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團被陽剡接管,靳小愛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來這地方工作,人窮志不窮,本來就對這個男人避之不及,硬着頭皮上來完全是給盼盼面子,就算是被禁了生活費揭不開鍋,她也不至于傻到送羊入虎口。

盼盼今天異常熱情,下班後還專門叫車到她公寓樓下,拖拉帶拽把她弄去海鮮大排檔。

靳小愛坐下來,想到今天叫天不應求神不靈,決定大開殺戒,撩起袖子,“老板,來一百串烤肉!”

老板瞅着小姑娘長得斯斯文文人也漂亮,沒想到胃口還挺大,聽見這豪邁的點菜口吻,立馬拿來菜單招待財神爺,“美女要配飲料嗎?我們這今天搞活動,菜單上的飲料酒水全部買一送一。”

雖然現在窮得很,吃頓大排檔還是付得起錢的,靳小愛随意指指菜單,“就這,來十瓶!”

盼盼瞪大眼睛,小愛平時滴酒不沾,一旦心情不好就會喝,而且酒量不行,特別容易喝醉,“受刺激了?”

老板還等在一邊,“美女,要上嗎?”

靳小愛:“上。”

盼盼猜測:“進了陽氏太開心?行,今兒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一塊浪!”聽說了小愛現在被母上打壓,沒了生活費,盼盼壓低聲兒,說:“放開吃,我請客!”

靳小愛感動得淚流滿面,“盼哥真好,等我發了工資就請你吃頓好的。”

“得虧你賣了個好價錢。”盼盼半開玩笑道,“你不是被老板錄取了麽?財務下午就把介紹費給我了!整整三千塊!來吧寶貝,咱兩一人一半。”

靳小愛突然覺得她這位繼父是真的財大氣粗,本來這份工作的工資她已經覺得很高了,沒想到盼盼的介紹費就能頂上她半個月工資。

這樣的集團內部規劃真的沒問題?

盼盼分出一千五百塊,推推發呆的少女,“小愛,這是你的,財不外露,趕緊收起來。”

靳小愛看着一臉熱情的盼盼,有點開不了口說她其實已經在電話裏委婉拒絕了。盼盼不知道她和陽氏的關系,好心介紹工作給她,這樣顯得很沒禮貌,她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實情。

“我真是太開心了小愛!”盼盼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興奮地說:“以後有你跟我在一塊兒我就放心多了,你不知道,這種大企業的人個個都跟人精似的,沒有人跟你交心,全都是利益至上,特沒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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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對她寄予厚望。

靳小愛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正糾結着,手機收到毛璐璐的微信回複:【幫你查過了,張妮昨天回國,去了陽氏,已經簽約了,不出意外下周正式開始工作。】

想到那個女人惡心的嘴臉,靳小愛掏出手機,給通知她去上班的號碼發了條短信:【我考慮好了,明天準時去上班。】

大仇人面前,私人感情糾葛已經微不足道。不僅為盼盼,也為她自己,陽氏她一定要去。

陽剡拉低轉椅靠背,盯着天花板,這一天腦海裏時不時浮現那個女人的臉,嬌羞的、肆意的、憤怒的……特別是在他面前示弱掉眼淚時,那張精致的小臉滿是無辜委屈,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憫。

他厭煩地甩了甩腦袋,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就是這樣一個讓他第一次打算用真心對待的女人,新婚三天就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他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像是要捏碎屏幕。

屏幕一亮,彈出一條短信。

換了平時,他根本就懶得看這臺手機的消息,這個號碼多用來聯系一些無關緊要的生意場上客,平時張布朗用的比他多。

想起那個混蛋女人,他就無比煩悶,點開短信看是哪個撞槍口上來的。

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陽剡突然覺得接管集團其實也沒那麽無聊,接下來他可以好好收拾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女人。

剛才想到仇人太過激動,這會靳小愛才注意到短信跳出的那堆聊天記錄。

看到那些幾個字的對話記錄,靳小愛愣住。

——這不是負責裝修房子那個死變态的號碼麽!?

她終于反應過來,這些天把她耍的團團轉的人,有九成幾率就是陽剡那只騷孔雀。

呵,還納悶怎麽現在的變态都流行同款了,搞半天是一個人。

玩她是吧?

這是給她下戰書呢?行,那就正面剛,誰怕誰。

靳小愛化憤怒為食欲,再也不管什麽自律和身材了,抓起烤肉串用力咬,看上去就像這頭豬跟她有仇似的。

盼盼看着舉止古怪的少女,只覺得今天的靳小愛有情況。

老板出來笑眯眯地問:“美女,你們的喝的要開嗎?”

靳小愛:“開,全開了。”

十只啤酒擺上桌,盼盼都看懵了,“小愛……你不是不能碰酒嗎?”

“今時不同往日。”她馬上就要面對兩個仇家,新仇舊恨一塊算,靳小愛抓起一瓶酒,“來吧,幹了!”

這位美人外形和性格極度不符,盼盼已經習以為常,為了配合氣氛也拿起一瓶,“幹、幹!”

“小愛,我覺得你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盼盼才喝半瓶,人就有點晃了,傻乎乎地看着靳小愛,說:“你不說我也感覺得到,你和我們都不一樣。”就比如明明有土豪贊助,她還能把自己弄得這麽窮,關鍵送禮的還是個年輕帥哥,由此可見這根本就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富家女嘛。

靳小愛拿走盼盼面前的啤酒瓶,冷靜下來人也清醒了,“別喝了,晚上回家不安全。”她那次就是因為喝斷片,才會對那個男人産生錯誤的情感,差點以為那是愛情,準備為愛鼓掌,從此吸取教訓,再也不一個人喝悶酒。

“老板,這酒能退嗎?”

老板抱歉道:“已經開了,二位退回來我也不好賣呀,要不您問問隔壁那桌的客人,看他需要可以賣幾瓶給他。”

靳小愛不經意側目,看到坐在隔壁桌的男人,頓時食欲全無,揮揮手,“不用了謝謝。”

盼盼也注意到隔壁的男人,看清對方的樣子,立刻兩眼放光:“呀,那不是上次在遠征門口送你包的土豪嗎!!”盼盼整個人已經飄了,喝幾口膽子也肥了,靳小愛根本按不住她,只見她樂颠颠起身瘋狂沖對方揮手,“帥哥!你找小愛吧?她在這兒呢!”

靳小愛扶額,轉過頭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立在她面前,彬彬有禮地向她們打招呼,“小愛。”

在盼盼眼裏,面前的帥哥就是個頭頂寫滿了愛馬仕包的小土豪,聽小愛說還在念書,是她同一個系的學長,還在讀研就這麽有經濟實力,富二代無疑了。

靳小愛随意“嗯”了一聲,“我們吃完了,學長慢慢吃。”

“啊?”盼盼一臉懵逼,“菜還沒上完呢?”

靳小愛走到路口擡手攔了輛出租車,把躁動的盼盼按了進去,“回去早點睡。”拍下出租車牌號,收起手機回頭買單。

老板說:“這位帥哥已經付過錢啦。”

靳小愛說了聲:“謝謝。”頭也不回的走了。

書香門第大家族的少爺,王教授的獨生兒子,怎麽可能來這種地方,明顯是跟着她來的。

男人跟了她一路,靳小愛終于忍不住停下來,轉身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到底想怎麽樣啊?我說了我已婚,麻煩不要再來糾纏我行不行?是不是話不夠難聽?你想聽什麽我給你來一段。”

岳容停下腳步,身影被路燈拉得長長的,莫名帶有一絲凄涼的味道,他笑了笑,“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笑容依舊溫文爾雅,聲音也一如既往的溫柔,仿佛不論你對他做過什麽,他都能心平氣和毫無底線的順着你。

一拳頭打在軟棉花上,靳小愛抓狂,上去拽着他的衣領,光看動作,這完全就是個雌雄難辨的糙漢子,“你聽清楚了!我!已婚!學校裏漂亮小姑娘多得是,你盯着我一個人幹嘛啊?你喜歡我什麽我改行不行?”雖然表現得極其兇殘,奈何天生就有一副悅耳動聽的好嗓子,一頓臭罵的威力氣勢直線下降。

“對不起。”岳容注視着怒火中燒的少女,眼神還是那麽的深情款款,“你們分開,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但是小愛,現在你們已經離婚了,我只是想彌補那場鬧劇,代替那個人來照顧你,你不喜歡我可以遠遠看着,絕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靳小愛深吸一口氣,“你是抖M吧?”漂亮的臉蛋因為盛怒變得通紅,“別裝了!你敢說你不是故意在他面前上演那種戲碼?你敢說那天不是你故意讓他誤會我,敢說那不是你的小心機?你的良心不會痛!?”

“小愛……”

“閉嘴!”靳小愛平時待人有禮,但是一旦惹毛了她,天王老子面前一樣撒野,這個男人讓她在陽剡面前丢盡了臉,吃盡了苦頭,被他折磨,最後還搞得她欠了他似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着男人,發起火來異常彪悍:“別再跟着我,懂?”

岳容盯着她看了許久,那眼神滿是痛楚,就像一只被人遺棄的小狗,讓她忍不住檢讨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靳小愛自覺得有點失态,要是讓劉女士知道她現在正在大街上對個男人大呼小叫,一定會覺得丢了她的臉。

“你愛上他了?”岳容突然說。

靳小愛當初和陽剡領證結婚,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他的外貌吸引,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父親去世後,把留給她的那部分遺産交給了她的母親,讓母親保管至她結婚。

她沒料到一向辦事沉穩的父親,會在臨終前留下這種要求。

一年前劉婼君再婚,嫁給了地産大亨陽啓剛。

靳小愛一想到父親屍骨未寒,而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立刻就改嫁他人,心裏就一陣惡寒,不想跟這家人有任何聯系。

就在她失意買醉那天,那個美貌的男人出現了。

兩人上演了非常狗血的一幕酒後亂睡。

那個男人長着一張妖孽臉,還是她喜歡的禁欲系少年。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把亂睡變成亂性,他居然放過了她。

想到父親的遺言和那個虛僞的男人,她腦子裏當時就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美貌少年不僅穿着有講究,氣質清冷看誰的眼神都淡淡的,單從外貌來看,幾乎挑不出毛病。

關鍵是,兩人滾作一團時,他突然主動開口問她有沒有結婚對象,明确表示不在乎結婚對象是誰,如果将來她有這方面的意願,可以随時聯系他。

多麽公式化的求婚,多麽兒戲的态度,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嗎?

那天的他,看上去就像個純潔的小天使。

接下來的約會更是讓她少女心炸裂,甚至都有點想假戲真做,那種若即若離讓人心癢癢的相處模式,讓她産生一種強烈的征服欲,時常都想把他據為己有。

于是,就在兩人認識的第十九天,她打印好婚前協議,回家偷了戶口本,跟他登記結婚了。

他也需要一個結婚對象,兩個人都需要一段無關愛情的婚姻,各取所需,多麽完美的組合,簡直天作之合。

想到父親卧床期間母親就和那個男人勾搭上,靳小愛就恨不得立刻帶着爸爸的遺産消失。

她找到代理律師和母親商議遺産分配的事情,看到母上那張自以為天下無雙的臉僵住時,就替可憐的父親感到開心,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後來她順利拿到了那筆錢。

一筆只能看不能花的錢。

靳小愛的父親留給她的遺産是一座島。

一座價值上億的島。

那是她小時候不經意說出的願望,爸爸偷偷買給她,想等到她結婚那天給她一個驚喜。

她終于明白爸爸為什麽要在遺囑上注明,一定要等到她結婚那天才把遺産交給她。

那天她哭得像個傻逼,陽剡居然放下幾千萬的生意連夜飛回來陪着她。

女人都是感性的,那天他格外溫柔,第一次帶她回家,在他的卧室裏,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吻她,她沒有任何拒絕他的理由。

出乎意料的是,只差最後一步,他再一次停下來了。

盡管她對他的了解并不多,床品看人品,這是個自律到可怕的男人,要不是因為那場狗血醉酒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可能這輩子也撩不到他。

因為他實在是太禁欲,太難靠近了。

陽剡守着她的那幾天,哪怕她不慎在他面前衣衫不整,他也只是幫她拉好衣領,而非就勢撲倒。

要不是後面發生的事情,讓她看到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她一定會淪陷,說不定已經愛上他了。

陽剡禽獸的一面,是被面前這個叫岳容的男人激出來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瘋的樣子,後來,他就像是電視劇裏受刺激的男配一樣,黑化了。

靳小愛不耐煩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不錯,我喜歡他,我愛死他了。我馬上就要去陽氏工作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為了接近他,借機挽回。”只要能把這瘟神弄走,什麽樣的答案都可以。

“我不信。”

“随便你。”

岳容雙拳緊緊握在一起,“如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解釋……”

“——你有病?”靳小愛氣到破音,“好人壞人全讓你當了,你是戲精?別再假惺惺了好不好,你以為你是悲情小說男配嗎?不你不是,所以請你遠離我,永遠不要再出現。”

岳容最終被她氣走。

靳小愛坐在路邊,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小雨,帽兜已經被淋濕,她脫下外套抖了抖上面的水,性感白皙的鎖骨露在外面,一陣風刮過來,凍得直哆嗦。

不遠處那輛轎車打開遠光燈,眼睛被強光刺得難受,她生氣地擡手擋在額邊朝光源望去,看清那抹身影,那種裝逼的站姿,那騷包的跑車,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個便宜哥哥。

那道颀長的身影漸漸靠近。

男人涼薄的聲音就着夜晚的涼風灌進耳裏:“大半夜在路邊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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