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有點慌,罵她白眼狼,決口不提存折的事。

如果昨晚提了這件事,沒有陳國明在場,錢秀麗或許會把她打個半殘,讓她永遠都開不了口,畢竟她跟錢秀麗沒有血緣關系,而陳國明在知道她的學習價值後,多少會幫襯她一點。

陳國明的神情緩過來,最後打圓場,勸錢秀麗:“你別追究那孩子了,她可能貪錢貪得太過,算了吧。”

“真是便宜她了!”錢秀麗哼了一聲,一副我大度放過你的表情。

莫子藺在心裏嘆為觀止他們的好演技,陳寅昌見她傷得這麽少居然被放過,攥緊拳頭揣着火氣一言不發地回自己的房間。

這場陳寅昌攪起來的風波就這樣不了了之。

新的一周去上學,莫子藺眼角的傷暫時靠劉海遮住,問題不大,她将倒模的橡膠泥裝好放在書包,想起自己有書沒拿還得回初一的教室一趟,正好請周穎幫忙配鑰匙。

早讀被數學用來測題,王老師會時不時巡查幾個班的進度,他走進來的時候見莫子藺不做題在收拾書本,心裏對她因滿分成績改觀的好印象減了分,他說:“陳剪,你出來一下。”

王老師決定好好教育她一番,讓她端正好學數學的态度,別以為拿了滿分的數學就很厲害似的。

“老師,有什麽事?”莫子藺問道,猜他可能沒收到她跳級的消息。

“你上次段考數學拿了好成績就不要驕傲自滿,覺得自己厲害就不用進步了……”

莫子藺及時打斷他,“王老師,我在進步,所以請別再耽擱我的時間,我已經犧牲初三的早讀時間了。”

“……你什麽意思?”

“老師,我通過跳級考試跳到初三了。”

話音剛落,王老師的心髒一陣絞痛,不!他想自己教了那麽多年書,好不容易帶出個中考有希望沖狀元的,怎麽能說讓就讓給別的老師沾功勞!

“陳剪同學,你能不能為了老師留下來?”王老師情急之下,開始挽留,“你看,一下子進階到初三的課程很辛苦的,況且你之前的基礎并不好,萬一跟不上,中考砸了,豈不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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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是低姿态哀求她留下的請求,卻高高在上地說她沒能力去适應初三。

莫子藺順着他的話說,“老師,你說得有道理。”

見對方信心十足地翹起滿意的笑,她微笑不語,王老師以為快成功,想了一把自己工資上漲的美夢,繼續勸說:“就是啊,陳剪同學,聽老師的話總沒錯的,老師不會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是被收養的,和男主沒有血緣關系

女主跟爸爸姓,男主跟媽媽姓,沒有為什麽,純粹是莫家夫婦的惡趣味~

反派不蠢,後面會有她的視角

歡迎捉蟲~

☆、開始

“老師,你似乎忘了之前怎麽在課堂上罵我的事了?”莫子藺收斂笑。

王老師一愣。

“為了自己的前途就阻礙學生的前途,還把自己說得這麽高尚,老師,你真讓我大開眼界,無恥界的第一非你莫屬。”

“你……”王老師被羞辱得臉色漲紅。

她不等王老師回話,直接回教室拎起一疊書走了。

王老師的胸口起伏着,又氣又悔不當初地望着她的背影朝初三那層樓走遠。

莫子藺從後門進了初三的二班,學生們在做早測,一個戴着眼鏡的氣質女人見到她,向她點頭致意,莫子藺也點頭回應。

那是二班的班主任。

這個重點班裏的大部分學生的心思在學業上無顧其他,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他們對她這個跳級生更多的是驚嘆,莫子藺過得很輕松,與其中一些人成了普通朋友,閑時會讨論一下題,或者關于學習人物的八卦——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個神人,叫程莫,初中連跳三級,小學六年級讀完立刻接檔初三的中考。”

“我聽過,他真的牛叉,一中的初中部錄了他,然後他就馬上中考,考上了一中!”

“哇塞,一中!我們班能考上的十只手指都能數過來。”

“還是高分考上的,他姐姐也厲害,是那年中考的狀元,程莫只比她低一分。”

“果然天才都是遺傳的,我們這些平凡人還是努力讀書吧。”

“對了,他們現在應該讀高三了吧,好像成績一直蟬聯前幾,今年的高考省狀元不出意外就落在他們之中了。”

“別說了,還是趕緊做題,或許能考上一中見一面什麽的。”

“不要說一中,我覺得自己考二中都玄。”

莫子藺全程沉默地聽完,她想了想最後考上職中的陳剪,隐隐感覺,陳剪用她的身體應該不會那麽順利畢業。

這兩個月過得飛快,莫子藺常跟周穎一起吃中午飯,順便聽聽陳寅昌的近況,他的測驗成績起伏波動很大,甚至一次考了倒數第五,被班主任點名批評。莫子藺清楚,他心态崩了,但是同時他在家又瞞得很好,錢秀麗和陳國明并不知道他的成績下降。

周穎早幫她配好了鑰匙,她試過可行,留了一份備用的給周穎。

中考前的一個星期,陳寅昌的測驗成績被老師捅穿了,本來測驗成績是不發給家長的,但陳寅昌的表現太差,班主任把他近來的煩躁行為和成績下滑全告訴了陳國明。

陳國明狠不下心打孩子,錢秀麗知悉了也沒打,不過說了幾句,繞是這樣陳寅昌也難以忍受,莫子藺做着家務旁觀,陳寅昌陰沉的眼神讓她心裏一跳。

最後她即将要中考的事情被陳寅昌爆了出來,陳國明那種投資的股票升漲的驚喜,錢秀麗一開始難以置信,後來則和陳寅昌的表情相差無幾,皆是對她恨之入骨的神情。

那一個星期,只要陳國明不在家,莫子藺就會被錢秀麗越發變本加厲地折磨,做完所有髒活粗活不止,晚上連澡都不給她洗,莫子藺只能趁早起去洗個速度澡,勉強度過。

中考前一晚,班主任說她的成績足以進一中,注意休息,別太緊張。

然後,她回到家,被使喚到淩晨兩點,錢秀麗像要和她扛上了,最後還把趁她不備,将她推到散落釘子的地板上,一顆螺絲釘深深嵌入她的膝蓋,她咬牙沁下冷汗。

為什麽不反抗?

因為沒有能力,反抗只會換來更糟糕的後果。

次日中考,所有考生八點前必須到備考的學校。

莫子藺在七點時醒來,用止血貼暫時頂住膝蓋的傷,路可以走,不過稍慢。她慢慢地邁開步子走到門前,打算推門去洗漱。

推了一下,門佁然不動,她用力再推,擰着把手,稍後反應過來,她被反鎖在裏面了。

她立刻拿配的鑰匙去開,門堪堪開了一條縫,仍然不能徹底打開。

從那條縫窺得,門外還扣了一把鎖自行車的U型鎖。

今天陳國明上早班,錢秀麗不休息就六點半去上班,陳寅昌和她往常是六點四十五分出門,她今天中考可以起晚一點,沒想到就入了套。

從昨晚開始就入了套,錢秀麗讓她晚睡,讓她不能提早醒來,而陳國明不知中考的具體時間,早早睡了,陳寅昌看着她受難,表情變态。

現在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莫子藺瞄了一眼常年密封的窗,又想了下這裏是十五樓,打消了剛萌生的念頭。

只能等了。

等周穎過來。

她以防萬一,跟周穎說過,如果中考那天七點半她還沒到學校,就是她出問題了,極有可能被困在家裏,她帶周穎走過來自己家的路,囑咐到時候來救她。

七點四十一分,莫子藺換好校服和收拾好考試的用具,就差洗漱這一項,大門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響,随後周穎的聲音逐漸靠近:“陳剪,你在哪間房?”

“這裏!”她敲響自己房間的門。

“好,我拿鑰匙一把把試。”

莫子藺提着書包嗯了一聲,随着鑰匙清脆的碰撞聲,周穎終于試對解了鎖,門一開,莫子藺扶着門沿跟周穎說:“我用三分鐘洗漱,你把門那兩個鎖重新鎖上。”

錢秀麗中午可能會回來休息,她得制造出她被困一天的假象,來個将計就計。

等莫子藺和周穎弄完這一切,只剩十五分鐘去學校的時間,周穎考慮到莫子藺的腳傷問題,主動提出背她,見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神情,二話不說就背起了她。

趕到學校的時候,莫子藺鄭重地向周穎道謝:“謝謝你請假來幫我。”

周穎潇灑地擺手,“安啦,反正我也不聽課的,你的中考重要一點。”

莫子藺再次真誠地感謝,周穎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走向初一的教學樓。

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九點正式考,八點半必須入考場,二班的班主任逐個點人數分發準考證,唯獨遲遲不見陳剪,她正有些擔心,終于見到一拐一瘸走來的陳剪,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沒去責備陳剪,第一時間遞給她準考證,用最快的語速說:“八點零七分了,大家差不多都進考場了,你快進去吧,老師祝你考試順利。”

莫子藺接過準考證,點頭說謝謝老師,行動遲緩地走向她的考場。

考完語文,很多家長在校外接送,相比之下,周穎幫她打了飯避開陳寅昌,莫子藺匆匆扒了幾口午飯,去實驗室午睡了半個小時。

下午的英語考完,四點半,初一初二還沒放學,她抓緊時間回去,輕手輕腳地用鑰匙開門,只有陳國明一個人,他在沙發上熟睡着,錢秀麗五點才下班,思及此處,她想了想錢秀麗的個性,以及記憶中因為陳剪跟陳寅昌打了一架然後被錢秀麗鎖了四天不給出來的事,那次如果不是陳剪的包裏有裝滿的水壺,估計就這麽命喪黃泉了。

所以錢秀麗絕對幹得出為了不讓她中考而鎖她三天的事。

莫子藺思考完,決定去求助周穎。她剛出了門,樓下就傳來錢秀麗與鄰居的談話聲,她當機立斷地上了一層樓,站在樓階上靜聽。

“今天中考,我們家那個考得還不錯,應該能上五中。”

“哎喲我家的阿昌,老師說四中可是上定了,現在的成績在班上排前幾呢!”

“媽,今天的測驗我考了第一。”

“看到沒有,照這個進步的速度,阿昌說不定能上一中!”

“我們這附近別說一中,二中也沒考上一個,你們家兒子是夠争氣的!不像我家那個懶女兒,對了秀麗,你家不是還有個外甥女嗎,聽說也是讀初一,她的成績怎麽樣啊?”

“別提了,晦氣!那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年齡老了一歲跟阿昌同班,喲沒想到啊,成績老是倒數,班主任總打電話來投訴,我看到她就煩!成績不好還好吃懶做,叫她做點家務活就跟要了她命似的,将來啊要是誰娶了她誰就倒黴!”

“這樣的女孩子都有?嫁不嫁得出去都難說。”

“秀麗啊你們家那個外甥女這麽衰,怎麽會接回家養啊?”

“還不是那死鬼好心當爛好人,硬要接她來家裏住,然後接了回來才知道,這丫頭是這副德行,想再甩走她就不容易了,她可是死皮賴臉地黏着不肯走。”

“秀麗你可不輕松啊,想辦法治治那外甥女,不然到時候真嫁不出去不僅丢她自己的臉,還損了你們的門面!”

“我心裏清楚得很,在想辦法治着呢。”

……

幾個阿姨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錢秀麗站在門前,心情舒暢地小聲對陳寅昌說:“今晚媽買了你最愛的燒鴨,那賤丫頭就讓她餓着吧,跳級中考能考出什麽好成績,我這是給她遮醜,不然連我們家的臉都一起丢!阿昌,她怎麽叫喊都別理她。”

陳寅昌春風得意地應:“嗯!媽,我全聽你的。”

“乖兒子,媽沒白疼你。”

“爸那邊怎麽交代?”

“管那死鬼做什麽,他一知道中考沒考好就不會理那賤丫頭了。”

門被關緊的聲音。

莫子藺的手一直放在樓梯的扶手上,抓着扶手的指尖有些發白。

比起陳剪對這家人的仇恨,她的情感起伏并不大,但不代表那家人就可以對她任意踐踏,她遲早有一天會讓他們全部還回來。

莫子藺去了周穎的家,那是一片廢舊的騎樓,她在二樓見到周穎正被一個男人抽着鞭子。

“讓你不好好學習!整天就會睡覺!睡睡睡,睡死你算了!”那男人的眼神狠戾,暗紅的鞭子甩在周穎的背上。

周穎滿臉隐忍,不吭聲。

“住手!”莫子藺立刻走上去,擋在周穎面前。

“我打我女兒,你是誰管得着嗎?”那男人餘怒未消,見是一個小女生過來擋火氣更大。

莫子藺不說話,她還沒想好怎麽回應,在她身後的周穎突然拉着她的手跑下樓,莫子藺反應過來後跟着周穎一起跑,那個男人氣急敗壞地想追上來,不料跑得太急,一下子骨碌骨碌地摔下樓梯。

她們已經跑開了一段距離,那男人痛苦的呻/吟聲傳開,但是周穎沒有回頭看。

等跑出一條街道,周穎停下來撐着腿,喘氣。

“被你看到這樣真不好。”周穎說,她的眼睑沾了些水,像淚。

“沒什麽。”莫子藺平靜地回她。

“你來找我玩嗎?”周穎笑。

莫子藺搖頭,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我想在你那兒住到我中考完,方便嗎?”

周穎歪頭想了想,“可以,不過我很晚才回家睡,會不會影響你的中考?”

“不會,謝謝你。”

周穎眯眼笑,勾住她的肩,這次她沒推開。

莫子藺的考試用具本來就放在周穎那兒,剩餘的兩天她和周穎一起同吃同住,也漸漸知獲一些周穎家裏的狀況,周穎是單親家庭,母親出軌,父親連帶着對周穎也厭惡起來,經常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家暴周穎。

周穎離家出走過多次,但每次一被找到之後會引來更加嚴重的暴行。

“我不想報警,報了警就沒有人養我了。”周穎笑着對她說,“其實他很愛媽媽的。”

莫子藺摸了摸周穎的頭,沉默不語。

中考完那天,她回到舅舅家,家裏沒人,她去廚房拿了把水果刀,用盡全力把自己的房門砸爛,鎖鏈掉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有幾個鄰居從她不斷砸門開始,猛拍鐵門:“誰在裏面,阿昌嗎?怎麽弄出這麽大動靜?”

莫子藺閉眼,把刀對準肩部,狠下心插了進去,她悶哼一聲,又拔了出來,這樣重複幾次才松開手,用紙巾快速擦淨刀柄的指紋,最後将紙巾揣在褲袋裏。

☆、中場

鮮血淋滿了她的兩只手,她拖着血跡一路走到大門,扭開內鎖,咔嚓一聲,門外的幾個鄰居終于等到開門,然後雙眼毫無預兆地瞧見陳家外甥女肩部上的大片血跡和那把刀具。

“快叫救護車!這裏有人受傷了!”

“先報警啊真是,可能是入室偷東西幹的!”

“別吵了快打電話啊!人命關天!”

……

莫子藺因失血過多的暈眩感而倒在地上,任由周圍的人在她耳邊亂吵,在一片混亂籠成的人圈中失去意識。

等她再醒過來時,醫生、警察以及舅舅一家站在她病床前,錢秀麗拽着她的手,用一種毛骨悚然的溫柔說道:“剪剪,你能醒真是太好了!”

陳國明則是大喜過望的表情,“是啊,剪剪你終于醒了。”

只有陳寅昌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說,活該。

在場的三個警察擺手讓錢秀麗和陳國明安靜,他們閉了嘴,其中一個警察開口說:“陳剪,經醫生判斷你神智正常,你能複述一下案發當天的事情嗎?”

錢秀麗拽得她的手更緊了。

莫子藺忍着傷痛縮起肩膀,顫抖着回:“舅舅一家經常虐待我,這一次舅舅還帶手套用水果刀捅我的肩膀,然後把我鎖在自己的房間裏不給出來……”

“你胡說!”陳國明恍過神立刻激動地反駁,指着她的鼻子又指錢秀麗,“我沒捅過你!打你鎖你在房裏都是她幹的!”

“醫院內禁止大聲喧嘩。”穿着白褂戴着口罩的男醫生皺眉望向陳國明。

誰知制止了一個,緊接着來一個分貝更大的。

錢秀麗狠狠甩開她的手,習慣性地揪起她的頭發,破口大罵:“去你娘親的!真是白的都被你說成黑的!誰用刀捅你了?!說什麽虐待你?叫你幹一下家務活叫虐待?”

兩個警察及時上去掰開錢秀麗的手,拉着她遠離在病床上瑟瑟發抖的莫子藺,往病房門外帶。陳國明和陳寅昌也焦急地跟着出去。

一位護士上來替莫子藺蓋好脫落的被子,并安慰她說不要怕,那位男醫生緊鎖着眉頭,與留下的警察低聲商量着,那位警察看了她一眼,随後男醫生點頭。

莫子藺猜他們在重新定義這件案子,醫生也許會重新檢查一遍她身上的傷。

“你昏迷了五天,胃部情況已經驗不了,肩部的傷口情況也無從考證,多次捅入傷口和刀長時間插在血肉裏的結果是一樣的,無法輕易判斷你是哪種,唯有檢查身體長久以來虐待落下的舊痕,這也是最不能造假的東西。”

那個只露出眼睛的醫生在她耳邊輕聲說明,她盡量把握臉上每分寸的表情,雙眼緊閉,聽見那個醫生繼續說:“你才十四歲,應該不會玩一些成人才玩的陰險手段吧。”

她的心一顫,忽然記起這個聲音她上一世聽過。

在莫家的時候聽過。

莫子藺睜開眼,看見那個醫生低聲吩咐兩位護士,說着檢查的注意事項,她盯着看了許久,還是沒從只露了半張臉的輪廓看出熟人的影子。

或許是弟弟認識的人?

她想着,聽見其中一個護士喊了聲:“萬醫生,有患者找你。”

“好,我知道了。”他交代完最後一些細節,踏出病房。

得知那位醫生姓萬,她仍然一無所獲。

兩位護士卻已經上來為她拉簾子,準備檢查的事宜。她暫時收回心思,配合她們的檢查工作。

大概十分鐘的功夫,檢查完畢,其中一個年輕的護士不忍心看,跟她說:“小妹妹,你身上的淤青和指甲刮痕太多了,結疤的舊傷也不少,那家子的心真黑。”

“你放心,他們絕對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莫子藺小聲地道了謝。

看得兩位護士心疼,自發地認為那家子把一個好好的女孩欺負成這樣。

第二天,警察來了一趟,浏覽了檢查報告,過來問了幾處暴露的細節:

“你帶傷被關着,照理說應該沒有力氣了,為什麽還能拿重物砸爛門逃出來?”

“那把刀沒有指紋,你指控是你舅舅戴手套捅的,有其他确切證據嗎?”

“陳家周圍的鄰居說你性格懶散,陳家只是日常的斥責,并沒有虐待你,是這樣嗎?”

最後一項被萬醫生擡手打斷了,“她身上的舊傷确實是長年被人虐待留下來的痕跡,人雲亦雲的東西比不過實實在在的證據。”

為首的警察頓了頓,換了種說法:“你年齡不大,我們認為你把正常家庭裏的訓斥說成了虐待,那些傷疤也不能充分說明你就是在陳家受的,刀傷陳家不認,說是你搞的鬼。”

“你們審過我的表弟嗎?”

莫子藺靜靜聽完,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根據陳家的說法,以及你指控的對象,我們無權審一個十二歲的未成年人。”

“十二歲的未成年人,”莫子藺重複,一字一句地說:“那我一個十四歲的未成年人就沒有人權?非得是誣陷好心收養的親戚,費盡心思自虐去害他們?”

“難道我沒有權利去告獨吞我父母的財産、虐待了我三年的親戚了?!”莫子藺第一次動了怒。

在場的警察聽見財産的字眼時臉色一變。

昨天替她檢查過的護士看不下去,醫者父母心,開口幫腔:“你們這幫警察真是,十四歲的小妹妹,受了這麽多苦身上的傷又沒好,你們幫着那黑心家人反過來逼問她,傳出去說得過去嗎?”

“你們應該審一下那個男孩,他是小孩臉上藏不了東西,比起那對老油條夫婦更能看出些那家人對她的真實态度。”萬醫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向警察提出建議。

兩位警察見案子有了新轉機,也不廢話,拿了檢查報告就離開了。

只剩萬醫生和一位替她換藥的護士。

“小妹妹,別怕,醫藥費肯定是那家人承擔的了,到時候判了刑下來那家人還得賠精神損失費。”那位一直幫她的護士一邊給她的左邊肩膀擦藥,一邊溫柔地說道。

護士換完藥,重新幫她貼好紗布,先行離開了。

萬醫生拿筆在登記着什麽,等護士走了,他放下筆,對莫子藺說:“你剛才的反應,不像是十四歲的樣子。”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莫子藺垂下眼睑,不接話。

“要知道,半真半假的案件最容易坑人了。”萬醫生說完,提了提口罩,走的時候帶上門。

在她養傷的四天裏,警察來過兩次。

“陳寅昌對你的态度輕蔑,言語中透露出他的母親經常對你打罵,你在他們家受虐待三年的事可以證實。”

“我們去查了你父母的賬戶,留下的錢早已清零,陳國明借收養你之意,把五萬多塊分別轉入他和妻子的賬號,支出的費用大多用來投資他名下的股票。”

“這些陳國明供認不諱,但對你受傷的事拒不承認,錢秀麗堅持沒有虐待你的說法,鑒于陳寅昌的作證,她的說法被視為無效。”

“法院的通知書已經下來,即将開庭,你現在是否可以獨自上庭?”

“成功判刑的話,他們被判多少年?”莫子藺只問了一句。

“三到五年的有期徒刑,歸還屬于你父母的財産,外加賠償精神損失的七千塊。”

莫子藺表示清楚,承諾半個月後可以上庭。

“若是在這期間,他們過來傷害我怎麽辦?”

“陳國明和錢秀麗已經被警方拘留,直到上法庭的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有人身自由。”

那陳寅昌呢?

她沒有問出來,轉了幾個念頭,就此保持緘默。

還有一個坑等着他。

目前陳寅昌還在上學,要真想報複,應該會選擇晚上這個時間。

莫子藺重新梳理了一遍她設局的幾個關鍵點。

她中考從星期五開始,星期天結束,陳國明住的舊樓不存在監控錄像這回事,所以她被困一天的假設成立,鄰居的話不足以當作呈堂證據,而錢秀麗本身常年對陳剪的拳打腳踢這一點,就已經讓錢秀麗處于劣勢。

即使有太多可疑的細節難以解釋,一旦這案件公布于媒體,以受害者身份入院的她,贏的幾率會更大。

回想病房裏牆上的電視畫面,這單事件因為鄰居目睹她的重傷流血,很快在當地新聞連番播送,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她的名字和圖像都打了碼,暫時沒有被學校認出的擔憂。

而陳寅昌家裏出了這樣的事,為了面子也不會在班上随便亂傳。

“你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旁邊削完蘋果的周穎喚她。

莫子藺收回思緒,回到現在,接過周穎遞給她的蘋果,小口地咬着。

“你這件事鬧得很大,搞得我爸最近都不太敢打我了,還給我零花錢用。”周穎收納好折疊刀,又說道。

“挺好的。”莫子藺接話,拿起遙控器開了牆上的電視,打算再看一下新聞的播放。

方正的電視屏幕此時在報道各省高考狀元陸續出爐的消息,莫子藺正想轉臺,下一秒放大的标題驀地冒出:“震驚!本省理科高考狀元程莫竟然準備複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由法盲作者閉眼寫下的?(? ???ω??? ?)?

如有bug請小天使們指出,我看到會立刻改!!!

☆、結束

一位男記者站在鏡頭前用激動的語氣講着:“這次毫無意外,本市的一中奪得文理兩科的省狀元的桂冠,截止本記者報道的時間前,我們準備分別采訪兩位狀元的感想,卻在理科狀元程莫那裏碰了釘子,聽他班上的同學說,他拒絕了清華金融系的邀請似乎有複讀的意願,又聽說他之前就已經拒絕過保送清華的名額,究其原因,道聽途說的一個說法是,他為了發揮失常的姐姐才決定複讀。”

“以下由我們采訪一下程莫的同學。”

鏡頭一轉。

“程莫的姐姐,莫子藺的成績也好得人神共憤,但是她在三個月前突然退步退得很誇張,最後高考也沒有爆發沖上來,好像程莫跟招生辦的聊過,他什麽都不要,就提了一個條件,誰破格錄取他姐姐,他就去哪間學校。”

“程莫在我們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很少跟人交談,一般是禮貌性地回應別人,唯一說過的話最多就是他姐姐了,而且他平時不怎麽笑,在他姐姐面前才笑的,哎我又犯花癡了,不說了不說了。”

“我只比程莫低三十分啊,排第二,怎麽清華的金融系不要我?我想在電視前讨個說法……”

“羨慕程莫的高智商,他還是跳級上來的,無法想象他的天才程度。”

“這個我知道!他跳級似乎也是為了姐姐……”

“對,程莫就是個姐控,但是他本身就比我們小,那麽多小姐姐去送情書,可他從來沒正眼瞧過她們唉。”

“你該不會也送過吧,小姐姐?”

“讨厭滾開。”

尴尬采訪的男記者擦了擦汗,遠離這四個打情罵俏的女學生,将話筒移向下一批學生。

“請問你知道程莫嗎?”

“當然知道,常年蟬聯第一的學霸大大,要不是還有他姐姐的存在,我看根本沒人能趕超他的排名,太可怕了。”

“不瞞您說,我平常見到程莫都繞路走的,就怕他吸走我的智商啊。”

“這位同學,你真幽默。”男記者尬笑。

“在一中可以不知道校長是誰,但是絕對不能不知道程莫的存在,多少學姐倒追他啊,還好他年紀小,不撩妹,作為他的同桌,這點我還是很欣慰的。”

“聽說他要複讀?不要啊!我們準高三的不想被他神級碾壓啊!”

“感覺下一屆的年級第一名要哭了哈哈。”

“這就是我和學神的區別,我複讀老別人一歲,他複讀,還是年輕別人兩歲。”

“程莫,如果你此刻在看電視,請聽好,我叫李迎盈,是你的下一屆,我喜歡你!喜歡得要……”場面一度混亂,記者連忙收回話筒,開始講結束語。

采訪戛然而止,電視畫面切到了另一個新聞要點。

周穎看得津津有味,“那個人好受歡迎啊,真羨慕這樣的人。”

莫子藺靠在枕頭坐着,垂下眼眸:“等中考成績出來,我帶你上一中見他。”

周穎瞪大眼,“你說什麽?”

“我的成績可以好到帶一個名額上一中,你來嗎?”

“但……我不是初三的,學習還這麽差。”周穎的眼睛亮了之後很快暗下去,低頭越說越小聲。

“沒關系,我有辦法。”她握住周穎的手。

一中為了招優質生源一向瘋狂,甚至因為開天價獎學金的事情曾經上過新聞,只要她的中考成績夠好,學校方面配合她,她帶周穎不成問題。

不過當前她得解決陳國明一家。

“先走了,還是那句,有事打我家裏的電話,一般都是我接。”周穎将折疊刀揣回口袋,朝她揮揮手。

莫子藺露了點笑容,嗯了一聲。

周穎走後沒多久,萬醫生過來查房,瞄了一眼她櫃臺上的蘋果,說:“男朋友送的?”

“不是。”

“你長得還不錯,沒有男朋友嗎?”萬醫生填着檢查表問。

他未免太關心這些無關要緊的事了。

“對不起,我只喜歡女的。”她這樣回複。

“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萬醫生擡起眼望她,嗤笑一聲,不再說話,徑直離開了病房。

之後幾天萬醫生來的次數減少,而且沒再出聲過,莫子藺覺得這才是病人和醫生相處的最好模式,氛圍安靜,除非必要不用開口打破這份難得的寂靜。

但是一旦警察和律師過來,就什麽都蕩然無存。

“開庭将即,我必須确認幾個問題。”

“你将要起訴你舅舅一家虐待你三年,還吞并你父母留下的錢財,有醫院開的證明和銀行的證據,這個可以說勝券在握,關于故意傷害你還将你禁锢一罪,陳國明和錢秀麗都不認,比較難打官司,你是否要加進去?”

“加的話,摳細節,勝算會低很多對嗎?”她望着對方的眼睛。

“理論上是的。”

“不加。”

“後天開庭,我們打算利用社會輿論來影響這個案件,你是否打算在媒體前露面?”

“不方便。”

“我們沒有問題了。”

警察則是跟她繼續揪各種疑點,她含糊過去,以傷勢嚴重為借口,勉強過關。

在開庭的前一天,星期六,傍晚八點多,陳寅昌果然來找她麻煩了。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們家變成這樣!”陳寅昌站定在她的病房裏,把門鎖了立刻原

形畢露,從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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