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眼瞅着要到飯點,江帆和阮祎才自發自覺地進廚房幫忙端菜。廚房一下子變得狹窄。

江帆端完最後一盤,忽然發現少筷子,又折回去拿。

兩個人在廚房門口撞上了。

杜君棠手裏拿着筷子,驀地察覺有人過來,怕戳着,趕緊挪開,一副敞懷的姿勢。江帆直直撞過去,兩人相差不過五公分,江帆簡直要埋進杜君棠懷裏。

他身上沒有油煙味兒,反倒一股子檸檬香。

江帆繃着神經,很快退後一步,擡起眼睛小心觀察杜君棠。

“您……我,我是來拿筷子的。”

杜君棠回望江帆,微張着嘴,似乎要說些什麽,可是又什麽都沒說。他晃了晃手裏的筷子,示意一起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杜君棠也寡言,可面對着江帆和阮祎的喋喋不休時又極有耐心,看上去不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江帆偶爾在飯桌上偷偷看他,心裏亂糟糟地不安。

随着宿醉後遺症的逐漸消逝,江帆越發回憶起自己昨晚的一些劣行,可他又記不清了,這是最可怕的。

午飯後不久,阮祎他爸就打來電話,說正在路上,快到了。

人是杜君棠送出去的,江帆負責洗碗刷鍋。

屋外已經有點秋風蕭瑟的意思了。阮祎看見杜君棠挽起的袖子,貼心小棉襖似的替他哥把袖子拉下來。

“老賀好手段啊,”杜君棠開他玩笑,“能把你這潑猴訓得這麽會伺候人。”

“我呸。”阮祎受不了他正經的哥開口調戲人,拗得很,又把袖子給拽上去,“我這是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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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咱倆哪兒來的血緣?”杜君棠整理起自己的袖口。

阮祎警惕地瞧着他,好像生怕他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這話你咋不跟我表姐說呢!”

“得了吧,”杜君棠伸手,不輕不重地擰阮祎耳朵,“你跟她能一樣嗎。”

阮祎在杜君棠手裏掙紮着扭頭,要咬他。

一歪頭,正巧看到什麽。

“哇,哥你挺叛逆啊,身上還有小文身呢。”阮祎一雙眼登時閃着八卦的精光,“牙印?!——你當你張無忌呢!”

杜君棠撒開手,把左臂的袖子挽了上去。看着那一圈淡淡的印記,他有點迷茫地開口:“這是文身?”

那印記分明是淺褐色的,他仔細端詳起來,又覺得似乎的确不那麽像疤痕留下的顏色。他身上舊傷很多,以前還沒太特別關注過這兒。

“我一直以為這是塊疤。”

阮祎扒開領子,他鎖骨上文的是一個“賀”字。“信我啦哥,這我可比你懂行。可能當初文的時候就是仿疤痕的樣式,你那兒就是太久沒去補色了。”

阮祎展示完,驚訝地問:“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文過身?我天,這也能忘啊?”

杜君棠好久不理他,就低頭看自己的小臂。他伸手搓了搓那處皮膚,忽然問:“我幹嘛去文這個。”

阮祎瞪着大眼睛,“我哪兒知道。”他也納悶,“你這文多久了?”

“幾年?我不記得了。”杜君棠搖頭,“我身上傷一大堆,哪兒記得。”

阮祎撓着自個兒腦袋,琢磨着這個陳年文身,說出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話,“你會希望自己身上有疤不掉嗎……?比如,給它上面補個文身啥的?”

杜君棠沉默,朝阮祎飄去個淡淡的眼神,“神經病。”

喇叭聲,由遠及近。

阮祎一下子就蹦起來了,朝緩緩駛來的Defender跑去,車恰剎在阮祎旁邊。

越野車。

外觀硬朗,高底盤,線條簡約粗犷,是個方頭方腦的大家夥,一股子複古味兒,又低調又拉風。簡直完美符合四十歲中年男人的審美。

車窗搖下來,賀品安一邊胳膊搭在窗框上,棱角鋒利的五官帶着成熟沉穩的魅力,他看了一眼阮祎,垂眸抿唇,不怒自威。

阮祎立馬不撒歡了,他縮着脖子,緊張地摳手,又嬌又軟地小聲叫道:“爸爸……”

賀品安沉聲:“跟你說了多少遍,好好走路。非不聽。”

“爸爸,我知道錯了。”阮祎扒着窗框撒嬌,厚着臉皮去拉他爸爸的手,把小腦袋怼過去蹭,蹭完又去親爸爸的手指尖。“一會兒沒見,我都快想死您了。”

賀品安抽出手,對着阮祎的額頭輕輕彈了個腦瓜崩,“少耍貧嘴,上車。”

阮祎笑嘻嘻的,轉身朝他哥擺擺手,噠噠噠往副駕那邊跑。

沒了那顆小腦袋擋着,賀品安才得以正式和杜君棠打聲招呼。

兩人寒暄了幾句,賀品安說麻煩了打擾了,杜君棠說不麻煩不打擾。那場面,跟幼兒園放學,來接小孩的家長和老師溝通交流似的。

Defender駛遠了,揚起路邊的秋葉。

賀品安摸了摸阮祎的腦袋,輕聲問:“寶貝,做錯事兒該怎麽辦?”

阮祎紅着耳朵,咬了下嘴唇,嗫嚅道:“爸爸……”他想求饒來着,想着起碼得等到回了家,又覺得自己這話跟他爸說了也白說。

他左腳蹬右腳,把兩只球鞋踢掉了,才去脫自己的褲子。

挂空裆。

裏面什麽也沒穿。

阮祎赤着下半身,兩腿像小姑娘似的并攏摩擦,扭捏得很,他好久不動作,小聲和他爸說:“我怕把您坐墊弄髒了……”

賀品安忽然就笑了,很痞氣的那種笑法,阮祎直接看硬了。

“除了你,還有誰敢坐我的副駕?”

市內,車水馬龍。

拉風的越野時不時招來路人的目光。

只是沒人知道,車內有個漂亮男孩正跪趴着舔司機的皮鞋,屁股裏嗡嗡響着振動棒。

他低低地哭,在狹窄的空間裏磨蹭自己發熱的身體,朝爸爸晃着屁股求饒:“爸爸,快回家吧,寶貝受不了了,寶貝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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