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裏拿出一把小型菜刀,舉着它直沖她來。
刀應該是新買的,不是她平時切菜用的那把。
莫子藺克服本能的戰栗,硬是用左手接下那把菜刀,捏住刀身,刀鋒紮進她手掌的血肉。真見了血,陳寅昌那股叫嚣着殺她像瘋了似的欲望卻一下消退,他顫着手松開刀,愣愣地盯着菜刀就這樣卡在她手中。
“你們家本來就是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她忍着痛說。
“……如果沒有你……”陳寅昌慢慢地後退,開始因為做了犯法的事而怕,哭出一鼻子水。
“沒有我,你在這個家庭成長,遲早也會做出讓你後悔不及的事。”
“不……不是……”
這時,房門傳來被敲的聲響和人聲,“怎麽突然關門了?”
是萬醫生的聲音。
莫子藺見陳寅昌恍惚流淚的樣子,清楚他已經沒有想殺她的心了,便回門外的人一句:“我現在開不了門,你直接撬開門進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門被硬生生地撞開,發出砰的巨響,萬醫生和兩個保安闖進來,萬醫生看了一下她帶血的手和掉在地上的刀,以及呆在牆角背着包哭得鼻涕縱橫的陳寅昌,馬上明白了基本情況,對保安說:“把那個小孩帶去警察局,說他意圖殺人,然後再幫我找人來修這個門。”
兩個保安即刻去拉陳寅昌,不顧他的掙紮和叫喊,把他帶了出去。萬醫生走近她的病床,叫停上前的護士,擺手讓護士去拿藥物,自己拾起櫃臺沒用完的紗布,在她身邊坐下,輕擡她滴着血的左手,替她包紮手掌。
“你跟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很像,性格比樣子像。”萬醫生包紮完,不鹹不淡地說。
他摘下了口罩,補充,“不過她長得比你漂亮。”
莫子藺終于見到了他的樣貌,心裏有些意外。
原來是他,萬啓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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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受萬家的長輩賞識,小時候常去萬家,與當時十幾歲的萬啓恒逐漸熟悉成了好友,她那時對醫學感興趣,與正準備讀醫的萬啓恒才一拍即合,總聊這方面的話題。弟弟不太喜歡去萬家,每次去他的表情都比平常陰郁,後來長大了一點,她跟讀大學的萬啓恒斷了聯系,也就沒再來往,這是十五歲前的事,對她來說算得上非常久遠。
“那個朋友現在沒有跟你聯系了嗎?”她裝作不知情地問。
“她不想見我,我也沒再去煩她。”萬啓恒自嘲地笑。
莫子藺心下奇怪,這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
“聽他們說,明天就要開庭,你好好休息。”萬啓恒戴上口罩,提醒她。
莫子藺動了動左手,從手掌到肩膀相連牽扯的痛覺一點點蔓延。
“我的傷會留疤嗎?”她問住正準備離開的萬啓恒。
“你怕留疤的話為什麽不躲?”萬啓恒沒回頭,說道。
她不置可否。
其實比起留疤,她更怕痛。
陳國明一家把陳剪欺負得那麽狠,最後陳剪報複的手段是,買通人手去把錢秀麗活活打成殘廢,而陳寅昌知道真相後又去買硫酸意圖毀陳剪的臉,陳剪躲得及時,但左手留下了醜陋的疤痕,住了一個月的院。
現在她同樣左手受了傷,還把時間提前了,這讓她不免會想起陳剪左臂那塊萎縮的皮膚傷疤。
不同的是,她把陳家一網打盡。
第二天的法庭,半個小時的上半場,她坐在原告的位置上目視那兩個人,陳國明憔悴消瘦,錢秀麗也瘦了點,但氣焰依然嚣張,對上她的目光就面露兇光,大有“要是老娘無罪釋放你就等死吧”之意。
莫子藺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下半場進行得越來越順利,醫院和銀行的鐵證一呈上來,對方的律師多少有點狡辯的意味,漸漸敗下陣來。
最後,毫無懸念地贏了官司,錢秀麗判五年,陳國明四年,他們必須全部承擔她的醫藥費,額外償還她五萬五。
錢秀麗終于頹了,靠在護欄上呢喃着什麽,陳國明早已是臉色如灰。
幾天後,莫子藺辦理出院手續,傷好得差不多,剩餘回去休養也沒問題。
萬啓恒似乎無事可做,在一旁盯着她收拾每樣東西,見到她借周穎錢買的高考複習資料,不禁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個年紀,讀初二吧,需要看高中的輔導書?”
“跳級。”她頭也不擡地回。
“你中考了?”他突然問。
他快發現了。莫子藺裝着袋子想。
不僅是萬啓恒,此時在監獄的放風時間段,陳國明萬灰俱滅地仰望上方小得可憐的電視,上面播放着本市中考狀元已出的消息,緊接着切換陳家虐待外甥女一案塵埃落定,其子因去醫院鬧事被青少年監獄拘留一年留下案底。
錢秀麗在另一頭,看到那條新聞氣得昏了過去。
再放遠一點距離。
在局裏正吃着外賣的三個警察,當初負責此案的他們,見到電視裏面的中考狀元的證件照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卧槽!這不是那個被虐待的小女孩嗎?”
“中考時間正好撞着周六日,當初她說被關一天,我想周日也不用上學就沒查學校那邊……”
“……真特麽可怕,敢情我們都被她耍了,她還真是自殘去坑那家人啊!”
“好像也不能翻案,她告的不是這些騙人的點。”
“那女孩才十四歲啊,設計這麽一出……”
這種感覺就類似于,看一本書行雲流水般自然發展故事情節,到結尾防不勝防地來個絕地大反轉,但伏筆和細節明明白白地擺在面前,自己一葉障目隐隐感知到又覺得不可能,一口血悶上來又咽不下去,憋屈得很。
醫院病房裏,萬啓恒繼續說:
“如果我沒記錯,你被送醫院的那天,正好是中考結束的日子,對嗎?”
莫子藺停下手頭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學渣作者瑟瑟發抖小心翼翼地打下清華倆字【中途經歷數次改名換華大或帝華或其他稱謂的糾結過程
最後艱難地克服心理障礙【畢竟怎麽編學校名都沒有原校好聽
ps:本來前幾章的詞比較複古【11年左右,這章突然就放飛自我了
pps:法盲作者繼續瞎扯,真?亂寫
☆、新家
“對。”
“你對自己夠狠啊。”萬啓恒贊揚中帶諷刺之意。
“醫生,如果你沒有什麽事的話,請離開吧。”她基本清理幹淨自己的東西了。
“該不會那家人的兒子也是你自殘設計陷害他……”
“醫生,難道你不覺得你已經超過了對病人關心的那條線了嗎?”她打斷。
萬啓恒盯着她,眼中有複雜的神色,更像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所以,她在別人眼裏變成了自己的替代品?
“把你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感情,留給你想見的人。”
莫子藺正面對上他的視線,“我只是你一個微不足道的病人,一個故作老成的小孩子而已。”
“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十四歲?”萬啓恒很快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輕聲哼笑,留下這麽一句,走了。
這也提醒了莫子藺,她現在十四,監護人肯定會再換,只是不知又會被當做累贅抛到哪個遠方親戚那裏。
莫子藺正想着,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是陳剪嗎?”
她回頭,眼前站了一對衣着簡樸的夫婦,叫她名字的中年男人長得與他父親有三分像。
“比印象中長大了不少,我早些年不知你爸爸的事,今天有人上門來找我才知道你在弟妹那邊的親戚裏受苦了,現在跟大伯去家裏住吧,雖然不是金屋銀屋,但是也不會虧待你的。”陳常祥對她說。
旁邊的劉萍也帶着笑意勸:“是啊,我們住的是學區房那邊,環境好,将來對你讀高中也挺方便的。”
陳剪的記憶中僅有一些殘缺的片段關于這大伯家的,他們家确實過得不錯,抓緊時機在好地段買了房,有一個比陳剪大五歲的女兒,陳剪小時候過年時有過接觸,後來陳剪的父母搬了家,那一家人就沒來過了。
目前看來,即使不知道其中失去聯系的緣由,那家人也不見得比陳國明一家差。
而且她不到成年,也只能繼續寄人籬下。
“好,大伯,我跟你走。”莫子藺回話,讓那對懸着一顆心等答複的夫婦終于安心了。
“不要客氣,來大伯家就跟自己家似的,你嬸嬸做得一手好菜,學習上有什麽不懂也可以問表姐茉彤啊。”陳常祥連忙過來幫她拿比較重的袋子,親切地說道。
莫子藺也不抗拒,點着頭,除了身體習慣地跟別人隔開一段距離,她相安無事地跟着陳常祥夫婦上了一部叫好的計程車。
在車裏呆的這段時間,陳常祥不是多話的人,說完該說的話就此沉默,他的妻子劉萍接上他最後的話頭,開始不可免俗地誇自己的女兒。
她可以理解,畢竟她的媽媽也是這樣,莫家一來親朋好友,就拼命地誇贊她,爸爸在一旁賠笑,弟弟總是很入戲,時不時附和一句媽媽的話。
聽着劉萍的話唠,計程車最終停在一個環境靜雅的小區面前,陳常祥向司機師傅給錢道了謝,和劉萍帶着她往小區大門走去。
“小剪,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陳常祥領着她走進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他拍了拍她的肩笑道。
莫子藺抿着唇,往旁邊側移了一點,陳剪的大伯恰好打中了她受傷的左肩。
“茉彤,來見見你的表妹!”劉萍朝一扇緊閉的房門喊道。
過了幾秒,那扇房門打開,裏面流淌出音響播放的情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身穿背心熱褲,趿着拖鞋走出來,長相中上,臉上的黑眼圈很重。
陳茉彤沒什麽精神,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莫子藺,說:“哦,表妹你好。”
“你好,表姐。”莫子藺禮貌地回應。
陳茉彤敷衍地嗯了一聲,沒有接着聊的興趣,去冰箱拿了一瓶酸奶,打着哈欠回房了。
門再次關上。
“哎,茉彤的性格就這樣,你不用太在意。”劉萍幫自己的女兒解釋。
莫子藺點點頭,她也沒在意,陳茉彤随便的态度跟陳寅昌一比,其實要好得多。
到了晚飯的時間,劉萍為了歡迎她做了一桌豐盛的菜,一直招呼她吃,她胃口小吃得少,劉萍說別客氣,忙夾菜給她,最後還是陳常祥解救了她,用剛出院吃不了太多為理由,替她回絕了劉萍的好意。
然後是讓她和陳茉彤睡同一間房,先湊合着睡一張床,等購置了新床再分開睡。
莫子藺有點抗拒,她的身體潔癖恐怕難以适應,幸好陳茉彤也不願意,與劉萍吵了起來,争奪房間的主權,最後是劉萍一臉歉意地讓她先去客廳沙發委屈一下。
莫子藺松了口氣,答應下來。
她從醫院帶出來的換洗衣服有兩套,那是之前周穎幫她帶的,剩下一些衣物,她還得找個時間去陳國明的家裏全拿過來,還有解決周穎上一中的問題。
在有些堅硬的沙發睡了一晚,莫子藺淩晨五點就醒了,倒不是她睡得不好,只是她想到了一些關鍵的問題,腦子思考着便慢慢清醒過來。
她借用客廳裏的固定電話,按下周穎家的電話號碼,拿着話筒耐心地等。
嘟嘟聲響了五下終于被接起,周穎顯然沒睡醒,有些沙的嗓音在另一頭傳來:“喂,是不是陳剪?”
莫子藺應了,說:“你真的想去一中?我發現自己想得太理所當然,只想着讓你陪我,沒想過你可能适應不了那裏的環境。”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估計在消化她說的內容,十幾秒後回:“我想快點上完學去工作,然後離我爸越遠越好,每個月寄錢給他算了,你說我要多少歲才能達成這樣的目标?”
周穎似想到了什麽,繼續說:“我可能考不上職中。”
莫子藺心裏閃過一絲異樣,她似乎沒真正了解過周穎。
即使如此,她答應過的事,只要對方願意,她不會反悔。
“你有什麽特長?”莫子藺問。
“嗯……我學過素描,媽媽讓我學的,後來沒去上課了,這個算不算?”
“算,你以特長生進了一中比較好,學習不會太繁重,不過這對專業成績要求高。”
周穎雀躍的語氣:“沒關系,我多練練就是。”
“還有學費方面,藝術生的學費不便宜。”
“那我去找媽媽說說看。”
“好,我今天回校,你等我消息。”
周穎掩不住的好心情,跟她說再見,挂斷了。
快七點的時候,她留下紙條,背了書包出門,先去小區附近提款機取了一點錢,再攔計程車去學校。
這時初一初二還未期末考,自然也沒放假,她上到三樓,在樓梯口撞見正罰學生站走廊的王老師,那個女學生抽泣得不成樣子,他仍未停止貶低這個學生。
“如果你數學再考倒數,以後不要上我的課了,我沒有你這麽差勁的學生。”
“是嗎,”莫子藺出聲接道,“老師,當初你也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那個女學生抽着鼻子朝她看過來,王老師認出她的聲音,剛發洩完的火氣又湧上心頭,轉頭破口大罵:“你又在胡說八道,還不快滾!別來玷污我的學生!”
莫子藺不理他,對那個女生說:“他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我沒放在心上,後來我考了滿分,要跳級,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求我留在初一當他的學生。”
她無視臉色由青變白的王老師,“不用在意他罵你的話,畢竟他枉為人師。”
那個女生見他的反應如此劇烈,開始擦幹淚水。
王老師捂着胸口,他第三次被那個陳剪氣得心痛,第二次是學校有史以來出了個市級的中考狀元,不僅總分第一,單科除了語文也都是第一,他一知道是陳剪,看着初三教她的數學科組長滿臉笑容,他吃了好幾顆急救丸才緩過那口氣。
那本來是屬于他的功勞!他本來可以憑此升職漲工資!
要不是那個陳剪……
王老師快噴出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陳剪即将消失的背影。
莫子藺去四樓的辦公室先找初三的班主任,說了關于周穎的事,再找初一的班主任,之後就是跟校長談。
校長沏了茶,端給她喝,唯恐她有一絲不滿意,提到周穎的問題,他則是擺着手,說:“這個好辦,我們學校剛好有個藝術生的名額。”
莫子藺微皺眉,“校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讓你跟一中招生處的談談,說周穎是我的妹妹,我不需要獎學金,只想讓她和我一起上一中。”
“那我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好。”
校長起身,離開候客廳,不到十分鐘就回來,大喜過望:“那邊招生處一聽你是今年的中考狀元,說提任何條件都答應,我跟他說了這事,他說沒問題,只要你去一中,他說給多我們學校五個指标生的名額,外加兩個沒有成績要求的名額。”
“後者一個名額就夠了,前者當是我給學校作的貢獻。”
校長滿意地露齒笑,心裏快速地計算着學校的升學率創歷史新高,以此往推,良性循環,他的教育事業更上一層樓了。
“對了,校長,我想提個建議。”莫子藺臨走前又說。
校長連忙洗耳恭聽,“什麽建議?”
“把不符為人師表的王老師辭了,他曾經對我人身攻擊,導致我的數學成績有一段時間越來越差,這樣的老師留着,不利于學校的長久發展。”
“陳剪同學,你說得對!那王清被家長投訴過,後來息事寧人我就沒管,沒想到他竟然死性不改,到今時今日還在侮辱學生,學校絕不留他!”
“謝謝校長。”
莫子藺離開學校,直接走路回陳國明的家。她将一些以後會用到的東西收進書包,衣服不多,樣式舊,勝在幹淨整潔,她挑揀,扔下幾件破了的,将書包塞得鼓起。
出了那個家,正巧遇到買菜回來的兩個大嬸,其中一個認得她,打招呼:“這不是陳國明的外甥女嗎?”
“聽說你被虐待啊,哎呦真可憐,秀麗還說你老壞老壞的,沒想到啊,她倒是進去了。”
莫子藺不說話。
“還有,秀麗說你成績比她兒子差,總考倒數,這可就更假了,電視都播了,你是中考狀元呢!一中穩上!比她兒子厲害不知道多少倍。”
“那秀麗我早知道她滿嘴跑火車了,淨會說些風涼話,常常不知羞地炫耀她家那個肥仔,我看吶,阿昌的成績是她吹的!”
莫子藺彎了彎腰,說了聲阿姨再見,便離開了這條陳剪走了三年的小巷。
身後的議論聲并沒有因為她的離去而終止。
“不是我說,你看人家多有禮貌,比我家整天就知道玩的女兒乖多了。”
“哼,你上次也這樣跟錢秀麗說的,別裝了,誰不知道你心裏可勁兒罵那些比你女兒好的小妮子!”
“哪有人什麽缺點都沒有的,那些小妮子不過沒人說而已,你看剛剛的陳家外甥女,可真是薄情,我罵她的舅母什麽表情都沒有,她……”
中午,莫子藺回到大伯的家。
劉萍早做好了午飯,見她回來,笑道:“小剪真及時,過來開飯。”
莫子藺找準一碗飯量最少的瓷碗,在那個位置坐下。
陳茉彤抓着頭發姍姍來遲,坐在面對電視正中間的椅子上。
“爸,看新聞五臺。”
“茉彤,你怎麽轉性看新聞了?”陳常祥頗感稀奇地按了遙控器。
“不用你管。”陳茉彤夾走唯一一塊的雞中翅。
新聞五臺正在重播前天的報道,告訴廣大考生高考成績已經可以查詢,還放送了提前知成績的省狀元采訪。
文科狀元是個長發的溫柔女生,講了一些自己高三的經歷和一直堅持的座右銘。
“全是雞湯。”莫子藺聽見陳茉彤說道。
到理科狀元,鏡頭只拍到程莫的側臉,以及他一手蓋住攝像頭說的那句“抱歉,不接受采訪”。
“酷斃了,媽你看他帥不帥?”陳茉彤咬着筷子,語氣像叫人看她最新買的戰利品,充滿自豪和興奮感。
“就半張臉,怎麽知道他長得帥啊?”李萍望着電視裏已經結束的新聞,錯過仔細研究的時間。
陳茉彤不服,放了筷子去拿手機,滑開一個頁面給劉萍看清楚:“媽,這是我網上搜到的學生證件照,他這幾天好紅,微博到處是關于他的讨論,以前在一中就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聽他的同學說,真人帥到爆炸。”
劉萍湊近盯着手機屏幕,說:“這小夥子是長得挺好看的,看着精神。”
“媽,你想,證件照都照得這麽帥,真人肯定超級帥。”
陳常祥咳了一聲,“讓我也瞅瞅。”
“不給。”陳茉彤立刻揣好手機。
陳常祥有些下不了臺,但又拿他這個女兒沒辦法,只好轉移話題,問起自己的侄女:“小剪啊,你讀初二,成績還不錯吧?”
莫子藺嚼咽下口裏的飯,明白到時候高中開學瞞不了他們,回道:“我中考完了。”
劉萍反應最大,驚奇地問:“多少分?”
“狀元。”
“那不是可以讀一中了?”陳常祥高興道,意外侄女如此有出息。
陳茉彤夾着菜,聽見這句話,立刻朝她的方向看來,似是第一次正眼瞧她,眼睛亮起不知名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陳剪的父母都姓陳
猶豫着要不要公布弟弟的三次元模樣原型
嚴重超時,作者君估計要睡到下午了T_T
☆、陳剪
“你上一中,那不是可以見到程莫了?”陳茉彤問她,但表情顯示着肯定是的答案。
莫子藺:“不知道。”
“媽,到時候表妹開學我去幫忙搬東西。”陳茉彤直接向劉萍喊。
“你這孩子,怎麽突然熱心起來了,之前讓你跟我們一起去醫院接表妹死活不肯,現在……”劉萍無奈地念叨着,陳茉彤置若罔聞,邊玩手機邊吃飯。
莫子藺沒胃口,解決完一碗飯,餘光瞄到陳茉彤似乎在刷微博,她想了想,意識到一條賺錢的途徑。
“小剪,你吃得太少了,本來就瘦,你還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劉萍見莫子藺已經吃完打算離桌的趨勢,從自己女兒轉移到她身上。
莫子藺想推脫,然而盛湯的碗被不由分說地盛多一勺。
“媽,別逼人家了。”陳茉彤恰好吃完最後一口飯,離桌時講了一句。
劉萍見女兒不喝湯,又轉移對象,忙說道:“你呢,說了多少遍吃完飯要喝湯……”
陳茉彤翻了個白眼,拿着手機趕緊走回房間。
莫子藺大概摸清了劉萍的性格,她快速喝了湯,在劉萍想開口時截住話頭:“嬸嬸,我想借客廳的座機打給同學。”
“不要說借,打就是了,別這麽見外啊。”
莫子藺點頭應好,去提起話筒,撥給周穎。
接通電話後,接的是周穎爸爸。
莫子藺一秒內挂斷,這才想起周穎在上學中午不回家。
她發覺自己不在狀态。
“小剪,如果無聊,你可以去茉彤那兒跟她一塊玩電腦。”收拾着碗筷的劉萍提議道。
莫子藺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平時裝慣耳聾的陳茉彤忽然之間聽到了聲音,應聲開了門,叫道:“表妹進來吧。”
“快去快去。”劉萍不忘欣慰地勸。
莫子藺進門,見陳茉彤的電腦桌壁赫然是弟弟放大的證件照。
“……”莫子藺不知該如何反應。
“帥吧,”陳茉彤露出炫耀式的笑,“我最近迷他迷得很,那感覺分分鐘要戀愛了,我跟你說,要是他真複讀了,幫表姐我要來他的聯系方式知道嗎?”
“要不到怎麽辦?”莫子藺說。
陳茉彤啧了一聲,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智障,“傻啊你,不會問他的同班同學,再不行,你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他。”
莫子藺沒繼續這個話題,陳茉彤見她這麽不識趣,白了她一眼,另外打起其他算盤。
新床第三天送到,在此之前,陳茉彤跟她講了很多規矩,包括電腦使用的時間和房間平分的空間,無一例外都偏向于陳茉彤自己。
比起之前那個充滿陳舊氣息的儲物室,這不算什麽。
期間,她打過幾次家裏的電話,前幾次都是林嫂接的,第五次是弟弟接的。
他的聲音通過電磁線傳到她這邊的話筒,聽起來恍如隔世。
的确隔了一世。
“你好,請問找誰?”弟弟似乎剛運動完順手接了電話,呼吸帶點急促。
“找,”莫子藺壓低聲音頓了一下,“程莫。”
“我就是,有什麽事?”電話那頭的呼吸漸漸沉穩下來。
莫子藺有兩三秒沒說話。
程莫這邊拿着話筒等她回複,用挂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耐心地等。
又過了幾秒,那邊一聲不吭地掐斷了電話。
程莫看了一眼顯示屏的號碼,腦海裏沒搜索到對應的數字,他放下話筒,林嫂這時端了冒着熱氣的早餐出來,笑道:“小莫晨跑完了啊?來來,這份是你的紅豆吐司和魚片粥,子藺那份等她醒了我端上去給她。”
“林嫂不用了,姐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我幫你端給她吧。”程莫接過盤子時說。
“也對,莫先生和太太這一段時間不在家,子藺的身體剛有些好轉,考試又給了她打擊,她現在心情一壞除了你誰都不見,讓人擔心得很。”林嫂說着愁眉苦臉起來。
“姐姐過段時間就會好了,沒事的。”程莫安慰林嫂,抑制表情藏起自己的心思。
沖完澡,程莫換了套衣服端早餐上二樓,站到姐姐的房門前,他輕輕地敲門。
“門沒鎖。”屬于姐姐獨有清冷的聲線說道。
程莫單手開門,房裏的窗簾拉了一半,清晨的光線正好灑在姐姐月牙白的睡裙上,逆光勾勒出姐姐姣好的身材。
程莫的腳步慢了下來,呼吸加快,他望着姐姐戴眼鏡坐在床上看書的背影。
“這樣看書近視會更深。”他走到床邊,放下餐盤。
“不看了,你幫我取眼鏡下來。”姐姐合上那本輔導書,側過身,閉眼笑着說。
程莫的呼吸一滞。
他俯身,目不轉睛地盯着姐姐閉眼的臉,一只手撐床,另一只手克制不住地落在姐姐的臉頰兩厘米處,然後動作輕柔地提走那副眼鏡。
姐姐驀地睜開眼,沉澱笑意的眼睛對上他的,他立刻移開視線。
不知什麽時候起,姐姐變得愛笑起來,甚至有意無意地捉弄他。
“今天有什麽安排嗎?”姐姐下床,坐到桌子前,豎起叉子問。
見姐姐手指沾到奶油,程莫遞過紙巾,“念書,高三照常八月開學。”
“還有一個多月。”
“你之前生病落下不少課程,臨近高考那段時間沒能及時補回來,現在重新開始,我陪你。”程莫對她說。
“嗯。”
等程莫端着盤子離開,陳剪才換下莫子藺那副寡淡的樣子,嘴角挑起。
真是想不到,上一世和莫家大小姐交換了身體,這一世回到六年前還能繼續享用這個身份。
搞不好她本來就是這個命,只不過一開始投錯了胎,上天又讓她們換回來了。
那個莫子藺說到底被莫家保護得太好,在她面前哭一哭,她就會心軟以為自己是被逼無奈走上壞道的好人。
誰都知道,身份和地位決定一切。上一世,她讓人去查這件匪夷所思的事,然後得知身體一旦交換不會再改變,她就馬上甩開了那個變成自己的莫子藺。
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被人看輕的陳剪,而是莫家氣質高貴的莫子藺,而莫家大小姐怎麽會和一個靠出賣身體的外圍女交朋友,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成了莫家大小姐,最值得高興的莫過于能和之前包養自己的金主親密接觸,不過上一世她太過心急,沒遵循莫子藺的記憶去扮好這個角色,導致後期程莫有意疏遠她。
她被程莫包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替代品,程莫沒碰過她,把她打扮成另一個人的風格,等她來到莫子藺的身體時,這才明白莫家從未露面的大小姐就是正主。
程莫喜歡自己的姐姐,真是意想不到的變态。
但是,陳剪的嘴角上勾得更明顯,現在她就是莫子藺,程莫喜歡的人是她。
由替代品變成正品,不對,她本來就是正品。這一世她學聰明了,暫且不去作妖,懂得根據莫子藺記憶裏的性格漸循漸進,一點一點地覆蓋莫子藺原本冷淡的性格,莫家的人挺樂于她的改變,程莫更不用說,她上一世沒和莫子藺交換時就把他所有的愛好習慣都了解個透,見他露出一點驚喜的目光她就險些露陷了,她是真喜歡這個帶點少年氣的金主,外貌和家世全滿足她的幻想,比起同行依附的那些臭老頭高了不知多少層。
至于血緣關系,她早就查過,莫子藺是莫家收養的,但是莫家視她為己出,程莫目前不知情,也是成年後父母才告知他的,就只有莫子藺一人由始至終被蒙在鼓裏。
這也不怪莫家父母不告訴她,莫子藺越長越不愛跟人接觸,知道了搞不好性格更冷漠,甚至搬出莫家,程莫怎麽舍得,為了這個姐姐他憋得快成真變态了。
每次見到程莫一看她就離不開眼的專注神情,她就止不住的心情愉悅。
陳剪意猶未盡地回想剛才程莫看她的眼神,心裏暗爽得不行。
莫子藺夠蠢,放着一個愛她的弟弟和衆多追求她的公子哥不要,清心寡欲個什麽勁兒啊,又修不了仙。
被罵蠢的正主在敲着鍵盤,敲完文字,莫子藺按下空格鍵。
“你別亂動我電腦裏的文件啊我警告你。”陳茉彤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玩手機,告誡她一句。
“我只開微博,沒碰其他。”莫子藺再三重複說過的話。
“那也不許刷我的主頁,還有,你記得注銷退出自己的賬號。”
莫子藺嗯了聲,上傳完畢圖片就退出網頁,照陳茉彤說的讓電腦待機中。
那張圖是周穎發給她的,而圖裏的畫是她在周穎家作的,她上一世除了專攻學科的實驗研究,真正發展為職業的是繪畫方面,一開始默默無聞,慢慢參加了一些比賽才成名,約畫的客源由弟弟負責把關。她擅長插畫類型,後來被人集齊一組放微博上意外走紅,弟弟截圖給她看,說她的風格很多人喜歡,來約畫的人不僅增加而且不再限于出版商。
周穎則是全程盯緊她細細描繪和上色的作品,驚呼:“你畫得這麽好,都可以考央美了。”
這段時間周穎被惡補了不少關于藝術生的常識。
“央美競争很大,你如果想考,只有一中的光環是不夠的,文化課的成績不能低。”
作者有話要說: 附小劇場:
姐姐:總有人在窺伺我的弟弟
弟弟:姐姐最近好活潑,暗戳戳地開心~
感受到兩個學霸滿滿的惡意の學渣反派:為什麽我不是穿回高考完後的時間點!!!
作者:寂寞如雪,手速殘又渣,想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