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靳小愛再也維持不住淑女形象了,慌慌張張摸出手機打給盼盼,“盼哥!你怎麽回事?你的位置是不是顯示錯誤??”
電話那頭的人隔空翻了個白眼,“陽氏呀?這麽出名的企業你居然不知道!你跟司機說陽氏大廈就好啦。”
靳小愛的身世除了幾個關系要好的,外面幾乎沒人知道,一來是她平時低調,二來也不屑用母親的名氣當談資。盼盼是她實習時認識的朋友,一般都是談工作上的事,很少聊起私生活。
過了幾分鐘,盼盼打來電話,“小愛,我看你的位置是對的沒錯,你看見了嗎?最高那棟樓就是啦!”
“看見了。”這麽招搖的大樓,能看不見嘛。
“跟你說啊,我從遠征跳槽出來以後,好不容易才進來,他們面試太嚴格了!不過你那麽優秀,一定可以勝任,加油加油!”盼盼打了雞血似的。
靳小愛看着零錢包裏所剩無幾的幾個數字,猶豫着要不要進去,“上個月不還在遠征麽?你什麽時候跑陽氏上班的??”
“我們在群裏讨論了上千條這件事,你沒看吶?”
“我……”
“怎麽樣?看到我發的老板正面照了嗎?帥哭了有沒有!!”
帥他媽個頭,那個斯文敗類變态狂。
靳小愛點開群文件查看歷史圖片,男人那張清心寡欲的面孔一如既往的裝逼,果不其然是那個禽獸。
“騙騙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還行,拼爹纨绔子挂個名蹭薪水罷了。”靳小愛嗤之以鼻。
電話另一頭的女孩驚呼:“這哪裏纨绔了!我們老板很嚴格的,而且超兇我跟你說,你小心着點……算了算了,不吓唬你,為了生計盡量克制一下你的脾氣,正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忍一忍,你行的!”
她兩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靳小愛站在大廈門口舉步不前,她只是去面試個臨時頂班助理,陽氏近幾年一直用職業經理人,怕是一年到頭也見不着那個逼格在上的纨绔子,不虛!
Advertisement
躊躇間,盼盼又鼓勵了她好一通,再次強調:“距離原助理休完産假大概還有兩個月,你加油,雖然領導脾氣躁一點就着,但是你是誰呀,靳大美女,神鬼不侵,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則一定拜倒在你的超短裙下!我相信你一定搞得定。”
靳小愛表示懷疑,“這番臺詞,怎麽聽上去給你介紹費似的?”
盼盼坦白道:“實不相瞞,确實給,誰叫樓上那位要求高,特助找不着人,都快氣絕身亡了。哎呀你別管這些了,最重要是工資高,一個月下來是你在遠征兼職的五倍喲!”
靳小愛算了算這個月的天數,反複看了幾眼微信錢包裏小蠻發來的赈災糧款餘額,沖着盼盼最後一句話,一咬牙,硬着頭皮走進電子旋轉門,揚起下巴,“準備慶祝吧,寡人去也。”
盼盼:“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呸!今夜子時一刻,海鮮大排檔等你凱旋!”
陽氏是大企業,上班穿正裝,化妝是常識,好在她平時的穿衣風格就接近正裝。
靳小愛找到洗手間,略施脂粉,眼線筆在眼尾輕勾,美眸立刻呈現出撩人形态,塗上口紅加深唇色。上妝後,原本清純的臉蛋覆上一層冷豔,妖豔妩媚渾然天成。緊身包臀裙細細勾勒着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颦一笑,足矣勾走男人們的魂。
鏡子裏那張臉美得驚心動魄。
她拿起手包,踩着高跟鞋走進電梯,周圍頻頻投來驚豔的目光,電梯裏的男女紛紛側目,靳小愛充分發揮高冷禦姐冷漠氣質,擺出面癱臉,不予理會陌生男人的搭讪。
面試地點在二十八樓。
這片區域靳小愛再熟悉不過。
陽氏自建辦公基地,天價出租一部分給大公司,留下幾層做辦公室,剩下的被她的前夫全部歸在她名下。
她去找帝臨,試圖通過法律途徑把這部分産業退回去,帝臨表示無能為力,她也懶得去跟那個孔雀男談,那張收租金的卡早被她碎屍萬段扔垃圾桶去了。
她發誓就算餓死街頭,也絕不會要那個變态的錢。
然而人嘛,總是會被現實打敗,最後變成自己曾經最唾棄的樣子。
轉念一想,她是用勞動換取金錢,勞動人民絕對光榮,沒什麽丢臉的。
除了陽氏這個黃金崗位缺口,現在上哪兒找每天工作兩小時一個月六千工資的地方?做夢呢。
關乎口糧,面子算個屁。
這麽一想,心裏舒服多了。
二十八層是那只變态孔雀曾用過的辦公室,面試地點正好也在那,她猶豫着要不要先探探風再上去,萬一碰上了豈不是很膈應。
不對,那個纨绔子這個點指不定在哪撩妹,沉迷溫柔鄉中,哪有這麽勤奮,碰見的幾率百分之十不到。
負責接待面試者的楊秘書被走過來的美貌少女驚豔到,楊秘書那雙自動過濾高端妝容、毒到一眼就能瞅出假臉的眼睛給靳小愛蓋上了‘此乃純天然’的鑒美印章。
靳小愛這張男女通殺的臉不是蓋的。
楊秘書下意識把少女當成了客戶,抱着面試文件走過去,微笑着詢問:“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靳小愛愣了愣,“面試要預約?那我現在預約一下。”
少女的音色莺聲婉轉,娓娓動聽,就像天上的小仙女。
一般來說,長得好看的美女聲音都不咋地,沒想到聲如其人,楊秘書怔了怔,翻開面試資料查看,恍然大悟,“您是來面試總助的靳小姐?”今天來面試臨時助理的共八個人,她是最後一個。
總助?
毋庸置疑,總助,就是總裁助理。
當靳小愛意識到哪裏不對勁的時候,溫柔美麗的秘書小姐已經領着她拐進正中央那間辦公室,禮貌地擡起手邀請:“靳小姐,請進。”
靳小愛擡頭看了一眼,門上釘着金光燦燦的“總裁辦公室”五個大字。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都走到門口了,不進去也太慫了,有損她的女王範兒。
靳小愛在短短三十秒時間內,給出了自己十幾個答案,最終決定賭一把。
在老熟人面前丢臉總好過被房東趕出去。
自從陽啓剛再婚娶了劉婼君,就很少過問生意上的事,公司一直交給專門的高級經理人在管理,獨生子陽剡完全就是個不管事的大少爺,拿了筆錢自己出去單幹,對老爸的集團毫無興趣,偶爾過來看看也是例行公事,挂個職務做做樣子,并沒有要接管集團的意思。
靳小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心裏有了陰影。雖然遇到那個變态孔雀男的幾率很低,但這地方怎麽說也是他的地盤,她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提防着,如果待會兒形勢不妙,她就有多遠閃多遠,免得被他纏上又是一番捉弄。
靳小愛有點忐忑地走進辦公室,心裏默念衆神保佑,要是不靈,她回去就大開殺戒,吃它一百串烤肉,再也不搞什麽齋戒沐浴。
她走進辦公室,緩緩擡頭。
本市CBD區最貴的地段,景色不必說,站在上頭大有一覽衆山小的磅礴氣勢。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襯衣紐扣扣到最後一顆,臉上架着副眼鏡,給人一種嚴謹禁欲的直觀感受,衣角被紮進西裝褲裏,定制金扣皮帶彰顯着這個男人獨特的品位,超過185CM的身高,肌肉緊實,隔着布料也能看出這是副好身材。
他單手插進西裝褲兜,長腿被陽光折射出一道長長的剪影,身材顏值将這間辦公室的檔次推到頂點。
還真是冤家路窄。
這個無處不在裝逼的孔雀男,八成是湊到玻璃窗戶那照鏡子去了。
靳小愛在心裏暗罵了句:妖孽,騷包。
看到她,男人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金絲鏡框下,那張清冷出塵的臉淡然又冷漠。
靳小愛不甘示弱,在她的字典裏沒有“退縮”這兩個字。一臉傲氣地走到男人跟前,擺出跟他同款的表情,“您好,我是來面試的。”
他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會兒,那張清心寡欲的臉上表情飽含深意,坐到轉椅上,翻開她的履歷,大概是為了不輸風度,象征性地問了句:“年齡。”
靳小愛很想伸手撕掉這個男人的假面具,大聲質問:“陽剡你裝什麽孫子?昨晚把老娘擄到床上這會兒就裝不認識了?”
她配合地陪他演戲,冷靜報數:“二十三。”
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指甲被修剪得幹淨整齊,他有重度潔癖,短暫交往的過程中很多細節都能看得出。
他翻開她的履歷,垂眸道:“婚姻狀況。”
瞎了?上面寫得明明白白。
反正這份工作也黃了,靳小愛擡眼,目光輕飄飄從他臉上掃過,回道:“喪偶。”
陽剡震驚地看着她,不敢相信那個野男人死這麽快。
反應過來,英俊的面容逐漸扭曲:“就這麽想我死?”
靳小愛:“對號入座,莫非對我餘情未了?”
他冷笑:“好馬不吃回頭草。”合上履歷,召來特助,用公事公辦的口吻交代:“雖然是臨時兼職助理,我還是希望用專業的人。”
言下之意,是對她非常嫌棄了。
靳小愛拎包轉身就走。
沒別的感覺,就是心疼那五十三塊打車費。
特助張布朗小心翼翼地等候老板發號施令,目送少女離去。
“很好看?”男人清冷的臉看不出情緒,涼透的語氣聽在耳裏讓人止不住一身雞皮疙瘩。
張布朗吓得不敢再多看少女一眼,“陽總,您看這位小姐……”是否合您心意?
後半句被BOSS刎人的目光活生生給吓了回去。
只見矜貴清冷的老板合上面試者的履歷,長指推了推鏡框,聲音毫無起伏:“按正常流程走。”
這位接手集團不到三個月,已經充分顯露殺伐果決狠角色的人設,幾天就把那幫自命不凡的公司老人治得服服帖帖。
張布朗四十出頭,保養得當,穿上西裝還有點醜帥醜帥的,在陽氏幹了十多年,這陣子已經被糟蹋得胡子麻茬了。
總助這個職位,說難其實也簡單,一間辦公室全都是為老板服務的人,工作量能大到哪裏去,只是原助理幹的是一天到晚和炸毛BOSS接觸的工作,她有閱歷,經驗豐富經得起考驗,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外面新招的小年輕扛不了幾天,辦公室的同事根本沒人敢頂上這個職位,只能每天都期待着原助理早日休完産假回來救命。
因為老板難搞指數五顆星,他已經把薪水和兼職時間定到業內最高,時間最寬裕。
張布朗想到前幾天被罵跑的那幾個臨時助理,來的時候個個盛裝打扮,美得跟嬌花似的,走時梨花帶雨,臉上的妝花得慘不忍睹,還有今天來面試的那幾個小姑娘,全都是高校在校生兼職,哪一個不是容貌氣質絕佳的,一見到老板緊張得問她姓什麽都忘了,結果也是慘狀收場。
這位新任BOSS是真的沒有一絲憐香惜玉的情感,兇得很。
就只有剛出去那位見了老板不結巴,甚至還有點女王氣場,勇氣可嘉,值得培養。
BOSS交代走正常流程。
正常流程……
張布朗把靳小愛的履歷拍給張秘書:“叫她明天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