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當下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 跑去幹草鋪前用爪子扒拉了兩下, 發現沒什麽蟲子隐匿後,就讓董家夫婦将董小輝放在幹草鋪上。那些草原本都是水草,十分的細軟, 人躺上去半點不覺着紮得慌。

“那個……聰睿啊。你身上這些傷恐怕也要處理下,我們……給你包紮好嗎?”

沒有兒子做翻譯, 董文傑只好直接和秋涼對話。

對于一個修者來說,這些皮外傷不算什麽, 就是那道深可見骨的大傷口有些麻煩, 不過靠着真元流轉補充,很快也就可以愈合,所以秋涼并不想包紮。

就自己身上這些傷口, 要是全包紮完了, 那妥妥得成熊貓木乃伊,哪怕繃帶有限, 不會成為木乃伊, 這麽可愛這麽帥氣的自己身上,左一條繃帶右一條繃帶,它也不好看啊。

想到這裏,他就準備拒絕董文傑的好意,誰知一扭頭, 就見對方手裏拿了把手術刀片,見它看過來,董父努力擠出笑容, 輕聲道:“你這些毛發太厚了,很容易藏污納垢,感染傷口,我得把你的毛剃掉,然後消毒包紮。”

“什麽?”

秋涼“嗷”一聲叫,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暗道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以為老子不知道?哼!桑添都給我看過視頻了,當初有只大熊貓摔斷腿,為了給它做手術,只好将它腿上的毛全都剃光,形象那叫一個一言難盡,結果被網友們戲稱為“脫褲子”,成了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黑歷史。現在你竟然要把我全身的毛都剃掉,不怕小輝醒來後被吓死?唔!未必會被吓死,說不定會被笑死。

“聰睿,聰睿,這是為你好,乖!”

董文傑見團子猛然後退了十幾步,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瞪着他,嘴裏“嗯嗯嗯”叫着,他就很無奈地揮了揮手術刀:“你放心,我會很小心的,不會刮破你的皮,我在家刮胡子都從來不會刮傷,聰睿你的皮怎麽也比我要厚一些吧。”

“嗯……嗷!”

少扯淡了,老子會信你才有鬼,通常說自己不會怎樣怎樣的家夥,最後就一定會怎樣。哼!這是給我包紮傷口還是要給我剝皮呢?不幹,我不幹,不要過來,我警告你,再過來我咬你啊……

眼見董文傑似乎要爬過來,秋涼慌神了,全身的毛再度炸起,想把董小輝弄醒,讓他阻止他爸爸的一意孤行,可理智告訴他,應該讓兩腳獸好好休息,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吵醒他。

“好了老董,既然聰睿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廖秀娟在一旁勸說,卻聽丈夫小聲道:“你別由着他的性子,就算是妖精,肯定也是對現代的消毒包紮觀念不太了解。你看看聰睿身上的血,最起碼十幾道傷口,不趕緊包紮,失血和感染都會造成大麻煩的。”

我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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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涼使勁兒翻着白眼,心想只要你不過來給我包紮剃毛,我這點皮外傷很快就會好。拜托,給我點時間讓我打坐調息吧,不然我真會失血過多的。

正想着,就見董文傑繼續不死心的爬過來,秋涼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跑出了洞穴,直跑出去十幾步,才停下身子,轉身和洞口的董文傑對峙着。

董文傑一看,秋涼這是堅定拒絕的态度,無奈之下,只好打消了念頭。招手道:“好好好,我不給你剃毛包紮了,你快進來,外面冷。

怎麽說也是小輝的父親,應該會具備一言九鼎這種良好品質吧。

秋涼猶豫了一下,然後滿懷警惕的邁着步子走進巢穴,見董文傑果然靠在洞壁閉目養神,它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在離董小輝不遠的地方坐下來,調息真氣治療傷口。

經過連番逃亡惡戰,一熊三人都是筋疲力盡。秋涼一邊運行真元,一邊忍受着饑腸辘辘的折磨,只盼着董小輝能快點醒來,把巨鳥和水怪都給煮成肉湯,再烤幾塊,美美的吃上一頓。

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董小輝果然醒來了,見團子還在閉目調息,他就悄悄站起,想出去把水怪和巨鳥收拾一下。

要麽說心有靈犀呢,他太清楚自家熊的吃貨性格,知道這樣一場惡戰後,只有美食能彌補團子的身心傷害。

受傷的那邊肩膀和胳膊還不敢動,但痛楚比預想中的輕很多,董小輝想起團子給自己包紮的白布上好像有一些汁液痕跡,應該就是靈草或靈果的汁兒,所以現在他并沒有被痛楚影響到。

出了洞穴,就聽身後腳步聲響,回頭一看,廖秀娟也跟了出來。董小輝連忙道:“媽,這兩天你和爸都累壞了,快趁這時候好好歇一歇,這些東西我來弄就行了。”

廖秀娟笑道:“還好,我也沒做什麽,不是很累。小輝,你別小看媽媽,考古下墓的時候,我也是當過力工的。”

董小輝也笑了,小聲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了解崽兒的口味,所以我來做就好。”

“胡說,你的廚藝還不是跟我學的?怎麽?這還沒啥成就呢,就想自立門戶了?”

“哪兒啊。”董小輝嘿嘿一笑:“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媽,要不是你教會我這一身廚藝,我未必能和崽兒在一起,我覺得啊,最初崽兒認定了我不肯離開,就是被我抓住了它的胃口。”

“是嗎?說來聽聽。”對于這只神奇的熊貓精,廖秀娟當然十分好奇,聞言精神就是一振。

董小輝就将自己和秋涼相識的過程說了一遍,廖秀娟聽得津津有味兒,最後肯定了兒子的說法:“嗯,我也覺得,崽兒肯定是吃好了你做的飯菜,所以才不肯離開。原來這其中,功勞最大的竟然是我啊。哈哈哈太高興了。”

董小輝:……“媽你和你兒子搶功勞,好意思嗎?”

母子兩個一邊說笑,一邊在巨鳥和水怪身上割了好幾塊肉下來。

不敢去河邊打水,好在巢穴裏就有個水窪,雖然裏面的水有些乳白,顯得不是那麽清澈,但看起來還是很幹淨的,母子倆用簡單過濾法過濾了幾遍,也沒有過濾出任何雜質。

這時秋涼也醒了,看見他們的動作就知道兩人在想什麽,于是走過來,在水窪裏喝了兩口水,點頭示意董小輝這水可以飲用。

得了團子的指示,董小輝徹底放心,熬了肉湯,烤了幾十片肉,濃郁香氣将董文傑從睡夢中喚醒,一家人圍坐在地上,喝着熱氣騰騰,加了渾源薯的鮮香肉湯,只覺身上所有不适都一掃而空。

秋涼的肉湯裏加了它喜歡的辣椒,如果說之前吃辣椒只是為了煉氣,現在則全是個人喜好,和衆多嗜辣族一樣,如今的秋涼已經是一只無辣不歡的熊了。

調息後再喝兩碗肉湯,秋涼忽然感覺到和巨獸力戰而枯竭的真氣正在逐漸充盈,且不斷壯大,他猛地一愣,保持着端碗的姿勢,用心體會着體內澎湃的真元力。

“最怕時間突然靜止。”

董小輝看着忽然就一動不動的團子,忍不住就聯想到流傳于滾滾屆的名句。

見父母詫異,他就笑着解釋道:“據說大多數滾滾都有這個技能,就是吃竹子或者玩耍的時候,忽然間就不動了,靜止一會兒後,又繼續若無其事的該吃吃該玩玩兒。誰也不知道為什麽,專家給出的解釋是,可能是在觀察周圍動靜。”

“大熊貓身上的秘密還真是多。”廖秀娟笑着說了一句,将碗中最後一口肉湯喝幹淨,看了眼仍然保持不動的團子,小聲道:“這靜止時間會不會有點長?”

話音剛落,就見秋涼動了,他放下碗,端正坐好,熊掌兩兩相對。體內真元力被慢慢調動,進入四肢百骸,奇經八脈。

氣息不斷增強,秋涼驚喜發現,自己的經脈竟然比先前壯大些許,将這些越來越充盈的真氣全部接納不說,而且還有餘地。

略微一想,他就明白了,之前對戰銀湖幽靈時,他大量吸取元力石,狂暴的真元力瘋狂湧入,将經脈擴張到極限。那時的他打算一旦面臨爆體,就把自己作為一枚炸彈投入到幽靈群中,來個同歸于盡。

誰知及時幻化成人形讓他免于爆體而亡,接着真元能量被他全部逼出,送那些幽靈歸天,而被撐到極限的經脈也借此擴大不少。雖然境界跌落,可經脈沒有回縮,及至自己和水怪大戰一場,舊有真元告竭,休息後體內的新元氣則是以擴張後的經脈為基礎生生不息,一下子就壯大許多,不但将他跌落的境界全部彌補,甚至已經隐隐有了沖擊巅峰瓶頸,踏入煉氣期三層的跡象。

想通此點的秋涼大喜過望,連忙取出兩顆元力石,仔細吸收後開始沖擊巅峰瓶頸。

然而可惜的是,兩顆元力石耗盡,離突破卻始終差着那麽一線,而秋涼也不敢再輕易嘗試。

靈藥靈石雖好,卻不能如此頻繁使用,不然就算勉強提升境界,也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他雖是修真天才,卻也明白穩紮穩打的重要性。若非之前師門前輩們因為他這個天才而見獵心喜,不去搞什麽拔苗助長的天才計劃,或許他也不會渡劫失敗,不得不接受這坑爹的重生。

一念及此,秋涼果斷抑制住心中貪欲,放下熊掌睜開眼睛,就見董家夫婦和董小輝都在關切地看着他,見他醒來,一家三口都是長長松了口氣。

因為境界提升,身體上那些皮外傷就不算什麽了,只是毛發都被鮮血糾結在一起,十分難看,且這些血痂也抖不下來,于是秋涼讓董小輝在水窪裏取了足夠的飲用水後,它就跳到裏面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

這水窪應該是和那條河暗通,不然水不可能常年不枯竭,水怪巨獸再厲害,恐怕也不能像人類一樣天天去河邊打水。

而那點乳白色的物質更是好東西,那是水窪上方的靈石分泌的石乳,幾十年才能凝結一滴,可惜入了水窪後,作用大大減少,不過作為飲用水,還是有一點強身健體功效的。在這樣的石乳水裏洗個澡,吸收掉其中精華,對秋涼的修煉也很有好處。

果然,洗完澡後的團子神清氣爽,擡頭看看,靈石上只凝結了小半滴石乳。

秋涼當然不可能為這個在此處等上幾十年,不過現有的不能放過,于是從空間裏取出一塊翡翠,先用真元能量将翡翠軟化,接着捏成一個玲珑剔透的小小玉瓶,将那小半滴石乳全部刮進玉瓶裏。又出去把水怪巨獸的毛皮骨頭眼睛牙齒等全部打劫了一遍,還割了幾塊巨大的脯子肉和肚腩,這才帶着董家三口,心滿意足離去。

路是徹底找不到了,能否出山洞,只能靠運氣。一熊三人心裏都做好了這個思想準備,然而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兜兜轉轉半天,他們竟又回到了之前的河邊。

“這條地下河不知道會不會通往出口?”

走累了,一熊三人坐在離河邊還有段距離的石頭上,以防被河裏其它不明生物襲擊。而在他們不遠處,洞壁上重新鑲滿了密密麻麻的紅寶石眼睛,但或許是見識過秋涼的“英姿”,再沒有哪只巨鳥敢冒着生命危險來欺負這只不好惹的“外地物種”。

秋涼“嗯嗯”叫了兩聲:“地下河當然會通往出口了,可問題是我的預感告訴我,進了這條河,兇多吉少。或許這河裏藏着什麽厲害家夥,反正能不進還是不進的好,這一次咱們沿着河邊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董小輝摸摸團子的腦袋,感嘆道:“可惜聰睿還不會說人話,不然就好辦多了。”

廖秀娟從背包裏拿出僅剩的三包方便面,先遞給秋涼,見它搖頭,于是就遞給了丈夫和兒子,苦笑道:“不管怎麽說,先吃點補充下體力。說起來,咱們在這裏轉了天吧?也不知道外面怎麽樣了。”

“是啊。”

董小輝拿出手機,看着上面完全消失的信號發愁:“這要是中心那邊聯系不上我,以為我帶着崽兒潛逃,再全國通緝我怎麽辦?”

“那也不用怕,只要咱們出得去,把情況說明白了,取消通緝不就完了嗎?倒是你學校那邊,這也快開學了吧?萬一在這山洞裏再兜上十幾天圈子,開學頭幾天你不能去上課,會不會把你開除掉?小輝啊,你平時和教導主任學生會那邊的關系還好吧?”

“唔!也沒什麽特別的關系,就是我成績還不錯,然後又是學校長跑冠軍,所以看在這方面……記過有可能,但開除,應該沒有這麽雷厲風行吧?”

董小輝也擔心起來,一邊扒拉着背包裏還有沒有崽兒喜歡吃的東西,一邊憂心忡忡的回答。忽聽身旁老媽嘆氣道:“經歷這樣的事,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還去想那麽遠幹什麽?就算開除了,大不了爸媽養你一輩子,我們又不是養不起。”

董小輝終于找到一包壓縮餅幹棒和一包牛肉幹,撕開了遞給聰睿,笑着道:“崽兒,咱們現在是在別人地盤上,還是低調點好,我知道你空間裏有許多新鮮生肉,這會兒你先忍忍,吃點餅幹和牛肉幹,別當着人家的面兒烤肉,再引來變故就不好了。等出去,哥給你做大餐,做火鍋,做燒烤,你愛吃什麽我給你做什麽,乖啊!”

秋涼沖天翻個白眼,心想你哄三歲小孩兒呢?但兩腳獸一番好意,不能不領情,所以還是将東西接過來。

吃了兩口壓縮餅幹,真是沒味道,還不如竹子甘甜。秋涼使勁兒嘆了口氣,目光死死盯着河裏,如果有肥嫩的河魚,抓上來整點生魚片也行啊。

剛想到這裏,心中警兆忽生,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身上的毛都一根根炸了起來,連忙站起轉身看着東北方向,擺出防禦姿态,同時一步步向河邊後退着。

董家三人的方便面還剩下一口,看見秋涼這個模樣,也不敢怠慢,連忙和它一起慢慢向後退。眼看就要退到河邊了,就見黑暗中突然現出幾個人影,接着又是幾聲槍響。

“嗷嗚!”

擦!又是這群混蛋,要不要這麽倒黴?怎麽什麽壞事兒都被他們趕上了?趕上也不要緊,反正都是該死的貨。可你們死就死了,為什麽每次都要把麻煩引到我身邊?賊老天,你玩我上瘾了嗎?

秋涼憤怒地叫了一聲,待看清追在戴維等人後面的一大群陰影,他二話不說,轉頭就把董家三人拱下了河,接着自己也“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好在一家三口都會游泳,這時候沒人傻到去質疑團子的舉動:秋涼是一只多麽得理不饒人卻又識時務的熊,此前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能夠讓他二話不說轉頭跳河的,那絕對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存在。

就連董文傑都不禁在心裏感嘆,暗道戴維等人到底是有多倒黴?怎麽每次都會招惹到這些可怕的家夥?看剛剛亡命奔逃的身影,好像只剩下了四五個,明明從銀湖逃跑的時候,他們還有十六七人的。

河水昏暗,不能視物,三人只能緊緊貼着秋涼,幸虧團子雖然只有一歲多,但因為“天賦異禀”,所以身體幾乎和成年大熊貓等同,有足夠的毛皮讓他們貼着,給他們指明方向。

游了大概一分多鐘,董小輝憋不住了,剛想探頭去水面換氣,嘴裏就被塞進一根管子,約莫香煙粗細,他立刻會意,捏住鼻子輕輕吸了一口,清新空氣絲絲縷縷湧入肺中,緩解了憋悶的症狀。

伸手向後面摸了幾下,發現父母就在身後緩緩跟随,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又向前游了不知多長時間,忽聽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隐約的“撲通”聲,董小輝猜測是戴維等人也被逼跳河了。

他皺起眉頭,暗暗祈禱不要和這些亡命徒遇上,不然就憑着對方飽受刺激的心情,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秋涼此時也在豎着耳朵聽後面動靜,他的耳力自然不是董小輝這凡夫俗子可比,戴維等人入水的“撲通”聲在它聽來就跟擂鼓似得。

又聽好一會兒,發現沒別的入水聲音,于是放心了,總算那群可怕的家夥還有短板,不然別說戴維等人,就是自己,恐怕也在劫難逃了。就算身上有更多元力石,也經不起再一次爆體啊。

秋涼微微松了口氣,接着打起精神,預備應付來自水中的可能襲擊。

就在此時,心頭警兆再度浮現,吓得他連忙豎起耳朵,将眼睛瞪到最大,一邊尋找敵人的氣息,一邊停下身形,做好了迎戰準備。

沒有敵人,四周靜悄悄的,仿佛只有萬古不滅的寂靜。

可秋涼的心頭警兆卻越來越濃,它有些慌亂的在水中轉着身子,卻發現河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混濁變為清澈。

董小輝也瞪大眼睛,顯然也察覺到不對勁了。随着河水越來越清,周圍一切變得纖毫畢現,睜開眼就可以直接看到宛如透明的河底。可是只能看見河底,其它的別說怪獸,就是游魚和水草都看不見一根。

完全透明清澈到連半點浮游生物都看不到的河水,此時讓人毛骨悚然。秋涼來不及多想,熊掌一拍,真元力磅礴而出,企圖以此幫助董家三口快速前行,不管如何,先通過這一段可怕的透明河水再說。

然而熊掌拍下去,卻是無聲無息,連水花都沒泛起一朵。這古怪的河水仿佛是下了某種禁制,秋涼煉氣期二層的修為在這裏和凡人也沒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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