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學（四）
周五晚在H市大劇院舉行的合唱音樂會上，久負盛名的“初晞”一開嗓就博得了全場觀衆驚豔的目光。演出非常得成功, 全場掌聲雷動, “初晞”又加演了兩首才得以退場。老團員們是見過大世面的，還能保持淡定，但是新成員就雀躍得找不着北了。然而滿滿卻沒有如她們那般開心, 她心裏有小小的失落感。
故事裏的男主, 不是會為了給女主一個驚喜而不計艱辛、排除萬難地出現嗎？陳路循卻沒有來, 連個短信都沒有發過來。
陳路循那邊是下午。滿滿自然不會知道, 陳路循在會議休息的時候，拿出手機輸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最終卻沒有一條發出去。他想，她會不會正在演出，她會不會正在慶功宴上，或者是其他的情形。他好像……不該打擾她。這麽想着，這麽猶豫着，陳路循最終都沒有将短信發出去。
滿滿難得不回家, 于是周末寝室四個女生一起去了古鎮西塘。去西塘游玩, 自然帶了特産回來。滿滿問林逸成：“學長喜歡吃糕點嗎？我從西塘帶了花粉味和核桃味的芡實糕。”多年後，林逸成大紅大紫之際, 某知名雜志對他做專訪時，他提到自己最愛的食物是芡實糕。
又一個周五，滿滿照常回了家。晚上周阿姨回去前，滿滿拉着她的胳膊說：“周阿姨，明天你就不要來了, 我自己能夠解決夥食問題的。”
周阿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暧昧地笑了。“阿循明天晚上才能回來，不如我做完飯菜，然後就當是你做給他的。”
“不要啦不要啦，這樣多不好。”滿滿笑着拒絕，咬了咬下唇，狡黠一笑：“周阿姨和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papi一定一口就能吃出來是周阿姨做的。”
周六滿滿起了個大早，開車下山去超市買了一大堆的食材。但是回到家後，面對着自己精挑細選了一個鐘頭的蔬菜海鮮，滿滿根本無從下手。
看來她是做不成田螺小姐了。
滿滿嘆了一口氣，還好她夠機智，去超市的時候拿了五包康師傅紅燒牛肉面。
滿滿還以為要等到半夜，哪想到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陳路循就回來了。滿滿那個時候抱着個iPad蜷在客廳沙發上看韓劇，聽到聲響，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滿滿興奮地跑過去抱着他親了一下後，說：“papi，你先去洗澡，我煮面給你吃。”
于是當陳路循沐浴完畢後下樓滿懷期待地走向餐桌後，滿滿端來了兩大碗熱騰騰的泡面。泡面的氣味重而強烈，撲面而來。陳路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聞着紅燒牛肉面的香味，他說：“這面真香啊。”
滿滿開心地笑着，把筷子遞給陳路循：“papi快吃吧，嘗嘗我滿滿的手藝如何。”
陳路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滿滿，你不是發短信對我說，你一大早就出門買菜了嗎……”這幹癟的漂浮着的脫水高麗菜、脫水胡蘿蔔、脫水蔥難不成就是所謂的菜嗎……
這些菜，樣貌倒是十分發別致啊……
“對呀，”滿滿燦爛一笑，說，“我買了好些菜，都放冰箱裏了，就等你回來煮給我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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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循聽了，一雙溫雅如水的眸子溫柔地注視着滿滿，問道：“你現在餓嗎？”
滿滿以為他會罵她懶，沒想到說出了在她看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嗯……”滿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好想确實不大餓。于是她就據實說道：“吃了一下午的小熊餅幹，所以不怎麽餓。”說完，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陳路循，然後喪氣地問道：“你不會是嫌棄我的面，然後就故意說你在外面吃過了吧？”
“我倒真希望我已經吃過了。”陳路循說着就将滿滿面前的一大碗泡面移到自己那碗面的旁邊，“女孩子不要多吃方便面，對身體不好。等我吃完面後再給你煮。”
滿滿默默地看着他一個人吃完了兩大碗紅燒牛肉面。陳路循擱下筷子，心滿意足地往後靠，“味道還不錯。”
滿滿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早知道我買十包方便面了，這樣你就能一次吃個飽了。”陳路循聽到十包方便面，連連打了好幾個飽嗝，弄得一嘴的難受味道。
漱完口，陳路循就将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放到流理臺上。滿滿邊吃着手指餅幹邊說：“papi，不要燒了，你都勞頓了一天了，趕緊休息吧。而且，我并不餓，你就算做了我也吃不下什麽的。”
陳路循轉身奪走她手裏的這包手指餅幹，“不成，我喜歡做飯給你吃。”他卷起袖子，襯衫袖子卷起後的緞面包邊設計，将他此時的家庭煮男形象襯和得迷人。
“還要一會兒了，你先去看電視。”陳路循趕滿滿出去。
滿滿不依，“電視哪有你好看。我可以留下來幫你洗菜的，這樣的畫面才足夠溫馨足夠浪漫。”
陳路循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自己說，哪次洗菜的時候你不是在給我添亂？乖，聽話，去外面等着，你這性子天生跟廚房犯沖。要不這樣吧，你上樓去幫papi把衣物整理了。”
将滿滿忽悠出去後，陳路循關上廚房的門，俯下身子開始嘔吐。他腸胃不大好，又加上今天在路上勞累了一天，胃裏更是難受。吐完後，陳路循打開水龍頭沖走了穢物，又使勁拍了兩下自己的臉蛋，好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不至于太難看。
吃完晚飯後，滿滿沒有過多地糾纏陳路循，她看出了陳路循臉色不大好，以為她是累着了，暗自埋怨自己不讓人省心。“papi，你快去睡吧，碗筷我自己收拾就成了。明天不準起床，好好倒時差。”
然而，第二天滿滿起來的時候，陳路循與往常一樣，早已經為她做好了早餐。他神采奕奕、玉樹臨風，一點都沒有了昨夜的虛弱。
下午陳路循送滿滿回學校，車子停在離寝室樓一百米處的橋邊。陳路循下車拎着零食陪滿滿走到寝室樓下，此時林逸成恰好從寝室樓裏出來。滿滿在他看見她之前先看見了他，打招呼：“學長。”她笑道：“學長怎麽從我們寝室樓裏出來？”
林逸成笑着說：“今天我生日，給你們送蛋糕來了。”
滿滿“啊”了一聲，“原來是你生日啊，都沒有準備禮物，這……”
“大家都這麽熟了，說聲‘生日快樂’就好了，何必那麽麻煩準備禮物嘛！我也是嫌麻煩，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們的。”林逸成笑道。
回到寝室，楊純純她們三個正在吃巧克力蛋糕。林菲茹說：“滿滿，林逸成送蛋糕來給你吃。他打不通你電話，就打了我的讓我下去拿。诶，你剛剛應該有看見他吧？”
“嗯，看見了的。”滿滿從書包裏掏出手機，果然，上面有兩個未接來電，無疑都是林逸成打來的。滿滿自然又被楊純純和樓棋喬逼問她和林逸成的關系，滿滿說：“要不我替你們問問他？”
在晚飯前，滿滿拉着林菲茹去逛街給林逸成買生日禮物。滿滿挑了一個中號毛絨喬巴玩偶，而林菲茹選了一只造型奇特的抽水馬桶的杯子。為了避免閑言碎語，滿滿又拽着林菲茹早早到了合唱教室，把禮物一起給林逸成。林逸成道謝後，說：“結束後一起走罷，請你們喝奶茶。”
這一幕自然沒有逃過早來的學姐學長們的眼睛。排練的時候，團長倏然大聲說：“今天是你們林逸成學長的生日，我們不如一起來給他唱首生日快樂歌吧。”
虞林問道：“小林，原來你今天生日啊？”
團長故意笑着說：“我們原先也給忘了的，但是剛剛滿滿帶了禮物來送給逸成，我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
“這樣啊……”虞林意味不明地看向滿滿，笑了：“沒想到滿滿這麽有心。”大夥兒一陣起哄。
林菲茹站出來，叉着腰說：“我也給林學長送禮物了啊，老大你怎麽不誇我有心啊！”
虞林親切地朝她微笑，“小破孩，哪兒涼快就給我待哪兒去。”接着他笑問滿滿：“滿滿，你是怎麽知道今天是小林生日的呢？”
林逸成亂彈了幾個音符，淡定地說：“不要欺負學妹。”虞林也是A大畢業的，所以也算是在場衆人的大學長了。
虞林“哇靠”了一聲，“這麽護着滿滿啊？小林，你怎麽可以為了滿滿這樣傷害老大！”虞林做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演技極盡浮誇。“不如下學期陪她一起來重修我的課吧。”
大家又是一陣起哄，推搡着要滿滿坐到林逸成旁邊去與他四手聯彈。滿滿坐在遠處恬靜地笑着，不言不語。最後虞林親自上去彈了一首生日快樂歌，衆人合唱。
排練結束後，大家很自覺地迅速離開。林菲茹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虞林眼尖，催促她說：“喂，快一點啦，陪老大走一段路。我最怕一個人走夜路了。”
林菲茹扁了扁嘴巴，毫不客氣地回絕道：“不要，我要和滿滿一起走。”然後在虞林說了一句“難道你也想下學期來重修我的課嗎”後，她抱着書包跟在虞林後頭離去。
滿滿還站在舞臺上，一下子人都走了，教室空落落的。林逸成說：“想聽首曲子嗎？”
“好啊。”滿滿走到他身邊。
音符在他手指間如水般傾瀉出來。很耳熟的一首曲子，但是滿滿怎麽也想不起來是哪首歌。她努力在記憶裏搜尋，卻毫無所獲，于是就幹脆不再去糾結于這一點，靜心聽曲子。
彈着彈着，林逸成輕聲哼唱起來：“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他的粵語發音很純正，歌聲婉轉。
滿滿終于想起來，這是Beyond的一首老歌，難怪耳熟。滿滿在他的琴聲中沉思，低吟着，說：“我記得這首歌的創作背景是與黃家駒的女朋友有關的。他在女朋友和音樂之間選擇了音樂，創作了這首歌曲寄托了他願意為了音樂割舍一切的情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