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五顏六色的頭發被挑染的像是彩虹,稚嫩的臉龐上畫着濃妝,整個人顯得十分痞氣。

看的人都忍不住要繞道走,有些人實在受不了這不倫不類的打扮,撇嘴說了句小太妹,趕緊走遠一點。

唐琦滿不在乎,摸了幹燥的頭發,無所謂的向後一搭,踩着不合腳的鞋子繼續赴約。

她昨晚玩到很晚,喝的很醉,甚至到最後和幾個男的睡一屋了。

好在什麽都沒發生,第二天酒醒後狠狠踹了幾腳灌自己酒的人後,然後在那人兜裏拿了些錢走了。

此刻她還有宿醉的發昏,可腳下的路卻是踩得直直的。

到了地點,唐琦坐在一家小吃店裏。

裝修比起這一溜的小餐館自然是要好些,當然再好也不會好到哪裏,買些小炸串的地方再好也滿是油煙味。

面前就是一整塊的鏡子,這年頭很流行用小便簽在這種地方寫東西。

寫什麽的都有,最多的就是誰誰喜不喜歡我啊、我好想她、某某某我喜歡你、某某某...全是關于這些個鳥事的。

唐琦随手扯下一張便簽紙,趁老板一個不注意将手裏的東西揉成了團一下丢進垃圾桶。

字還沒她的好看就敢出來現,張牙舞爪的字。

上面寫着,蘇海月,能看看我嘛,來自你斜對面的隔壁。

唐琦皺眉,重新拿着便簽紙寫了張,陌上有佳人,十八可歸矣。

一手字漂亮又整齊。

心滿意足的才貼上,就被剛進店裏的人拿下來仔細觀賞。

不過15、6歲的男孩子,長得人高馬大,一副粗人模樣,不過也确實是個粗人。

“你們這些女孩子就愛寫這些玩意,啧,真酸。”他說。

唐琦白了他一眼,将便簽紙從他手中奪下,重新貼上。

“管你什麽事,去買點東西吧,我餓了。”說着又不動了。

“在這裏幹嘛,待會兒老師抓到了怎麽辦。”終究還是個孩子,有些不安。

唐琦起身,露出一個笑容,“看看你們學校啊。”

正值盛夏,酷暑難耐。

兩人偷摸着在樹叢邊坐着,一邊吃東西,一邊看學校。

男孩有諸多抱怨,可不敢開口,怕自己一說,這人一生氣下次就不來了。

唐琦靠在樹幹上,目光飄忽不定直到看見想看的,目光就此停住。

天氣有點熱,旁邊的蚊蟲很煩人。可目光一點沒受影響,就那麽凝視着。

鈴聲一響,正是最後一節課了。

蘇海月站在原地拉伸,動作标準規範,被老師當作模板,後面一群小鴨子似的學生跟着。

忽然聽見有人說學生逃課,還帶着外校的人員進學校,就是他們隔壁樓那個籃球打的特好的。

遠遠的看見保安抓着一人。

陽光下,發色簡直像是打暈了染缸。

蘇海月沒動,看着保安将人抓了出去。

等回神來,才跟老師告假,跑到學校保安處找人。

唐琦趁人不備,打了那個保安跑了,鞋子也跑掉了,至于那個可憐的男孩,希望他不會受處罰吧。

一張臉上滿是嚣張,映照陽光,格外耀眼。

“唐琦,醒醒,起來吃點東西。”

夢裏的人此刻就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裏別別的跳幾下,擺正臉,吃東西了。

阿婆是村裏的赤腳大夫,如今上了年紀,腿腳越發不靈便,銀發老臉,幹幹巴巴的像是老枯藤,可精神頭确實一等一的好。

人一老,就格外愛回憶以前的事,一件事翻來覆去能說好幾次。

幾人坐在巴掌大的小庭院裏,看着唐琦的腳踝。

小院子打理的整整齊齊,萬物生長時節,各色生機盎然,此時,別有一番花團錦簇。

“痛不?”阿婆拿手捏捏。

唐琦背過臉,聲音帶着一絲虛弱,“阿婆,如果不是從小知道,我一定以為你是故意的。”

“傷筋動骨100天,好好養着,拿紅花油仔細按摩,沒什麽大事。”

蘇海月在一旁接過紅花油,“沒傷到骨頭吧!”

“沒有,只不過以後小心些,別弄成習慣性的,不好養。”阿婆端起旁邊的茶盅,抿了一口,笑道,“你都這麽大了,大姑娘一個真的認不出來了。”

“是我太久沒回來了,阿婆,你還是一樣沒變。”

唐琦挺開心的,阿婆小時候對她很好。

她是留守兒童的時候阿婆就經常送吃的給她,他媽跑了以後,徹底沒人管了還把自己帶到她家住了一段時間。

“你小時候就調皮的很,沒想到現在倒是變得文靜了。”阿婆露出一口白牙。糖甜絲絲的,不膩,帶着一股橘子的酸。

“這不是工作了,不能調皮了。阿婆,這裏還有其他口味的。”

“你們兩個還是和以前一樣要好啊。”阿婆感嘆,“不過你這個小姑娘一走就是這麽多年,沒想着回來啊。倒是小蘇這孩子一直沒走,這幾年居然還搬回來了。”

唐琦一愣,沒走,一直沒離開。

她不是要走的嗎,高考都沒結束她媽就做好打算,想把人帶去國外。

自己也是前兩年才知道這人待在村裏,仔細想想,除了兩年前的重逢,自己與她便是在高考前相處的最多。

可兩年前她也沒說這些啊。

“以前看你們兩個,還一直以為小蘇在這裏呆不久,誰知道倒是比誰都留的久。”阿婆又吃了一顆糖。

“我還記得你們兩個一起去偷橘子吃,結果被人家狗攆,躲到我這裏,小蘇當時可是快吓哭了。”

說到糗事,蘇海月也忍不住笑了。

“好在那時候阿婆你收留,不然,可真要被狗咬了。”唐琦笑道。

她的視線忍不住追上蘇海月,見她也看向自己,嘴角的笑容不由擴大,成了一個又甜又美的笑。

來時騎自行車,回去當然也不變。

唐琦坐上後座,雙手沒一絲糾結就纏上前面人的細腰。

人卻還是不敢放肆的直接靠在那人背上。

兩年前她們在異地忽然重逢,然而相聚不過短短一月,然後便徹底失去聯系。

一個月前,偶然聽見同村的人說蘇海月在老家。

一周前,自己就拖着行李回來了。

“你高中之後去了哪兒。”唐琦覺得自己嗓音帶着一絲沙啞。

半晌...

“去了京市,在哪兒上的大學。畢業後在城裏呆了幾年,後來就回來了。”

唐琦不由得收縮力道,想将人攬在懷裏。

“你沒去國外,你媽不是一定要你去國外的嗎。手續都辦好了,怎麽能沒去呢。”

她已經接受自己被抛棄的事實,只想着自己不要太難看,不要成為看着再別人背影離開的人。

所以她更早的離開了,早早的抛棄,連高考都不去參加。

可現在這人居然說沒有離開。

“不習慣國外。”蘇海月有些冷清,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涼意。

蘇海月忽然想起,自己去當年去找她卻被告知人去樓空時的打擊。

沒有電話,沒有地址,只知道人走了,去哪兒了,哪個方向,一無所知。

她不喝酒,那一天卻醉的不省人事。

“兩年前你為什麽不說。”

“說什麽。”

“你沒有走,沒有離開。”

“有必要嗎。”

唐琦愣住,呼吸急促起來,她辯解,“怎麽沒必要,如果你說了我怎麽會...怎麽會現在才回來。”

兩邊的風景快速掠過,本來距離不遠,很快就已經到家。

蘇海月将人扶着,進屋,動作不顯一絲一毫的不耐。

“你先休息,我去買骨頭,順便到地裏摘些菜,無聊的話看看電視玩玩電腦吧。”

唐琦哪能讓人就這樣離開,一把拉着人的手,目光如炬。

“你還沒說為什麽,你兩年前為什麽不說。”

蘇海月甩甩手,還是被牢牢抓住。

對上這人眼神,忽然有種疲憊的感覺,她蹲下,與之平視。

“兩年前我說了又怎樣,都已經過去了,再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怎麽沒有意義,你說了也許兩年前我根本就不會走,又怎麽會不聯系你。”唐琦大吼。

她怕被抛棄,所以高三那年先離開。

兩年前兩人差點在一起,最後卻不歡而散,自己也是先一步離開。

她生出一絲怨,怪這人什麽都不說,怪自己已經離開這人兩次。

臉頰傳來一抹暖意。

蘇海月用指腹拂去她臉上的淚水。

“哭什麽,是我不對,我當初應該跟你說的。”

“誰哭了,別亂說。”

唐琦胡亂在臉上一抹,眼神左右游移。

“我去買骨頭了,你先休息。”

蘇海月出去,唐琦卻一臉沉思坐着。

兩年前事她已經快忘了,只是今天突然提起又忽然記起來。

這時,唐琦才驚覺自己壓根沒怎麽忘,只是被自己一壓再壓,壓進了心底最深處,連帶被封存的舊日時光。

之前兩人的重逢完全是意料之外,驚訝之後便是欣喜高興。

不歡而散前唐琦甚至覺得找回一些舊日時光,被按耐住的心開始不安分的跳動。

在外闖蕩,她已經明白自己當年為什麽會那麽沖動離開。

兜兜轉轉這人又回到自己身邊,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麽多年過去,物是人非那太過了,一成不變又絕無可能。

她吃不準也不敢輕易毀了現在的好時光。

只是,沒等她行動前,就出了一件事。

兩年前,她的事業正式進入正軌,在業內也逐漸小有名氣。

彼時,她身處五光十色簇錦團花的娛樂圈,不受影響不可能。

與蘇海月重逢時她正在那個城市拍電影。

她是電視劇出身,這也是她轉大熒幕的第一部片子,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為片子造勢,各種消息裏加一點緋聞也沒什麽,多了一筆談資而已。

她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也沒想解釋。

蘇海月卻覺得不同,原本相處甚好的兩人開始了争執,不嚴重,卻如投入湖的石子,一圈一圈的泛着漣漪,慢慢朝外蕩去。

起初唐琦覺得沒什麽,甚至有一絲高興。

然後的忙碌打斷了她的步調,等回過神來,卻發現兩人相處出現問題。

這個問題在蘇海月推掉她的邀約,卻去見了她的前男友時到達頂點。

兩人再一次争吵,甚至驚動隔壁的鄰居。

具體內容在她的刻意下已經忘記,只記得當時不歡而散,她離開那個城市。

借由工作,她暫時忘記,這一忘便成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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