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考卷
宣晟看着禮部的官員離開了,便從屋頂下跳下來,走進勤政殿,看着一臉沉重的龍淵,“阿淵,別愁了,用了早飯咱們去禮部看看去,一定将考卷找回來”
大事當前,還吃什麽飯,龍淵去換了一件衣裳,匆匆往禮部而去。
宣晟跟在龍淵身側,端了盤糕點吃着,遞給龍淵一塊,“阿淵,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龍淵看也沒看他,更沒接他的糕點,只是問他,“此事你怎麽看?”
宣晟篤定心中的想法,“我覺得肯定是考生偷的”
“題會不會洩出去?”這才是龍淵最擔心的,要是洩了題,此次科考便不能舉行。
宣晟想了想,“若真是考生偷的,那他應當不會洩出去,畢竟狀元之位人人都想要”
若只有一人知道試題那事情還不算嚴重,可龍淵還是擔心,“還有一種可能”
宣晟明白,若是作案的人不止一位,那這題就不會只有一人知道,那此事就嚴重了。
兩人到了禮部,刑部的人早已經到了,禮部侍郎胡苼帶着禮部的人連忙迎了出來,“臣等參見皇上”
龍淵道,“平身吧,帶路,去看看考卷”
“是”胡苼連忙帶着兩人往裏頭走去。
龍淵問了刑部尚書張啓德,“有什麽進展沒有?”
張啓德面色凝重,“尚未查到什麽線索”
走不多時便看見禁軍嚴密把守着一間有門無窗的屋子,胡苼道:“就是這裏了”
宣晟與龍淵走進去,為防走水,屋中的基本沒什麽擺設,只在屋中正央放着一個案桌,上頭放着幾個黑色的大箱子,每個箱子上都有一把大鎖。
一進屋就有一股悶熱之氣傳來,夾雜着一股難聞的氣味,宣晟拿手扇了扇風,“這屋子怎麽這麽悶熱?”
胡苼道:“許是昨日下了暴雨,屋中又不透風所以悶了些”
宣晟上前仔細看了看案幾上的箱子,只見箱子外塗着一層赤色的好像膏藥一樣的東西,還散發着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但細聞之下又和空氣中的好似不一樣,便問:“這是什麽?”
胡苼道:“這是為了防鼠蟲的,今日就是王郎中察覺這膏藥有異這才打開箱子看了,發現少了一份考卷”
宣晟俯身仔細的瞧着那箱子,确實有被觸摸過的痕跡,那膏藥塗得有些厚,一抹就會留下一個印子,不過不仔細看還是看不出來,“你們還真夠細心的”
胡苼身後的一人回了宣晟的話,“因着考卷是下官與其他兩位郎中負責看守的,每日都要來查看好幾次,幾個箱子上面的痕跡都清楚得很,一眼就看出來了”
龍淵看了箱子上的鎖,并沒有撬過的痕跡,“這鑰匙是誰保管的?”
“微臣三人各有一把”說話的正是負責看守考卷的禮部郎中,王書,古亮,張賓。
三人說着連忙将鑰匙拿了出來,急忙的解釋,“因看管考卷這些天都是住在禮部,昨夜鑰匙一直都在身上,片刻未離過身”
“開鎖也不一定要用鑰匙”宣晟知道有些人能用鐵絲開鎖,并不為奇。
三人聽了宣晟的話在心中大松一口氣,考卷丢了,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們有鑰匙的三人,就連張啓德話裏話外都在懷疑他們。
“可知失竊大概是在何時?”
張賓道:“微臣睡之前來看過,亥時還是好好的,今日辰時王郎中來看就已經被盜了”
龍淵道,“也就說,這失竊的是亥時到辰時五個時辰之間發生的”
“是”
宣晟在屋中走了走,什麽發現都沒有,就像那考卷憑空消失了一般。
龍淵問了門口的侍衛,“昨夜可有異常發生?”
侍衛答着,“并無異常”
宣晟插了一句話問道,“你們何時換崗?”
侍衛道,“回太子,一日三換,分別是辰時,申時,子時”
張啓德道:“微臣以為這出事就是在子時換崗的時候”換崗要走動,既有聲響也會亂,最容易出事。
宣晟卻是不同意,畢竟門口的守衛這麽多,就算是換崗亂了些,也沒可能竄進去,而且就算進去了又怎麽出來呢?辰時已是天亮,不可能有一個人從裏頭出來不被發覺。
有門沒有窗,要進屋只能從門走,但屋外又有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進去。
宣晟想,這事又不能伸張,只能暗查,想破案恐怕是難了,想解決得另外想辦法。
龍淵出聲打斷了宣晟,“若是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做到?”
宣晟很有興致的反問他,“你懷疑那人和我一樣是個舉世無雙的高手?”
龍淵也沒答他,只是問道,“能嗎?”
宣晟拉了他走到一旁,低聲說道,“能不能我們晚上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嗎,但現在我有一個主意說給你聽聽”
“什麽主意?”
宣晟微微一笑,拉着龍淵就往外走,一面與後面已經呆愣住的衆人說道,“你們慢慢查吧,我們就先走了”
龍淵也吩咐了一句,“此事萬萬不可洩露”
“是”衆人應着,看着拖拉着走的兩人,總覺得哪裏不對。
龍淵被宣晟拉着出了禮部,“到底有什麽主意?”
宣晟摳了摳龍淵的手心,好奇的問他,“癢不癢?”
龍淵的臉霎時就沉了,甩開宣晟的手,“這就是你說的主意?”
宣晟無辜的搖頭,“不是啊”見龍淵臉色更沉了,連忙将心中所想說了,“我是覺得,既然他偷了考卷,多半是想中狀元,就算他偷去了,提前構思好,也不一定能得改卷人的心啊,我看啊,不如咱們在送他一程”
龍淵道:“什麽意思?”
宣晟與龍淵一面往外走一面問他,“阿淵,當世你最喜歡哪位名家的見解?”
龍淵恍然,“你的意思是?”
宣晟點點頭,果然心有靈犀一點通,朝他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龍淵大喜,“那快去五華寺”
五華寺的啓元大師便是最得龍淵看重之人,龍淵前些年常常去五華寺與啓元大師探讨,這是世人皆知的事,只是近些年啓元大師身體不好,一直在寺中靜養,龍淵才去少了。
五華寺在離降婁三十裏外的五華山,騎快馬半個時辰便到了。
宣晟跟着龍淵匆匆的進了五華寺,問了一個小沙彌,“請問啓元大師在何處?”
小沙彌認得龍淵,連忙行禮,“貧僧參見皇上,啓元師祖正在禪房為一位老施主解答困惑”
宣晟與龍淵對視一眼,“趕緊帶我們過去”
“是”小沙彌見兩人如此緊張,也不敢怠慢,連忙帶着兩人去了後院禪房。
禪房緊閉,裏頭的人還未出來,小沙彌正要去通報,宣晟連忙将他攔住了,“不必了,我們在這裏等着就好,別來打擾我們”
“是”
等小沙彌走了,宣晟與龍淵才走到禪房門外,只覺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傳過來,好似是一股腐臭的味道,宣晟與龍淵對視一眼,齊齊皺了眉,此時聽見裏頭有一沙啞的聲音傳出來,
“敢問大師,這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于今當做何解?”
片刻後,便另有一蒼老的聲音傳來,想來就是啓元大師了,“大學之道,修身治國平天下,這明明德......”
屋中的對話還在繼續,宣晟拉了龍淵走到院中,低聲問他,“怎麽樣,這是不是你出的題?”
龍淵面色沉重的搖了頭,“不是”
“不是?”竟然不是,宣晟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這也太丢人了。
正當宣晟想正辦法挽救的他形象的時候,就聽龍淵更低聲說了,“這是陸離出的題”
宣晟當即有些錯愕,他家冷面寶貝竟會捉弄人了,實在是進步太大,與他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我想起來了,你出的是論語上的題啊”
龍淵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說話,屋中傳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不安靜聽不太清楚。
宣晟看着龍淵認真細聽的模樣,一顆心蕩啊蕩的,蕩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想起龍淵還沒用早飯,看着天色都已經快午時了,于是起身出了小院。
見住持領着一行僧衆站在院門等着,便道:“住持師父別等了,皇上他是來聽啓元大師講經的”
住持不解,“為何不進去?”
宣晟笑道:“屋中有人正在排隊”
住持道,“怎能讓皇上等,我去和啓元師叔說說去”
宣晟連忙攔了他,“不必了,皇上樂意等,你們廚房在何處,我今日來得太匆忙還未用過飯”
住持一聽,連忙叫了一個小沙彌去廚房端些齋飯來,宣晟讓住持帶着人離開了,才跟着去了廚房,一群人在門口盯着他家寶貝看算什麽事。
以近午時,齋飯已經備好了,宣晟挑了些龍淵愛吃的,給小沙彌道了聲謝,才端了飯菜走了。
宣晟樂呵呵的端着飯菜回了小院,遞了筷子給龍淵,“先吃飯吧”
龍淵擡眸朝他客氣的笑了笑,接過了筷子。
宣晟只覺他的心在融化,連忙坐下,為龍淵夾菜,“阿淵,嘗嘗這個豆腐”
龍淵用筷子夾住了他的筷子,問了他一句,“你可知如何才能豐衣足食?”
宣晟聞言怏怏的收回了自己的筷子,“我知道了”夾了豆腐自己吃了,锲而不舍的與龍淵推薦,“阿淵,這個真的不錯,你嘗嘗”
龍淵聞言夾了一筷子吃了,宣晟目光灼灼帶着希冀的問他,“怎麽樣?”
龍淵微微的點了頭,“還不錯”
宣晟似乎對這答案有些不滿意,緊接着追問,“只是不錯?”
龍淵看着他,深感莫名,卻也改了口,“很不錯”
宣晟笑道,“我也覺得很不錯”
兩人吃了飯,宣晟叫了小沙彌來将碗筷收了,看了還緊閉着的門,“阿淵,你們出的題怎麽這麽多啊?”
龍淵也站起身消消食,“要考三場,題自然不能少了”
宣晟等得有些不耐煩,便與龍淵商量,“阿淵,要不讓暗衛守着,難得來一次,咱們去寺中走一走”
龍淵也沒多猶豫,随即就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