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翌日,公司裏到崗的只有杜君棠一個人。
上樓時在電梯裏遇到叢陽。叢陽抻着脖子往杜君棠身後張望,心想不應該啊,那小跟班去哪兒了。
不會給炒了吧?他老板這陰晴不定的脾氣,真不好說。
叢陽的心思轉了又轉,才小心翼翼問:“欸,老板,小江怎麽沒跟您一起來啊?”
“養病。”杜君棠一邊漫不經心地看着腕表上的時間,一邊答道。
叢陽瞪大了眼睛,愣把擡頭紋都瞪出來了,“啊?啥病啊?人昨兒接你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電梯正到樓層,杜君棠也沒多分幾眼給叢陽,一腳邁出電梯。
“工傷。”
什麽工傷呢?
叢陽這人心裏不能揣事兒,總覺得奇怪,這一琢磨就琢磨了一上午。直到杜君棠使喚他去購置幾副新護膝。
這事兒叢陽原來似乎也幹過,加上他跟了杜君棠這麽多年,不知道替那人擦了多少回屁股,對杜君棠的那點興趣簡直了如指掌,當下明白了杜君棠買護膝的原因。反正不能是給他自己用的。
——我靠!
叢陽在去買護膝的路上意識到自己或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這小王八蛋怎麽能吃窩邊草呢!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會有的事兒。
叢陽心裏直嘆,小江這是受了大尾巴狼的騙啊,倒黴孩子。
江帆在自己屋裏縮着,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
Advertisement
被窩裏很暖和,他一翻身,感覺到四肢的酸痛和麻木。江帆掀開被子,自己身上還是昨天那套,唯一和平常不大一樣的,大概就是皮膚上的青紫。
杜君棠可太狠了。江帆心裏直犯嘀咕。自己活像挨了頓群毆。
和身上亂八七糟的痕跡形成反差,房間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幹淨到讓人完全不能相信昨天這裏發生過什麽。
杜君棠的電話掐着點似的打過來。
“睡醒沒?”
江帆揉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後頸,聲音因為緊張變得有些幹巴巴,“醒了,剛醒。”
“狀态怎麽樣?”電話那頭,杜君棠滑鼠标滾輪的聲音很清晰,應該在辦公。
江帆試着活動活動身體,沒什麽大礙,趕緊回道:“很、很好。”
“好就行。下午來公司這邊,跟我出去一趟。”
江帆很規矩地應了,乖得像舊時代地主手底下的長工。
将要挂斷的時候,他模模糊糊聽見電話那邊有屠越的聲音,在和杜君棠彙報什麽,其中一句是“聽說又死了一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午後,下班的時間。江帆以為杜君棠要帶自己去談生意,他跟着導航一路開車,駛入一片繁華地段。他四處看看,這附近沒什麽正經寫字樓。
“痕跡”藏在胡同裏。杜君棠帶他穿過大廳,坐直梯上了樓,周遭的光才逐漸讓人有些目眩神迷,氣氛被笑鬧聲烘托得暧昧極了。
江帆心想,什麽酒吧開在這種七扭八拐的地方,大概真不想賺錢了。
還不等江帆暗自吐槽完,在兩人去卡座的路上,他餘光就發現散臺那兒端端正正坐着個中年男人,手上玩着手機,虎口處卡着一截兒繩,牽引繩分了兩條,拴着他腳下兩條人形犬的脖子。
江帆心口“噔”得跳了下,趕忙把目光收了回來,垂下了頭,他亂七八糟想了很多,臉燒得慌,只敢盯着自己腳下那一塊地兒看。
卡座裏有人在等了。杜君棠停下腳步,和對面打了招呼。江帆猶猶豫豫的,還是擡起頭看了一眼。
對面是肖男,醫科大教授,他們合作實驗室的負責人,之前接觸過很多次。旁邊還坐了一個男人,襯衫扣子快解到胸口,看着沒正行,和肖男肩蹭着肩坐,江帆沒什麽印象。
“這就是你新招的保镖?”那男人眯着眼睛笑,和旁邊無甚表情的肖男簡直形成強烈對比,嘴卻很讨嫌,“走一路頭低了一路,是不是脖子不太好啊?”
“我看你腦子不太好。”杜君棠把外套脫在沙發上,坐着解袖口的扣子,“章昭,看你那嘚瑟樣兒,又欠收拾了吧。”他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怎麽?這周你可算贏了一把?傻狗翻身也就你這德性了。”
“瞧你這話說的,晦氣。”章昭聽出杜君棠語氣的回護,多看了兩眼杜君棠旁邊的江帆,口中招呼道,“哥們兒,坐啊。”
江帆沒坐,不僅沒坐,眼睛還直往杜君棠那邊跑。
坐這兒的,不是瞎子都能琢磨出點不對勁。
“我天,行啊你杜二少。”章昭誇張地嘆道,他手裏端着酒杯,朝杜君棠抖了抖腕子,不知道要表達什麽,“這年頭連狗你都搞公開招聘了,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