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六場雪

第二十六場雪

付忘言跟主編請假委實花費了點功夫。前段時間她因為口腔潰瘍頻繁請假。主編本來就有些不高興了。這會兒又要請假。可想而知主編的态度。

主編是個四十歲的女人, 離婚,單身, 獨自帶着一個十五歲的兒子。姓何,底下人都叫她“何姐”。她秉承了所有女性領導的品性, 具有很強的領導能力,果敢, 而又雷厲風行。但同時也不近人情, 非常不好說話。

付忘言入職半年,可以說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這段時間頻繁請假。主編那裏肯定不好交代。

雖然費了點功夫, 但總算是把假給請到了。

付忘言是個很随性的人。她和顧疏白說的可真不是玩笑話。她早就想好了, 如果真請不到假,她就直接辭職。反正她也不缺錢。大不了就重新再找一份工作。

搞定了主編,接下來就是小叔叔了。

付淮如今闖了大禍, 付家上下都忙翻了,一個個的都在為他的事情奔忙。小叔叔害怕傷者家屬找上她,早就吩咐過她讓她這段時間沒事兒盡量別出門,好好在家待着。

她如今要去雲陌,總歸是要跟小叔叔打聲招呼的。

不過她沒有跟小叔叔說實話,沒有告訴他自己是和顧疏白去雲陌看心理醫生。因為她看得出來, 小叔叔并不待見顧疏白。他對顧疏白的态度透着一股強烈的敵意。雖然她不知道原因。

為了省事兒, 不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沒有如實告知小叔叔。她只跟他說最近幾天她要去雲陌出差。

付今年最近幾天都被付淮的事情整得一個頭兩個大,煩不勝煩。對于付忘言的話不疑有他,只叮囑她注意安全, 多和他聯系。

和小叔叔通話結束後,付忘言開始收拾去雲陌的行李。

機票和酒店都是顧疏白在網上定的。男人安排地很到位,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帶了兩套換洗衣服,護膚品和化妝品,外加一些零碎的小東西,一只20寸的行李箱剛好塞滿。

收拾完行李,付忘言洗了個澡。再躺在床上,她居然毫無睡意。

對于明天的雲陌之旅,她既有些擔心,但同時又有點期待,甚至還有點小興奮。

擔心的是她即将要去面對一個她不認識的心理醫生。她恐醫這麽嚴重,要去面對一個陌生的醫生,這讓她覺得很不安,更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就像上次下定決心去第一軍醫院看口腔,她愣是擔驚受怕了好幾天。有好幾個晚上都睡不好。

期待的是她即将和顧疏白近距離接觸。這三天簡直就是老天爺特意賞賜給她的,讓她和顧疏白待在一起。

這兩種情緒糾纏着她,導致她的大腦神經格外興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沒辦法就去找好閨蜜謝微吟煲電話粥。

謝微吟姑娘也不知道在幹嘛。愣是老半天不接她電話。

無奈之下,付小姐只好躺在床上數綿羊。

從第一只數到第二十只,擱在床上的手機鈴聲大作。

是謝微吟給她回電話了。

她趕緊一股腦翻身而起,摁亮床頭燈。手指輕點屏幕,接通電話,“喂,阿吟?”

“小九,找我什麽事兒?我剛在洗澡,沒聽到。”

“阿吟,我跟你說件事哦,我明天要和顧醫生去雲陌了。”

謝微吟:“……”

“卧草,小九你這進展神速啊!就搞定辣!”謝微吟姑娘震驚地就差沒摔手機了。

“不是辣,他陪我去雲陌看心理醫生。我這恐醫的壞毛病必須看好。”

“呦呵!”謝微吟樂了,“我以前不知道勸了你多少遍。讓你去看心理醫生,可你死都不去。說什麽看不好的。如今倒好,顧疏白一開口你就答應去了。小九,你重色輕友到這種地步,也是沒誰了!”

付忘言:“……”

付忘言支起身子,抿嘴一笑,“阿吟,你的口氣聽着好酸。”

“滾!”謝微吟嗷嗷大叫:“老娘才不酸呢!小九,我看你就是想借着看心理醫生的由頭,和你那意中人單獨相處吧!不然依到你的性子,你能答應去看心理醫生?”

付忘言:“……”

這絕逼不是她好閨蜜!

“小九,要是哪天你和顧疏白成了,我絕逼是頭號功臣,你可一定要好好感謝我!”

她覺得奇怪了,“這話怎麽說?”

“你看啊,你奶奶撮合我和顧疏白。要不是我意志堅定,本着朋友夫不可欺的大中華傳統美德,磨破嘴皮子,才說服我爺爺把這相親給推了。要是沒推,本小姐親自出馬,你說還有你什麽事兒啊!”

付忘言:“……”

“阿吟,你的臉呢?讀研究生讀了大半年,你這臉怎麽都給讀沒了呢?”

謝微吟:“……”

兩姑娘插科打诨,一直聊了大半個小時。

挂完電話,付忘言躺回床上,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付忘言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自家門鈴就像催命符一樣狂響不止。

她以為是物業或者是快遞小哥,以前也經常這樣。她就沒多想,踩着拖鞋,睡眼惺忪,直接就把門給打開了。

不過這次和她預料的不一樣。不是物業,也不是快遞小哥。

門外,男人一身休閑簡約的裝束,皮夾克搭配休閑褲,氣質卓然,“早上好!”

付忘言:“……”

樓道口采光好,明亮通透。外頭的陽光透過小窗照進來,剛好照在顧疏白身上。他逆光站着,面容清俊,身材挺拔,融入無數日光,身上帶着陽光的味道。

她微微一擡頭,撞進男人那雙黑亮有神的眸子裏,裏頭有似有璀璨星空,奪人目光。

看到是顧疏白,付忘言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下一秒,她猛地想起自己的這身裝束,再想起自己平時剛睡醒的樣子。

然後哭了!

她怎麽了給忘了,昨晚她和顧疏白早就說好了,他今早會來她家接她,然後他們一起去機場。

而她居然睡到這個點才醒來。該死的,早知道就該設個鬧鐘的。

嗚嗚嗚……好丢臉!

男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女孩兩眼。

粉色兔子發帶,卡其色長耳兔睡衣,灰色兔耳朵拖鞋。頭發淩亂,蓬頭垢面,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嗯,很可愛!

兩人面對面,大眼對小眼的,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顧疏白微微一笑,開口:“不打算讓我進去?”

“哦……請進!”付忘言立馬松開門柄,側開身子,讓顧疏白進來。

“需要換鞋嗎?”顧疏白看了眼一塵不染的白色地板,走到玄關處,伸手将防盜門給關上了。腳邊還立着一只銀色的20寸行李箱。

“你等會兒,我給你找雙拖鞋。”

付忘言說完就回了客房。

趁着這檔子功夫,她趕緊解了自己頭上那只兔耳朵發帶,用手拼命理順自己的長發。越想越覺得丢人。

顧疏白注意到她的這個動作,唇邊漾開一抹淺笑,心情大好。

一兩分鐘後付忘言回來了。手裏拎了雙嶄新的男士拖鞋,微微附身,将拖着放在顧疏白腳邊,說:“這是我小叔叔的拖鞋,他沒穿過的。”

男人低頭将腳伸進去,尺碼正好合适。想來也是,他和付今年身高相當,腳的大小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顧疏白擡起頭,對上付忘言的目光,問:“你和你小叔叔住在一起?”

“不是啊!我小叔叔飯局多,經常在九重天請客人吃飯。他偶爾會來我家休息一下。”

“付忘言,你和付總是有血緣關系的吧?”顧疏白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複雜,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

付忘言:“……”

她撫額,有些無語,“顧醫生你說什麽呢?我和我小叔叔當然有血緣關系辣!”

回答完,她方品出了什麽。

這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啊?

“那個顧醫生,你先随便坐會兒,我去洗漱一下。”

女孩子一說完,身形一閃,就進了衛生間。

見她進了衛生間,顧疏白将手裏的早餐放在餐桌上,他擡眼,環視了一圈。

兩室一廳,一廚一衛,裝修得極為精簡,很漂亮,規整而富有條理。每一處都能看出主人的品味。

黑白色主色調,風格偏冷硬凜冽。客廳裏家具不多,一套沙發,一張茶幾,一臺三十二寸液晶電視。除之以外,便再無其他。整個空間顯得很寬敞、空蕩,也了無生氣。所有東西都陳列整齊,不見一絲雜亂。

不像是女孩子的家,倒是像一個單身男人的家。

他又走進廚房看了看。一應廚具皆嶄新地擺放着,很多都沒有拆封。流理臺一塵不染,看不到一點油漬。這間廚房就像是擺設,主人從來沒有啓用過它。

等他再從廚房回到客廳。付忘言已經從衛生間洗漱好出來了。他注意到她還畫了個淡妝。

他問:“洗好了?”

“嗯。”

“那過來吃早餐吧。”

“你還買了早餐?”付忘言的嘴裏溢出一聲驚訝,顯然是沒料到。

“在你們小區門口随便買了點。”

“哪家?”

“第一家。”

付忘言:“……”

“怎麽了?”

“不喜歡吃他們家的早餐。”

“為什麽?”

“不好吃。”

顧疏白勸她:“将就吃點吧,等到了雲陌,再去吃好的。”

顧疏白買了包子、豆漿、白粥和一份炒米粉。付忘言就真的很将就地吃了點。這姑娘就舀了兩勺白粥,別的碰都不碰一下。

他坐在她對面,見她吃得這麽少,問她:“付忘言,你平時做飯嗎?”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她平時根本就不做飯。廚具都沒拆封過,主人哪裏會做飯。

“不做,我不太會做飯。”

“吃什麽?”

“吃外賣。”

“難怪!”

“額?”她不太懂男人口中的這個“難怪”是什麽意思。

男人徐徐吐出話來,“難怪這麽挑食。”

付忘言:“……”

——

吃完早餐,付忘言回卧室換了套衣服。推出來一只小行李箱。

顧疏白自然地接過她的行李箱,問:“沒別的什麽要帶了吧?”

“沒了。”

“那咱們走吧。”

“好。”

兩人打車去機場。

在候機大廳沒坐到十分鐘,他們就登機了。

——

飛機起飛後,顧疏白對付忘言說:“沒睡夠就再睡會兒。”

“嗯。”付忘言點了點頭,她從雙肩包裏翻出一只黑色眼罩戴上,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昨晚兒興奮了很久,大半夜才睡着。今早又這麽早被顧疏白撬醒,她确實覺得困得慌。

她在飛機上睡了三個多小時。再醒來,飛機順利降落雲陌機場。

這是她第一次來雲陌。

雲陌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城市,是北方地區重要的經濟中心。三朝古都,這座城市很古樸,文化氣息十分濃厚。

一走出機場,北方城市凜冽刺骨的寒風就迎面吹來,刮在臉上就像是刀割一般,皮膚刺痛,隐隐生疼。

付忘言趕緊用圍巾把自己藏嚴實了。

兩人打車去了西澄區。那位鄭醫生的心理診所就位于西澄區。

上午八點半的飛機,飛了三個多小時,這個點正好是飯點。

顧疏白先帶付忘言去吃飯。

西澄區經歷了舊城區改造,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是雲陌最繁華的一個區域。其主街長寧路更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繁華異常。

考慮到等會兒還要去鄭醫生診所,兩人随便找了家餐廳吃中午飯。

填飽肚子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去鄭醫生診所。

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診所外,看到高高挂起的招牌,付忘言的腿就開始有些軟了。

她一想到此刻這診所裏面會有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在等着她,她就忍不住心尖發顫。一雙腿就像灌了鉛塊一樣沉重,幾乎邁不開步子。

察覺到她的狀态開始變差,顧疏白适時握住她手,輕輕告訴她:“不要怕付忘言,我會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今天寫了近一萬字,寫得手指發麻。言哥現在已經是條廢狗了。我要去泡個腳,躺床上,等着剁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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