生仰慕的男女皆可由鎮長主持成婚,這在萬秋鎮是撐破了天的榮譽。

這一日的萬秋鎮與謝焉先前來見過的有些不同,紅色綢帶換成五顏六色,更為喜慶,鎮裏鎮外都有許許多多的小攤位,年輕男女成群結隊,更有許多仙門望族前來趕熱鬧。

謝焉倒不知萬秋鎮的乞巧節竟是如此盛名。

他刻意避開與之有所接觸的貌美女子,雙手背在身後,不讓女子有機會将花塞到他懷中,這等孤寂冷傲之态,看的他身畔老者忍俊不禁。

老者:“樓主玉樹臨風,英姿不凡,又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這些姑娘想送花給你,實屬對強者的仰慕心,樓主何必傷姑娘的心?”

謝焉冷聲:“無心,便不留退路。”

老者嘆氣:“莫非樓主想一人到死?”

謝焉目不斜視,再次躲開一個姑娘,沉聲道:“林老還有做媒的喜好?”

林老爽朗一笑,面上皺紋乍現,顯得他分外可親:“樓主不喜,那我便不說。”

謝焉未作答,路過一處糖葫蘆攤時,他的腳步卻停下了。

林老疑惑:“樓主?”

謝焉挑了串個頭大,糖衣最為豐厚的糖葫蘆,将銀子遞過去,方才擡腳跟上林老。

林老目光詭異的望着謝焉手裏的糖葫蘆,他斟酌再三,忍不住開口試探道:“樓主何時愛上這等零嘴?”

謝焉掃了眼糖葫蘆,滿腦子都是那日傅庭秋明媚如光的笑容,他的唇角罕見的挑高了些:“給人的。”

林老欲言又止,有心想問,但看謝焉的模樣,想必問了也不會得到回答,便作罷。

倒是謝焉,見林老吞吞吐吐的模樣,心下了然,轉身回到糖葫蘆攤,又買了一串。

謝焉速度極快,林老還未想明白,便見謝焉将新買來的糖葫蘆遞了過來。

林老:“?”

謝焉難得多話:“林老想吃但說無妨,一串糖葫蘆,我還是做的主。”

林老:“……”

謝焉見林老不肯收,又道:“吃吧,不貴。”

林老是有話不知如何說出口,憤憤奪過謝焉給的糖葫蘆,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別說,味道還真的挺不錯,酸酸甜甜甚為開胃。

謝焉與林老入了萬秋鎮,便步步難行,只怪鎮內人太多,此時謝焉還要多為注意,不能讓人碰到糖葫蘆,否則以傅庭秋嬌氣的性子,被他人沾染的東西,他固然是不會要的。

逼不得已,謝焉只能将糖葫蘆徐徐舉高,這麽一來,在人山人海,你我擦肩摩踵間,有一串糖葫蘆,鶴立雞群,格外耀眼。

傅庭秋尚未踏入萬秋鎮,便被熙熙攘攘的人海驚了一把,他皺眉問傅來:“往年不見如此多人,今年怎麽回事?”

傅來小山似的身軀在此時發揮作用,他護着傅庭秋,幾乎無人能近傅庭秋的身,他解釋道:“聽聞鎮長有心交好,給其他小鎮發了請柬,想與他們共結良緣。”

傅庭秋嗤笑:“這鎮長倒是個會來事的。”

傅來憨笑:“人多也熱鬧些,公子你不喜歡熱鬧嗎?”

傅庭秋懶懶的睨了他一眼:“但我近來轉性了,鎮長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腿上。”

傅來頗為識趣的閉上嘴,不發一言。

即便有傅來在旁邊擋着,傅庭秋依舊難免被來往的姑娘塞了個滿懷的鮮花。

傅庭秋今日內穿白色錦緞長衫,袖口與領口皆繡有翠竹,腰帶素白,沿着邊緣走了一圈鵝黃色的雲紋,與他外罩的鵝黃禪衣遙遙呼應,束發絲帶亦是白黃兩色,整個人即俊美又矚目。

更何況此時他懷抱各色鮮花,乍一看好似花仙下凡,游歷人家。

來往姑娘見他懷中鮮花滿的溢出,只好作罷,不再将花送上,戀戀不舍的離去。

傅庭秋:“傅來。”

傅來立刻俯身,雙手交疊在腹部前,接住傅庭秋丢過來的鮮花,他對鮮花的香味似有些抗拒,面色聳動,急促眨眼,忍不住偏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第一個噴嚏還未落下,第二個便又接上。

如此打了好幾個噴嚏後,傅庭秋無奈,只能将花又接了過來。

二人往前走了幾步,傅庭秋将花送給擺攤的阿伯,這才擺脫。

傅庭秋:“去看看。”

傅來皺着臉,很不情願:“公子,人太多。”

傅庭秋挑眉:“正因為人多,我才讓你去,別以為我不知道鎮長今年為何會玩新花樣。”

傅來頓時臊眉耷眼,有氣無力,觀其背影頗有些被抛棄的味道,這般故意賣慘的姿态,傅庭秋并非初見,是以格外坦然。

未等傅來在人海中擠出個明白,有一串被高高舉起的糖葫蘆優哉游哉的自鎮頭那邊緩緩過來。

傅庭秋的目光莫名的留在糖葫蘆上,直覺告訴他,那是謝焉。

以糖葫蘆緩慢的走動,傅庭秋可想而知鎮內狹隘的過街上有多少人,他想:那若是謝焉,他為何要帶着串糖葫蘆穿街過巷?直接吃掉豈不方便?

他不吃掉,只能說明,他要将糖葫蘆帶給一個人,一個值得他穿越人海,費盡千辛萬苦,只為博其歡顏之人。

是誰?傅庭秋心有猜測,卻不敢貿然自作多情,生怕一腔熱情,蕩然無存。

作者有話要說: 沒太弄懂這個感謝營養液是怎麽統計名單的,orz。

謝謝看文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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