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問罪

宣晟徑直朝鐘粹宮走了去,龍淵以前都說過了後宮的事不需他道歉,所以他看到燒得漆黑的鐘粹宮院牆,一點自責也沒有。

池夕昨夜一整晚都沒睡,她知道是宣晟将龍淵帶走了,雖沒便宜別的女人,但是下藥這事是怎麽也瞞不住了,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将自家中帶來的一個丫鬟推出去擋災。

宣晟信步走進鐘粹宮,池夕接到信知道宣晟來了,以後妃不能見外人的理由将他擋了。

宣晟看着前來傳話的小太監,笑嘻嘻的與他說,“我也不想見她,但是皇帝哥哥來讓我查查昨夜的事,我也沒有辦法,你進去和德妃說一聲吧”

“是”小太監心中有些納悶,怎麽讓放火的人來查放火的事?

宣晟在院中坐了一會兒,池夕就姍姍的走了過來,對視之下,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敵意。

池夕心虛自是不敢先開口,僵持了一陣,宣晟就先開了口,“昨夜的事想必娘娘心知肚明,可有什麽說的”

池夕雖心虛但又不蠢,自是不會将話往□□上面引,“昨夜的事難道不是太子更清楚嗎,如今我鐘粹宮的院牆還是黑的”

宣晟漫不經心的說道,“院牆黑也沒人心黑啊,昨夜太醫看過,說皇帝哥哥被人下了毒,這事娘娘不知?”

“什麽?”池夕一臉驚訝與擔憂,“你說皇上被人下了毒,皇上他沒事吧?”

宣晟冷冷的看她變臉,“難道娘娘不該更清楚?”

池夕一臉疑惑的看着宣晟,反問他,“太子說什麽呢,此事我怎麽會知道?”

宣晟道:“聽皇帝哥哥說娘娘這裏有溫風清液酒,不知能不能拿出來看看”

池夕遺憾的搖了頭,“實在不巧,昨夜走水,宮人慌張之下,将酒壺摔碎了”

“哦”宣晟也遺憾的嘆了口氣,“那還真是可惜,不知是在何處打碎的,能否帶我去看看”

池夕微微一怔,她搞不明白宣晟是何用意,但直覺不想宣晟摻和進來,便道:“是在我的寝宮打碎的,太子去看恐多有不妥”

“寝宮啊”宣晟此刻倒是變得善解人意了起來,“那我确實不便去看了”說着就望了天,看這時辰龍淵也該下朝了,怎麽還不過來呢。

演戲得要演全套,池夕又面色擔憂的問了宣晟,“皇上他沒事了吧?”

宣晟心中覺得這姑娘這該去唱戲啊,演得多逼真啊,站起身随意走了走,一面嚴肅的與她說着,“有事,大事”天天都在忙,事比他的頭發還要多。

池夕心一咯噔,那藥是她娘給她的,說是只要沾上一點就絕對忍不住,難道會傷身體?不過她早已想好了退路,倒也沒怎麽怕,再說今早龍淵還去上朝了,想來也沒什麽問題,便道:“那我去給皇上炖點補身體的湯,太子請便吧”

宣晟表示,你随意吧。就在園中四處走着,到處嗅嗅。

池夕剛走兩步,就聽外頭太監再喊,“皇上駕到”又連忙整了整衣衫,等着龍淵。

宣晟也不嗅了,連忙迎了上去,一到門口就看見了龍淵,朝服都沒換,走得匆忙,頭上的毓冕一搖一搖的,發出清脆的聲音,看得宣晟直擔心會不會打到龍淵的臉。

不過身後有人看着宣晟倒是沒太放肆,認認真真的與他行了禮,“宣晟參見皇帝哥哥”

龍淵淡淡的說,“平身吧”

為防露餡,宣晟還不待龍淵開口,便開始說了起來,“皇帝哥哥讓我來查的事已經有了眉目了,只是德妃娘娘的寝宮我不便去,所以等着皇帝哥哥來”

龍淵側頭皺着眉看他,卻也沒戳穿他,“查出什麽眉目來了?”

宣晟道:“我懷疑那毒是下在酒裏面的,但德妃娘娘說,酒壺打碎了,我想去看看,但德妃娘娘說實在她寝宮打碎的,我就不便去了”

龍淵道:“太子有心了”看着行禮的池夕,冷淡的說了一句,“平身吧”

“多謝皇上”

龍淵道:“太子奉命來查案,沒什麽不方便的”

池夕心中雖不高興,卻又沒法反駁,只能帶着宣晟走了進去,“皇上,太子請”

宣晟走在龍淵的身後,跟着他進了德妃的寝殿,還未進去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

池夕指了地上一處,“皇上,昨夜宮人慌張之下,就是在這裏打碎了酒盞”

不過現在那裏肯定是什麽也沒有了,昨夜的事,龍淵自是不會放過,便質問她,“德妃,昨夜的事,你有何話可說”

池夕見狀連忙跪了下去,哭訴道:“皇上,臣妾什麽都不知道啊,還是今日太子來臣妾才知皇上中毒之事,皇上明鑒,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龍淵冷冷的看着她,“陷害,你可說說是誰要陷害你?”

池夕連忙道:“皇上,臣妾進宮不足一月,自認為德行沒什麽過失,與宮中姐妹相處也融洽,實在想不出是誰要陷害臣妾啊”

宣晟到處看了看,不僅屋中放着好幾盆蘭花,窗臺邊還放了滿滿的一排,宣晟朝窗臺走過去,順口還接了池夕的話,“那娘娘的意思昨夜的事娘娘一點不知情了?”

池夕一臉坦然的望着龍淵,好似她真的都不知道一般,“是,皇上,臣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龍淵微微皺了皺眉頭,沉聲吩咐了一聲,“來啊,去将禦膳房的人叫來”

宣晟挨着窗臺走了一遍,忽然在一盆蘭花盆栽面前停下了,“皇帝哥哥,我看還是叫禦醫來好些”

龍淵也沒懷疑他,“去叫禦醫來”

“是”太監恭敬的退了下去,飛快的跑去傳禦醫了。

池夕看着宣晟站的地方,心裏一咯噔,屋中這麽多蘭花,想來應該是巧合吧。

很快禦醫就來了,宣晟将那盆蘭花端進來,“來,驗驗吧”

池夕臉色倏地變了,卻還是強制鎮定下來,“不知太子這是何意?”

宣晟看着池夕,“沒什麽,只是覺得這盆蘭花竟然發出酒香來了,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宣晟說的很随意,就好像在說今日天氣不錯一般,但池夕就是從這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寒意,涼的她脊背有些發毛。

很快禦醫就得出了結論,土中确實有酒,還有大量的欲三絲。

宣晟很好奇的問了一句,“何為欲三絲?”

禦醫臉上汗水都差點冒出來了,連忙說道:“太子,這欲三絲乃是最烈的..□□,但凡沾上一點就會失去理智,服用過多更可殃及性命,早在二十年前年就已經被禁了”

龍淵臉黑得要滴下水來,“池夕,你可知罪?”

池夕一聽,臉霎時就白了,連忙俯首,“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龍淵滿臉怒氣的呵斥他她,“藥在你房裏查出來,你還不知道”

池夕見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知道此藥竟然是禁藥,只能走最後一步了,便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那酒是宮人去取的,就是給臣妾一萬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對皇上下毒啊”

殃及性命四個字狠狠的刺了宣晟一把,宣晟握了握拳,還是順着池夕的話問了,“不知是哪位宮人?”

池夕看了身後跪着的一個丫鬟,厲聲呵斥她,仿佛這樣就能将自己摘幹淨,“曉春,你這膽大的奴才,還有什麽說的”

那宮女倒是很鎮定,池夕早與她說過了,反正都是一個死字,也沒什麽怕的,很幹脆的就認了罪,“是,那藥是奴婢下的,奴婢看着娘娘整日整日等着皇上來,實在于心不忍,于是就想幫幫娘娘”

池夕眼中一松,只是臉上神情卻是更加憤怒了,“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本宮願意等着皇上與你有什麽幹系,用得着你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宣晟看戲都看得有些累,便走到曉春面前,語氣松弛的問她,“藥從哪裏來的?”

曉春愣了片刻,“奴婢在宮外買的”

宣晟緊接着問道,“哪間藥鋪?”

曉春頓了一頓,倏然朝龍淵狠狠的磕着頭,“皇上,奴婢知道錯了,請皇上降罪吧”

宣晟見她打算破罐破摔了,便出聲提醒她,“你知道沾上禁藥二字是何等罪嗎?”

曉春聽着宣晟的話,也不回答只是不住的磕頭。

龍淵知道問不出來,也不耽擱了,沉聲喝了一句,“來人,收監內務府,務必将此藥的來歷查清楚”

曉春雖來宮中沒多久,但是內務府的手段還是知道的,慌忙求饒,“皇上,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您就饒了奴婢吧”

宣晟問着一直有些怔愣的池夕,“娘娘不打算說點什麽?”

池夕回神看了宣晟一眼,眼中已不見絲毫慌亂,認錯般誠懇的說道,“我教管不力,無話可說”

龍淵道,“那就先打入冷宮好好反省吧”說罷,擡腳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宣晟将瓶中的一朵未開的玫瑰花拿了,才連忙跟了出去,只是這一耽擱,龍淵竟然走得沒影了,宣晟想,這得氣成什麽樣了,走這麽快。

宣晟走到勤政殿才知道是誤會龍淵了,他匆忙回來,是因為兩日後科考用的考卷出了問題。

所有的考卷都丢了一張。

丢了一張就有可能洩題,所有的考卷都不能用了,甚至連兩日後的考試都有可能延遲。

宣晟在屋頂聽着兩人的對話,想起他剛才才與池夕說,有大事,果然烏鴉嘴。

宣晟靠在屋脊的吻獸上,認真的思考着,這考卷不見了,要麽是不小心弄丢了,要麽是被人偷了,但是考卷有專人看管,考試之前又不用挪地方,不可能弄丢,那就是被人偷了。

什麽人會偷考卷?

考生。

關鍵是怎麽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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