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個人挨得很近, 說話間, 溫熱的呼吸吹到蘇慧芸的臉上，讓她的臉不自覺地有些發熱, 悄悄地往後挪開了一點兒, 拉開與陸承安的距離。

陸承安的聲音是那麽的好聽，仿佛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聲音裏低沉着帶着一些些沙啞, 猶如蘊藏着蠱惑人心的法術, 聽在蘇慧芸的耳朵中癢癢的，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她的耳朵上掃了掃, 叫她忍不住想拿手去捂住耳朵。

陸承安勾着唇角，促狹地問她，“你說呢？”

蘇慧芸的心裏慌慌的, 怦咚怦咚跳個不停，聲音大得陸承安應該都能聽到，她弱弱地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

“我是為了你呀？”陸承安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一副“我會這麽精神不濟實際上都是在為你擔憂，而你卻什麽都不知道”的架勢。

“為了我？”蘇慧芸還不是解, 鹿一樣的大眼睛裏露出迷蒙, 纖長濃密的睫毛猶如蝶翼一樣扇了扇，模樣兒看起來十分的無辜。

“笨啊！”陸承安又拿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一副“你怎麽能不知道，怎麽能體會不到我對你的擔憂和關心”的頭疼樣子, 微蹙了眉頭，正色提醒她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參加皇家書院的考試？”

經他這麽一說，蘇慧芸像是想到了什麽，指着他道：“你莫不是……”

“對啊，我是擔心你會考不上啊！”陸承安點了一下頭，很認真地道：“我還在想要不要幫你作弊。”

“不要！”蘇慧芸立馬高聲拒絕，開玩笑，皇家書院的入學考試怎麽能作弊，要是被抓住別說她以後都別想再去皇家書院讀書了，就連陸承安也一樣要受牽連，甚至有可能被皇家書院開除，不管是為了陸承安好，還是為了她自己好，她都決不能作弊，也不能讓陸承安替她作弊，她态度極為端正地對陸承安表示，“考試我會自己考的，我也一定能考上，你不需要那麽做。”

說完蘇慧芸還是有點放心，又豎起手指指着陸承安的鼻子道：“聽到沒有，我會自己考的，一定能考上。”

看着蘇慧芸那極認真的樣子，陸承安忍住笑，故意做出一副替蘇慧芸為難擔憂的樣子，“可是皇家書院的入學考試很難的哦？”

“那有什麽？”蘇慧芸信心十足，“我跟你學了那麽久，你教了我那麽多，我的學習是什麽水平，你清楚得很，要是連你教出來的學生都考不上皇家書院，那也沒幾個人能考上了。”

蘇慧芸一番話是把陸承安捧得極高了，當然也可以說不是捧，這是她內心裏真真切切的想法，在她心目中，陸承安本來就那麽厲害，能在殿試上考上前三甲的人，每次在皇家書院的月考都拿第一的人，教出來的學生不說其他的，應付皇家書院的考試綽綽有餘，蘇慧芸就是那麽有信心。

陸承安一下子暢快的笑起來，用手揉一把蘇慧芸的發頂，看蘇慧芸的黑眸裏有着贊賞，“阿芸把我誇得那麽好，我很高興，就憑這一點，阿芸要是都考不上皇家書院，那別人也考不上。”

“那是當然！”蘇慧芸自得地一挑眉，對上陸承安狡黠的笑眼，忽然明白過了，口中發出“哦”地一聲，手指着陸承安道：“你剛剛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陸承安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手指纖纖細細白白嫩嫩的，粉紅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甲蓋上泛着一層粉紅色的柔光，非常的可愛，讓人很想伸手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好好地把玩兒，那感覺應該很不錯。

心下這麽一想，陸承安就已經有了動作，他的動作很快，蘇慧芸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已經被陸承安握住了，他握着她的小手，輕輕地揉捏了一下，軟軟的，很舒服，心都跟着柔軟了。

“你還不算太笨，這麽快就想明白了。”陸承安一邊握着她的手，輕輕捏了捏，滿足了心裏的渴望，一邊笑着道：“我剛才就是故意逗你的，想看你的反應。”

明白自己被陸承安戲弄了，蘇慧芸佯裝不高興地癟了一下嘴，對着陸承安哼了一聲，就要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回來，嗔道：“義兄你太壞了，不跟你玩兒的。”

陸承安輕笑出聲，笑容燦爛，一掃先前的精神不濟，整個人都像活過來，手上的力道也似乎大了些，握住她的手沒讓她把手抽回去，對着蘇慧芸眨了眨眼道：“你不跟我玩兒，我卻是要跟你玩兒的。”

霸道又無賴的口氣，顯然是賴定蘇慧芸了。

陸承安的大手包裹着蘇慧芸的小手，像故意逗弄她似的，用手指在她的手心捏了捏，又在手背捏了捏，她的手背有肉，胖乎乎的，像個帶肉的白嫩小爪子，還有可愛的肉窩窩，讓人想摸，陸承安就拿手指在她的肉窩窩上點了點，一個，兩個，三個……還挺好玩兒的。

蘇慧芸拿他沒辦法，試着抽了兩下手，被他握住的手還是沒能抽回來，索性也不抽了，任由他就那麽握着玩兒，偏過頭去不理會他，裝作生氣了的樣子。

陸承安察覺到她生氣了，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對上她的後腦勺，強烈地控訴着對他的不滿。

身後傳來低低的嘆息聲，陸承安溫和的聲音傳入蘇慧芸耳中，“我昨天去了一趟舅舅家裏，見到了舅舅的好友程鴻深，程先生學富五車，對一些時政很有見解，我跟他相談甚歡，一時忘了時間，回到府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又記起他說過了一些話，覺得很有用處，怕忘記了，就連夜寫下來，以便以後可以再學習。”

“程鴻深？”蘇慧芸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就跟着咯噔了一聲，程鴻深在上輩子的時候當過春闱考試的主考官，可惜他為人不端，卷入了科舉舞弊案，歷朝歷代以來，科舉舞弊都是影響極大的案子，皇帝因此震怒，程鴻深被抓了起來，凡是考前跟他有過接觸的人都受到了牽連，包括陸承安在內，有好多學子都被下了大獄，吃了不少的苦頭，程鴻深真真是害人不淺。

陸承安卻不知道蘇慧芸的擔憂，繼續說道：“程鴻深是舅舅的同窗，現任翰林學士，學識淵博，跟他一席長談，頓覺豁然開朗，受益良多。”

蘇慧芸聞言皺眉，她之前就很擔心陸承安會跟程鴻深遇見，還提醒過陸承安不要跟品行不端的人來往，程鴻深學識再好又怎麽樣，他可是會搞出科舉舞弊這種事來的人啊！

可現在倒好，陸承安不僅遇到了程鴻深，還跟程鴻深親密暢談了一番，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程鴻深又被皇帝安排任這次科舉的主管官，今年的春闱只怕又要毀了，陸承安又要受到牽連了，她該怎麽辦？她能做點什麽？

蘇慧芸忙轉回頭問陸承安道：“今天的春闱主考官選出來了嗎？是不是程鴻深？”

陸承安被她問得一愣，擡眸看向蘇慧芸，正好對上她焦急的模樣，黑白分明的眼眸裏盡是關切和擔憂，像是知道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

“你怎麽會這麽問？”陸承安盯着蘇慧芸，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深邃的眸子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

蘇慧芸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急道：“你說呀！程鴻深是不是今年的主考官？”

“不是。”陸承安看她這麽着急，便直接說了。

“不是？”蘇慧芸聞言還有點兒不敢相信，怎麽會不是？上輩子明明就是程鴻深啊？難道她重生一世，連同春闱的一些情況也跟着變了？

陸承安把蘇慧芸的疑惑看在眼中，反問她道：“難道你希望他是這次春闱的主考官。”

“當然不希望！”蘇慧芸飛快地回道，她是真心的希望他不是。

“那不就對了。他不是難道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你還緊張着急什麽？”陸承安挑挑眉，一語點醒蘇慧芸。

說得也是啊！蘇慧芸恍然大悟，程鴻深的學識再好，但他人品不好，實在不是主考官合适的人選，這輩子皇帝沒有選程鴻深當主考官，那是太好不過了，管他是因為什麽沒有被選上的，反正沒有被選上就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他這樣就不會連累到陸承安了，她也就不用着急了，蘇慧芸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只是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被陸承安的一句話給提了起來，“你認識程鴻深？我怎麽覺得你對他有敵意？”

“這……沒有啊！”蘇慧芸被陸承安問得一愣，不過幸好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又反應過來，連忙擺手否認，又找着話說：“我之前不是說過嘛，你要參加今年的春闱，就要跟一些人避嫌，特別是有可能被選成監考官的人，那就更要避嫌。你剛剛對程鴻深的學問贊不絕口，還說跟他暢聊時政，我這不就擔心嘛，呵呵……”

陸承安的目光在她嘴角扯出來的笑容上掃了掃，跟着她“呵呵”了一聲。

蘇慧芸的心又是一跳，安靜地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陸承安。

她的目光跟小鹿一樣，忽閃忽閃的，像是随時都能被吓跑了，陸承安不由地扯了下嘴角，身子微微往蘇慧芸靠了過去，嘴湊到她的耳邊，輕啓雙唇，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望着我，會讓我很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中午12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