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反而問道:“小陳,你們發掘的是哪個時代的古墓啊?”
“大概是兩漢時期的吧。”陳羌道,“前段時間有人在沙漠裏發現了一塊墓地,沙丘上立着幾根腐朽的柱子。以前應該建着一座小型的神廟。柱子的下面發現了幾塊木板,上面是于阗文。那些木板被送到我們學校進行破譯,裏面記載了一座漢時古墓,據說埋葬的是從漢朝嫁到西夜的公主。”
“從漢朝嫁過來的公主?”殷漓一驚,眼前又出現了那位穿着漢代曲裾的美麗女子以及沙漠之上那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這是怎麽回事?她剛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境裏的故事卻變成了現實,難道?這真的是傳說中的前世記憶?
不,不會。她甩了甩腦袋,将那個荒謬的想法從腦袋裏甩出去。這世上哪裏會有什麽前世今生,她又不是佛教徒。
“小陳,史書上有記載這位公主嗎?”坐在車後座上的秦雯聽到他們的談話,來了興趣。
“史書上關于西夜國的記載很少,似乎……并沒有提到漢朝有公主嫁過去。畢竟西夜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國。”陳羌的語氣似乎也很疑惑,“一切只能等古墓發掘工作結束後才能下定論了,說不定還下不了定論。”
八、木板啞謎
“傳說中的西夜國是絲綢之路南道小國,又名漂沙。”秦雯見殷漓的眼神裏有些疑惑,便又開始炫耀自己的歷史知識,“它的位置在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葉城縣境,一說葉城縣城西南的烏夏爾巴什即其國都所在地。西漢時其王在呼犍谷。有四千人,三百五十餘戶,養兵一千人。人種與羌人相類。經濟以游牧為主,地産玉石。語言是于阗語,也使用漢語,在西域三十六國中也算是比較小的國家了。”
她話音未落,包裏的手機就開始丁丁東東地響了起來。她有些不滿地拿出手機,說:“媽,什麽事?什麽?你把木板上的佉盧文翻譯出來了?”
殷漓一驚,轉過頭去,見秦雯也是一臉的興奮:“你等等,我拿紙和筆。嗯,好。下面一句呢?嗯,嗯……”她搖了搖手機,“媽媽?喂,喂喂?這是怎麽回事?”她拿起手機使勁地搖,裏面依然只傳來沙沙的聲音:“不會吧?這個時候壞了?”
“可能是沒信號了。”陳羌對木板兩個字十分敏感,用驚訝的語氣問道,“怎麽了?什麽木板?”
“是在尼雅遺址發現的。”秦雯關掉手機,将記錄了譯文的白紙遞給殷漓。殷漓臉色一變,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些字。望得久了,那些文字都仿佛變成了一個個沒有意義的符號,在她眼前蝌蚪一般跳躍:“墓門開,鳳凰醒,恐懼與災難俱臨,蛏雲與汝等同在。”
墓門?為什麽木板中會提到墓門?殷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那個老太婆知道她們将會來參加西夜古墓的發掘?可是,來這裏不過是她們一時的心血來潮,難道,難道那個老太婆真的是先知?
陳羌不解地看了看她倆,說:“你們怎麽了?像見了鬼似的,那木板上寫了些什麽?”
“你自己看吧。”殷漓将紙遞給他,秦雯這時已經對阿菩爾的預言堅信不疑,連忙去抓那張紙,“你不可以看,真神會把你下到熱沙地獄的!”
陳羌臉上的疑惑更盛,因開着車,又不敢和她搶,只得由着她把紙奪過去:“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阿菩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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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傳說中的先知。”秦雯道:“那塊木板就是她給我們的。”
“先知?”陳羌皺起眉頭,“我怎麽不知道西域傳說中有阿菩爾這麽一位先知啊?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了,到了營地之後問問李教授吧,他在西域民俗學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詣。”
殷漓和秦雯都沉默了下來,那句話就像咒語一樣纏繞在她們的心頭,墓門?這裏的墓門真的是說的那座西夜古墓嗎?墓門打開過後會有什麽呢?鳳凰?難道歷史上真的有過鳳凰這種生物,而且還生活了兩千年之久?
這怎麽可能?
鳳凰不過是古人虛構的生物,雖然有人說它們的原形就是鴕鳥,但畢竟只是一家之言。就算是鴕鳥,也活不了兩千年啊。
古書上記載,見鳳凰則天下安寧。若真有鳳凰這種生物,又怎麽會給世間帶來恐懼和災難?
蛏雲又是誰?
謎,一個又一個謎。那塊木板上所謂的箴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啞謎,讓兩個女孩的心頭布滿了陰影。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越野車已經深入沙漠之中。太陽更加毒辣,烤得連綿起伏的沙丘上蒸騰着令人心煩意亂的熱氣。
車子越過一座沙丘,一片高大的石林映入三人的眼裏。無數石頭錯落地挺立在沙堆之上,被風沙腐蝕成千瘡百孔,風一過,便聽見嗚咽之聲,像是鬼哭,又仿若狼嚎。令人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寒意。
“這是什麽?”殷漓問身旁的陳羌。
陳羌不以為意地答道:“是風化林,很久以前這裏是一片綠洲。後來環境變化,變成了沙漠,樹木枯死之後就成了化石。”
殷漓望着面前迷宮一般的石林,心中突然湧起一抹哀傷。滄海桑田,真的是自然界中永恒不變的真理。在漫長的歲月裏,曾經生機勃勃的樹林變成了堅硬的岩石。在同樣漫長的歲月裏,它又在風沙的侵蝕下變得傷痕累累。連大自然都不可能長久,又何況是人的生命?
一想到生命,她的記憶不禁又回到了昨天晚上,那立于鏡子中的枯骨女子。她難道真的是西夜古墓下埋葬的漢朝公主嗎?那麽,她又是怎麽死的呢?
漫長的中國古代歷史中,曾經有無數的公主嫁到西域小國。在這裏她們無親無故,說着聽不懂的語言,吃着吃不慣的食物,又不免被牽涉進權利的争奪中,成為陰謀的犧牲品,或是勝利者。史書中記載着她們出嫁的風光和重大的歷史意義,卻沒有多少人探讨過她們是否幸福。也許,在史家的心中,一個小女子的幸福和國家的平安比起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吧。雖然對于那些公主來說,她們失去的是她們美好的青春和一生的快樂。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鹄兮歸故鄉。”她突然不由自主地唱起這首古老的歌謠來。傳說漢朝的細君公主被遠嫁到了西域的烏孫國,不到三年就去世了。在她短暫的婚姻生活中,常常吟頌着這首歌,哀傷的曲調,蒼涼的歌聲,幾乎令整個沙漠都變了顏色。
歌還沒唱完,一只手已經從背後伸了出來,摸着她的額頭,說:“小漓,你沒事吧?是不是中暑了?”
“放心,我很好。”殷漓有些不滿地把她的手拍開,說,“我有感而發,學小資抒下情不可以啊?”
“可以,當然可以。不過我怎麽感覺剛才你的歌聲有些不像是你的聲音?”
“什麽?”殷漓一震,轉過頭用驚訝的眼神望着她,“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就是聲音有些奇怪,可能是你感冒了吧。”秦雯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殷漓的心卻湧起巨浪。秦雯無意間的一句話剛好勾動了她的心事。古代傳下來的歌謠只是詩句,沒有曲調,為什麽她随口就能唱出調來,她向來都沒有什麽藝術細胞的啊。
兩個女孩各懷着心事打開窗戶看出去。在離沙丘不遠的地方,有一排帳篷,黃沙一般的顏色,立在這沙漠的深處。風一過,就像是湧起了一陣沙浪。
在看到那片營地的時候,殷漓生生地打了個寒戰。在這樣炎熱的沙漠裏打冷戰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發生了後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之後,她回想起來,才發覺,從一開始,所有的災難都早已有了預兆。
五分鐘後,越野車在營地前停了下來,幾個考古隊隊員迎了出來。原本滿臉的喜悅,一見到殷漓和秦雯,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眼神裏透着一絲戒備。
“小陳,這兩位是……”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女子問道。
“劉老師,她們是記者。聽說我們在這裏發掘古墓,想來給我們做個專訪。”陳羌連忙介紹。
“記者?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另一個女子眼睛一翻,絲毫不給兩人面子。旁邊的一個男生連忙拉了拉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過分。誰知她冷笑一聲,繼續說:“小陳,你怎麽又随便帶人回來。上次我們在陝西發掘宋代古墓的時候,你也帶了個記者回來,結果怎麽樣?人家是幹盜墓的,要不是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