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易繁挂了電話,把手機丢到一邊,擡起頭正迎上方遲探究的目光,他眨眨眼睛,扯出一個笑:“沒事……”
“哦。”方遲嘴上應着,還是從自己的床上爬過來,坐到易繁的床邊,擡起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兩個人就這麽靠着,沉默像突如其來的潮水淹沒了一方土地。
方才屋子裏十分寂靜,靜到方遲能清晰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就算沒有聽見,從易繁一秒愣住的反應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易繁才回過神來,吸吸鼻子說:“睡吧。”
他的聲音啞得有些厲害,像是撕裂了喉嚨才勉強發出來的聲音。方遲擔心地看了他兩眼,嘴唇動了兩下,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易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床頭的燈一直沒關,溫暖的橙黃色灑下來,落在枕邊。易繁半夜醒過來,才真正反應過來自己被甩了這件事,從睜開眼睛起眼淚就落了下來,又沒多大實感,只一味地難受。喉嚨、胸腔、手腳和大腦裏都憋着一股酸勁兒,直到今晚以前還鮮明的世界已經化為幻影,他擡手壓在額頭上,能清晰聽見隔壁床上方遲平穩的呼吸聲。
分手了。
易繁眨眨眼睛,睫毛因為淚水被黏糊成幾縷,喉嚨裏堵了什麽東西似的,不上不下,搞得整個胸腔都又酸又脹。
他終于還是受不住,撚腳撚手下了床,推開自己寝室的門,走到了走廊上。
不知是誰忘了關緊的窗戶正往裏透着冷風,易繁走過去推開窗戶,任由冷風刀子似的往臉上割,心底的難受才減輕了些。
他吸吸鼻子,把握着的手機拿出來,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心髒在手機響起第一聲待機音的時候就狂跳了起來,他怔了會兒,忽然挂斷了電話。
冬季的夜黯淡無光,俱樂部外頭那排路燈忽閃忽閃的,終于在一聲悶響後徹底滅了下來。
第二天方遲看到易繁紅腫的眼睛時一點兒都不意外,只是嘆了口氣便把人往廚房帶。易繁跟在他後面一聲不吭,連腳步聲都輕不可聞,搞得方遲時常要回頭去看易繁還在不在身後。
兩個人度過了來到NK最沉默的一個早晨,這天恰好要和一隊隊員打訓練賽,易繁狀态差得可怕,打完之後被教練喊去了會議室,其餘人繼續在訓練室裏rank。
不一會兒易繁便從會議室回來了,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說話時還帶着鼻音,他連着打了幾個噴嚏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是感冒了,便回屋裏去找個了口罩戴上。
Advertisement
他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自然沒有注意到旁邊秦宇欲言又止的表情。
等今天的訓練結束,試訓期就徹底結束了。
教練拿着名單到試訓室來公布,易繁和方遲就像張應岘說的那樣被當成替補選進了一隊,而秦宇因為之前打過職業的緣故,順勢成了一隊的首發,和現任的上單隊員進行輪換戰術。
公布完這些,入選的人就要拿着自己的行李搬寝室,易繁和方遲還得回去辦休學證明,請了幾天假。
寝室裏,方遲邊幫易繁收拾着行李,易繁蹲在行李箱旁邊看他收。那帶着冰碴子的風似乎吹了進來,糊在臉上,四肢都發冷。
過了會兒,易繁吸吸鼻子,罵了句:“操,感冒了。”
方遲看他一眼:“等會兒回去之前先去趟藥店吧。”
易繁沒應他,停了會兒才繼續說:“真難受。”
也不知道是指感冒還是別的。
方遲嘆了口氣,蓋上他行李箱的蓋子,說:“今晚住我家吧,明天再去辦休學證明。”
“啊。”易繁伸手拉好行李箱,“為什麽?”
“你這眼睛……”方遲盡量把話說得含蓄些,“阿姨會擔心的。”
易繁聞言,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半晌才扯起嘴角笑了一聲。
他一直這麽蹲着,方遲也沒有起來,好一會兒,方遲才聽見他吸鼻子的聲音,眼眶終于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滴落在了地上。
方遲別開視線,望向了別處。
做錯什麽了嗎?
回去的路上,易繁忍不住這樣想。
兩個人戀愛以來好像一直是他在主動,對方一直處于被動的位置,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冷淡。但性格使然,易繁缺心眼的認為對方只是在害羞。
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他深吸一口氣,把腦袋枕在椅背上,戴上耳機,強迫自己把她從大腦裏驅逐出去。
方遲和家裏人關系不好,在家裏基本是透明人狀态,兩個人在樓下吃了飯才回到家裏去,關上卧室的門,易繁脫了外套爬到床上,困得厲害,就方遲收拾個行李的功夫,易繁又睡了過去。
……
秦宇也回了次家,一下飛機便直奔夏至家,沖進浴室把還在洗澡的人拖出來,面無表情道:“陪我喝酒。”
夏至身上還帶着沒沖幹淨的泡沫,面帶微笑,十分有禮貌道:“操您**。”
秦宇煩躁地啧了一聲,松開他的手,等十分鐘後夏至穿戴好走出來,兩個人直奔小夜市。
他似乎十分不耐煩,還沒等老板把下酒的小菜上完就已經喝完了一瓶酒,卻始終不能澆滅心底那團無名火,一擡眼看見夏至坐在他對面似笑非笑地表情,秦宇差點兒把桌子掀了。
“看什麽?”秦宇把酒瓶砸在桌上。
“好久沒看你穿男裝了,我回味回味。”夏至笑眯眯地答。
秦宇沉默了會兒,等小菜上齊了才張口道:“我提分手了。”
“哦。”夏至說,“那不挺好的,當面提的?”
“……不是,打的電話。”秦宇說。
“啧。”夏至搖搖頭,拿起筷子夾了片藕片塞進嘴裏,“然後呢?”
“然後他哭了。”秦宇說着,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我操,他哭了你敢信?他媽的他哭什麽啊我被迫扮了這麽久的女孩兒我都沒哭呢?第二天來訓練室眼睛腫得跟什麽似的,半夜還給我打電話……我操,他怎麽就哭了啊?”
夏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之前不給他提分手就是怕他找我哭,現在他哭了他不找我,這算個什麽事兒啊?”秦宇越說語氣越沖,聲音也有些不受控制,旁桌的人鄙夷地掃了他兩眼,低聲罵了句什麽。
“那你是希望他哭還是不想他哭啊?”夏至邊吃邊問,“你這話說得越來越矛盾。”
“哪裏矛盾了?”秦宇被他說得一愣。
“你不想他哭,也不想他哭的時候不來找你。”夏至頓了頓,眯起眼睛笑,“秦宇,我說過你騙感情早晚會遭報應的。”
“誰他媽騙感情了你個傻.逼。”秦宇仰頭喝下一大口啤酒才反應過來夏至話裏的重點。
他不希望易繁哭,所以一直沒有提出分手。
而提了分手,易繁哭了,他又不想自己不能陪着他。
再往前追溯點兒,他一開始沒有拒絕易繁的告白又是因為什麽呢?
只是覺得這小孩兒逗着好玩兒?
秦宇愣了好一會兒,擡頭瞪着夏至:“你什麽意思啊?”
“你猜。”夏至笑着說,“反正我是覺得,你倆網戀嘛,認真的可能不止他一個。”
作者有話說:
追妻火葬場小分隊邀請玩家:秦宇 加入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