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天早上, 喬伊在他的卧室裏醒來。四周是陌生的裝飾, 擺設, 被窩裏的氣息卻熟悉,溫熱。

晨光穿過窗紗,一絲暖意慢悠悠地爬上她的腳踝。她舒适地蜷在他懷裏, 悠悠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身體一滾, 換了個姿勢, 纖細小腿與他的纏在一起。

她一貫喜歡賴床, 封彥卻慣了早起,生活習慣十分嚴謹克制。感覺他動一下要離床, 她不樂意了,胳膊也勾住他的脖子,手腳并用的,像只小樹懶一樣牢牢挂上去。

也不知她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眼睛是閉着的,小嘴卻還會咕哝:“不準走,你敢走!你敢!”

封彥哭笑不得,這招卻對他異常受用, 被她纏得一動不能動。他耐下性子哄她, 胳膊給她當枕頭。她像是極為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非得抱着什麽才能睡得着。

嘴巴裏嘀嘀咕咕的, 無意識地說着夢話,小臉在陽光傾灑下顯得白潤剔透, 像一顆鮮嫩透粉的清蒸小丸子。

封彥靜靜看着她睡顏,忍不住低頭親吻她。

她低低嗚嘤了一聲,有種美夢被打擾的不滿,扭動身板想縮到被窩另一角。封彥卻被她一系列的小動作弄得心猿意馬了,索性橫豎睡不着,把她又摁在身下嘤嘤呀呀地折騰了一番。

等她一個回籠覺再睡過去,人便踏實了許多。

從浴室沖洗出來,陸沉已在會客廳等他。

封彥走到冰箱,拿了瓶礦泉水擰開,仰頭喝了幾口。

“人抓到了麽?”他問。

陸沉:“那人是混在雜技演員裏進來的,昨晚趁亂棄車逃了。碼頭已經禁止出船,他走不了,應該還在島上。”

封彥說:“封鎖島嶼,上島的賓客逐個排查,在抓到人以前,誰也不準離島。”

“是。”

陸沉應着,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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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彥問:“你還查到了什麽?”

陸沉思忖片刻,道:“貝沙島尚未對外開放,除了特邀上島的賓客,其他人無權進入,這個人一定是可以接觸到內部安排的人。簽約儀式上到處都是媒體安保,他無從下手。恰好昨晚拔隆達臨時起意宴請賓客,他便找準了時機。”

“近期風聲最大的——”

封彥眯起眼:“你懷疑是宋家人幹的?”

“宋淩在國外留學時玩過一段時間摩托運動,雜技表演的程度他完全可以駕馭。”陸沉說,“宋百誠去世後,宋家人鬧得四分五裂,宋淩又欠了一屁股外債,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估計是想找機會拿回宋氏決策權。”

封彥冷笑,“就怕他沒這個能耐。”

陸沉道:“另外,老爺子在國內聽說了這件事……”

“不要驚動老爺子。”封彥說,“老爺子一直反對收購宋氏,心裏對宋百誠的三個兒女有愧疚,這件事會叫他為難。”

陸沉不可置否,只說:“我會盡快抓到人。”

喬伊迷迷糊糊地醒來,看見封彥從會客廳上樓。

她眉心淺淺皺着,有一絲睡醒找不到人的不悅,小獸般低低地唔哝了聲,揉眼睛看他,“你去哪啦?”

封彥在床邊坐下,撫摸着她柔軟的發,“不多睡一會兒?”

他衣着整齊,應該是很早就醒了,回籠覺睡得不算深,喬伊也隐約聽到樓下有交談的聲音。

“剛才陸沉來了嗎?”她問。

“嗯,交代工作上的事。”封彥說,“起床,我陪你吃早餐?”

喬伊點點頭,胳膊從被窩裏伸出一只,屋內開了冷氣,涼意一下子貼上皮膚。她昨晚被他折騰得沒有力氣,什麽都沒穿就這樣睡了。

她露在外邊的胳膊又迅速縮回被窩,把被角向上拉嚴實,遮住自己的肩膀和脖子,臉頰不住地紅了,瞪着他:“你……你轉過去啊。”

封彥覺得她這副又羞又憤的小神情真是百看不厭,無聲彎了下唇,起身去衣櫥那邊換衣服。

趁他轉身時間,喬伊趕緊抱着被子從床上爬起。

她手慌腳亂地套好上衣,四處翻找,“……我內褲呢?”她茫然地問,“你昨晚扔哪了?”

封彥微仰起頭解開領口扣子,回想自己昨晚順手而為的動作,指了下沙發那頭。

喬伊翻開沙發墊子,果然,昨晚被他吻得暈暈乎乎後,這個男人便順手扒拉下她的內褲扔到一旁。

“……變态!”喬伊想起這人的惡趣味,憋着通紅的臉憤憤嘀咕。

封彥覺得好笑,想說點什麽,剛回頭,她眼睛卻倏地瞪大了,紅暈刷的一下沖上耳朵尖,左右不肯給他看見,迅速轉身,腳往地上亂蹬兩下,把內褲提上去,半邊白嫩圓潤的屁股蛋兒在空氣裏颠颠的。

封彥心情異常地好,她不讓他看,他便假裝沒看見。這人跟只脾氣暴躁的小奶貓似的,呲多了容易反彈,回頭惱羞成怒了非得撲上來撓他幾回。

這幾天一直住在島上,喬伊吃膩了酒店早餐,懶得再往外跑,從冰箱翻出雞蛋吐司,打算自己烤個面包。

她把烤好的吐司拿出來,舀了勺草莓醬在上邊塗抹,被人從身後抱住。

男人換了身柔軟的居家服,從料子到他的胸膛都是柔軟溫熱的,熨在她的後背。他下巴恰好擱在她的發頂上,雙臂從身後環着她的腰,輕輕向後一帶,将她攏進懷裏。

喬伊抹草莓醬的手頓住,昨晚睡覺他也是這樣抱着她的,唇角便忍不住彎起一抹弧度。

封彥俯下身,親吻她的鬓角,臉頰,白軟的耳廓和耳垂。細吻落在她的頸脖,逐寸逐寸往下游移,貪戀她的溫軟和味道,單純不含任何欲望的,自然而然的親昵。

他的吻又輕又柔,氣息一絲絲地貼在她肌膚上。喬伊笑着縮起脖子,“癢……哈哈……癢……”

她本能往他懷抱深處鑽,卻惹得他更不願意松手。

喬伊做好一份三文治,吐司烘烤後帶着獨特的松軟微焦,夾着香噴噴的雞蛋和火腿,再抹上一層甜甜的草莓醬,可口誘人。

她問:“你要吃麽?”

“嗯。”封彥應。

她踮起腳尖,把三文治送到他唇邊。

封彥低頭,咬了一口。

“好吃麽?”她問。

“好吃。”他說。

喬伊心滿意足了,嘿嘿笑了下,專心啃手裏的三文治。唇邊沾了一點兒面包屑,封彥伸手替她抹去。

“明天我會安排私人飛機送你回國,這段時間盡量待在酒店不要外出,如果實在想出去走走,我會安排保镖跟随。”封彥說。

喬伊咬三文治的速度放慢下來,直覺問:“是因為昨晚雜技表演的事故嗎?”她回想當時的情景,猶豫道,“騎摩托的那個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前兩天的簽約儀式,有個服務生撞了我一下,我那時就覺得他很眼熟……後來他騎摩托車撞過來,我看見他在頭盔後面的樣子。”她說。

封彥神情微凝,“是你在醫院裏看見的那個人?”

他這樣一提,喬伊突然記起了。

她錯愕,“是宋百誠的孩子?”

封彥說:“事情陸沉還在查,島上監控錄像不完善,我們沒有切實證據。但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別人。”

喬伊腦海閃過頭盔後那雙發紅猙獰的眼睛,渾身發寒,宋淩果然也跟到了泰國。摩托的瞬時車速可以達到80公裏,迎面撞上的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風向收購了宋氏?”她問,“那陸沉抓住他之後,要怎麽處理?報警嗎?”

封彥道:“昨晚是拔隆達的私人邀請,島上除了受邀賓客,沒有随行的媒體記者。風向剛剛收購宋氏,股價正是上升的時候,這時候傳出風波會讓股民對我們失去信心。昨晚的事,對外我們只會宣稱是設備事故。”

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那……就這樣放過宋淩嗎?”

封彥道:“宋淩以前仗着宋氏背景惹了不少仇家,現在又身負外債,想要處理他,不一定非得親自動手。”

光是媒體知道的,宋淩至少背了上千萬的債款,那些沒被曝光的,以債抵債利滾利的高利貸不知道還有多少。

宋淩失去了宋百誠的庇護,又和兩個姐姐鬧翻,早已無力還債。

現在那些債主被惹惱了,滿世界都在找宋淩,如果此刻把他的藏身地點暴露,即使他們不動手,有的是人替他們收拾宋淩。

喬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宋淩落到仇家手上,下場可想而知。雖說他在島上趁機鬧事,他應該得到懲罰……可事情的起始,到底還是因為風向強行收購宋氏所致。

見她突然不說話了,封彥把她攬進懷裏,問:“怎麽了?”

喬伊莫名有些不安,說不清是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還是直覺認為這件事不會就此平息。

她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膛裏,想試圖尋求一些安全感。

“我只是覺得……會不會太狠了?”

封彥問:“你同情宋淩?”

喬伊搖搖頭,“我不是同情他。”她說過無論怎麽樣,她都會站在他這一邊。只是她無法解釋心頭那點毫無來由的不安和慌張,“可能……事情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如果宋淩不上島鬧事,也許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現在放由他繼續,只會給自己留下麻煩。”封彥說,“人總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喬伊不說話了。

宋百誠年事已高,生意上的眼光早已不如年輕人,宋氏被收購未嘗不是更好的發展。只是他處事手段向來果斷果決,宋家和封家又曾經存在交好關系,強行收購一事,未免讓外界他覺得太過不近人情。

有的時候,她覺得他近在咫尺,可有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喬伊不由抱緊了他的腰,仿佛想要一直牢牢地抓住他,想和他在一起,倚賴他身體的溫暖來驅散自己心頭的疑慮和不安。

封彥抱起她走向卧室大床,低頭親吻她。

她今天也格外主動,挽着他的脖子,讨好地回應他的吻,身子也貼近與他靠在一起。

他的身軀強硬,堅定,足以把她心頭的空虛和不安整個兒填滿。

她沉迷于這份熾熱的缱绻,像吸食鴉片般叫人難以自拔。她難得沒有因為羞澀而回避他的眼睛。身體和目光都與他深深糾纏着,仿佛想從他此刻的神情中辨析出什麽。而他的眸光太深,她終究看不穿……唯獨他的欲望化作細致的吻落時,溫柔得叫她幾乎融化。

她心尖兒一顫,一時寧願忘掉那些不安;此時此刻,她只想全副身心地,信任交托給這個男人。

漸漸地,她不自覺攀緊他的腰,在他懷中嗚嘤低喚。

她太累了,蜷起的身體像一個纏人又愛撒嬌的嬰孩,封彥抱着她,心頭某處像浸水般柔軟。

“Joey.”他喚。

“嗯?”她迷迷糊糊的,不知是否已經睡着,只剩潛意識還在回應。

封彥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對她說:“我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

“你是誰?!你們想幹嗎!放開我!”宋淩劇烈掙紮,手臂被人扭到後背,牢牢鎖死。

肖楠摳住他後腦勺的頭發,把他腦袋用力摁在桌板上。

砰的一聲撞響。

肖楠警告道:“別亂動啊。”

游艇駛到海中央,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這裏離島十幾公裏,還未完全開發,處于無人知曉的地帶。

快艇拉拽着水上表演人員在海面飛馳而過,浪花飛濺,人踩在沖浪板上,不斷做出騰空翻滾的驚險動作。

身段嬌柔的比基尼美女像蛇一樣柔軟地纏在男人身上,嬌媚讨好,給他喂水果,酒水,低聲歡笑。

石鐘瀚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享受地拍了掌女人的臀,暧昧道:“你會沖浪?”

女人嬌笑,“會呀。”

“那讓快艇靠過來。”石鐘瀚下巴點了點海面的方向,“你上。”

女人讨好地用柔軟蹭着他的胸膛,“有沒有什麽獎勵?”

石鐘瀚對待女人向來豪爽。他抽了一疊兩萬的現金,甩在桌面:“去,翻幾個跟鬥給我看看,我滿意了,這些都是你的。”

女人笑着要起身,石鐘瀚一把攬住她的腰,“等一下。”

他指尖在她頸後的系帶一勾,女人身前那片薄薄的泳衣料子翩然飄落。

石鐘瀚說:“穿着衣服沖浪有什麽好看的?脫光了去。”

“行~”

女人毫不顧忌衆目睽睽之下,邊走邊脫,直到光溜溜地無遮無掩,縱身躍入海裏。

她哪裏會沖浪,在沖浪板上站也站不穩,整個人趴在水裏,快艇拖拽着,她一下子像狗啃泥般朝前撲,一下子又像死魚般朝後仰倒,迎面而來的海浪把她精致的面容沖得扭曲變形。

石鐘瀚在船上哈哈大笑。

他抓起剛才那疊錢扔海裏,“給你了!蠢得跟頭豬一樣!”

看膩了美女在海裏赤。裸的肉體,石鐘瀚摘下墨鏡扔到一旁,意興闌珊地打了個響指,讓服務生過來給他倒酒。

宋淩頓時認出他的臉,“我知道你,鐘衡集團石鐘瀚,前段時間和封彥競争貝沙島項目,結果沒争過他!”

他掙紮扭動,卻被肖楠按得更緊。

宋淩死死盯着他,“你想對我幹什麽!”

石鐘瀚眯起眼打量面前這個喪家犬般只配給他舔鞋底的男人,提到封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美妙。

他剛起身,撞上給他倒酒的服務生,酒水灑了他一身都是。

石鐘瀚頓時暴怒,抓起酒杯往地上一砸:“操。你媽!沒長眼是不是?”

服務生吓得面色鐵青,匆匆道歉退開。

肖楠拉緊宋淩的衣領,勒住他的脖子。束縛的窒息感讓宋淩全臉憋紅。

肖楠道:“知不知道現在封彥命人封鎖了整座島嶼,滿世界都在找你。要是沒有石先生救你,你真以為自己是走了大運,還能看到明早的太陽?”

石鐘瀚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擺擺手,“肖楠,我以前怎麽教你的,對客人要溫柔一點。你這麽兇,把人吓壞了可怎麽辦哪。”

肖楠摁着宋淩的腦袋,警告:“老實點。”

他緩緩松開手,宋淩咬牙憋了口氣,看準時機,出拳朝石鐘瀚打去。石鐘瀚早有預料,仰頭一避,一腳後踢把宋淩架在牆上。

宋淩胸口劇痛,猛烈咳嗽着,石鐘瀚那一腳不偏不倚,幾乎要把他胸骨踢碎。

石鐘瀚冷笑:“小朋友,想跟我玩陰的,你還不夠格。你哥哥我當年在越南把人頭當球踢的時候,你還在你爸爸懷裏喝奶呢。”

宋淩說不出話,胸口被石鐘瀚用力踏着,呼吸極度困難。

眼看宋淩快要憋死,石鐘瀚冷哼一聲,松開了腳。

宋淩順着牆壁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左右都被保镖看守。

石鐘瀚回到沙發坐下,理了理剛才因為踢人而略微淩亂的衣領。從水果盤內拿起一只蘋果,用小刀慢悠悠地削着,“我也不知道該說你膽大還是太蠢,想報仇也不懂得挑個好點的時機。貝沙島是封彥的地盤,這上面到處都是他的人,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都不用發話,一根小指頭就能把你摁死。”

宋淩猛地咳了幾聲,氣虛道:“我和你不熟,你為什麽要救我?”

“诶——這個問題問得好。”石鐘瀚指尖捏着刀柄,極為有耐心地,蘋果皮随着他轉動的手腕逐寸逐寸滑落剝離,“我也是看你可憐,好好的家族企業,說收購就被人收購了。要不是看在以往封家和宋家交好,宋世伯能對封彥一點防備都沒有?”

宋淩被說中痛處,神情恨恨。

石鐘瀚說:“雖說以前鐘衡和宋氏也存在競争關系,但今時不同往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宋淩問:“你願意幫我拿回宋氏?”

石鐘瀚嗤了聲,一刀把蘋果劈成兩半,紮起一塊投嘴裏,“你是不是吃大頭菜吃多了,青天白日的跟我說夢話?知不知道要和風向打收購戰,我的身家每天得乘億的蒸發?”

“況且以我對封彥的了解,他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毀了也不會白白送人。左右都拿不回來,這筆錢我不如直接扔進海裏,還能聽到撲通一聲。”

宋淩知道宋氏被奪走已是定局,可他心頭咽不下這口氣。

“那你為什麽要幫我?”

石鐘瀚下巴指了指面前空杯,示意服務生倒酒。

他倚在沙發裏,閑閑懶懶地道:“你們宋氏的招牌我沒興趣,但有一點我和你有共識。風向在國內龍頭位置坐得太久了,我看封彥不是太順眼,特別想看見他從神壇跌下來,一敗塗地,永不翻身。”

石鐘瀚抿了口烈酒,舒暢地眯起眼,“想想就他媽爽快。”

宋淩不是沒聽說過石鐘瀚的行事作風,深知他不會是一個絕佳的合作夥伴。但他的确已經走投無路。

宋淩問:“你想我做什麽?”

話入正題,石鐘瀚做了個手勢。肖楠從旁側遞過來一份文件。

石鐘瀚翻開,推到宋淩面前。

“不要說我不幫你,你跟我合作,我替你解決國內債款,很公平。”

那是一份發黃的舊報紙,報導了十五年前沿海公路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

宋淩遲疑:“這是……”

死亡人名單那一欄,姜騰,溫慧,姜涵……這幾個名字,他有種說不出的眼熟。

石鐘瀚說:“聽聞你們家和封家是世交,也就是說很早以前就認識了。你應該也聽說過,風向最早并不是獨資企業,除了現在的董事長封弋外,還有另外一個合夥人。”

宋淩想起來了,“你是說,姜泓?”

石鐘瀚道:“1977年,封弋和姜泓共同創立了風向,後來87年時姜泓曾提出讓風向上市,但遭到封弋反對,兩人談判破裂,不歡而散。”

“這件事鬧得很大,當時有媒體曝光說姜泓為了逼封弋做出決定,揚言要賣掉自己手上的股份。而封弋為了阻止風向落入旁人手中,軟禁了姜泓的親孫女,逼迫姜泓簽股權轉讓書。”

宋淩說:“我的确聽說過這件事。但早在十幾年前,姜泓就再也沒出現過大衆視野裏……”他回想着,“好像就是這宗車禍發生之後。”

“那個年代媒體的影響力遠不如現在,加上封家向媒體施壓,很多事都只成了口耳相傳的聞言。”石鐘瀚點了點報紙上那宗大字鮮明的車禍報導,“但這宗報導可以證明,就在封家和姜家僵持最厲害的時候,姜家的人幾乎在車禍中死絕了,只剩下姜泓一個人。而姜泓受到打擊太大,之後也無力再管風向的事,就此退出風向核心管理層。”

宋淩沒聽明白,“這也只是他們兩家內部的糾紛,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聽我說完。”石鐘瀚道,“關于這場車禍,報導上寫的死亡人數是3人。但實際上當年的車禍現場,警方只找到了一對成年男女的屍體。”

“車禍發生之後三天,警方在海裏打撈,并沒有找到姜泓的小孫女。後來因為時間太久,又是車禍墜海,大衆也都默認為姜涵也死在了當年的車禍裏。”

“直到幾個月前姜泓去世,他留下了一份遺囑,裏面涉及到了他的財産分配。而這幾年,姜泓名下的基金會也一直定期在給珠海的一戶人家打款。”

宋淩說:“你是說姜涵沒死?只是被姜泓送走了?”

“原本我不确定。”石鐘瀚勾唇,“可姜泓去世沒多久,封彥身邊就多了個小姑娘,你說巧不巧?”

宋淩皺眉,“但你也無法證明她就是姜涵。”

“我讓人去珠海查過這個女孩的家庭背景,她媽叫蘇娴,是普通國企職工,身體原因根本無法生育。而這女孩在六歲以前的生活背景完全空白,幹淨得像是被人特意洗過一樣。”石鐘瀚說,“當年封弋很聰明,所有人都以為經濟情勢當紅直上,蜂擁進入股市的時候,他卻一力反對風向上市。後來事實也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确的,87年股災,大多上市公司不到一年便停牌收場。”

“但那時姜泓始終拒絕簽署股權轉讓書,所以至今為止,風向在會計師事務所裏登記的,仍然是封弋和姜泓兩個人的名字。”

石鐘瀚用布塊慢條斯理地擦拭削蘋果的小刀,“不要說哥哥我沒有同情心,我最看不慣這種為了商業利益出賣盟友的事情。那女孩和你同病相憐,今天封彥不顧宋家情誼強行收購宋氏,十五年前,封弋為了逼姜泓讓股,害得姜家家破人亡。”

“你說那小姑娘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會是個什麽反應?”

宋淩舔了下唇,眸光暗下:“即使姜涵手裏持有風向當年的股份。但封家掌握大局那麽多年,也未必能夠對封彥造成影響。”

石鐘瀚嗤了聲,眼神示意。肖楠走過來,提起宋淩的衣領,命令道:“站過去。”

宋淩想掙紮,卻被保镖牢牢摁在門板上,頂着飛镖盤。

石鐘瀚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眯起眼,手中水果刀在半空比劃幾下,尾端用力,便從指尖飛竄而出。

刀鋒倏然割裂空氣,擦過男人的發頂,正中紅心。

柄部震動鳴響,鋒芒泛着幽幽寒光。

宋淩臉色鐵青,額角冷汗滑落。

“這兩年我私下安排了不少女人去接近封彥,但都一無所獲。他并不是個容易對女人動心的人。”

石鐘瀚冷笑,“但封彥也是個男人,他再厲害,終究還是過不了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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