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像得了愛情潔癖症的人
雪野回到公司，将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批示完畢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萬家燈火。
他的辦公室在十九樓，區域被劃分為三個模塊：辦公桌、小型談判桌、大沙發群。背景牆設置成書架，談判桌用來進行一對一對話，并配有相應的茶具，灰色和黃白色沙發相互配合，将“輕奢”格調貫徹完全。
辦公桌上擺着六部座機，分別用來聯系不同的部門，親人，公司高層，助理等。
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沒有打入的電話。
雪野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因為擔心是圖南那邊的消息，便毫不猶豫地劃開了手機。
出乎意料的，是“思若”發來的消息。
她倒是消息靈通，雪野想着，微微揚唇，想來是秦恩雪女士告訴她關于他回國的消息。
“明天有時間嗎？我有些話，需要和你當面說。”
雪野猶豫着要不要去，對方又發來了一跳消息：和圖南小姐有關的，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
果然是個厲害的女人，知道雪野看到“圖南”兩個字，便是會去赴約的。
雪野回了簡單的一句“明天下午五點，上次的那家餐廳。”
對方沒有再回複信息。
雪野在網上，改簽了航班，原本是打算明天下午就飛回鐮倉的。
他想等圖南情況好轉，便把她接回國靜養的。
***
思若坐在書桌前，看着桌上的照片，喝了一口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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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托關系，攔截了這篇稿件，中間人是她認識的一位朋友。
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得開懷。
從秦恩雪處聽說了雪野和圖南之間的關系，思若比想象中的冷靜，她明白秦恩雪的意思——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雪野的身邊都會時不時出現各種各樣的女人，不論他主動招惹與否，身邊都注定不會清靜。要想成為程氏集團的少夫人，便要承受得了這樣的境況。
她心裏不舒服，可她也受夠了母親對她的催促，她愛的人，不是母親能接受的類型，那雪野呢？她老人家應該能接受了吧？
思若知道雪野不會是受人擺布的男人，聽說他一直和圖南保持親密關系，倒是覺得情理之中，高級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才符合他的做派，她好奇的是，為什麽一直沒有公開呢？
回想那日在寧語生日會上的情形，二人甚至還佯作并不十分熟悉的模樣。
思若揉了揉太陽穴，将發帶從額上摘下，準備去洗個澡。
謎底，明日下午見過之後，自然能解開了。
***
思若來到餐廳時，雪野已經到了。
這是一家坐落在山丘之間的餐廳，酒莊一般的用餐環境，暖色幽暗的燈光配上淡淡的音樂，營造出安逸的用餐氛圍。餐廳高級廚師選用有機肉類食材，烹饪出現代風格的法餐，口碑極佳。
雪野坐在臨窗的位置，像一件精心雕刻的藝術品，他的周身，透着一種令人不太敢靠近的藝術感，窗戶外面是一片幽深山景，很多藝人也會選擇這裏作為用餐地點，因為不用擔心會被任何媒體跟拍。
思若注意到他今天一件淺藍色Balenciaga巴黎世家襯衫，像是英國紳士一樣，很有古典風範。
雪野微微擡眸，看向思若。
思若一襲白色V領泡泡袖大裙擺連衣裙，搭配一雙高跟鞋，清新妝容和發型，精致時尚。
不愧是設計師，雪野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擱在任何男人眼裏，都是忍不住會贊許的女人。
“來很久了？”思若将手包擱在身側，在雪野對面坐了下來。
“剛來一會兒。”雪野聲音沉穩，從容。
“是先吃飯還是？”思若微微揚唇，聲線不卑不亢，帶着隐隐的清冷。
“我想，原本就不是為了吃飯才來的吧？”雪野開門見山。
思若聞言，笑意更甚，她欣賞對方利落坦白的性格。
“看看這個吧。”思若說着，從手包裏拿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雪野微微停頓，沒有立刻去拿信封。
思若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她想：秦女士應該低估了圖南在雪野心中的地位。
膽怯，是因為在意，他很清楚若是值得慶賀的消息，她便不必如此遮掩了，思若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水杯裏的檸檬水。
***
雪野目光鎖定在照片上。
看環境，應該是一間大排檔，其中一個是圖南，她的對面，坐着的，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畫家——路知行。
“還有一篇新聞稿，也在信封裏。”思若提醒他。
雪野的指尖，從信封裏抽出那張打印稿。
“這樣的稿件發出去，不會對你造成影響，但你應該不會選擇坐視不理，可一旦出手，便立刻會将你拉扯進去吧？”思若将重點梳理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早就有人跟蹤調查我了？”雪野擡眸看向她。
“也有可能是身邊人。”思若直言不諱。
雪野停頓了幾秒鐘，這是他不願意承認的一種可能性，但無疑，這種可能性卻是最高的。
“圖南小姐還好嗎？”思若問。
雪野不作聲，對方不知道圖南出意外了？看來，母親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她。
“不想回答也可以。”思若淺淺地笑了，“一向冷靜自持的你，為什麽一聽見這個名字，就會表現出特別的攻擊性？”
“她被人刺傷了。”雪野蹦出這一句。
思若流露出自然的驚訝之色，她是當真不知道這件事，“怎麽會......”
“你的這篇稿件，還有這次在日本的意外，我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沖着我而來還是......對她。”雪野語氣中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
“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思若直白地發問。
“你也認為是針對我的可能性更大？”雪野反問道。
思若沉默了片刻，不急不緩地回他“剛才你看到這幾張照片的時候，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表現出了煩躁，知道像什麽嗎？”
雪野安靜地看着她，也不追問。
“像得了愛情潔癖症的人。”思若真心喜歡過一個人，她很清楚由在意而心生“嫉妒”的模樣。
雪野被她說得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他從來沒想到過一個如此貼切的形容。
“雪野先生。”思若突然很正式地叫了他的名字。
雪野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了和往昔不同的眸光。
“要麽就保護好該保護的人，要麽就及時放手。”思若顯然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否則，活在人世，卻不能輕松地愛，焦心地挨着每一天，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雪野看見她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飲而盡，利落起身，拿起手包，走出了包廂。
思若步伐穩健地向外走着，走出餐廳，下了停車場，坐在駕駛室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情緒的起伏，淚如雨下。
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在被她的母親羞辱後，遠走異國，丢下她一個人，無力地回憶着那些刻骨的歲月，她想遺忘，她拼命告訴自己不值得，可她騙不了自己。
直到剛才，她看見雪野沒有猶豫便來到了這裏，那模樣，實在太熟悉，像極了曾經那個傻裏傻氣的自己......前塵往事，因為一個相似的場景，便會全部回來，如倒流之水一般，強行灌入腦海。
她想她已經知道雪野不想公開的原因了：有誰願意因為自己的身份，帶給親近的人以傷害，甚至是性命之憂？
***
夜間的機場，燈火通明，長長的跑道延伸着，無數的燈光，在沉沉的夜色中，串起指引的路，工作人員和旅客，如同在白天一樣，方便自如地行動。
雪野獨自一人推着行李箱，坐在候機大廳。
他這次返回鐮倉，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的助理。
公司事務，全部交由母親打理。
秦恩雪聽到他在電話裏提出請求時，只沉默了片刻，便答應了。
雪野這才發現，在這樣的關頭，興許，只有母親是他可以信賴的人，她不會為了改變他的叛逆，而做出毀掉他的事情。
雇兇傷人的事情，她不會做；跟拍圖南和路知行，等着雪野去處理這件事，順便便牽扯出對程氏集團不利的新聞，這樣的事，她更不會做。
雪野仔細回想，知道他每天行蹤的人，究竟都有誰。
助理對他每日的行程安排了如指掌，這一點無疑，可他每次和圖南見面，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做得十分隐秘，秦恩雪知曉他們之間的關系，那是他自己向她坦白的，秦恩雪聽說消息時，還打碎了一只茶杯，顯然，事實是出乎她的意料的。
想到水杯從她掌心滑落，摔成七零八落的場景，雪野不禁輕輕揚了揚唇，那時的他，像是一個有意惹母親生氣的孩子，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惡作劇，那種喜悅，讓雪野發洩了心中的些許不滿，覺得痛快。
這一次，他特意選擇了經濟艙，他想感受一下圖南所說的那種“接地氣”的乘機經歷。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多更，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