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關于論壇的想法沒在腦子裏茍活太久,只不過在看到馮時的那一刻又突然想起來了。
馮時挑挑眉,“去吃晚飯啊。”
景歧點點頭,“好。"
馮時見他和平常沒什麽不同,心下淡淡松了口氣,中午的時候應該是他想太多了。
沒想到剛走進飯堂就遇見了白琥,“喲帥哥……我靠馮時你怎麽在這兒?”
“白琥?”馮時詫異了,“吃飯啊我。”
白琥旁邊的女生依舊激動:“論壇!論壇!那個!”
景歧:“……”他看向身旁明顯沒反應過來的馮時,壓低聲音:“待會兒說。”
情況十分疑惑,但論壇兩個字清晰地傳入耳蝸,馮時挑挑眉,“方政在裏面呢,占位。”
剛才來的時候已經聽他說過了。景歧點了點頭,“……你認識白琥?”
“田徑隊的……”馮時說,“非常虎一女生,人挺好的。”
馮時沒怎麽跟女孩兒接觸過,白琥是個例外,她要爽了跟誰都能處成對好哥倆。
景歧輕笑,“感受到了。”
“那她旁邊那個女生呢……我是說論壇,”馮時道,“你馬甲這麽快就捂不住了?”
“太受歡迎了我也不想,”景歧走進飯堂,被頭頂熾白的燈光照得有些不大舒服,“無所謂了……反正沒什麽太大影響。”
馮時一手輕輕拔開人群,“這得是什麽級別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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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政已經安安分分坐着,面前擺了三個盤。
馮時示意的——由于他們班老師上課過于不舍所以擔心來到飯堂只能撿幾個油菜三陪白米飯的涼涼晚餐,特地讓方政趕緊過來先點了咖喱飯。
景歧目光在咖喱飯前頓了一下,心道今天得是咖喱紀念日。
他看向方政,笑了笑,“你好。”
“你好你好,”方政從老實人狀态脫胎換骨為交際花選手,“我叫方政。”
馮時:“坐吧。”
桌上還擺了幾瓶酒精量有還不如沒有的飲料,方政舉起一支,“碰一個先。”
馮時看了看四周,“帥哥會晤是吧。”
景歧:“敬咖喱。”
此話一出三人都笑了,方政可能有點兒沒明白是什麽梗,沒關系跟着笑就對了,處新朋友就是這樣,笑得再尴尬也得僵着舌頭給人捧場哈哈。
當然他這會兒并不尴尬。
方政嚼了一會兒,“有聽說麽,這學期食堂會有宵夜節目。”
“真的假的,”馮時說,心裏想着還是外邊點的外賣味道好些,“吃不爽吧。”
方政聳肩, “誰知道。”
景歧這個老學長節奏有些跟不會太上,“我記得操場那兒不是有個小洞嗎?”
名品景點之一,七中學子衆人皆知趨之,如果你看到有人對着鐵栅欄磨着腳尖噠噠,不要懷疑他就是在等外賣呢。
方政:“上學期末剛被封了,媽逼還給加了面非常煩人的欄杆。”
方政高一時的宿舍有個不點外賣會死的兄弟因為這事兒連着好幾晚說夢話詛咒,吃不慣學校飯菜只能去小賣部買薯片吃,啃了又罵,罵完還啃,後來扁喉體發炎了。
那傻逼欄杆。
又高,還黑烏烏的,不知道的從外面看估計覺得這是座精神病院,裏頭一大堆嗷嗷待解放的苦人。
馮時抿了口飲料,“其實要從那兒點外賣還是可以的。”
“主要靠毅力是吧。”景歧說,“那這犧牲的也太大了。”
方政:“改良一下夥食領導那兒都給得添死路。”他嘆了口氣,雖然知道學校有自己的考量,消極态度還是壓倒一片,“在學校不就這點樂趣了嗎。”
馮時繼續喝飲料,“還有談戀愛這點樂趣。”
景歧看了他一眼,狀況之外。
方政:“你除了擠兌我還有別的樂趣嗎!”
馮時笑,“那倒沒了。”
方政和他對視,想了想,對景歧說,“兄弟不好意思,我知道論壇的事兒,呃……當初發你照片的是我女朋友,她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兒不好意思哈,就是吧希望沒給你造成太大麻煩。”
“不好意思啊真的,那個你介意嗎?她其實沒什麽惡意……”
景歧挑挑眉,這事兒他倒沒有太在乎,“沒關系。”
他心說這個方政……真的挺大方的。
馮時和方政一道,上了五樓。
“這哥們兒挺好的,”方政說,“雖然比較安靜吧,不過沒架子。”
他聽得好笑,“其實也不算安靜。”
“嗯,”方政看了他一眼,本來還想說寝室的事兒,閉上嘴,換口道,“……多交朋友。”
馮時哎了一聲兒,“你就是個事兒媽。”
他覺得現在就挺好的了。
回了寝室,其他三人都準備洗澡了。馮時癱倒在床上,這個天氣即使到了夜晚,晚自習前後也還能收獲一捧悶熱,還不如回來再沖。
手機鈴響,馮時看了一眼,接起:“爸。”
“萌萌?在宿舍嗎。”
“癱着呢。”
“哦哦……”馮仁國說道,“感覺怎麽樣?”
“就那樣呀,”馮時閉上眼,随口胡來,“宿舍是吧,挺好的,哎喲你們怎麽都問這個啊。”
“這不擔心你嘛。”曾姨的聲音傳來。
馮時一笑,來了精神:“我妹怎麽樣了!”
“你妹好着呢,”曾知知現在被洗腦得也覺得這絕對不能整出個帶把兒的來,“你妹讓我傳話,說要她哥住宿得住開心,三餐一次也別落下,時刻記得有事找爹找……”
“我妹牛人啊,”馮時樂了,“先不說她是個哥控,三個月沒有就能開口叨叨關心人就一套一套的了……我得先成了個妹控。”
曾知知笑了好一會兒,馮仁國大聲嚷了一句,“你倆互相控着吧行嗎!”
景歧回到宿舍。
成果,詹圍,他舍友。
好像是叫這個名。叫成果的那個他印象比較深,因為長得就很像顆果,高挂在智慧樹上的那種,通俗點講就是長得機靈。
此刻這位身兼宿舍長的智慧果飄過,“景歧你不洗澡嗎?”
“回來再洗。”景歧淡淡地回答道,“謝謝。”
智慧果你先洗。
他拿手背遮住眼,離晚自習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拿來幹嘛呢?
馮時。
其實馮時沒有想錯,他今天中午的時候的确有些情緒。
可他不能說,說了就顯得很是個小公主。
可憋也憋的有些憋屈,一整晚都會想着這事兒。
景歧指尖輕輕劃過一旁的牆面,手指屈起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
馮時。
……
也不知道是随手一pia開了哪個開關,腦裏一下閃過許多紛然而至的混亂念頭。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同性戀是在差不多14歲的時候。
這個年紀的男生手裏小片片怎麽也入手幾部了,景歧卻沒有——他之前和別人一起看過,反正該有的反應心理全都沒出現。
後來看了部GV……總而言之就是挺自然地意識到了。
喜歡也沒喜歡過。身邊也沒別的gay。
應該是沒有的……走得近的就吳非小當,這倆人直成旗杆。
哦對還有馮時。
他偶爾會去看一些同性文學,倒是對談男朋友這事兒有了一定看法。
沒那麽童話的那種。
馮時。
馮時馮時。
萌萌?事到如今再想起這個名字還是有些天雷滾滾呀。
不過挺q的,他這神奇的萌點。
他老想着馮時的名字。
媽的他還摸人家頭……他之前還摸過人家手!中午摸完之後意識到他有動手動腳趨向時自己都懵了。
景歧睜着眼睛,安靜地發着愣。
複讀第一天居然就在想這樣的事?小葵你腦子裏怎麽都是這些花花腸子。
思想十分不端正,不得體,心思邪門前途堪憂。
我不太對勁,景歧想。
良久,他才很輕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