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叛佛(七)
“有埋伏?”時夢令打斷他。
玄空點了點頭。
時夢令勾起唇,“我們走,他們在魔氣中堅持不了多久,能夠撐到最後就算我們贏。”說着,他用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陣法,他體內的魔氣快消失了,但他還可以用血。而且他剛好受傷了,絲毫不會引起懷疑。
玄空在他身後,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他上前,握住了時夢令的另一只手。這只手在他的手心裏一抖,随後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叉。
陣法已經成型,時夢令幾乎快站不穩,體內的血液由指尖迅速流出,在流出指尖的那刻便消失在虛空中,玄空看不見,他卻清楚,這具身體已經不行了。現在只是靠他的神識在強撐着罷了。
小傻子。玄空在心中嘆了一句,将時夢令打橫抱起,踏入陣法中。
時夢令一僵,幾乎懷疑小和尚已經知道了。随即放松下來,雙手攀上他的脖子,用臉輕輕蹭了蹭他的胸膛。
熟悉的感覺傳來,一片黑暗包圍了他。玄空低頭看向時夢令,就見他對自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消失在他的手裏。
瞳孔微微放大,玄空立在原地,良久才擡起頭,看着大殿上方的白骨王座,平靜地說,“出來。”
“小和尚,”一團魔氣在白骨王座上凝聚,化作時夢令的身影,一身紅衣,青絲如墨垂下,白皙的肌膚和白骨王座交相輝映,“我可是聽出了你聲音裏的顫聲。”他從白骨王座上起身,朝玄空走去,“知道你是在詐我,但我就是不忍心看你失望。”他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
“你的身體?”玄空沒有被他轉移話題,直視着他說。
“死了。”時夢令嘆了一口氣,将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悶悶地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死的時候的樣子。”
“不醜。”玄空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安慰到。
“他看不到的,因為他到時候會和你一起死。”熟悉的聲音傳來。
“誰!”時夢令一道魔氣朝着聲音傳來處砸去。在魔宮裏,他體內的魔氣無時無刻不在恢複着,他已經與魔宮融為了一體,或者說,魔宮就是他,他就是魔宮。
時夢令砸出去的那道魔氣在白骨王座處自動繞過王座,砸在了王座後的深邃的黑暗中。王座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現了出來,朝着二人笑着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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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尊。”時夢令眯起眼,“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逃?”季玄尊笑了,笑得猖狂,“你真的以為我被道主抓住了?”
“那具也是你的分神。”玄空看着他,“你的真身一直都在這兒,借助時夢令的魔氣來掩蓋自身的存在。”這才是季玄尊讓他救時夢令的最大的目的。
“狡兔三窟,”季玄尊撩了撩眼前的頭發,“我怎麽會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地方。”
“那具分神幾乎是一大半的靈魂吧?”玄空識破了他的外強中幹,“不然騙不過道主,你現在應該很虛弱。”
季玄尊眼中閃過一道暗光,笑道,一只手擡了起來,“那又如何?在這魔宮裏,你打不過我。至于他——”他看向時夢令,擡起的那只手輕輕一握,無數魔氣從時夢令身體中竄出來,回歸這具魔宮本身,“我揮手可滅。”
“現在該你做出選擇了,”季玄尊看着玄空,眼神微眯,“聽話還是死去。”
玄空看着時夢令,只有少得可憐的魔氣本源支撐着他的身形,他臉色蒼白,随時可能消逝。将時夢令虛弱的魂魄擁入懷中,他看着時夢令眼中的狠厲,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擡頭看向季玄尊,“做什麽?”
季玄尊随意地揮了揮手,“先雙修吧,你們兩個。”
玄空眼中一道光閃過,看着他輕輕皺起了眉。
“我說的可不單是靈魂雙修,而是完完整整的雙修,由肉體到靈魂。”季玄尊看着他補充到,“怎麽樣?”
“別這樣看着我。”季玄尊對上他懷中時夢令噴怒的雙眼,別有意味地說,“我可是在幫你。”
“不需要。”時夢令眼神瞥過他,眼裏是絕對的自信與傲慢。
“怎麽樣?”季玄尊再問了一句。
“好。”玄空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季玄尊猖狂地笑聲由近到遠,他們兩人已經換了個地方。他身邊的時夢令已經不見了。
這是一間紅色的屋子,紅色的帷幔自房梁垂下,窗上貼着大紅喜字。還有一架木雕花的床,床上是紅色的被子。窗上坐着一個穿紅衣的人,頭上還蓋着紅蓋頭。
“出去。”玄空沒動,而是輕聲斥道。
房間內一聲輕笑傳來,一道魔氣從窗中飄了出去。
“好好享受。”季玄尊的聲音在玄空耳邊響起,随後門窗開始蠕動,變成一堵堵白牆。這間屋子變成一個沒有門窗的密閉的空間。
玄空手邊,紅色的衣服擺得整整齊齊,兩杯交杯酒放在衣服的旁邊。他低頭,自己身上還穿着白色的僧袍。
他将身上的僧袍脫下,穿上紅色的喜服,拿起交杯酒朝時夢令走去。一朵白蓮從他袖中伸出,将床上人的紅色的蓋頭揭開。
時夢令擡眸,大紅色的喜服與他手中的交杯酒映入眼中,他心中一顫,“他在逼你破戒。”
“我知道。”玄空與他一同坐在床上,将交杯酒放入他的手中,“破一戒也是破,破兩戒也是破。”
他雙眼注視着時夢令,第一次眼裏心裏都只有這個人,“喝交杯酒?”
時夢令勾起唇,“佛主要被你氣死。”
“佛祖慈悲,人有好生之德,他會諒解的。”玄空平靜地說。
“若是他不諒解呢?”時夢令将自己的手彎過玄空的手,将交杯酒放在嘴邊,注視着他。
“還俗。師父已經同意了。”玄空平靜地說。
時夢令笑得眼睛彎彎,将唇從酒杯中離開,湊上去親了玄空一口,“小和尚你真惹人愛。”
“只讓你一個人愛。”玄空看着時夢令說,将交杯酒也放在唇邊。
“只愛你一個人。”時夢令看着玄空,兩人注視着對方的眼睛,将交杯酒一飲而盡。
将酒杯從玄空手中奪下扔在一旁,時夢令靠近玄空的懷裏,笑着說,“小和尚,酒的滋味怎麽樣?”
“我之前喝過酒。”玄空将他作亂的手抓在手中。
“你還有偷着喝酒的時候?”時夢令也沒掙紮,任他抓在手中。
“出家前。”玄空低頭問道,“酒的滋味如何?”
“甜的,膩人心一般的甜,但是我喜歡。”時夢令勾起唇,他不是在說酒,而是在說他心裏的感受。
“辣的。”玄空說道。
什麽?時夢令一怔之後才反應過來玄空是在說酒,心中好笑,卻對這不解風情的和尚更加喜愛了。
“由喉嚨到心,整個人都暖了起來。”玄空沙啞地聲音接着說。
時夢令笑了,剝下玄空的紅色的喜服,“你出家前也是這樣哄姑娘的?”
“只有你一個。”玄空任他動作。
時夢令的手一頓,順着玄空的脖子攀上去,雙手捧着他的臉,眼睛對上他的眼睛,“再說一遍。”
玄空垂眸看着他,他的深邃的眼裏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笑意,如同黑暗的星空中亮起了無數顆星,“只有你一人。”
時夢令将自己的唇湊了上去,兩人唇瓣厮磨了一下,又分開。“那我忏悔,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
“誰?”玄空注視着他。
“你。”時夢令笑着說,手指在他的脖子上打圈圈,“在你沒有喜歡上我的時候,我喜歡你;在你喜歡上我的時候,我愛你;在你愛我的時候,我更愛你。”
玄空看着時夢令的笑容,親了上去,将人壓在身下。墨色的青絲散了一床。
情動時,時夢令看着玄空的光頭,輕喘着問了一句,“你的頭發,還能長出來?”
玄空注視着他,“能。”佛力轉動,黑發瘋長,遮住戒疤。青絲垂下,從肩膀垂落,落在時夢令白皙的肌膚上,随着動作與身下之人纏繞,不分彼此。
一夜過去。
“你們昨晚過得不錯?”窗子和門重新恢複了正常,一縷魔氣從窗子外飄了進來,在椅子上現出季玄尊的身形。
“是過得不錯,甚至還不想起來。”時夢令一襲紅衣在床上,懶散地撐起身體,遮住玄空。
“那我就放心了,”季玄尊笑了,“從今天開始,夜夜都要像昨天一樣。”
什麽?時夢令心中閃過驚訝,将這絲驚訝壓在心底,看着季玄尊,勾唇笑了,“求之不得。”
季玄尊化作黑霧重新消失在屋子中。
“如何?”玄空的聲音從床後傳來。
“他沒發現。”時夢令勾起唇,利落的起身。床上的玄空只不過是時夢令制作出的一個幻影,剛剛季玄尊居然沒有發現。
玄空從床上轉出來,将床上那縷分神收回。床上的“玄空”分神被收回後,化作一朵白蓮也飛回了他手中。
“他讓我們天天雙修。”時夢令心裏想法浮沉不定。
“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身體有些不一樣?”玄空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