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瘋魔

朱承清攔得住丁側妃,但是攔不住瑞王。

但是她早就成竹在胸,将聲音提高,讓景豫郡主聽見,自有人來攔着。

朱承瑾緩步走出,除了回府當日,她一般穿的都較為簡約舒适,今天本是跟程庶妃和朱承清閑話,挑的一身湖藍素色衣裙,通身不配金玉,腕間懸着一串菩提珠。

瑞王看到閨女那張鎮靜的臉,居然下意識有一股安全感,咳了一聲将奇怪的感覺斥去,問道:“宛兒中毒了?丫鬟婆子都審問了嗎?”

“太醫請來了,丫鬟婆子我讓程庶妃圈在了東邊院子裏,待會兒我親自去審。父王進屋看看宛姐姐吧,”朱承瑾的話也簡短利落,順帶着對朱承清道,“側妃娘娘不必進來添亂了。”

丁側妃沒來得及說什麽,瑞王便被朱承瑾拽進屋裏了,留下一個滿臉柔弱的朱承清,輕輕柔柔道:“側妃娘娘,女兒身子不好,您可千萬別強沖,萬一把女兒推到一邊傷了,父王和郡主想必也不高興。”

丁側妃桃紅色衣裙不見多少輕浮,反而襯得她傾國之色更見嬌豔,她看一眼朱承清,冷冷道:“多謝婉和縣君!”

她這話本是想好好嘲諷一下朱承清,不料朱承清嬌羞笑道:“側妃娘娘客氣。”

誰他媽跟你客氣!丁側妃十分想展現一下自己潑辣本事,但是又怕朱承清真的昏過去,自從郡主回府,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難纏哦。

真正難纏的景豫郡主正說道:“父王,女兒剛提出權力分散一事,宛姐姐就在您眼皮子底下中了毒,若是不查出來,敢問父王,我如何敢讓儒兒回府!”

瑞王好歹生長于皇室,如何不知道此事蹊跷,卻抱有一分自己枕邊人不會有這般惡毒狠辣之輩的小心思,更不想懷疑到跟了自己多年的丁氏身上,“鄭太醫,二小姐情況如何?”

鄭太醫這才知道看診的是瑞親王府二小姐,忙回道:“請王爺先恕臣逾越,但是小姐這毒性尚淺,這一劑藥和藥丸下去,哪怕吐了也要灌下去,一個時辰內醒轉,日後便無礙。”

瑞王道:“按鄭太醫說的做,”看見了屋內的程庶妃,“程氏,宛兒這院子你多照看些。”

剛才朱承瑾讓程庶妃将王氏也押下去,偏趕上王爺和丁側妃來了,是以沒人關注到王氏。此刻王爺站在廳內,王氏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掙開兩邊嬷嬷,撲上去抱住瑞親王大腿:“王爺!王爺給我苦命的宛兒做主!”

即使是死,也要拉郡主下水!

“王氏,丫鬟婆子審問出了結果,父王自會嚴懲,你這番作态又是什麽意思?”朱承瑾先前還對王氏抱有的幾分好感,此刻分毫無存,即使是沈晴時調教出來的人,在王府這個大染缸裏也浸泡的體無完膚,心肝脾肺腎,都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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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已然瘋魔了,她腦子裏心心念念想的全是——郡主讓朱承清搶了女兒縣君之位,郡主毀了女兒與津北侯府的姻緣!

“我們母女命賤!受不得郡主關照!”王氏簡直越想越恨,“王爺,您讓郡主審問那些人,問出的結果,自然是郡主想要的!”

“混賬!”瑞王和朱承瑾同時呵斥,朱承瑾話來的比瑞王更快:“我念你在母妃面前伺候過,幾次三番忍讓你,你也未免太不知好歹!”

瑞王話則尖銳許多:“王氏,本王一向以為你知情識趣,溫順謙恭,瑾兒是本王與王妃嫡長女,貴為郡主,哪個姐妹身份都越不過她,你這話分明暗指宛兒中毒乃是瑾兒加害?簡直不知所雲,荒唐!”

程庶妃低笑,面上不露聲色,也勸道:“想必王氏是傷心太過,有些魇住了,郡主什麽身份,宛小姐身份雖也貴重,可是對郡主來說卻毫無威脅,郡主何必剛回府就冒險毒害庶出姐妹呢?”

“說不得就是郡主想借此陷害丁側妃呢?”王氏一想,就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邊緣,“郡主本就對我們母女不滿,此事一箭雙雕,郡主為何不做?懇請王爺也審問審問郡主吧!”

朱承瑾眉眼八風不動,淡淡開口:“你的意思是,父王要為了一個侍妾不切實際的臆想,審問我?別說你沒證據,只憑不太好用的腦子來推斷,即使是人證物證具在,那也得是宗人府審問我,由不得你來指使父王。”

“卑不謀尊,疏不間親。王氏,你太讓本王失望了。”沈晴時留下的情分,只給了嫡子嫡女,至于王氏,一介侍妾,也敢質疑郡主下毒,為朱承瑾名聲計,瑞王也不會輕易饒了她。“雖說宛兒尚在病中,不易見血,但是王氏如此不懂規矩……”

朱承瑾不得不拽了一下瑞王袖子,打斷了對王氏的處置,瑞王疑惑的看了一眼閨女。

朱承瑾道:“父王為了宛姐姐,暫且先留王氏一命,她關心則亂,女兒不與她計較。如今第一,是解了宛姐姐的毒,第二是查清到底何人心思歹毒。女兒坦坦蕩蕩,父王不信,只管去我院子搜查便是。”

事到如今,聯系一下王氏的話,朱承瑾倒是有個想法——大家都認為朱承宛是丁氏害的,這會不會恰恰成為丁氏脫罪的關鍵?這是不是丁氏擺下的**陣?

朱承瑾此時若懷疑丁氏,就走進了丁氏的陷阱。查到最後,丁氏抛出一個替罪羊來,那瑞王肯定憐惜受委屈的丁氏,對女兒的信任也不複往昔,再作謀算,一步步離間父女之情。朱承瑾轉瞬之間,已經把快要出口指責丁氏的話轉了個彎,道:“父王,為了公正,還請父王也派幾個人,和女兒一起審問那些丫鬟婆子。”

瑞王招了招手,把身邊大總管喚來:“待會兒你去陪着審問。”

大總管名為沈福全,聽名字就知道,這是沈氏的人,瑞王心裏信任女兒不會毒害庶姐,也是給府中衆人宣布了态度。

朱承瑾也不推辭,“程庶妃暫且先管着宛姐姐的院子,沈總管,您跟我一道去吧。”

沈總管接到王爺的命令,圓乎乎臉上笑出幾道褶皺,聲音不是非常尖利,有些清清潤潤,“老奴聽郡主的吩咐。”

朱承瑾湖藍色裙擺搖曳,從丁側妃身邊路過,輕而快說了一句——“側妃娘娘,您說這連環計可真是不錯,稍不注意,就讓人陷進去了。可惜啊……”

丁側妃臉上霎時出現一陣驚詫,看的朱承瑾心情豁然開朗——詐出來了。多虧剛才王氏那一通胡鬧,她思緒反而清明了很多,将自己思維轉換一下,多思考一下蠢笨而虛榮的人是怎麽想的。

不能将這些人都當做周皇後來對付,計謀不如周後十之一二,把這些人想的複雜,倒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了。

丁側妃怔怔看着景豫郡主去東邊側院,心裏忐忑不安,畢竟丁側妃也沒想到,郡主居然會如此奸詐不要臉。

聽了全套的沈總管表示,郡主這一句話,既沒透露自己說了什麽,又從丁側妃神情猜測出一二門道,更吊起丁氏的胃口讓她自己疑神疑鬼,真是,誰說郡主沉穩來着,分明還是個調皮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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