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03年9月19日，阿斯塔西亞
他們終于來到了這裏，風之國都，阿斯塔西亞。
如果說卡斯提亞公國是沙漠裏的冠冕，那麽這座國都就是冠冕上的明珠。街道和民居裏到處都種着沙漠薔薇，這種花是卡斯提亞的國花，建國的女王更将它作為自己的家族紋章。
在這片開滿花朵的土地上，長達一個世紀的新教與正教之争，令無盡的鮮血奔流，直到瑪麗安娜女王的曾孫頒布了自由法案，和平之花才終于在無數的屍骸之上盛放。也因此，在阿斯塔西亞這座城市裏，正教端莊華麗的建築和新教簡譜素雅的建築交相輝映。那曾經毀滅了歌劇之都阿忒蘭的戰火沒有燒到這顆明珠，阿斯塔西亞至今仍是約路比安大陸最繁華的城市。
“說來也是諷刺，明明是獨/裁/者伊比利所定下的國都，但是人們提起阿斯塔西亞的時候，想起的卻都是瑪麗安娜女王呢。”
維羅妮卡提着皮箱走在兩人身邊，伸手指了指他們面前的寬廣河流。
“這條運河是瑪麗安娜女王執政的第五年下令挖掘的。阿斯塔西亞是獨特的海港城市，伊比利将國都遷到這裏就有着這樣的考量，而正是瑪麗安娜女王将這份得天獨厚的優勢發揮了出來。在她挖掘了這條運河之後，航船可以直接駛進國都，極大的促進了經濟的繁榮，讓阿斯塔西亞在十年之內成為了世界上最大的經濟樞紐之一。”
小傑和奇犽對這種歷史話題頗有幾分興趣，他們預備挖掘的那座王族墓葬，就是瑪麗安娜時期的。
不過比起這個，小傑更擔心的是……
“維羅妮卡，你的身體沒問題了嗎？”
“嗯，吃了藥以後好多了。”
三個人到了阿斯塔西亞之後，維羅妮卡很快給自己買到了她所需要的抑制劑。藥吃下去之後她精神好了很多，之前幾天緊緊纏在她身上的暴躁感也消失了。在旅館休息了一天之後，維羅妮卡也能跟他們出來到處逛了。
“說起來，維羅妮卡找到你妹妹留給你的線索了嗎？”
“還沒有，我打算去瑪麗安娜廣場找一找，你們要一起來嗎？”維羅妮卡垂下眼簾，微笑，“妹妹一向喜歡熱鬧，也許她會在那裏也不一定。”
奇犽看着她沒說話，小傑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我們和你一起去吧。”
維羅妮卡仰起臉來，對他們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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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
…………
………………
走過長長的石橋，陽光在石橋上一百一十三座聖像上投下微淡的影，雪白的大理石石像上透着光，維羅妮卡對他們介紹着這座石橋上每一個聖像的來歷，當介紹到最後一個時，屹立着巨大的瑪麗安娜女王雕像的廣場距離他們只有不足五百米的路程了。女王的雕像一手抱着書本一手高舉着利劍，背後是裁斷善惡的天平，陽光傾瀉在她身上，為雕像鍍上了一層美麗到不真實的輝光。
維羅妮卡在廣場邊的冰淇淋車上買了三份冰淇淋，雪白的奶油冰淇淋上澆了朱紅的果醬，在日光下無比誘人，遞給奇犽的那份上澆得尤其的多。奇犽接過來咬了一口，眼睛頓時變成了驚喜的貓眼。
“好吃！”
維羅妮卡笑笑，低頭去吃自己那份。
“九月下旬是沙漠薔薇果實成熟的季節，這種果實含糖量非常的高，卡斯提亞人會将它做成果醬，冬天時就是補充熱量最好的來源。當然，像這樣澆在冰淇淋上也是一種很好的吃法。”
少女的嘴唇因為被冰過顯出一種薔薇一樣的嫣紅，微微一抿，格外動人。奇犽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上面，而後猛然醒悟一般移開。
“說起來，這裏好熱鬧啊。”小傑環顧左右，忽然說道，“人很多的樣子。”
“因為現在是周末啊。”維羅妮卡笑道，“廣場上當然會有很多人。”
瑪麗安娜廣場有着世界上第一大的噴泉，這是國力最強的時候，将這個國家推上了頂峰的瑪麗安娜女王的功績。噴泉的位置正對着女王的雕像，由卡斯提亞公國當時最優秀的建築師所建，每到整點便會噴泉。在這噴泉周圍，一群人正在狂歡。
“啊，我都忘了。”維羅妮卡忽然拍了拍額頭，“今天是豐收節啊！”
“豐收節？”小傑好奇的問道。
“之前不是說了嗎，九月下旬是卡斯提亞的沙漠薔薇果實成熟的時候，九月十八日到二十日會有為期三天的豐收節。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維羅妮卡用手指敲了敲額角，“真是的……不濟事啊，不濟事。”
“人這麽多，你很難找到你妹妹吧。”奇犽忽然開口。
維羅妮卡怔了怔，然後微笑起來。
“沒事的。”她晃了晃手裏的十字架，“我能找到她的。”
“……”
奇犽頓了頓，沒有再說別的。維羅妮卡笑着對兩人揮了揮手，朝一邊的小販那裏跑過去，不多時提着兩串紅果子的手鏈跑回來，把薔薇果的手鏈朝兩人面前一遞。
“喏，戴上這個就能參加豐收節了。”她搖了搖自己的手腕，腕上朱紅的果實越發顯得她手腕白皙，“一起來嗎？”
小傑點了點頭，接過手鏈挂在了手腕上，奇犽猶豫了一下，只随意地握在手裏。維羅妮卡笑眯眯地伸手去拉他們兩個人，握着對方的手腕就朝人群裏跑去。奇犽只覺得她的手指泛着奇異的熱度，那種奇妙的觸感從手腕一直傳遞到肩頭，令他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臂。
平民的舞蹈一向熱烈又随意。這沙漠之國的民族更是從血液裏帶出來的熱情如火，幾個老頭靠在一起，吹起風笛彈起吉他敲起手鼓，便是一段熱烈活潑的旋律。圍着他們的民衆又唱又笑，手拉着手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熱鬧到極點。石階上放着許多的麥酒，随人取用，熱情的阿斯塔西亞人一向将烈酒當白水來解渴，跳累了就随手拿起一杯喝下去，然後繼續跳繼續唱。在這樣的環境裏，你不需要知道周圍都是誰，也不需要記住自己是誰。劣酒的香味和汗水一起在陽光下蒸騰，那狂歡仿佛會傳染一般，将笑從一個人臉上帶到另一個人臉上。
每個人都在笑着。奇犽本來不會跳都有些惱了，在看到維羅妮卡燦爛的笑容時候頓了頓，像是被那笑感染了一樣，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什麽啊，簡直就像笨蛋一樣。”
小傑在這樣的氣氛裏簡直如魚得水，不多時已經跑的不見人影了。維羅妮卡笑盈盈地看着奇犽，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盛滿了他的影子，他從來沒有看到她這麽笑過，一時竟然有些被迷了眼。維羅妮卡将右手挎在他的手腕裏，左手拉過他的手扶在自己腰上，面對着面望着他，眼尾的線條越發顯得長而柔美，眼神溫情脈脈。
“是這麽跳的才對。”
她帶着他輕輕旋轉起來，奇犽的腳步有些亂，她也不顯得不耐煩，就那樣笑盈盈的牽着他。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引着他轉圈。奇犽的運動天賦極好，不多時就能踩得住節奏了。維羅妮卡笑出聲來，和他一起盡情旋轉着。
歡快的歌聲和笑聲一起飄揚着。維羅妮卡跳的臉頰紅撲撲得，就像薔薇的花蕾一樣。她大口大口喝着帶着白沫的麥酒，放下酒杯的時候嘴唇邊一圈白，像是長了胡子一樣。她随便用袖子抹了抹，指着奇犽挂了白胡子的臉大笑起來。奇犽一邊擦一邊沖她翻了個白眼，她就舉起酒杯做了個投降的手勢，笑着替奇犽擦掉了他嘴角沒擦幹淨的泡沫。大概是笑累了吧，她用手撐着奇犽的肩膀，靠過去，在他肩頭喘了一會氣，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那笑意依然止不住地從她眼角眉梢湧出來。
奇犽徹底不想理她了。
見奇犽好像有些真的生氣了，維羅妮卡笑着用自己的肩撞了撞他的肩膀，歪着頭望着他。
“別生氣嘛。”
奇犽……奇犽強忍住回頭的沖動，決定繼續不理她。
“好啦好啦……給你看個好東西。”
維羅妮卡這麽說着就跑走了。沒過多久，就抱了一個不知從哪裏弄來的手風琴跑回來，對着奇犽優雅地鞠了一躬。
“咳咳！”她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下面這支曲子獻給我們驕傲的奇犽小少爺！”
手風琴俏皮的旋律飄揚起來。但是人群卻不為所動，這支曲子只有現在站在這裏的奇犽才能聽到。少女有如人群裏的幽靈一樣，沒有人看得到她，也沒有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她并不在乎。
維羅妮卡笑着，微微前躬身體，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奇犽，她拉的是一首圓舞曲，無言地邀請着奇犽。銀發的少年端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垮下肩膀，沒繃住笑了起來，站起身來對着維羅妮卡鞠了一躬。
“一起跳舞吧？”她笑着對他說。
手風琴的旋律轉向歡快，維羅妮卡和奇犽面對面的旋轉着，左三右三，跳累了就去喝麥酒歇一會，休息好了繼續跳，仿佛不知疲倦一樣，仿佛可以一直跳下去一樣。
……
…………
………………
自鳴鐘的鐘聲響了六下之後，維羅妮卡一下子坐在噴泉的池沿上，放下手風琴一個勁的喘氣。對着奇犽脫力地揮了揮手。
“我不行了我跳不動了……奇犽你自己和小傑玩吧。”
“你的體力也太弱了。”奇犽雖然這麽說，還是給她遞過來了一杯麥酒，“你在這休息吧，我去找小傑。”
維羅妮卡接過麥酒，笑着沖他點了點頭。
“我當然比不過你們兩個怪物啦！”她咬着杯沿眨了眨眼睛，“玩的開心一點。”
奇犽扭過頭去，轉身離開了。
維羅妮卡慢慢把氣喘勻，端起麥酒少少飲了一口，廉價酒水的味道倒并不壞。她注視着水面自己的臉，忽然毫無理由地笑了一下。
剛端起酒杯準備喝第二口，有人忽然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
“珂賽特？”
作者有話要說： BGM：KOKIA-《What A Wonderful World》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我看見綠樹和紅玫瑰】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我看見他們為你我開放】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
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我看見藍天和白雲】
The bright blessed day, the dark sacred night 【明亮而幸運的白天，深邃而深沉的夜晚】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
The colours of the rainbow, so pretty in the sky 【天上的彩虹的顏色如此美麗】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 【照映在過往人們的臉上】
I see friends shaking hands, saying' "How do you do?" 【我看見朋友們握手問好】
They're really saying "I love you" 【他們在說：我愛你！】
I hear babies cry, I watch them grow 【我聽見嬰兒哭泣，看着他們長大】
They'll learn much more than I'll ever know 【他們學到的東西将遠勝于我】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不禁地想到，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
The colours of the rainbow, so pretty in the sky 【天上的彩虹的顏色如此美麗】
Are also on the faces of people going by 【照映在過往人們的臉上】
I see friends shaking hands, saying' "How do you do?" 【我看見朋友們握手問好】
They're really saying "I love you" 【他們在說：我愛你！】
I hear babies cry, I watch them grow 【我聽見嬰兒哭泣，看着他們長大】
They'll learn much more than I'll ever know 【他們學到的東西将遠勝于我】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不禁地想到，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不禁地想到，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
☆、2003年9月19日，阿斯塔西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