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獨一無二
周六是個大晴天，清濑早起洗曬衣物被子，中午簡單下了碗雞蛋面，等待阿走和王子到來。他已提前收拾出了搬家時用過的大紙箱，書架上也用蘸水的軟布擦拭幹淨。
昨夜王子在電話中告知，整理出的漫畫書約有三百多本，清濑估量了一下，預留的空處應該足夠。
快兩點時，門鈴響了，清濑開門，就見王子抱着一小箱書，樣子有點吃力，“灰二哥，下午好。”
“哦，來了啊，正等着你們呢。”清濑側身把王子讓進屋，探頭往外望，“阿走在後面？”
“他在樓下，看守其餘書本。”王子騰不出手來換鞋，正想先把箱子放地上，被清濑順手接過。
清濑笑着說，“你們兩個人的分工是不是反了，體力活不适合你。”
王子認真說道，“不，這些書得由我親手交付給灰二哥才行。”
“也是。”清濑心中說，這位王子殿下只有在漫畫方面的事情上格外較真，怎麽辦，突然有點懷念他被跑步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模樣了。
王子換好鞋，又對清濑補充說道，“而且如果有人要偷書，阿走跑得快，能幫我追上小偷。”
清濑好笑地說，“原來是根據這個分工的，真是經過了一番周密計劃。還是那麽可愛啊，王子。”
王子第一次聽他說自己可愛，不知該怎麽回應，稍稍低下頭，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清濑把書放到桌上，指指旁邊，“書架和這幾個紙箱随便用，你的漫畫都要分類擺放的吧。”
“嗯。”
清濑揉揉他頭發，“你只管在這裏慢慢整理，剩下的書交給我就好。”
王子連忙說，“不用麻煩灰二哥——”
“學弟依賴學長是天經地義的事，否則還要學長幹什麽？王子只要做王子就好了。”清濑輕拍他的肩，轉身出了房門，又把頭探回來，诙諧一笑，“可惜抓小偷還有點勉強。”
王子久久站在原地，一顆心忽上忽下地，又是感動，又是迷惘，說不清什麽滋味。他聽見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往陽臺方向去，灰二哥往樓下喊話，“阿走，你那是什麽打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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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樓下的阿走大概是回答了什麽，隔得太遠聽不清楚，只聽到灰二哥開心地笑了，說了句“等我下來”。
經過書房時，清濑在門口對王子說道，“我很快回來，門開着，你不用管。”
“好。”
王子目送對方走了，這才轉回身來，目光落到自己跟前的寫字桌上。灰二哥家裏他已來過不少次，也常在這間書房裏看書。桌上有兩本之前帶過來，尚未看完的漫畫，被清濑放在專門的小收納架上，還貼了張便條紙，寫着“王子領土”。
幹幹淨淨的書架上，中間一層顯眼處擱着一方小紙牌——熱烈歡迎王子殿下之書光臨寒舍。
王子把紙牌拿在手中，自言自語，“只歡迎書，不歡迎我嗎。”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看過那麽多漫畫，喜歡過那麽多漫畫裏的人，可是，灰二哥與他喜歡過的所有人物都不一樣——不會魔法，卻能洞察人心；沒有超能力，卻從來不會倒下；有惡魔的力量，也有騎士的溫柔。當他望着你的時候，就會把全宇宙的星光和你一同收入眼中。
真是矛盾啊，活在二次元的靈魂，被這個三次元的人深深吸引。
灰二哥是獨一無二的。所以，自己對他的這份心情，也是獨一無二。
清濑乘電梯下了樓，一見阿走，臉上未消隐的笑容又明朗起來，“久等啦。”
阿走獨自靠坐在一輛敞篷的三輪板車上，頭戴一頂帽檐寬大的手編草帽，上面繪有五彩的人臉和飾紋，一看就是非洲大陸的傳統風情，難怪清濑覺得好笑。
清濑剛從樓道裏出來，阿走就摘了帽子迎上去，“灰二哥。”
“我說，你們兩個今天是要把一星期的可愛份額都用完嗎。”
阿走不好意思地解釋說，“今天有點曬，太陽光晃得人眼睛疼。”
“那這車呢？”
“神童學長幫忙借來的。書太多了，搬運不方便，竹青莊裏誰都沒有駕照……”
板車後面裝了五六個大小不等的硬紙箱，還有一張木頭小板凳，多半是王子的“寶座”。
“路雖然不遠，但這麽熱的天騎過來确實很辛苦，難怪王子心裏會過意不去。”
阿走恍然，“所以王子堅持要親自把書搬到樓上去啊。那既然灰二哥來了，就請暫時代為看管一下車子和書，我幫王子把箱子搬上去。”
清濑也不跟他客氣，笑着說，“阿走真可靠啊。”
阿走把手裏的非洲草帽給清濑戴上，看着對方，輕輕說了聲，“嗯。”
上樓進了清濑家中，阿走把箱子搬到書房，見王子坐在書櫃旁，懷抱一本漫畫，腦袋靠着櫃門在打盹，地上開了箱的書才收拾了不到一半。
阿走知道他最近每晚都整理漫畫到深夜，睡眠不足是意料中的事。今天也是自己中午去敲門，硬把他叫起來的。阿走輕輕把箱子放下，不忍心喚醒對方，心想，等灰二哥來再說吧。
搬最後一箱前，阿走給車上好鎖，挂在車把手上的兩袋菜由清濑拎着，兩人一塊上樓。清濑到書房見了王子熟睡的模樣，無可奈何地笑道，“真是的，居然在這裏睡得這麽香。”
阿走說道，“要是挪地方，我怕把他弄醒了。”
“是啊。”清濑去客廳拿來尼拉抱枕和毯子，抱枕給王子墊在腦後，王子懷裏的書卻輕易抽不動，清濑只得放棄，自言自語道，“把力氣用在這種地方算怎麽回事啊。”
“灰二……”
聽到王子的輕聲呢喃，清濑傾身，在他耳旁說，“醒時不用尊稱也可以哦。晚安，茜。”說罷為他披上毯子，出去時悄悄地掩上了門。
廚房裏，阿走正把菜一樣一樣從袋子裏取出，對清濑說道，“我特意多買了些，可以放冰箱裏，灰二哥明天就不用再出去買了。”
“嗯，謝啦，阿走。”
清濑倒了杯水，坐下來邊喝邊看阿走挽袖忙活。阿走餘光瞥到他臉上的笑意，問，“灰二哥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回想起剛認識你時的樣子，那會根本沒有料到，一年以後的阿走會變得像今天這樣又乖又勤快。”
“是因為灰二哥最先接納我，包容我，在灰二哥身邊，無論做什麽都感到安心。要是……能早點相遇就好了。”
“人們通常是在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時，才會說‘想要早點相遇’這樣的話。你幸福嗎，阿走？”
阿走話到嘴邊，忽然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是，現在很幸福。”他的目光落在清濑身後處，笑容腼腆又滿足。
清濑順着阿走的視線扭過頭去，只見王子抱着尼拉枕和皺巴巴的毯子站在書房門口，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他從雙方無聲交彙的眼神中讀出這二人達成了某種共識，但這種共識似乎将自己排除在外。
“這氣氛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着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