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一夜有人安穩入睡有人輾轉難眠,第二天的精神狀态就呈了兩極分化,張應岘一推門兒進來就望見自家上單趴在桌上要死不活,連忙走過去:“怎麽了?感冒了?”

“沒……沒事。”秦宇被他的聲音驚醒,含糊道,“昨晚沒睡好。”

“輸個常規賽嘛,不要太過不去,有什麽調節不好的記得去找隊裏的心理老師談談,”說完又指着另外幾個人道,“你們都是這樣的啊,心裏有什麽事兒不好說的,可以找心理老師談。”

“嗯。”秦宇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其餘人也參差不齊地應了幾聲,餘光瞥見易繁朝這邊看過來了,他連忙低下頭,又覺得不對,擡起頭望着自己的屏幕,就當無事發生的模樣。

過了會兒,他悄悄側過頭望向那邊,發現易繁已經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屏幕上,這才松了口氣。

不管感情上如何糾結逃避,日子要過,比賽也要繼續打。下一場的比賽依舊由易繁首發,不同的是這一次将謝由帶去了賽場,意味着很有可能NK要打打野輪換的體系,這一切都取決于第一把易繁的發揮。

“你們這樣給他的壓力是不是太大了?”張應岘皺着眉問教練,“他本來心态就……”

“不給壓力不會長大,”教練拿着記事本,笑得溫和,“鬧着玩兒呢,常規賽不給壓力不練心态,留到季後賽練?”

張應岘被怼了幾句,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畢竟人教練說得挺對的,幹脆擡手沖着教練豎起了中指。

教練帶謝由去也不光是為了給易繁壓力,而是為了看看謝由通過這點時間有沒有成長,兩個選手各有各的長處,這個版本打野當頭,易繁強勢,指不定下一個版本就打野大幅度削弱,到時候還是要謝由來頂上才能行。

兩個都是人才,教練一個都不想放。

第一把由易繁首發,許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把他打得非常謹慎,但線上該gank的還是一點兒也不含糊,成功帶起了下路節奏,讓方遲在後期輸出上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

盡管打的是聯賽中名次靠後的隊伍,NK依舊沒能依靠前期的優勢滾起雪球。曾經有人分析過,NK這個隊伍,選手單挑出來個個兒都不弱,但湊在一塊兒了,總有一種不能融合的感覺在裏頭,打起團戰來就跟耳機線被拔了沒有一點兒溝通似的。

三十五分鐘那波團就是如此,易繁的挖掘機閃現頂中c位,中單彭離的位置卻太靠後而不能輸出,方遲找不到良好的位置,後排嚴重脫節,導致前排先後被秒,後排也站不住腳,被打了個團滅。

語音中一片沉寂,只能聽見游戲特效的聲音,易繁沉默了會兒,長出一口氣:“對不起啊,我應該先看位置再開的。”

“下一把加油好吧,別先道歉。”江弘道,“下路也有問題,我們下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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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加油。”彭離道。

“加油。”秦宇跟着說了一句。

易繁抿抿唇沒說話,點擊了失敗下面的确定鍵後跟着隊伍下了臺。

回到後臺,教練果然要換人,由謝由上場擔任打野位,易繁暫時休息。

教練剛宣布完這事兒,秦宇就忍不住朝易繁那邊看了過去,方遲卻沒有看向易繁,反而是點點頭,提醒謝由:“先上場調試?”

“嗯。”謝由應了聲,拿出自己的外設出了休息室。

易繁倒沒有多大的情緒似的,輕輕抿着嘴唇坐下了。

他最近的弦是不是繃得太緊了?

秦宇忽然起了這個念頭。

從年後第一場比賽開始,易繁就一直緊張得不行,打個buff都有些小心謹慎了,這麽幾場比賽打下來,狀态雖然有所緩和,但總讓人提心吊膽的。

休息時間結束後,其餘四個人先後出了休息室,易繁和他們一一擊掌道:“加油。”

休息室的門重新合上,分析師拖着椅子走過來,坐到易繁身邊,給他看了眼上一把比賽的數據。

從經濟曲線到各自kda等各類細節的記錄都在那個小本子上。

“你在臺下能看到更多,”分析師拍了拍易繁的肩膀,“你上過臺,經歷了失敗和成功,再到臺下來,能注意到太多以前沒有注意過的事情。”

“啊。”易繁愣了愣,突然明白了教練組的用意,用力地點了點頭。

在臺下的确能看見更多的點,站在上帝視角把比賽完整地看了個透徹,易繁目不轉睛地看着休息室的電視機,手指在掌心輕輕滑動着,指腹的薄繭帶起一陣癢,他握握拳,注意力依舊在比賽上。

謝由一上場,NK整體作戰方式又要改變。下路的江弘必須得給方遲套根狗繩才能控住他的走位,中路上路也更加穩妥,整個NK陷入了一種世外桃源般安逸發育的境地。

這樣的打法并非不可,但總歸是逆版本而行,NK陷入慢性死亡節奏,被人磨掉一塔,又被抓崩上路,最終0:2輸掉了比賽。

“你說謝由私下這麽暴躁,比賽怎麽就這麽穩呢。”分析師眨眨眼睛,停下了記錄的筆,拖着凳子坐遠了些。

不一會兒選手推門進了休息室,易繁站起來想安慰幾句,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口,平時好像都是他們在安慰自己,而自己好像總是在崩潰邊緣反複橫跳的那一個。

比賽是五個人的,團隊也是五個人組建的,不可能大家一致都來安慰他,他也應該要在跌爬滾打中逐漸成長才對。

易繁擡眼,剛好對上秦宇探究的目光。兩道視線對在一起,說不上是誰先笑的,嘴唇微微向上揚起又很快收起,像是在無聲中交換了什麽訊息。

之後的常規賽上,随着版本打野的逐漸削弱,食草系再度在賽場上找回場子,NK便正式啓用了雙打野體系,在後半段常規賽中拉回了一些比分,趕着尾巴進了季後賽,雖說是一輪游,但好歹沒被拉去打升降級賽。

夏季裹着溫熱的風吹拂到身邊,易繁拉開外套扯了扯衣領,鼻尖上開始冒汗的時候他才察覺到,夏天已經到了。

而不久後便到了秦宇的生日,前一天張應岘特地通知過,所以這天大家都起了個大早,将規定的rank局數打完,約好的訓練賽時間提前,打完後對視一眼,紛紛扭頭沖着秦宇喊:“生日快樂啊!”

秦宇沖着大家笑了笑:“謝謝啊。”

“俱樂部給買了蛋糕!”易繁說,“什麽時候開吃啊?”

“你巴不得天天都有人過生日是吧?”方遲笑着說。

“現在吧,再鬧騰一會兒吃蛋糕時間都不夠了。”江弘起身道,“蛋糕放休息室了,先去那邊。”

隊長發話後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先後出了訓練室。

“哎,你幾歲生日了?”易繁問道,“十八?”

“十九了。”秦宇說。

“哦,真好。”易繁說,“我還沒十八呢,想去網吧都得找個黑網吧,我一職業選手,都不能名正言順的進網吧,多憋屈啊。”

“今年下半年不就十八了麽?”秦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嗯,十二月二號。”易繁說,“記得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我也給你準備了。”

秦宇還真沒見過這麽直白地要生日禮物的,還是提前了大半年,愣了會兒才笑出來:“好。”

一群人到了休息室,推開門,裏面早就準備好了,蛋糕還蓋着透明的蓋子,但能看清裏面精致的裱花,休息室的上方也用氣球做了裝飾。

“哎,等會兒。”張應岘突然推門進來,表情有些不自然,“秦宇,有人找。”

“女朋友啊?特地生日來找你了?”方遲挑挑眉。

“我哪來的女朋友。”秦宇莫名心虛地瞥了眼易繁,後者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蛋糕上,壓根兒沒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麽。

秦宇都看見他咽口水了。

“先去吧,應該是你朋友。”張應岘說,“等會兒回來繼續過生日。”

秦宇想了想,特地在生日時找到俱樂部來的朋友,應該只有一個。

他出了門,看見夏至站在俱樂部門口,表情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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