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到劇情裏最後晚景凄涼的反派皇帝,這個反派如今還是她的夫君,聶珑嘴角抽了抽,不過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人家好歹撐到了劇情最後,她連出場的機會都沒了。

聶珑收了一開始穿越的漫不經心,只在瞬間給自己定下了目标,安安分分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就算不是在自己原來的世界了,她也不想凄慘而死。

大約是她沉默太久,其餘人也不敢說話,安王妃跪在地上,看不清臉上表情。

春風輕輕提醒了聲:“娘娘……”

聶珑看了眼跪得正好,看似求情實則光明正大将原配嫡子棄養的事過個明路,即使将來有問題被人所诟病,首當其沖的便是她這個皇後。

若現在點頭了,贊成安王将那孩子送到莊園上等死,日後為她承擔責任罵名的就是自己這個皇後,少不得擔個不仁不慈的罵名。

若是不同意,可那孩子禦醫都說了救不活,還是具有傳染性的病症,安王府要是出了什麽差錯,他日又得找她。

這個安王妃能作為一個極品活到最後,風風光光的也并非腦子裏全是草包,一來就給她下了這麽大個難題。

只是态度未免太過猖狂,即使她不是皇後,但背後還有聶國公府的存在,也不是她可輕易得罪的。

聶珑不知道在小說劇情前原皇後嫁進來有沒有這麽一出,又是怎麽應對的,但聶珑被這人膈應得慌,也不想輕易放棄一個四歲小孩的命。

“春風,吩咐下去,一會兒讓聽芹嬷嬷帶咱們宮裏的太監侍衛跟安王妃一起去趟安王府,将小世子接出來,另外安置在……”

聶珑本想說接進宮來,可她怕這孩子的病症真會傳染人,要是把皇帝傳染個好歹,那也不成,于是轉而道:“本宮在長安大街有處別院,離着宮裏也不遠,就将那孩子安置那裏。再請了太醫去瞧,小世子是什麽病,能不能治好讓太醫仔細診好了,回禀本宮。”

随着她越說跪在地上的安王妃眼睛越瞪越大,這和她想好的不一樣啊!

她看着坐在上首剛剛嫁進宮裏初為人婦,眉宇間還帶着少女的嬌嫩天真,臉龐美得不可方物,兩嘴上下一碰就将她抛出去的難題随意解了,放在兩側的手捏得死緊。

即使她比她大上好幾歲,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真是命好得叫人嫉妒。

“吩咐人将這件事禀了皇上,一、五、一、十都說了。”後面幾個字在她漫不經心的态度下拉得很長,顯得意味深長。

春風這個大宮女慣是伶俐,很快領悟了娘娘的意思,立馬回了是,便下去辦事了。

夏陽接了春風的崗,重新端了穩熱的茶水,替她換下涼了的茶盞。

聶珑抿了口茶,托在手裏,詫異地看向還跪着的安王妃,道:“安王妃,本宮如此安排,你可是不滿意?”

衆人目光都看向她,安王妃一時之間冷汗淋漓。

連忙磕了三個響頭,嘴裏道:“謝娘娘恩典,娘娘安排再好不過了,臣妾真是糊塗了,這等污糟事都拿來麻煩娘娘,臣妾回去就照着娘娘的辦法将小世子好好安頓,便是太醫治不好,也讓他舒舒服服的。”

聶珑目光冷凝,直直看向下首見勢想要退縮的女人,“不必了,本宮既然安排人下去做此事,自然全權接手此事!”

“小世子也算是本宮的小侄子,可憐自幼親娘不在身邊,本宮既是母儀天下,怎好袖手旁觀?安王妃顧好府裏兩個小的便可,此事無需插手。”

那安王妃臉色瞬間難看,她今天說這個事一來想要把那小子的死過個明路,二來臨時起意想為難為難聶珑,甩鍋給她。

豈料這二者皆沒有達到目的不說,連那小子的控制權都失去了,安王妃心下隐隐有種失控的不祥預感。

撐在地上的手微微顫抖,想要再說點說什麽……

門外太監唱到:“皇上駕到!”

她眼前一黑,四肢無力,還是靠着邊上的人給扶了一把,重新面向門外,跪倒迎駕。

聶珑站起身來,正準備俯身行禮,高大挺拔的明黃色身影快步走了過來,大手将她手扶起,嗓音低沉:“皇後不必多禮。”

“衆夫人平身。”

“朕聞安王世子身染急症,安王妃,你是怎麽照顧的小世子?”

安王妃噗通一聲顫抖着身體重新跪了下來,頭也不敢擡,更別說直視龍顏了。

“臣妾,臣妾知罪,小世子調皮晚上睡覺踢了被子,第二天便感染寒症,臣妾立即請了太醫,也不知為何……會越來越嚴重,臣妾回去一定好好照顧世子。”

年輕威嚴的皇上略一擡手,道:“不必了,且按皇後說的辦法去做,你無需插手。”

還沒等她松一口氣,皇上接着道:“朕還沒治你今日對皇後無禮唐突之罪,令你禁足一年在家抄寫佛經,以儆效尤,你可服氣?”

安王妃抖着身體連忙高聲道:“服氣服氣,臣妾謝皇上恩典,謝皇後恩典!”

她原以為這就算了事了,禁足在家一年只不過不能出門社交而已,關起門來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抄寫佛經,正喜不自禁,看來皇後在皇上心目中地位也不過如此。

卻聽得那年輕冷酷的皇上吩咐道:“小安子,另外拟旨,安王治家不嚴,內外不修,何以擔當重任?給他三個月時間令他回去管好家務事!”

“奴才領命。”

安王妃癱軟在地,這下一顆心真的落到實地了,遭人踩踏。

方才還一臉黑沉肅穆的皇上轉頭微微攬着小皇後的腰,含笑道:“這樣處置皇後可滿意?”

後腰上的大手溫度太過燙人,聶珑咬了咬唇瓣,悄悄向前躲了躲,卻被男人的大手給攔住了,他握得更緊,低下頭對上她盈盈秋水般的眼眸。

衆目睽睽之下,聶珑不敢忤逆于他,怕這個皇帝惱羞成怒,畢竟這位還是那本小說裏難以逾越的超級大反派,她這個炮灰都算不上的小背景板怎麽敢跟他對上。

心裏這麽想着,面上咬牙帶了笑,道:“皇上英明決斷,臣妾自然是滿意的。”

其餘衆人皆是一驚,沒想到這位說一不二的年輕君王竟然這麽看重小皇後,再一看他對皇後截然不同的态度,紛紛在心裏記下了,以後切不可得罪皇後,還得警告家裏的哥兒姐兒同聶氏子弟相處得小心些。

自古枕頭風最是可怕,那小皇後年輕嬌媚,無怪乎皇帝将她捧在掌心上,更何況後宮如今就她一人,即使日後皇上納了妃,這位恐怕連嫡子都誕下了,站穩了腳跟,這是妥妥的一座堅固無比的大山了。

心裏免不了微酸眼紅,聶老國公那老狐貍在世的時候是不是也料想到了這麽一出?如今聶家女兒當了這皇後,地位穩固,聶氏至少能再興盛百年。

有人一邊暗暗琢磨家裏有沒有适齡的女子,到時讓自家老爺在皇上面前說說,将族內女子送進宮裏選秀,即使沒得皇後漂亮,可皇後也是女子,再漂亮再過幾年生了孩子一樣走下坡路,屆時便可分一杯羹。

衆人心思繁雜,她們在想什麽,站在上首暗暗小動作你追我趕的帝後二人不知道,褚稷揮了揮手,叫她們退下,擁了懷中人兒便往裏間行去。

衆人只看帝後二人恩愛相襯,羨慕不已,卻不知聶珑一路與他鬥法,始終掙脫不過男人的桎梏,一雙小手按在他大掌上,兩頰微微帶粉,一雙美眸含羞帶怒,水波盈盈。

男人看了心頭微熱,喉間溢出一抹低沉笑意,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耳邊,染上大片粉紅,聶珑心頭火起,鼓起勇氣瞪了這大魔王一樣。

攏在腰間的大手倏然收緊,男人眸光暗沉,他将下巴抵在少女額間,輕輕摩挲半晌,嘆息道:“寶兒,朕真不知該拿你如何!”

他似無奈又含着深深的甜意,似乎連為懷中的人兒憂愁也令他甘之如饴,大抵是越理智的人一旦碰了此生劫數,便越一發不可收拾,無從抵擋。

他聲音太輕,聶珑聽不太清楚,仰頭看他,一雙眼睛水汪水汪的格外嬌軟。

褚稷吸了口氣,在她額頭眼皮各自蜻蜓點水一吻,然後道:“餓了沒?朕陪你用晚膳。”

額間眼皮的溫度猶在,聶珑一時間有些心亂,這個反派皇帝是怎麽回事?只見了一面就對她這麽親昵,還是古代人都這麽外放,皇帝尤甚?

“今日辛苦了,日後不想見那些人便無需再見,只管打發了便是,要是有人像安王妃這般無禮,就派人告訴朕,朕為你做主。”

他低頭捧起少女的臉,卻見她瞳孔睜大,怪異驚恐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什麽怪物。

褚稷一時間愣了愣,而後想起今日不過是他們見面的第二天,他這麽熟稔也無怪乎吓到她了,男人只得稍稍收起外露的情緒,放開她,對一旁候着的小安子道:“去傳膳!”

聶珑看着一桌子自己的喜歡的菜,心裏頭的怪異感更深了。

再見對面皇帝吃得津津有味,顯然吃慣了,莫非這皇帝口味與她如此相近?

褚稷見她遲遲不動筷子,便用小宮女布菜的公筷給她夾了幾筷子,道:“快吃吧,別涼了。”

聶珑看着碗裏堆起的菜,溜雞片兒,清蒸魚塊都是她喜歡吃的,她尤愛這兩個菜,尤其是愛吃魚,這滿桌有四五道都是魚做的菜。

褚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道:“是朕讓聶家那邊把你的口味告訴禦膳房,你嫁到宮裏,朕總得讓你過得跟在家一樣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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