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頂着沈檸檬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薛億沉默一秒,突然福至心靈地說出了下半句:“我和老婆住在公司的宿舍裏。”

沈骁點點頭收回目光,心裏平衡了不少。

雖然他連員工宿舍都沒得住。

他們到的時候,薛媽媽正在院子裏給菜除蟲。見兒子帶朋友回來,她忙用圍裙擦了擦手,嗔怪道:“你這孩子……帶朋友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沈骁打量了兩眼,發現她雖然在說笑,但眉心不自覺地微微蹙起,應該是頭痛還在發作。

另外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薛媽媽除了雙手有些粗糙之外,面容卻比本身年齡要年輕一些,身上還有一股書卷氣,不太像鄉下來的老太太。

這感覺跟沈骁的祖父有些類似,不過他祖父身上的不是書卷氣,而是算命先生獨有的一種氣場。

兒子平時工作忙,周末才會過來看看自己,薛媽媽見了兩人高興得很,樂呵呵地說道:“你們坐着,我去給你們倒茶!”

薛億忙讓她歇着,自己準備去泡茶,卻被沈骁攔下來。

“先看看房間。”

他看薛媽媽臉上雖有病容,但面相不像是多病的人,猜測病因可能是出在擺件上,事關老人家的身體,還是早點解決早好。

從小跟着祖父長大,沈骁對老人家總是多些善意。

果然,剛進薛媽媽的屋子,沈骁就瞧出幾個不妥當的地方。

“卧床太靠近窗戶,容易多夢、影響睡眠。”沈骁頓了頓,指着屋裏的仙人掌,“卧房裏放帶刺的植物也是同理,還容易引發噩夢。老年人本來就睡得少、睡得淺,再多夢起來,身體自然不好。”

但這些都是小問題,還不至于引起頭疼。

沈骁在薛媽媽的房間轉了一圈,朝薛億問道:“這房子建造之初的平面圖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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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億從沒想過小擺件也能有這麽多門道,聽得一愣一愣,聞言趕緊說道:“在!我去拿!”

他不是沒有見過圈裏有名的那些大師,但那些人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念幾句聽不懂的古文,然後告訴你該怎麽做,讓你照做就是。

估計是怕被人偷學了去,沒有一個像沈骁這樣解釋清楚。

一路過來到現在,薛億心裏對沈骁已經信服了幾分——敢把看家本事解釋得這麽清楚,肯定是功底紮實,不怕人質疑。

薛億很快拿了平面圖過來,沈骁對着圖紙在屋裏走了一圈,最後停在床邊。

“你看,這房子的格局缺西北角,屋主容易有腦部、呼吸方面的疾病,且床頭上方就是大梁,伯母的偏頭痛就是因為這個。”

薛億聽得有些發蒙,“……這也太玄乎了。”

頭疼跟大梁還能扯上關系?

沈骁解釋道:“橫梁壓頂,必然要産生一種向下壓制的磁場。尤其是壓在床頭,會使人失眠、多夢、頭疼,甚至頭腦清醒但身體不受控制,也就是常說的鬼壓床。”

這些話要是換個人說,薛億肯定覺得是在忽悠人,但從沈骁嘴裏說出來,卻莫名讓人覺得有理有據。

況且薛媽媽的确有說過自己遇到鬼壓床,只不過醫院那邊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薛億就沒跟沈骁說,沒想到他自己居然算了出來。

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了沈骁的本事,忙問道:“那怎麽辦?”

房子結構問題,也不能拆了重蓋,一句話,得換房間。

沈骁于是照着平面圖重新給薛媽媽選了個卧室。

說來也奇怪,只是把薛媽媽的東西搬到另外一間卧室去,薛媽媽很快有了睡意,索性午飯都有阿姨過來做,她就在吃飯前睡了一覺,起來後頭疼也減輕不少。

薛億又驚又喜,喜的是軒媽媽的病情總算有所好轉,驚的是沈骁的手段居然真的這麽靈驗。

母子倆都高興不已,薛億激動地說道:“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

薛媽媽的病歸根結底就是因為睡不好,睡好了當然會好轉。

這事兒對沈骁來說簡單得很,他擺擺手,警惕地說道:“別套近乎,不管你怎麽說,價格在來之前就說好了,我不會給你打折的!”

“……”

薛億這才想起自己開玩笑說的一卦八十,不由得失笑,“那是當然!”

沈骁本意是直接用支付寶或者微信轉賬,拿了錢就走,然而薛億卻覺得這樣子不夠莊重,硬是親自去取了10萬塊錢,包了紅包遞到沈骁的手裏。

這要是放在平時,沈骁不缺錢的時候,見了10萬跟1萬都不會覺得有多大區別,然而如今身負巨債,看着那10萬塊錢倒是頗為心動。

然而他到底還是只從中抽了1萬出來,剩下的遞回去,“說好了一萬一卦,我不能多收,不然就是言而無信。”

這是沈骁的爺爺給他定下的規矩,算命之人本來就因為窺視天道容易受譴,不能再幹有損德行的事情。

薛億見他不收,心中更是佩服,勸道:“你幫了我們家這麽大忙,收錢是應該的。這10萬塊錢是我樂意給你,怎麽能算是言而無信?”

沈骁的确缺錢,盯着剩下那9萬頓了片刻,突然說道:“那我再給你算一卦,這一卦足夠改變你的整個人生,算你9萬一卦,你可願意?”

見識過沈骁的神奇,又聽他說事關自己的人生,薛億當然是說願意。

沈骁于是說道:“來的路上我跟你說過,你眼尾夫妻宮黯淡,即将熄滅,但這事到底還有轉機。看你的額紋紊亂,本來是少兒寡女的面相,但子女宮卻隐隐泛紅,應該是你妻子正懷孕。如果你現在去挽回她,說不定你們的婚姻還有救。”

婚姻本就是人生大事,薛億這回要是離婚,他妻子很大可能會去把這兩個孩子打掉,到時候薛億再娶,可能就沒辦法再有自己的孩子。

而先前說過,他又是個心思重的人,到老了膝下沒有子女相伴,晚年運勢也不會太好。

的确是足以影響他整個人生的一卦。

薛億和薛媽媽聽了都是一愣。

薛媽媽是驚訝于薛億和自己的兒媳婦要離婚,薛億則是驚訝于自己妻子居然已經懷孕。

那他們最近吵架鬧離婚,豈不是對妻子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驚還是該喜,薛億忙抓住沈骁的肩膀,激動道:“你說的是真的?我老婆懷了我的孩子?”

“……矜持點。”沈骁拍掉他的手,指着客廳裏他們一家人的合照說:“不僅如此,看你太太下巴圓潤、人中到上唇中間的形狀較尖,這一胎可能還是龍鳳雙胞。”

這話一出,薛媽媽也顧不上問薛億離婚的事情了,擡手就要打薛億,罵道:“你這個臭小子,還不趕緊去把我兒媳婦和孫子孫女追回來,在這兒愣着幹什麽?”

薛億如夢初醒,“對對,我去找她!沈大師,這件事情如果成了,我一定備厚禮上門道謝……”

話還沒說完就抓起車鑰匙,飛快地沖了出去。

總算能心安理得地拿走那十萬塊錢,沈骁心裏也舒坦得很,在薛家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開卦前就商量好的價錢,想必祖父知道了也不會怪他。

“……你說是吧?”

剛從出租屋搬出來,也沒時間找新的住處,沈骁晚上在邱子昌家借住,提起這件事情,還是有些心虛。

邱子昌正在浴室裏洗頭發,聞言頓了頓,不太确定地說道:“大概?”

沈骁嘆口氣。

邱子昌無奈道:“你又怎麽了?不就是只貓找不到了,說不定是聽你說自己養不起它,自己跑出去找下家了!”

沈骁下午回了一趟廢棄公園,卻只在草坪上看見沒吃完的貓糧,橘貓卻不知所蹤。他找遍了整個公園也沒有找到,最後還是天黑了,實在沒有辦法才回來。

“……我不是擔心這個。“沈骁說道,“那只貓五官飽滿圓潤,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就算去了別的地方也不會過得太慘。我擔心的是我自己!”

唯物主義的程序員先生翻了個白眼,“貓你也能看面相?你怕是有毒吧?”

沈骁回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半晌幽幽地嘆道:“欠了800萬,什麽時候才能還上呀?”

邱子昌終于弄幹淨頭發上的發膠,一邊往頭皮上抹生姜,一邊龇牙咧嘴地說道:“要不然我先借你點兒?”

“你能借我多少?800萬呢!你要是有這麽多錢,我們倆還能當朋友?”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哈哈笑起來。

沖幹淨頭皮上的生姜,邱子昌沒敢開吹風機,直接頂着一頭半幹的頭發坐到沈骁身邊,說道:“800萬是沒有,但是借你個百八十萬還是夠的。眼前這關過去再說!”

沈骁當然不能找邱子昌借錢。

他自己還有房貸車貸要還,每個月過得緊巴巴的,一個程序員,二十出頭的年紀,家裏已經擺滿了生發用品,高聳的發型全是中空的,每天早起都要抹半斤發膠才敢出門,不能讓他再為自己受苦了。

再者說了,就算借了也不夠,他還得再找別的方法填上這邊的窟窿。

見沈骁沒答應,邱子昌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你跟郎臨當年到底是怎麽分的?”

沈骁和郎臨雖然不是一個年紀,但只要一下課、一放學,兩個人就立刻黏到一起,誰也插不進去。

要不是他們倆分手,邱子昌跟沈骁壓根都不會認識,更別說成為沈骁困難時第一個想到的投靠對象。

沈骁聞言沉默下來,半晌自嘲的說道:“我提出,他答應,就是這麽回事兒呗!”

邱子昌看他一眼,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要是你和郎臨沒分手就好了。以他現在的身價,別說是800萬,8個億也拿得出來。”

“我又不是不會掙錢,瞎想什麽呢!”沈骁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再說了,他現在都說不定有多少個男朋友……”

邱子昌哈哈地笑,“那你要不去跟他複合算了?拿到800萬拍拍屁股就走,夠解氣。”

沈骁也跟着笑,片刻後突然臉色一肅,認真地說道:“我就是窮死,也不會吃郎臨這棵回頭草!”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某天,沈骁在大床上醒來,渾身酸軟。

沈骁:說話不算話果然會遭天譴……

郎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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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我橙汁的□□~睡睡的、喵喵的貓薄荷、青衫的手榴彈~還有睡睡,小池塘、青衫、秋秋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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