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旁邊的十七哇了一聲，眼睛在朱雀和夏詩身上打轉，明明是幹才醒來不久，可他卻好像知道朱雀，腦海裏一張模糊的臉不斷的告訴他。

要相信朱雀。

只有它，你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

他聽不懂他在說着什麽，或許說，他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朱雀的目光停留在十七身上，有些溫柔的，連那冰冷的合成音也柔化了幾分。''c002，他就是h。''

曲耀秋看着笑得天真的十七，心情有些複雜。

夏詩不動聲色地和挪動了下，十七的手被她扳開。她不理會十七，笑得意味深長，''朱雀，你告訴我們不能活着離開實驗室，又告訴我們唯一可以離開實驗室的h就是他，難道不怕我們挾持他來威脅你嗎？還是你有其他的想法？''

知道是因為朱雀，夏詩才這麽疏遠他的十七怨念地盯着朱雀，把人工智能的朱雀都搞得愧疚了。

同是擁有一個父親，朱雀把她和十七的這種關系，定為人類複雜缭亂裏的姐弟關系。她曾經所浏覽過的網頁裏，姐姐都很疼自己的弟弟，按照數據分析，滿足他的願望就是一種疼法。

朱雀思考起來了。後臺的數據快速的更新着。

夏詩現在反而對她能夠安全離開實驗室抱有更大的希望了。

十七慢慢地靠近她，哇了一聲，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得旁邊的曲耀秋莫名一陣的心疼。

夏詩大概是心情不錯，也就不像先前那樣抗拒了。

十七歡快的笑了一聲，貼着夏詩站着，很乖巧的樣子。

''coo1你很聰明。''朱雀突然說話了，甜甜的蘿莉音。

夏詩微笑，左手放在心髒的位置，語速聽起來彬彬有禮。''謝謝誇獎。很多人都這麽說，附會一句，我比你想象的更加聰明。''

曲耀秋也默認了。單論智商，的确整個實驗室也沒有可以媲及她的人。但是情商，這個還有待商讨。

朱雀繼續道:''coo1，我可以讓你們離開實驗室。''

曲耀秋問:''那你的條件是？''

朱雀顧向十七，緩緩地說：''coo1，你答應必須做到以下三件事。第一，替我照顧h，直到他可以融入人類社會為止。第二，永遠不能傷害h，無論以何種理由。第三，如果一級感染源沒有被我消滅，希望你能夠和這個消息告訴北京的總部。''

''我答應。''夏詩一口應下，簡直爽快得不能再爽快。曲耀秋覺得她這種反應很眼熟，當初夏詩打秋風時，所有的孩子都被她欺騙過。

默默地為朱雀點蠟。

聽到她這麽說，朱雀好像放下心頭一樁大事，有些茫然的。當目光轉到coo2身上時，又殘酷得像是一把尖刀。''coo2違反實驗室的規定，私自逃離冷凍倉，按照實驗室的守則必須銷毀。已.....''

曲耀秋很快打斷了她。''朱雀你就不怕夏詩毀約嗎''

一句話把在旁邊看熱鬧的夏詩拉入了戰場。

朱雀默了。一下搜尋到了夏詩大批的黑歷史，于是它有些猶豫自己下的決定。

夏詩沒有想到曲耀秋會在這個時候插刀，卻并不意外。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無條件相信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曲耀秋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她順水推舟道：''好啊，不如由你監督喔，看看我是否遵守了約定。''腹黑的笑容自嘴角挂起。

敢陰她，遲早會讓他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麽寫。

曲耀秋有些意外，眼睛裏的光明滅不定。

朱雀道：''嗯。coo2就由你監督coo1，希望你能夠遵守約定。''

夏詩笑容不改。''這是當然。那麽可以讓我們出去了嗎？''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朱雀看向十七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居然讓她覺得有些很留戀，仿佛超越了人工智能應該有的東西，那是屬于人類的感情。

十七不知道怎麽地，對上朱雀的目光時，靈魂深處居然微微一顫。

就在這時，有東西劇烈撞擊着金屬門，發出了碰碰的聲音。

''警報，警報。不知名物體正在嘗試撞擊大門。''紅燈亮得耀眼，刺耳而音量超大。

朱雀的投影跳跳閃閃，她的蘿莉臉好像是牆上的牆紙一樣剝落。

''你們走緊急通道。''朱雀在對外下了命令之後，對着他們道。

夏詩也知道情況緊急，''z朱雀你必須給我們通過的權限。''

''h、coo1、c002權限提給通過。緊急通道已開啓，設置一次性，無法回返。已确定，3、2、1.......''

夏詩拉住十七就往緊急通道跑。

曲耀秋緊随其後。

最後，是朱雀合握着手做了一個祈禱的手勢。

''再見了，h。我的弟弟。''

一扇扇的門好像是一只只吃人的怪獸在身後猛追着。

背着背包還拉着一個型男奔跑着的夏詩有些氣喘。

朱雀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來了。但是一次性通道的大門卻在一扇扇的關上。

直到地下一樓，離出口還不到二十米的時候，突然傳來朱雀的聲音。

''不明物體判斷為進化智商型，無法辨認物種。捕捉失敗，啓動毀滅裝置，倒計時60秒，現在開始，3、2、1......''

夏詩面前最後一道門是紅外線感儀。

正在确認身份。

在确認十七身份時，出了點漏子。停頓了十秒，不過趕在最後五秒時通過。

看着那扇大門緩緩地關上。

除了還什麽都不懂的十七，夏詩和曲耀秋都露出了大松一口氣的樣子，目光卻有些迷茫。

他們......這是徹底擺脫了實驗室嗎？

夏詩從來不會讓自己在這種浪費時間的無用問題上浪費過多的時間。她松開了十七的手，說：''走吧，看看現在外面的世界又是怎麽樣？''

十七不喜歡她松手的感覺，他孩子氣地抓住了夏詩背包的長帶子。看到她說着自己聽不懂的話，也沒有太在意，反正他是不會讓她再次離開自己的眼睛的。

他們現在正在實驗室的上面，一座高樓大廈，是s.h的外部。

灰塵和蛛網把白色的盒子燈掩得灰暗，風從外面刮來，有些陰冷的氣氛。空曠的大廳在沒有耀眼的燈光的照耀下，是昏沉的，就像将夜未夜的天色。

放眼四周，是一片破敗，彰顯着被人遺棄很久的模樣。

顯然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是末世的曲耀秋有些稱奇，''這麽連外部工作人員也都撤離了？''是的，曲耀秋一直以為實驗室搬走了，是因為地下資源的問題。對于之前碰上的種種詭秘事件，他并沒有将他們聯系在一塊兒。

''夏詩？''他蹙着眉看向一邊淡定而處的女孩，就像一個遇上了難題的模範優等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夏詩笑，那雙鳳眼眯起來時，很有幾分狐貍眼的味道。

''剛才我不是說過嗎？''

''只有親眼所見才能為實哦！''她轉身向出口而去。

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的曲耀秋很快跟了上去。

如果沒有親眼看見這殘敗頹唐的景象。

曲耀秋是不願相信的。

這哪裏是他期盼了十九年的人間。甚至沒有書本上描述得那麽真實鮮活。

站着階梯上，放眼所見，是一片破舊的建築。甚至還有青苔和瘋長的野草從道路擠上了屋頂，挂在建築物上的招牌被烈風吹得搖搖晃晃，那上面印着的明星就像放得老舊照片，不是這裏少一塊就是那邊少一塊。天色很沉，也很慘烈。陰風刮着廢棄的塑料袋在半空簌簌發響，把電線都拽上了杆頭。

除此之外，死一片沉寂。

這是一座空城。被人類抛棄的遺址。

連愛鬧騰的十七都張大了一雙迷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曲耀秋意興索然，渾然沒有了剛出來時的喜悅了。他愣愣的，單薄的身子被風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唇掀了掀，吐出幾個字來。

''這是怎麽了？''

夏詩眼角突然撇到了從旁邊的柱子後繞過來的歪脖子喪屍。

它歪歪扭扭地走着，腳步卻很輕。嘴巴流着口水，一雙暗紅色的眼睛盯着曲耀秋不放。

而曲耀秋顯然還沒有留意到危險。

夏詩若無其事地拿出那把格洛特17，把玩着，嘴角勾着笑，直到歪脖子喪屍離曲耀秋還有一米時，她對準動作遲緩的歪脖子喪屍的腦袋，嘴唇抿成小圓形地''啵''了一聲，同時響起了槍聲。

歪脖子喪屍抖了一下。

被冷不丁吓得回頭的曲耀秋正好對上它血紅色的眼睛。

被打的稀巴爛的腦袋。

一張僵硬扭曲的臉龐。

歪脖子喪屍倒地。

曲耀秋看向夏詩。

她微微弓腰，笑得意味深長，手往旁邊一撇，仿佛要一攬這片天地。做了一個有請的姿勢，''歡迎來到末世。''

黑發貼着腰身，被風吹拂着，發尾飄然。

那雙眼睛一片幽深，像是一潭不到底的死水。

旁邊抱着背包的十七好奇地在歪脖子喪屍的身體前蹲下，好奇地看看看看，就用手指戳了一下它的手。

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魔幻。

就像是從喪屍電影裏挑出來的畫面。

曲耀秋難以置信。

不。他們倆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多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