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場耗資不菲的晚宴在無盡的尴尬中結束。

談文典和方氏送完賓客,已是滿臉疲憊。

此時已是亥時三刻,夜深至靜。

但偏偏一處女眷閨房中,傳來一陣陣令人浮想聯翩的呻-吟聲。

談海雁躺在床上,四肢全被捆了個結實,上下還有兩個丫鬟壓住她的手腳。

她面色潮紅,眼色迷離,顯然已經失了神智。

即便被捆住、壓住,但身體還在不斷的扭動,渴求着某種能填補她身心空虛的東西。

方氏站在床邊,看着女兒被折磨得如此慘狀,心急如焚。

她咬碎了牙,對身旁的丫鬟恨聲道:“藥什麽時候煎好?!”

丫鬟連忙回答:“夫人息怒,奴婢立馬去問。”

方氏怒罵道:“這個張大夫簡直就是個庸醫,都喝了三帖藥了,根本不管用!”

她在床邊來回踱步,氣得連手帕都扯爛了兩三條。

談海雁掙紮得越來越厲害,力氣大得連兩個丫鬟都壓不住她了。

她伸出紅豔豔的舌頭舔着幹燥的雙唇,大聲呼喚起來:

“謝、謝郎,謝郎……一然,一然……”

方氏站在床邊,聽着她對謝家長子一聲聲的呼喚,又氣又心疼。

談文典坐在遠處的書桌旁,聽到這叫聲,臉上再也挂不住,憋了一晚上的怒火終于爆發出來:“寡廉鮮恥!”

方氏聽他如此說自己的女兒,當即就不幹了。

“什麽叫寡廉鮮恥?老爺,這可是您的親女兒,你怎麽能這麽說!”

方氏越發拔高聲音:“這明明是談雪雁那賤人的幹出的事!居然賴在海雁頭上,如果不是她非逼着海雁喝這湯,海雁能成這樣?!”

談文典眼中煞氣橫生,與他原本文質彬彬的儒雅象形相去甚遠。

他冷冷瞥着還在床上扭動不停的談海雁:“當時我已經要去搶下那盅湯,是她自己受不得激,非要搶過去自己喝下去,怪得了誰。”

方氏哪裏肯依他這番推脫之辭,不甘道:“你當時站得離海雁那麽近,她搶過去了你再搶回來又有何不可?再說了,談雪雁那賤人一開始要逼海雁喝湯的時候,你就應該好好收拾她,而不是光說她兩句。”

談文典無情的雙眼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語調森冷:“方芸,你這是在質疑我?”

方氏張了張嘴,瑟縮地收回了視線,最終咬牙閉住。

談文典面色越發陰沉:“我幾次三番然讓你把她帶下去,你當時又杵在那裏做什麽?以為我會為了這個死丫頭跟皇帝對着幹?敢當衆不給皇帝面子?”

方氏被戳中心事,但還想強撐着為自己粉飾:“給皇帝面子是應該的,我沒意見。但老爺可是談家家主,什麽時候竟然怕上自己庶出的女兒了?今晚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指不定明天會……”

談文典直接上前給了她一巴掌:“明天怎麽樣?說啊,怎麽樣?”

這蠢婦到了現在還拎不清,還想着耍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花招。

方氏被這巴掌扇偏了臉,瞬間就紅腫起來。

她眼中恨意漸盛,但在觸及到談文典的雙眼時,卻又很快被擊潰。

“妾身失言,妾身知錯了……”

談文典警告地對她道:“她現在是皇後了,是談家以後最大的籌碼。這點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別再跟我胡攪蠻纏!”

方氏心中一陣冷笑:皇後?呵呵,這皇後之位還是海雁讓給那賤人坐的,憑她的出身根本不配!

而且,皇帝在她宮中只留宿了三天就想去別院,還是她使了個下作手段半路截人,才讓皇帝迫不得已去了栖鳳宮。

但這些話她根本不敢說出口。

方氏只能側面諷刺:“可是這進宮十天了,她根本留不住皇帝,如何能生出皇子?”

談文典與她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哪能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彎彎道道。

他無不嘲諷道:“你也好意思說這件事。當初讓海雁進宮為後,她不肯,你也由着她的性子來,死活要和謝家長子訂婚。行,作為父親我頂下族中人的抗議,滿足盡量她的婚姻大事。當初種的什麽因,現在就得什麽果。你有什麽臉在我面前指長說短!”

“現在談雪雁是一國之母,別說是海雁,就是我!”談文典用力指了指自己,硬聲道:“就是我也得下跪!”

方氏被他吼得不禁退後兩步,一時間心亂不已。

她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她忍不下這口惡氣。

誰能想到懦弱了十幾年了談雪雁,進了一趟皇宮,突然就變得氣焰嚣張無比。

不僅敢當衆找海雁的茬,還敢嗆自己的親爹。

“那,那以後就由得她這麽嚣張,她可是連你也不放在眼裏了?”

談文典不屑地睇着她,再次警告:“在她生出皇子前,你少去找她麻煩,尤其是你這個乖女兒,讓她離談雪雁遠點。”

憑什麽?!

方氏很想吼一句憑什麽。

難道以後真的要讓這個賤人踩在她們頭頂拉屎拉尿。

現在沒生出皇子就目中無人了,以後要是真生出來,那還不要上天?!

談文典這句話完全就是在溫水煮青蛙,蒙蔽她而已。

方氏不蠢,瞬間想通。

她不甘地拉着談文典的手臂,憤懑地問:“老爺,就算以後我們避她遠遠的,但要是她故意找海雁的麻煩呢?”

談文典呵呵輕笑,他右手小幅度拍了下方氏的臉,吐出的話沒有任何感情起伏:“怪得了誰呢?皇後這個位置是你們自己讓出來的。”

忽地,他臉色冰冷無情到了極點:“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今日我就正式告訴你這個皇後之位有多重要。”

“這天下明着姓遲,但誰都知道是四大家族輪着姓。先皇是程家女人生出來的,原本這一次應該輪到我們談家,卻千算萬算,最終便宜了遲聿這個從冷宮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東西,背後不沾任何一家望門。”

“但是,下一次坐上皇位的,必須是我談家的血脈,你懂?”

方氏被他陰晦狠辣的臉色吓得一個哆嗦,連忙點了頭。

談文典見她點頭,又笑了起來:“你要是不甘心,也不是沒辦法。明天就去跟謝家退親,然後把海雁送進宮,現在宮裏還空着一個淑妃的位置,海雁去正好不過。”

“她們兩姐妹一起入宮,生下皇子的概率更大,豈不美哉!如果海雁用點心,自己爬上皇後的位置,我也是沒意見的。”

方氏聽到這裏不由得沉默了。

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反倒是非常清楚。

可天下父母心,兒女都是母親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又如何不疼惜自己的孩子。

海雁長得那麽聰明可愛,理當嫁一個疼愛她、關心她,并能與她門當戶對的夫君。

皇宮深院,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裏面不光有自私冷漠的皇帝,更有虎視眈眈的代表各大家族的妃嫔。

每一天睜開眼,不是勾心鬥角,就是防微遠慮,根本沒一天舒心日子可言。

她如何舍得把女兒送入火坑。

再說那談雪雁,以前明明很好拿捏,她那個故作清高的母親也被她狠狠收拾過。

等等,談雪雁的生母可還在談府,她總不能不顧及自己的生母吧。

想到這裏,方氏黯下去的心又瞬間被點亮。

只要掐住了陳氏的脖子,還怕談雪雁不肯就範?

看她以後還怎麽嚣張放肆!

正當她想到此處,之前被她呵斥出去的丫鬟帶着張大夫走了進來。

方氏趕緊整理了下儀容,上前問道:“張大夫可找到了辦法?”

張大夫很是慚愧地垂下了臉,尴尬道:“這,這藥着實詭異,老夫、老夫才疏學淺,無法破解……”

方氏橫眉怒目:“廢物!談家養你這麽多年,從來好吃好喝供着,竟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張大夫原本确實愧疚,他受談家恩惠極多,今日沒能為族長嫡女制出解藥,老臉很是挂不住。

但并不代表他真的為金錢屈了膝。

這些年來,他拿多少錢,也為談家辦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腰板還是非常直挺的,絕不肯輕易背鍋。

他效忠談家多年,自然熟知這些望門貴族間的龌蹉事。

他斂了斂眼,很是羞愧地對談文典道:“家主,這藥着實很怪異,男子吃了,只有普通的催-情作用,可女子吃了,便會露出最為極致的淫-态,一般解藥根本無法清除,必定要纏着男子……”

張大夫聽着裏面房間裏陸陸續續的嬌吟,加快語速:“這藥藥性之霸道,恐怕一個男子都無法……”

他說到一半趕緊頓住,躬身請退:“老夫無能,還請夫人另請高明。”

說罷,就跟火燒屁股似的飛快地跑路了。

談文典拍案而起,連案幾上的茶杯也摔碎在地,這回他是真的怒了,顫着手指指着方氏罵道:“看你做的好事,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件事交給你,竟然給我暗中使絆子。”

原來這香雪抱鯉的湯是當初方氏主動接手過來,說讓下人做不放心,非要自己親手監制。

沒想她懷了私心,想要談雪雁在皇帝面前出醜!

但此時說這些都無用了,方氏慌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六神無主道:“這,這可怎麽辦才好……那醉春樓的婆子根本沒和我說清楚……”

她當時只說找個專門治女人的狠點的藥,沒想到會狠到這種地步。

所以之前海雁吃下去後,她以為找張大夫開兩副藥就會沒事……

談文典越想越氣,他只是讓方氏放點壯陽催-情的藥,讓皇帝今晚和談雪雁多多交融,早日生下皇子。

原本皇帝就因為雪雁姓談而不喜,現在出了這種事,怕以後更是厭惡與她同房。

談文典快步上前對着方氏就是狠狠一踹:“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

方氏被踹得疼得快喘不過氣,但心系女兒,用極大的耐力忍住疼痛,問道:“老,老爺,救救海雁啊!”

談文典氣得頭疼,怎麽救?總不能随便找個男人當解藥!

方氏見他一時間愣住,倒是在這方面心思轉動極快,她忍着疼說:“要不,要不讓人去謝家邀謝一然來,反正,反正他們就要成親了……”

談文典眉頭一皺,在心中仔細計較。

忽然道:“就謝一然那文弱的身板……剛才張大夫可是說……”

方氏提出找謝家長子的辦法,已經很是丢了臉面。

哪裏還在意張大夫說的那種荒唐話。

她不敢細想,只想趕緊安撫自己女兒:“先別管那麽多,他是海雁的未婚夫,這是他該做的。”

談文典眉頭一展。

方氏以為自己說動了他,就要召喚丫鬟去辦事。

結果就聽見談文典說:“這世上能碰海雁的人,又不是只有謝一然一個人。”

方氏被他說懵了:“什麽?”

談文典笑了:“皇帝不是喜歡夜禦十女麽,此時找他幫忙,豈不是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被好多小天使猜到了,這湯裏面的東西就是X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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