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月初魔都天氣還有些微涼,儲夢瑤端坐在電腦桌前擡頭望了一眼,窗外霓虹閃爍,對面的寫字樓依然燈火通明,看來今夜跟她一起奮戰的不在少數。
外面轟隆一陣雷聲傳來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有些奇怪,這個時候本不該有這樣震耳欲聾的雷聲。
她擡腕看了看,已經是淩晨三點鐘,此時整個部門的同事都還在加班,作為業務骨幹她有些疲累得揉了揉太陽穴,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不能放松,新一月的考核又要開始了,只有整個部門的業績都達标,他們才能保住現有職位和薪資。
近來公司執行財務緊縮政策,公司員工一裁再裁,這段時間大家人心惶惶,想着家裏的房貸、車貸,老人、孩子又不得不拼命的加班沖業績,生怕一個疏忽自己就成被裁掉的那一波。
儲夢瑤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她也是房奴,還是傳說中的黃金聖鬥士,三十大幾依舊孑然一身。
她不是獨身主義相反還很恨嫁,只不過她性子要強,讀書的時候争強好勝工作的時候也不甘于人後,就把感情的事丢到了一邊。
等她醒悟過來,早都被劃到剩女那一波去了,不想被人挑來撿去她就更努力,她花精力花時間提升自己,買車買房,給自己充電,等把自己層次提高了才發現她似乎又錯過了什麽。
時鐘嘀嗒嘀嗒,儲夢瑤覺得有些困,腦袋裏也開始出現咚咚哐哐的聲響,她搖搖頭想繼續可是手腳越來越無力,最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她曾迷迷糊糊醒來過,那時她眼前灰蒙蒙一片,她隐隐聽到有人在叫她,她聽不太清,似乎有人叫“儲經理,儲經理”,好像還有人叫“姑娘,姑娘”。
她只覺得累,累的得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麽昏睡過去。
她以為會睡得很沉,可是很奇怪她似乎進入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她穿起了古裝,成了高門大戶的不受寵愛的嫡小姐,被庶妹搶走了心上人,心尖之人變心之後心意被踐踏,她遠遠看着傷心不已,那人卻回頭告訴她,他不後悔。
她爹不疼娘不愛,心中郁悶無處宣洩,本想青燈古佛了卻此生,卻又被渣爹拉出來讓她給庶妹的孩子做繼母,她怎能甘心受此折辱,心懷通天恨意的她出嫁不出一月就害死庶妹的幼子,又設計毒害她的長子,還準備把魏王府攪得天翻地覆。
奈何自作孽不可活,終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心中無限悲涼,自覺罪孽深重的她殒命于碧葉連天荷花盛開的池塘。
這個夢儲夢瑤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這不就是不久前她看過的一本小說《偏執世子的心尖寵》的劇情嗎?
夢裏的人就是男主的短命繼母,一個可憐可悲又可恨的人,她只出現在男主痛苦的回憶裏,就是古裝劇裏活不過半集的小炮灰。
她怎麽會做這樣一個荒誕的夢?看書的時候她帶入的可是那個備受夫婿寵愛的女主啊?
Advertisement
儲夢瑤醒來只覺得頭很疼,雖然這個繼母筆墨和命一樣少,但她也知道,這個短命繼母也不是什麽善類,所謂“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她躺了好一會才緩緩掙開眼睛,面前仍然一片漆黑。
“天呢,不會累的太狠,眼睛瞎了吧?”她揉着腦袋小聲嘀咕。她記得她還在上班,就算暈倒被同事送到醫院,病房裏也不可能一絲光線都透不過來。
此時她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可又不甘心就這麽睡下去,她要去找醫生,她要出院,她要回公司上班,她這個月的房貸還沒有着落,父母的生活費還沒有打過去。
她用手臂抵在床邊掙紮着想坐起來,沒想到壓倒了什麽疼的她一聲低呼:“哎呦!”
她趕緊去摸了一下——竟然長發?怎麽可能?她三年前為了買房就把及腰的長發給剪了?
“醒了!”“王妃——王妃醒了!”
儲夢瑤聽到兩聲驚呼吓得又趴倒在床上,下巴颏剛好磕到床邊,痛得她直掉眼淚,這什麽人呢,大半夜的喳喳呼呼的吓唬誰呢?
不多時有人撐着燈走了過來,看到有光線儲夢瑤心裏大喜,還好,她眼睛沒瞎。
她一手托着下巴起身,就看到一點搖曳的燭光和兩個黑影走了過來:“哎呀,是誰裝神弄鬼!”喊完她就要沖過去,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剛下床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倒下去的瞬間有一道銀光閃過,一枚細細的銀針堪堪錯過她的肩膀悄無聲息的打進她身側的木樁。
魏王府墨竹苑,一黑衣人跪地向端坐在書房的孩子禀報:“世子,屬下無能。”
此時書房沒有掌燈,饒是夜裏一片漆黑,那人還是察覺到世子的周身的冷意。誰能想到魏王府年僅五歲的小世子,身上竟有沉浸官場數十年才能沉澱下來的冷冽氣勢。
“無事,下去吧!”這件事怨不得別人,蕭晉霖知道他年僅五歲,身邊可用之人實在太少,今天接連兩次偷襲都沒被察覺已是萬幸。既然她嫁進了魏王府,他以後有的是機會。
黑夜中他站在窗臺,遙望天空寥寥無幾的星辰,心裏猶如翻江倒海。
他自出生時就有旁人不同,他腦海裏一直有一段模糊不清的記憶,最近這些記憶漸漸清晰,他才頓悟原來他重回幼時。
今世重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好被繼母殘害的胞弟。
他明白過來的時候繼母就快要過門了。他準備了許久,計劃在父親的大婚之日除掉她以絕後患。可惜他身邊沒有可用的心腹之人,他僅是五歲之軀前世那些武功也全然不複存在。
他能調用的人太少,所以接連兩次暗襲都以失敗告終。
黑暗中他的眼裏滿是恨意,今生凡傷他親人者,他必千倍萬倍還之。
他一直這麽站着直到東方既白,才起身折返卧房,站在床榻邊看着熟睡的幼弟,他臉上才有些溫度:“阿哲,兄長今生必護你周全。”
儲夢瑤再次醒來是被嘤嘤的哭聲吵醒的,她有些奇怪,這大清早的是誰在她跟前哭,多不吉利啊。
她被吵的有些不耐煩,啞着嗓子喊了一句:“別哭了,我還活着呢!”肯定是她病得很重,這一出聲都成公鴨嗓了。
“王妃醒了!”
“王妃,王妃,您掙開眼睛看看我們好不好?”
“快,快去請府醫,王妃醒了。”
儲夢瑤聽到這些話吓得睜開了眼睛,這一看可不得了,這——這怎麽是夢裏的景象?
見她掙開眼睛,一位中年婦人激動地拉着她的手哭着詢問:“姑娘,我是宋媽媽,姑娘還記得我嗎?”
“宋媽媽?”儲夢瑤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腦海裏迅速湧現出關于她的記憶。她是這具身體的近侍,從她五歲時就一直照看她的宋媽媽。
随後她又看向床邊眼睛哭的跟核桃似的兩個女孩,她們的名字也脫口而出:“青萍、青蘿,我沒事,快別哭了。”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啊,不,王妃,王妃沒事就好。”拉着她手的宋媽媽見她還認得人,趕緊抹了抹眼淚。姑娘沒事,真是太好了。
“王妃?”
儲夢瑤擡手讓宋媽媽扶她坐起身來,她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裏竟然披紅挂綠,一看就是剛辦過喜事的。
她這是穿書了呀,穿的就是那本《偏執世子的心尖寵》,原來她之前也不是做夢,那些都是原主的記憶。
她努力回憶書裏關于原主的描述,可惜在書裏原主就是小炮灰筆墨少的很,她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原主的洞房花燭夜,她的夫君魏王不在,據說是京都北大營出意外,他拜了堂喜服都沒換就直奔過去。
這次離開不久,邊境絨族進犯魏王率十萬大軍迎戰再未歸還,原主進門之後壓根就沒見過他人,為此原主又成了全城的笑話,所以才有後來的種種。
她這個未曾謀面的夫君是一個心中只有國沒有家的人,對蕭國來說是肱骨,對他的老婆孩子來說就有點渣了,按照書中描述他一直守在邊境,男女主大婚都未歸,甚至他以身殉國還留下遺願永世守護邊境。
儲夢瑤收回思緒急急的問了一句:“宋媽媽,今日何月何日?”
原主可是死在荷花盛開的時候的,看現在的氣溫應該快到荷花開的時候了。要是原主死了,她是不是就能穿回去了?
她一定得回去,她還要掙錢還房貸呢,她千辛萬苦才搶到的房子有了自己的窩,這才剛裝修好還沒入住呢,可不能丢了!
宋媽媽不知她為何這樣問,如實回答:“今日是五月初九。”
昨日五月初八,說是黃道吉日适宜婚嫁,可姑娘剛進門王爺就離開了,這是沒把姑娘放在心上啊。姑娘真是可憐,在侯府無人憐愛疼惜,被姨娘、庶妹欺辱,到了魏王府依舊孤苦無依。
儲夢瑤沒看到她眼裏的憐惜,她現在想的是:六月中旬荷花盛開,現在是五月初九,那她就是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蹦跶。太好了,這一個月她就當休假了,她一定得吃好、喝好、玩好,等回去了好跟朋友們嘚瑟。
看到她眼睛裏有了光彩,宋媽媽等人的心又揪了起來。姑娘不會是受了刺激,一時無法承受吧。
沒一會府醫來了,把了脈只說她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心思郁結,才會纏綿病榻。還說要開藥,不過被她制止,她才不要喝中藥。
原主滿腹心事不是一天兩天,這是心病自然藥石無醫。現在靈魂換了,她還想着好好玩樂,才不會讓自己抑郁呢。至于身體,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鍛煉是來不及了,她只要養養能走能吃就行。
府醫剛離開,儲夢瑤就聽青蘿來報:“王妃,世子帶小公子來給您請安了。”
魏王府的世子?那不就是男主蕭晉霖嗎?還有小公子,肯定就是被原主謀害的那個兩歲的可憐娃蕭晉哲。
儲夢瑤身子不便,孩子們都還小她直接吩咐人把他們請進來。
不多時一個小包子蹦蹦跳跳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着:“娘親,娘親!”
儲夢瑤三十大幾了連對象都沒有,身邊的同學、朋友都已經有了孩子,她羨慕的不行。她特別喜歡小孩子,現在看到這麽一個萌萌的奶娃娃,立即伸開雙臂要去抱抱。
只是小包子還沒靠近她,就被他身後緊跟而來的一只大包子扯住了衣領:“阿哲,不得無禮!”
儲夢瑤擡頭就看到蕭晉霖面色深沉的看着他身側的孩子,她有些奇怪,這個時候男主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怎麽剛才的聲音那麽滄桑呢。
儲夢瑤見他死死抓着小包子的衣領,小家夥都不高興了趕緊出言:“無事,且放開他吧,他尚幼頑皮些也尋常。”
兩歲多正是活波好動又無所畏懼的時候,身為王府裏的小公子肯定很多雙眼睛看着,不會出事的。
蕭晉霖聽她這麽說這才擡頭看了她一眼,也就是這一眼看得儲夢瑤一個哆嗦。
天呢,這男主氣場也太強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