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秦宇的态度挺堅決的,恨不得把“完全不像”四個大字打印出來貼易繁腦門上,然後再要求他大聲朗讀背誦并默寫似的。

易繁後知後覺這麽說好像是不太好,別人明明是你隊友,你張口來句和我前女友風格差不多,放誰身上都膈應。

正想着怎麽補救剛才那句話呢,秦宇又開口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眉毛緊緊皺起,又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麽扭曲,整個人都有幾分怪異,連句子末尾的尾音都有些小聲:“……你還喜歡你前女友嗎?”

“這怎麽說呢,”易繁将筷子放好,左手立刻握住了右手的手指,兩只手相握着放到桌下,他抿抿唇,想了會兒才說,“我是真的喜歡過她,現在提起來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好像也不太現實……但是至少我能提起來了嘛。”

“哦。”秦宇說,“……哦。”

“你就沒有過那種感覺嗎?在一起的時候的某一個瞬間,突然覺得,就是這個人了,別人都不行。”易繁說着,笑了一下,“但是現在想想還挺傻.逼的。”

秦宇不敢接話了。他的掌心因為緊張和心虛出了層薄汗,連帶着指腹都有些濕潤,甚至有點兒想跪下來給易繁認個錯,要殺要剮随他便。

但心底又有個聲音在喊,你沒有錯啊,你又不是故意騙他的,你有什麽錯啊?

“對了,剛誰給你打的電話啊?”易繁顯然不想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了,眨眨眼睛說,“你怎麽那個表情?”

“哪個表情?”秦宇還沒從自我世界裏完全醒過神。

“就……反正和平時不太一樣。”易繁重新拿起筷子,夾了菜塞進嘴裏,“我也說不出來,但是就是不太一樣。”

秦宇回過神,看了會兒易繁,疑惑道:“你怎麽總是在不該聰明的地方特別聰明?”

“這裏不應該我答題嗎?那我閉麥了。”易繁擡手到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想了想又拉開,低頭扒拉了口飯到嘴裏,反手拉上閉嘴咀嚼了起來。

“也不是,”秦宇被他的動作逗樂了,“就以前的隊友。”

“你之前說的那個打上甲級聯賽的隊麽?”易繁把嘴巴上的拉鏈拉開,問道,“那隊友賣保險去了?”

“……不是,”秦宇不想和他說自己只是随口撒了個謊,幹脆把嘴邊的句子換了換,“第一個電話是賣保險的,第二個才是我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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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易繁應了聲,“業務挺繁忙。”

秦宇笑了笑。

易繁說:“不是啊,你前隊友找你幹嘛?他想來NK打職業嗎?什麽位置的啊?”

“他在TSG打職業,就是我們明天要打的那個隊。”秦宇說,“打電話給我可能是有事吧。”

“那你不接?”

“不想接。”

易繁哦了一聲,低頭把餐盤裏的飯菜吃幹淨,順道把秦宇的餐盤放到後廚去後蹦跶回來,坐在秦宇的對面,一臉想提問但不敢問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裏倒映着秦宇挂着無奈表情的臉。

“沒有吵架,也沒有鬧矛盾,”秦宇看着他小狗似的的表情,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兒八卦。”

“關心隊友嘛。”易繁笑笑,“不想說可以不用說哦,我沒過多久就能忘了這事兒。”

秦宇又嘆了口氣,擡頭看着易繁的臉,嘴唇動了好幾次,再次對上那雙眼睛時才有了将心口上那塊布掀開,露出裏面快要愈合的地方給他看的想法。他輕聲道:“沒什麽大事兒,他們以前打假賽來着。”

“啊?”易繁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

“……從LSPL打上LPL不是得打升降級賽或者直接奪冠麽?我們那年沒能奪冠,最後和一個隊打bo5升降級賽,最後一把了,他們打假賽。”秦宇說得斷斷續續的,其實也不過兩年的時間,他記得還很清楚,但這事兒除了夏至外他沒說給別人聽過,說給夏至聽的時候有一大半還全靠夏至自己猜,“那個隊伍是一個老板搞着玩兒的,但不想讓隊伍落到LSPL去,次級聯賽嘛,嫌丢人,就花錢買通了管理層和選手。這事兒我一直不知道,他們說我看着像知道了這事兒就能把基地掀翻的人。”

易繁皺着眉沒接話。

“其實打得也不算太假,前四把有來有回的,挺正常。第五把開始下路就送一血,中下線上血崩……前幾年嘛,聯賽也不是特別規範,我也沒什麽證據,就直接退隊了。”秦宇說,“之後就來了NK。”

易繁好一會兒沒說上話,他的視線越過秦宇的肩頭,像是在他身後的某一處找到了一個落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操!”

“我操?假賽?我操?”易繁一拍桌子,估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站起來後重複了好幾句我操。旁邊食堂大媽往他們這兒看了兩眼,感受了下易繁身上的怒氣,八成都要像上級舉報他們公開不和了,秦宇連忙把人從食堂拉了出去。

“你激動什麽啊?”秦宇拍拍他的肩,“都過去了,我都氣過一次了。”

“不是,還能打假賽啊?我操?”易繁嚷嚷道,“那他怎麽還有臉打電話給你啊?他的臉厚電鑽都鑽不破了吧?我操,我……”

外頭也有工作人員路過,秦宇連忙一把捏住他的臉,把最後那個“操”字兒捏回了他嘴裏:“你再操一個?”

易繁拍開他的手,音量還是沒見小:“真打假賽了啊?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們承認的。”秦宇說,“打完以後直接就承認了,說希望我原諒。”

可是奮鬥那麽久,到了最後的關頭卻撕碎了一切僞裝和平的外衣,秦宇第一時間退隊,收拾行李回家後打開行李箱,卻發現自己錯把MZ的隊服裝進了行李箱裏。

到現在那件隊服也還在他家的衣櫃角落裏挂着。

“原諒他媽個——”

易繁沒說完,又被秦宇捏住了臉。

“靠,打rank去。”易繁拍開他的手的同時反手攥住了他的衣服,“明天把他們打到原地退役。”

怎麽生那麽大氣啊。

秦宇挺想問他的,但這話說出來好像有些不合時宜了,他把嘴邊的話咽回去,跟着易繁走回了訓練室。

拉開椅子的動作都是帶着氣的,摁開主機時手指都比平常用力了些。

方遲正巧趕在他們後腳進了訓練室,有幸圍觀到易繁這一波拆基地一樣的操作,啧啧兩聲:“吃炸藥了?”

“沒有。”易繁頓了頓,特大聲地說,“明天打TSG,我要2:0他們,誰勸都不好使!”

“勸你幹嘛,有信心是好事兒。”方遲慢悠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過你這信心來得有點兒莫名其妙啊?”

“他們隊有人坑我了!”易繁随口扯了個謊,“晉級賽,坑死我了,就那誰,誰來着……”

“歐年。”秦宇接了句。

“對,就那人。”易繁清清嗓子,擡手在鍵盤上打了下,機械鍵盤發出清脆的響聲,“你可以抽煙燙頭非主流,但是如果你坑我晉級賽,那你命沒了。”

方遲一邊樂一邊開了電腦。

秦宇站在後頭看着易繁點開游戲,背影被椅背遮住,只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您就直說吧。”江弘坐在沙發上,平靜地望着坐在對面的隊醫,“還能打多久?”

“我就能處理個感冒發燒什麽的,這兒也沒設備,你最好還是去正規醫院檢查。”隊醫皺着眉開了個藥單,“非要我直說,最多再打半年,而且這半年也是在耗着你的治療時機。”

江弘聞言,低下了頭,擡手握了握自己的手腕,扯了扯嘴角道:“半年就半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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