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蘇海月去了趟村裏,買了大骨,離開時卻碰見吳雙玉。

自己是因緣留在村裏,這人卻是考回來做了村幹部。

“她自己不回家啊,在你家幹嘛。”吳雙玉沒好氣。

對于這個不算同村的同學,她一直很喜歡,就像是喜歡漂亮東西一樣的喜歡,尤其是自小和她玩的好唐琦走了,她更開心了。

不過,讨厭的是那個大白鵝居然也回來了,不在城裏當她的明星,回這個破村子幹嘛。

“腳傷了,而且她家現在也不能住人。”蘇海月還是一副溫柔中透着冷清的樣子,腳下的動作倒是一點不慢。

“不說這個,下周末總有時間吧,我們一起去城裏逛逛。”

“再說吧,有時間我約你。”

吳雙玉一定就知道沒戲了,擺擺手,“算啦,等她走了我再約你吧!她估計也快回去了。”

“對了,張老師調任了,暫時沒有新的老師來。你去代幾節課吧!孩子們都很想你。”

“嗯,我知道了。”蘇海月遠遠的回應。

回去的路上順便拐個彎,在地裏摘了些新鮮的小菜。

十指間動作幹淨又利落,只是這幾年的勞作還是讓雙手留下些痕跡。

阿婆其實說錯了,她回來的時間遠比現在還早,只是兩年前她徹底離了城市生活,回到這裏而已。

唐琦早晚會離開這裏這個事實突然間闖入腦海,她一直忽略事突然間就出現。

步履間的輕快蒙上了一層陰影,心情也受到影響。

唐琦一只腳受傷卻還是閑不住,一點點挪動到電視機旁,左翻右翻。

電視基本是擺設,她壓根沒見這人開過。

不過下面倒是有很多碟片,真守舊。

随便找了一張,卻是一部老電影,一部愛情悲劇,她才沒什麽興趣看悲劇。

繼續翻翻,卻又見一張沒有封面的碟片,白色封皮紙寫着十。

思索這是什麽內容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放了。

雖然沒怎麽看電視,但屏幕還是幹幹淨淨清晰明亮。

然後一瘸一拐的又去冰箱裏拿零嘴吃,一點不客氣的當成自己家一般

抱着一堆甜點薯片水果堅果,又一點一點的挪過去。

剛坐下,卻又聽見門口傳來聲音。

她這算是偷吃零食嗎?

怎麽可能,她之前分明注意到這裏面根本沒什麽零食,是她來之後才不知不覺多出來的。

為誰準備的,那還用說。

“要喝點水嗎?”蘇海月遠遠的問。

“我想喝之前你做的米酒。”

“和一點溫水吧,受傷就少喝酒。”

唐琦回以一個大大的笑。

兩人都選擇性的忽略了之前的不愉快。

“看什麽呢?”蘇海月見電視亮着有些好奇。

唐琦這才把目光回到電視,“不知道,随便拿的一個碟片啦。蘇蘇,你真守舊,都什麽年代了還愛看碟子這種東西啊。”

蘇海月去到廚房,聲音遙遙的傳來,“之前村子裏信號總不好,就收了些碟片放着怕無聊。”

“哇,那都有好久以前的碟片啦。你有看過我演的嗎?”唐琦抱着薯片,縮在沙發裏,懶洋洋的詢問。

外面好像開始下雨,淅淅瀝瀝的聲音透過窗棂傳來,越發讓人懶散。

電視內容好像挺熟悉的,只是畫風好像和她的收藏不太相同啊。

半晌沒聽見蘇海月說話,唐琦也不以為意,盯着電視,只覺得越發熟悉。

“看過一些。”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唐琦目光落在電視上,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笑,“我還以為你不會關注。”

正欲開口再說,一條消息蹦出來。

"你的假期快結束了,希望你珍惜最後休閑時光。"

附圖是一張被追趕的鴨子表情。

唐琦皺眉,欺負人。

"它不該跑得這麽快,誰偷了我的假期。"

"這已經是我給你争取的最長時間了,你還沒學乖。"

附圖一張雞飛狗跳的表情。

男人拿過手裏機票,一絲笑意從嘴角暈開,估計又要生氣了。

他不算是個稱職的經紀人,主要是功利心沒那麽強,卻不代表他的能力不行。

"自己可以倒計時,數數看還有幾天。對了,給你一個驚喜。"

唐琦沒好氣的将手機扔在一邊,還沒到一個月,自己就是豬油蒙了心才會信他。

視線集中到電視裏,唐琦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的眼熟。

這不就是自己剛出道時出演的一部古裝劇嘛!自己在裏面演了個小丫鬟,青蔥水嫩又讨喜就是沒什麽記憶點的小丫鬟。

看着看着唐琦就覺得不太對,這劇好像被删減過。

幾集過去了,唐琦可以确定了,不是好像是一定被删減過,不同于衛視播出版。

很多片段被删減過但并不影響劇,看起來倒是精簡許多,然後小丫鬟倒是突出了許多。

看了眼廚房裏忙碌的人,唐琦起身去取出碟片,換上另一張,同樣的白紙封皮上面寫着十二。

傍晚,窗外的雨不但沒有結束,反而越下越大,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成了一道雨幕。

電視機散發着餘熱,漆黑的屏幕映出家具,角落裏斜斜的出現兩道人影。

唐琦呆坐在餐桌上,喝着鮮美的大骨湯,腦袋裏卻不斷回憶起自己從出道到現在所飾演的角色。

有些甚至她都忘記的龍套角色都連帶回憶起來,甚至還有不一樣的劇情。

這說明什麽,說明那個錄光碟的人不但把她的作品錄出來,順便還把作品剪了一遍,成了她的個人秀。

“想什麽,”蘇海月出聲提醒,“湯都快撒了。”

大火煮熟,小火熬出味兒,就這麽一直煨了三四個小時,她卻還是覺得不夠。

唐琦目光對上她,想到那些碟片,陡然生出一絲勇氣,“我喜歡你”

聲音恍若蚊蠅,勇氣的目光在她平靜的眼神下變得搖擺,不肯落到她身上。

“什麽?”

“我說,那些碟子是你弄得嗎?”

蘇海月眸光一閃,帶着一絲笑意道,“嗯,還不錯,就自己動手弄了一下。”

還不錯?誰還不錯,除了她還能有誰還不錯。

內心似乎被一絲甜蜜淹沒,嘴角的笑意再也掩不住。

吃了晚飯,蘇海月扶着人去休息。

暖黃光暈下,人也格外柔和。

将躺在床上的人眉眼映入自己眼眸後,轉身離開,還未踏出手卻已被人執起。

“今晚就在這裏好不好,外面狂風暴雨的,我怕。”

不管真怕還是假怕,把人留下就是一件好事,自己兩年前就不該畏首畏尾。

她篤定這人不會拒絕,她喜歡自己多麽明顯的事。

蘇海月看着她,她眼裏閃着光芒讓人迷戀,“你好好休息,我睡像不好。”

她蹲下,手觸到唐琦發頂,發現還是一樣的柔軟濃密。

光芒暗淡下來,自信化作不解,九分疑惑,還有一分自己都為察覺的委屈。

然而,蘇海月沒有繼續解釋,只是關了燈,離開了房間。

邀睡事件後,兩人都狀似平常,沒有一點不對。

養傷的養傷,照顧傷患的照顧傷患,一點不耽擱。

不過唐琦終于知道這人到底在做什麽了,一個插畫師。

一張張精美的畫透過網絡傳到外面的世界,如果不是這個村子雖然遠,但并不偏,她還真以為這人是避世來了。

腳踝已經開始消腫了,盡管走路還是一瘸一拐,但疼痛感卻少了不少。

四月初,院子裏各色花朵吐露芬芳,爬牆的月季繞滿了籬笆牆,遠遠看去好似花做的強一般。

養傷需待在家裏,她沒覺得有什麽,蘇海月卻想帶着她出去逛逛。

“坐穩了,今天我們就在外面吃!”

唐琦看着她,“去外面野餐?”

“算是吧!帶你去看風景。”

車輪碾過青石板,穩穩當當駛向前方,唐琦有些愛上這感覺,什麽也不去想,就這麽靠着前面人身上,看遠山薄霧、雲卷雲舒。

“到了嗎?”

随着車緩緩停下,唐琦從後面的座椅上下來。

後座墊了很厚絨毯,坐上去軟軟的,一點不膈。

只是,她還是心疼,自己170的個子少說也得一百來斤。

“還記得這裏嗎?”蘇海月回頭,向來平靜的臉上也出現一抹輕快的笑意。

這一笑萬物失色,唐琦眼裏只剩下那溫和柔軟的笑意,而非淡笑輕笑,公式化般的笑意。

觸及對方戲谑的眼神,終究還是沒抗住,臉上飛出一朵紅暈。

“咳,這地方...”唐琦有些奇怪,“清水河?這裏修大壩了啊。”

四周蔥蔥郁郁,圍着湖泊,湖邊一座小木屋高出水面一截,延伸出的木棧橋深入湖邊一米遠。

兩人走在上面,到了棧橋盡頭,看着還是有幾分景色。

蘇海月鋪好地毯,拿出食盒,做好一切,扶着人坐下。

“我沒那麽嬌氣,之前比這還嚴重的時候都沒什麽。”唐琦有些好笑,這人是把她當瓷娃娃了。

蘇海月拿出幾個蛋撻,幾個小點心費了她不少的工夫,不過看成品她還是很滿意的。

“吃點這個吧!你那是沒有我在你身邊。”

接過蛋撻的手一顫,心髒加速跳動,手腳卻有些發軟,她這是緊張了?

“好吃嗎?”

“我吃過的最好吃的。”

此時天色逐漸暗淡下來,落日餘晖映晚霞,別有一番鄉間意趣。

四月的天日落後還是帶着涼意,山裏寒意重,更添一種冷清的感覺。

但對于坐在湖邊的兩人來說卻完全不受影響,食物的香味混合談話音平添一分暖意。

有人說下廚的人做完飯後是沒什麽胃口的,蘇海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此刻,她确實真的沒什麽心思吃東西。

眼前風景如畫,卻又人比景美。

吃完一只香酥的雞腿,準備朝下一個蛋撻進發,一擡眼卻瞧見旁邊的人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唐琦若無其事的抽回自己的手,目光移到平靜無波的湖面。

“你不吃,這麽多吃的,不吃就可浪費了。”

蛋撻被遞到自己手邊,唐琦一怔。

“不是很餓。”将蛋撻遞過去,蘇海月搖頭道。

咬了一口蛋撻,甜而不膩,真真的外酥裏嫩。

“你做的可真好吃,我都好久沒有自己煮東西了。我記得你以前很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唐琦笑道。

蘇海月拿起一個核桃酥,這小點心看着不起眼,做起來卻是很費功夫,付出與得到在她看來完全不成比。

只是,一句喜歡,就全然忘記自己。

“我說過人是會變的吧!你走之後就開始研究這些東西,挺有意思的。”

唐琦也拿起一顆,“以前你說我不務正業,總喜歡擺弄這些。我其實有想過把這個當作職業的,到時候開一家小店。”

說到這裏,唐琦有些臉熱,目光落到深藍色的天空。

“一家店兩個人一條狗一只貓,然後再回村子裏蓋一間二層小樓,院長種滿花和菜。”

“兩個人,夏天種花喝茶看星星,冬天溫酒賞雪做點心。”

“那時候想得可好了,掙一筆錢,然後開店。”

唐琦轉頭看她,笑道,“我沒做到的全讓你給實現了。”

山間飄來一陣風,帶起一股寒意。

唐琦瑟縮一下,不知不覺間,已是夜深露重。

蘇海月小木屋裏拿出一張絨毯,挨着她将兩人都裹在其中。

一盞小馬燈在旁邊發出暖黃的光暈,兩人的身影長長向後延伸,不帶一絲縫隙。

湖面映着天空,碧波蕩漾,帶起星光朝月色奔去。

星光明媚,月色如水。

“你為什麽要回來。”

清冷的聲音傳來,唐琦有些迷糊,她有點困。

腦子迷糊間,想也不想就答,“你不是在這裏嗎。”

一聲輕笑入耳,唐琦打了個冷顫,一轉頭看她,卻見她也正看着自己。

靜谧的夜蟲鳴鳥聲遙遙傳來,可雙眼只看得見對方。

氣息緩緩交融,唐琦甚至能感受對方唇上的熱度。

腦子轟的一下,天地仿佛都失色,唯有眼前的人是真實,只有她眼中的世界才是真實。

溫軟柔和的唇在自己身下,而懷中則是溫香軟玉,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無比清晰的認識懷中的人是自己的。

她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湖邊啊,木屋啊,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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