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誣蔑

123  夏家大公子夏溫言是整個青州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病秧子藥罐子, 夏家三小姐則是整個青州城出了名的美人, 仙姿玉色, 一颦一笑皆如畫,端的是仙子一般的人兒。

月連笙此時此刻就坐在仙子一般的美人屋裏,只瞧這屋子裏的一物一事都極為講究, 白玉花瓶,纏金香爐,紫檀屏風,便是那挑住帳子的銜勾都是銀制的, 無一不透着福貴,卻又無一不透着雅致。

坐在這雅致講究的屋裏,月連笙卻一點兒不自在, 面對着溫軟似水的美人夏茵茵, 她就更是不能自在。

“大嫂怎的不喝茶?”夏茵茵看着月連笙捧着茶盞遲遲沒有捧起來飲上一口,關切地問, “可是這茶水不合大嫂口味?”

“不是的。”月連笙應了聲後當即捧起茶盞來嘗了一口。

茶水仍滾燙,加上月連笙喝得有些急,險些燙了嘴。

茶是上等的顧渚紫筍茶, 前邊夏茵茵給介紹過, 只是向來不飲茶也無條件來品茶的月連笙根本不了解茶, 更品不出個所以然來, 茶于她而言, 是福貴人家才會品得起的東西。

因為喝得急, 夏茵茵身後的丫鬟看月連笙的目光有些異樣, 那股子異樣就像在看一個比自己還不如的人一樣。

月連笙不知道夏茵茵邀請自己前來這兒是為了什麽,她只想快些離開,快些回到謙遜園去,這整個夏府,只有在謙遜園她才覺得自在一些。

尤其這三小姐的父親還是那位眼睛裏好似帶着針一般的男人,每每一想到夏勃的眼神,月連笙便有些不寒而栗。

幸而這些日子她都是陪在溫言身邊幾乎沒有怎麽離開過謙遜園,否則見到溫言那眼中含針的二叔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而夏茵茵邀月連笙前來似乎根本沒有什麽事,不過是單純地想找她坐一坐聊上一聊而已。

“大嫂嫁過來可還習慣?我與大嫂年紀相仿,理應與大嫂親近些,但這些日子大嫂都在忙着照顧大哥,我都沒有機會找大嫂來坐一坐聊一聊,這會兒才請大嫂來坐一坐,大嫂不介意吧?”

月連笙覺得夏茵茵不愧是青州城出了名的美女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那麽的好聽,她是女子尚且覺得美妙,更何況是男子呢?

“慚愧,應是我主動找三妹坐坐才是,只是溫言那兒……”

“我知道的。”夏茵茵打斷了月連笙話,“大哥身子不好,需要大嫂多多照顧才是,麻煩大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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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應該做的。”月連笙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外人,地地道道的外人,只有對外人,才會說出像夏茵茵這般的話來。

月連笙不是個心思聰慧敏銳的女子,她自己很清楚,但她也不是愚鈍之人,該聽得明白的,她都聽得明白,該看得清楚的,她也都看得清楚。

雖然這三小姐沒有明面上表現出不喜她,溫溫軟軟的話語裏也明說什麽,但她感覺得出來,這個三小姐,不喜她,或許還會和她父親一樣,對她存在着不信任甚至是敵意。

月連笙坐得更不自在了。

她決定下回要是再有人“請”她來二房這邊,她一定要想法子拒絕掉。

夏茵茵又與她扯了些家常,說的最多的關于夏溫言的事。

同樣是說關于夏溫言的事,月連笙覺得杜知信就只是想要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而已,讓她多了解了解溫言,可聽夏茵茵說,月連笙總覺得她的話裏還帶着一股別的味道。

可究竟是什麽味道,她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想告訴她別真把自己當回事吧,畢竟她不過是夏家買來給溫言沖喜的外人而已。

今兒與杜知信出去量新衣,還知道了不少關于夏溫言過往的事情,月連笙本是很開心的,可由夏茵茵請她來茵園坐坐聊聊之後,月連笙便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了,直到能回謙遜園去的時候,她的心情才又有些明快起來。

“天寒,大嫂怎的也不捧個手爐?”夏茵茵當即吩咐她的貼身丫鬟道,“小翠,将我的手爐拿來給大少夫人。”

“不用了三妹,是我不大習慣捧着手爐。”月連笙委婉地拒絕。

可夏茵茵根本不容她拒絕,接過小翠遞來的手爐便往她手心裏塞,好心道:“大嫂還是拿着的好,若是凍傷了雙手可就不好了。”

月連笙推不掉,便只好接過,“那就多謝三妹了,過後我再拿過來還與三妹。”

“小東西而已,便當是送給大嫂了,小翠,替我送送大嫂。”

小翠将月連笙送到了茵園門外,她轉身走回茵園時眼裏的不屑和嘲諷月連笙看得清清楚楚。

月連笙于心中輕嘆了口氣,什麽都沒有說,走開了。

未走幾步,她覺得手上暖烘烘的,以致身體都有些暖洋洋的,不由低頭來看自己手中的提着的暖手爐。

手爐為紅銅制,小巧玲珑,精巧非常,做工更是精細,罩子上刻着牡丹繁花紋,手爐裏的炭火燃得很旺,但爐子外壁卻一點兒都不燙手,而是溫度剛剛好,若沒有足夠的技藝,是打制不出這樣完美的手爐的。

爹也曾給娘帶過一個手爐,只是娘用着的時候不小心往裏多放了些炭火便會燙着手,她就曾捧過娘的手爐被燙到了手,那感覺她至今仍記得。

那時她想不明白這爐子這麽不好使為何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夫人卻還總是喜愛捧着,原來不是爐子不好,而是他們尋常人家用不起好的手爐而已。

而且,這個手爐可真是漂亮。

月連笙将手爐捧起來些,以便讓自己瞧得更仔細些。

但她在打量手爐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衣袖上挂着一個小小的東西,一只茶花白玉絞絲耳墜,做工精細玲珑,一瞧便是稀罕之物。

這不是她的耳墜子,她沒有這麽稀罕的東西。

她若不擡起手來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只耳墜子。

月連笙将耳墜子從自己衣袖小心取下,拿在眼前認真觀察着。

這耳墜子是何時勾上她衣袖的?是在外邊與知信選布料的時候?又是誰人的耳墜子?

可她記得在外邊的時候她未碰到任何人啊,應當不會是在外邊給勾上的。

而若不是在外邊勾上的,那就是……

月連笙忽然打了個激靈,她想到了她身後的茵園,想到了那個仙姿玉色的夏三小姐。

在茵園裏除了那一盞茶和這一個手爐,她什麽都沒有碰過,這耳墜子卻是如何挂到她衣袖上來的?

月連笙沒有再往下想,也沒有回頭去看仍在身後的茵園,她只是繼續往前走,在游廊轉彎的地方蹲下身,将手中那個拈得燙手的耳墜子匆匆放到腳邊的游廊牆角。

她甚至想将手中的手爐一并放下,但終還是将手爐捧在手裏,繼續往謙遜園的方向去了。

再見到夏溫言的時候,他正站在院子裏,就站在一朵紅色的山茶花旁,身上披着厚厚的白狐裘衣,他的面色依舊蒼白,仿佛身上裹着再厚的裘衣都無法讓他感覺到溫暖似的。

他站在山茶花旁,卻沒有看着山茶花,而是看向院門的方向,當瞧見月連笙出現在院門處的時候,他才微微笑了起來。

他想走上前,可他還才擡起腳便開始咳嗽,使得月連笙趕緊快步并小跑着急地朝他跑來,擰着眉心着急道:“溫言你怎麽出來了?外邊這麽冷。”

“出來等你。”夏溫言柔柔笑着。

他說的是實話。

直到方才她從他身旁離開,他才知道她的陪伴已然成為習慣,雖說是他讓她随知信出去的,但她不在他身旁之後他才發現他竟如何也安靜不下來看書,心裏總不時地想到她,她才離開未多久,他竟已就盼着她回來。

所以他讓竹子攙着他來院子裏等等看看,看看是否能等着她回來。

倒不想他才出來一小會兒便等着她回來了。

夏溫言的話讓月連笙赧了臉,她将手爐遞給竹子,然後攙住他,仍舊着急道:“我會自個兒回來的啊,不用你等我的,我扶你進屋躺下暖和。”

“可我想等你。”看到月連笙為自己着急的模樣,夏溫言眸子裏的光更溫柔。

月連笙更赧,臉頰紅撲撲的。

竹子忍不住捂住偷笑。

公子說起這種臊人的話來可一點都不嫌肉麻,瞧着少夫人的臉都快紅到脖子根了。

“快,快些回屋吧。”月連笙羞得險些連舌頭都捋不直。

“好。”夏溫言點點頭。

正待他們将将要跨進門檻時,忽有人從後喚住了他們:“公子,少夫人。”

是綠屏。

“綠屏你怎麽神色匆匆的?”瞧着向來都較為冷靜的綠屏平白有些着急的模樣,竹子不由率先問道。

“怎麽了綠屏?”夏溫言也有些詫異。

“回公子,夫人讓少夫人現下到前廳去一趟。”綠屏恭敬回道。

“可是有什麽事?”夏溫言又問。

綠屏擡起頭,看向月連笙,欲言又止。

月連笙的心咯噔一跳。

前廳裏坐着徐氏,二房夫人姜氏,二房妾室馬氏,還有三小姐夏茵茵。

“大嫂,我就說你給溫言挑媳婦兒的時候別挑那些上不得臺面的,那窄街月家是個什麽樣一家子我都已經告訴過你和大哥了,你們偏就還是要那月家的女兒來給溫言做媳婦兒,瞧瞧現在,她才進咱們夏家的門沒多久,就多事兒了吧?”

這尖酸刻薄的話出自二房妾室馬氏之口。

馬氏出身煙花之地,二老爺夏勃常去那風月場所游走,五年前他認識了這妩媚妖嬈的馬氏,遂擡了她進門來當妾室。

這馬氏自進門之後占進夏勃寵愛,惹得姜式妒恨不已,偏又什麽都做不得。

且說這馬氏也是個厲害的角兒,入門五年肚子裏一直沒個動靜,卻還能占着夏勃的寵愛不衰。

“二妹妹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今兒這事兒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若是不重視着些的話,怕是日後真生出大事來。”姜氏素來與馬氏不合,但此時她們的意見卻走到了一致。

姜氏說來仍算得上是個猶有風韻的婦人,雖然年輕不再,但也不是那身材臃腫面部衰遲的婦女,相反,她仍是貌美的,身材也保持得宜,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美人一枚,否則又怎生得出夏茵茵這般的女兒來。

可女人的年歲畢竟擺在那兒,以至于她與比她小十歲的馬氏相比起來仍是差了許多,否則馬氏有怎會博得夏勃的寵愛。

徐氏正着臉色,看了姜氏與馬氏一眼,未附和什麽也未指責什麽,只是平靜道:“且由連笙來了問清楚了再定論,總不能讓人說了咱們夏家平白冤枉了人。”

“我說大嫂,你何時見過賊承認過自己是賊的?”馬氏輕輕一笑,連骨子裏都透着妩媚,笑得不無嘲諷,“我看根本就不必問,定是她偷了——”

馬氏輕蔑嘲諷的話還未說完,徐氏便冷冷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住了嘴,連話都沒有說完。

馬氏在二房那邊平日裏可以仗着夏勃的寵愛不将姜氏放在眼裏,但到了徐氏這兒,她一向不敢造次,不止是因為徐氏是整個夏家的當家女主人,更因為徐氏身上透出的那一股溫和之中卻又透着精明冷厲的氣質。

這是姜氏遠遠所不能比的。

徐氏收回目光後看向了坐在姜氏身旁的夏茵茵,正要問什麽,綠屏走進了廳子來,禀告道:“夫人,少夫人來了。”

“娘。”月連笙才走進前廳便覺到了氣氛的不善,但更多的是震驚。

詫異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夏溫言。

因為夏溫言就在她身旁,他陪同着她一齊來到了前廳。

尋常他便鮮少在府中走動,他走動的範圍幾乎都是在謙遜園內,因為他的身子吃不消他走動太多,而往些年這般寒涼的天氣裏,他更是不曾離開過謙遜園,今年冬他娶妻親自背新嫁娘進門以及陪她回門已算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眼下他竟又離開謙遜園到了前廳來。

這如何能不令人震驚?

只見徐氏慌忙地站起身來,急道:“言兒怎麽也來了?快些坐下,綠屏,趕緊給言兒看座。”

“謝謝娘。”夏溫言溫溫笑了笑,繼而轉頭對月連笙道,“連笙過來坐。”

月連笙本覺夏溫言是個很聰慧的人,可這會兒卻怎麽有些傻呢?娘可是只叫他坐而沒有叫她坐,而且看這情況也不是請她來坐坐而已的。

月連笙沒有動,夏溫言便又喚了她一回,“連笙?”

“溫言哪,你身子不好,自個兒坐便好,至于你那新過門的娘子啊——”馬氏本生得貌美,可她的嘴裏說出的話卻是說不出的刺耳,“且看她自己好不好意思坐吧?”

“二姨娘此話何意?”月連笙未坐,夏溫言便也沒有從她身旁走開,他亦沒有坐,仍舊站在她身側。

“何意?”馬氏輕輕一笑,“你何不自己問問她咯。”

夏溫言沒有問,而是徐氏問道:“連笙,前邊你可是有到你三妹那兒去過?”

徐氏雖正着臉色,但與月連笙說話時依舊是溫和的态度,沒有質問的口吻,更沒有張嘴便是訓斥,惹得馬氏又想要說什麽,卻又被徐氏一記冷厲的眼神給打了回去,只聽她從鼻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

“回娘的話,連笙前邊的确是到三妹那兒小坐了一會兒。”月連笙稍稍上前一步,如實道,“約莫半個時辰。”

“連笙怎的忽然想到了到你三妹那兒去坐坐?”徐氏又問。

“今兒知信到府上來找連笙去外邊量新衣,回來時在府中遇到了三妹,三妹請連笙去坐坐,連笙便去與三妹說了些家常。”

月連笙句句屬實,但馬氏臉上卻現出了深深的質疑,顯然并不相信她所言,“就這樣?你就只是去坐坐和茵茵說了些家常而已便沒別的了?”

“二姨娘好似話中有話。”夏溫言面色淡淡,看向馬氏。

“我可沒說咱們的大少夫人從茵茵那兒偷拿了東西。”馬氏撫撫指甲上新塗上的大紅蔻丹,狀似随口道。

月連笙的心顫了顫,不由得握緊了雙手。

果然。

就在這時,本就與她站得極近的夏溫言輕輕握住了她緊握成拳的左手。

他的手依舊很冰涼,但此時此刻,月連笙卻覺得他的手很溫暖,溫暖到給了她不緊張的勇氣。

“事情是如此的。”一直沉默着的姜氏這時開了口,“前不久連笙從茵茵那兒離開後,茵茵便發現她的一只茶花白玉絞絲耳墜不見了,那是你二叔去年特意從外域帶回來送給茵茵的生辰禮,可是珍貴稀罕的物事。”

姜氏的話不若馬氏那般尖酸直白,畢竟在這樣的深宅府邸裏她呆的時間要比馬氏要久,她的話點到為止,明面上并沒有指責誰的不是,可實際這話裏卻又已讓人都聽得出來誰是那偷竊之人。

月連笙自然也聽得出來。

這二夫人姜氏故意強調那是珍貴稀罕的物事,無非就是讓人相信只有她這麽個出身卑微的外人才會偷拿這樣稀罕的東西。

月連笙并未急着給自己辯解,因為夏溫言給了她冷靜應對的勇氣,也因為她很清楚,這時候她越急着解釋,就越是讓人相信東西就是她拿的。

她雖然沒有高貴的出身,但她絕不是那會行剽竊之事的小人,她們誣蔑她不要緊,可如今她不再只是月家的二女兒,她還是溫言的妻子,她絕不能給溫言的臉上抹黑。

“連笙你可曾見過你二嬸說的那只耳墜子?”徐氏此時也問月連笙道。

“回娘的話,連笙只是在三妹屋中坐了坐,喝了一盞茶而已,并未見到二嬸說的耳墜子。”月連笙冷靜回道。

“既是如此,連笙你便随言兒回謙遜園去吧。”徐氏不再問什麽,反是讓月連笙離開。

月連笙很詫異,便這麽……什麽都不再問了嗎?

夏溫言點了點頭,對月連笙溫和道:“回吧連笙。”

月連笙朝徐氏福了福身,扶着夏溫言離開了廳子。

馬氏想要說什麽卻不敢在徐氏面前放肆,姜氏緊緊蹙起了眉,顯然對徐氏讓月連笙離開非常不滿,便是明明是當事之人偏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上一句話一個字的夏茵茵這時也變了變臉色,卻又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

自月連笙來到廳子開始,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與夏溫言身上,最終落在夏溫言輕輕握着她的手上,直到他們離開,她的目光也仍舊落在夏溫言的右手上。

而在看到夏溫言随着月連笙一齊來到前廳的那一瞬間,夏茵茵美眸深處的那汪潭水便猛的晃動,遲遲沒有平靜下來。

“大嫂你這便讓她離開了?”月連笙與夏溫言将将走出廳子,姜氏便忍不住問徐氏道,語氣裏帶着濃濃的惱意,“你可什麽都還沒有問!”

“就是啊大嫂,那可是小賊!她今兒個能偷小的東西,指不定哪天就把咱們家給偷了去!”馬氏趕緊附和,話語語氣皆誇張,真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

“嘭!”徐氏将茶盞重重擱在茶幾上,冷眼看着口無遮攔的馬氏,厲聲對姜氏道,“姜妹,你要是管不好你們二房的人和事,我就讓二弟親自來管,二弟若是也管不好,屆時就由我這個大嫂來管了。”

這話既是說給姜氏聽,也是說給馬氏聽,既是指責姜氏對二房之事管教無方,也是在斥馬氏的放肆。

馬氏當即徹底閉了嘴,什麽都不敢再說。

姜氏被徐氏這麽一斥,臉色很是難看,偏又無從反駁,誰讓她确實連一個妓子出身的妾室都壓制不了?

但她心裏還是很不服氣,只聽她道:“那大嫂也不能就這麽讓她回去了,那只耳墜子可是我們茵茵的寶貝,大嫂你總不能因為那是你們大房的媳婦兒就這麽包庇着吧?”

“包庇?”徐氏面色沉沉,“照姜妹這話說,是一口咬定連笙就是偷竊茵茵耳墜子的那人?”

“不是她還能是誰?”姜氏不能讓自己在馬氏面前丢了顏面,不能讓她看自己笑話,“今日除了她去過茵茵的那兒之外再沒有別人去過,她那出身瞧見了稀罕的東西想要順走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些不過都是你們的猜測而已?若你們咬定連笙便是偷竊之人,那人證物證何在?難不成你們還要搜連笙的身搜言兒的謙遜園不成?”

“你們說要人來問問,我也已讓連笙來了,她既說不是她所為,那我讓她離開也沒什麽不對,難道你們非要問得連笙承認是她行了偷竊之事你們才滿意?”

徐氏的反問讓姜氏無言以對,啞口無言。

她的确不能搜月連笙的身,因為她是大房的兒媳婦,就算要搜身,也輪不到她來做主。

她也更不敢去搜夏溫言的園子,夏溫言在夏家是什麽人?那可是大房的心頭肉手心寶,誰個敢輕易去碰?

“茵茵你說吧。”徐氏轉頭看向夏茵茵,“東西是你丢的,你來說說你想要如何解決吧。”

“大娘誤會了,茵茵只說大嫂到茵茵那兒去之後茵茵的耳墜子不見了,并未說過大嫂拿了茵茵的耳墜子。”夏茵茵一臉愧疚,“還請大娘莫生氣。”

“我倒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而已,若是傳了出去,外邊該如何評論指點咱們夏家?”徐氏道,“你且再回去讓丫鬟們仔細找找看,或許是你将那耳墜子落在了什麽角落也不一定。”

“還請大娘原諒茵茵,茵茵只是太喜愛那對耳墜子了,才會……”

“沒什麽,你着急的心情我能理解。”徐氏打斷了夏茵茵的話,“都回去吧,找着了再與我說上一聲。”

“嗯。”夏茵茵面上依舊是愧疚之色,“改日茵茵再特意找大嫂賠不是,希望大嫂莫生茵茵的氣才是。”

“連笙不是小氣之人,她不會往心裏去的。”徐氏這會兒才微微一笑,“回去歇着吧。”

離開廳子時,夏茵茵眼眸深處的潭水仿佛結了冰,透着與她父親夏勃那般的銳利。

夏溫言走得很慢,月連笙便扶着他慢慢走着。

夏溫言什麽都沒有問她,哪怕他們離開廳子後他清楚地聽到了她們所說的話。

尤其是馬氏說的“小賊”二字,聲音尖銳,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夏溫言于方才的事情只字不提,終是讓月連笙自己難以習慣,由不住問他道:“溫言,你便什麽都不問我嗎?”

“我相信連笙。”夏溫言溫柔一笑,“所以什麽都不需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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