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天易繁如期吃到了自己想要的蛋糕,就是量有點兒多,整個訓練室的人都吃不完,和秦宇倆人拎着蛋糕盒子跑隔壁守望分部和風暴分部發了一圈兒才将那些蛋糕消滅幹淨了。
“放在冰箱裏隔夜的蛋糕是沒有靈魂的。”易繁拍拍秦宇的肩膀,“下次記得少訂一點兒,我們悄悄的吃,不給其他分部。”
秦宇被他拍得有點兒懵,順口應道:“行。”
兩個人一路慢悠悠地走回訓練室門口,易繁想了想,從外套兜裏掏了塊糖出來,遞給秦宇:“你請我吃蛋糕,我請你吃糖,扯平了啊。”
秦宇下意識地接過糖來,沒回過神,等坐到位置上了才回過神來,他這蛋糕明明是給易繁道歉的,怎麽就成了小甜品互換了?
但是易繁都這樣說了,他再追過去道歉總顯得有些過了,有些事兒一旦過了,就有幾分裝出來的情面在裏頭,秦宇不願意這樣做,猶豫了會兒,他加了易繁游戲好友,邀請自己家替補打野打起了雙排。
易繁也沒拒絕,兩個人很快開始了暢游召喚師峽谷之旅,一路打過來莫名默契十足,易繁還沒往上路走秦宇那邊就知道控線,等易繁到了時候剛好将對方上單擊殺,倆人就跟開了個心電感應似的,易繁撓撓腦袋,總覺得這默契的模式有些眼熟。
等打到下午,首發隊員就要開始打訓練賽了。方遲頭一次被教練安排上了訓練賽,有點兒激動,犯了幾個錯誤但無傷大雅;秦宇也跟着上了一輪,NK的上單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狀态明顯下滑,賽季前期和秦宇打輪換,如果後期狀态還不能恢複過來,那麽秦宇就要坐穩首發的位置了。
比起來易繁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他還有一年才能正式上場,近幾個月也不可能讓他上訓練賽,只能在基地裏保持普通的訓練進度,還有可能會被喊去打幾個表演賽,其餘時間往那兒一擺,跟擺了個花瓶似的。
雖然沒人這樣說過,但是易繁就是這樣覺得的,自己跟個花瓶似的,看着挺好看挺能用,實際上了場不知道能打出個什麽德行。
日子越久——特別是在春季賽開賽後,NK陷入一上方遲就會輸的魔咒後,易繁就越這麽覺得:方遲都打成了那樣,自己指不定能打出個什麽妖魔鬼怪。
網上的鍵盤俠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新人,有沒有比賽經驗,抓着一兩個點就猛噴,甚至許多在戰隊成員、教練都覺得無關痛癢的小細節上噴了整整十分鐘。
易繁在某天晚上潛入了方遲的房間,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就好像幾個月前他失戀時方遲安慰他一樣,雖然事件不一樣,但下場好像都差不多:“誰還沒個失手的時候嘛,我考試上次還考了三分呢,我媽特別氣,抓着我就是一頓打,你說那能怪我嗎?運氣不行啊,選擇題我都選了A,誰知道只有一道題目的答案是A,氣死我了。”
他是在暗指方遲賽場上收割時連A五下都沒暴擊的事情,臉黑真的沒辦法,方遲暴擊裝備做出來了一大半,按理來說怎麽也有個一兩下暴擊吧,可方遲就是一下都沒有。
“你別和我提那事兒啊。”方遲翻了個白眼,“最後我不抄你的卷子麽?我也三分,拿回家去被我奶奶一頓暴打。”
易繁想想,還真是這樣的,樂了幾聲之後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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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過去摟了摟方遲的肩膀:“加油。”
方遲點點頭,沒說話。
幾個月後春季賽的間隙,易繁被拉出去打了次表演賽,和幾個青訓隊員一起,對陣另一支戰隊的青訓生,易繁琢磨着反正也沒事兒幹,就跟着副領隊沈謹陽往表演賽的場館去了。
幾個青訓隊員的實力也不弱,上了臺之後易繁活動活動手指跟着他們打了幾把solo熱手,覺得自己狀态還行,結果正式開打以後被對面打了個3:0。
易繁有點兒懵了。
他站起來收拾自己的外設,餘光瞥見臺下的人山人海——基本都是沖着游戲來的,壓根兒沒人認識他們臺上的這些選手——他心底像是被貓抓出了幾道血印子似的,火辣辣的疼。
3:0
整整三場比賽,他們一把的優勢都沒有拿到過,或許是和這群人第一次打,完全沒有默契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對方的bp比他們好了不少,易繁翻來覆去的找借口,找到最後,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廢物,連一場表演賽都贏不下來。
當初沒進試訓隊就嚷嚷着要拿冠軍呢,也不知道那兒來的臉。
“就是個表演賽。”沈謹陽帶他們回俱樂部的路上,出聲安慰道,“不要放在心上。”
幾個人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易繁也混在裏面,輕輕地哎了一聲。
那一聲短嘆似乎引來了諸多的目光,如刀刃般架在了脖子上,易繁循着視線的來源看去,那些人又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輕聲安慰着身邊的隊友。
易繁是一個人坐的,靠窗的位置,窗簾被他拉到一邊去,四月的陽光灑到腿上,印下暖烘烘的斑點。
下了車,沈謹陽讓幾個隊員先回訓練室,自個兒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反正也都是十六七歲的小夥子,也不至于溜達不見。
易繁一下車就鑽進了廁所,他不是很想回訓練室去。一隊訓練室給他的壓力太大了,每個人都在訓練,為了完成規定的rank局數而不停歇,游戲根本就不再是游戲,而是一種工作,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工作,咬碎了牙滿口血都只能咽下去。
可易繁只能做着那一份循環的工作,等着大半年後不能确定的上場,休學證明也辦了,父母那邊也給了他極大的允許,他沒有回頭路,腳下的路也不明朗,畢竟他連個表演賽都無法勝利。
易繁把臉埋進掌心,從未覺得呼吸都如此困難過。
“卧槽我都不知道……”有人進了廁所,一邊嚷嚷着一邊拉開了易繁隔壁隔間的門,“他今天打得也太菜了啊,沒有反野沒有反蹲,我上路難受死了。”
“可不嘛。”另一個聲音應道,“我中路想動都動不了,線一直被壓他也不來幫一下,一直在往下路抓,我們下路是個抗壓陣容啊……”
“不知道是怎麽進的一隊。”
“仗着年紀小吧,聽說rank打得挺好的。”
“rank打得好有什麽用?等上了真正的賽場,還是這個狀态,不如回家多讀幾年書。”
“不過話說回來啊,是真的菜。”
“可不嘛。”
兩個人又唠了幾句才洗了手走出去。易繁坐在馬桶上難受得要死,偏偏半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去。
他等那兩人走了一段時間了,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洗了手走出去,猶豫了會兒,沒有回到訓練室,反而是扭頭往門外走去。
四月的陽光溫暖而不熾熱,灑在臉上是恰好的溫度,易繁握了握有些發涼的指尖,漫步在俱樂部外的小路上。
“喵~”
軟綿綿的貓叫從後頭傳來,易繁轉過身,看見一只虎紋小貓蹲坐在他身後的長凳上,好奇地望着他。
“你好啊。”易繁蹲下來,吸吸鼻子,改口道,“你也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