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過現在她相信了。在這個世界之上,确實有一雙強有力的手,在操縱着這世間所有的生命。

原本又高又結實的牆已經如同拉門一般移進了兩旁的牆裏,裏面是一個和這邊的殉葬坑差不多的墓室。地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各種陶器漆器,有些已經破損了,裂開,碎在那裏,竟然有一種殘缺的美。

在這些器皿中,放着許多珠寶,各種各樣的寶石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亂。殷漓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俗人,看見這滿屋子的寶物,連路都不會走了。只能在那裏傻站着,對着一地的金銀珠寶發呆。

司徒翔笑了一聲,走進墓室去,随手撿起一條珍珠項鏈,竟然每顆珍珠都有拇指頭般大小。珠圓玉潤,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光澤度并不高,卻依然奪人心魄。

這個東西挂在脖子上一定很重,要是每天戴會不會得骨質增生啊?

想到這裏,連殷漓自己都對自己很無語。這個時候竟然會想到這些東西,她果然是強人。

“真是好東西啊。”司徒翔嘴角帶着笑,卻沒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十分平靜。他小心地将珍珠項鏈放回原地,又拿着另一只發釵。金制的,上面鑲嵌着漂亮的瑪瑙,做工十分精細,也不是俗物。

“這公主真是奢侈。”司徒翔道,“那個時候無數的臣民吃不飽飯,她卻有這麽多陪葬品。連死都比別人活着富有,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可是她死了,才不過二十多歲。”殷漓好不容易才從對寶物的震驚中恢複過來。聽他出言譏諷昭伶公主,心裏不覺有氣,道:“她被迫嫁到了一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丈夫是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而且年紀輕輕就死了,她和那些活着卻不富有的人比起來,誰更幸運?”

司徒翔一怔,頓時語塞。正想着該怎麽回答,卻聽殷漓繼續道:“古代的公主雖然表面風光,但實際上有很多不得已。她們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只是政治聯姻的工具罷了。也許對于她們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做個普通女子呢。”剛說到這裏,她突然一愣,臉色刷地變得慘白。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司徒翔一驚,猛地回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

就在墓室的正北方,立着一個一米五左右高的棺材。通體玉石,青翠欲滴,竟然有些許透明。映出裏面一個女子的輪廓來,若隐若現,令人浮想聯翩。

可是,就在那巨大的玉石棺材的上面,伏着一具白骨。穿着一件已經變了色的白色深衣,整個身體都趴在棺材上。緊緊地抱着那具棺材,像抱着最深愛的人。

殷漓整個人都呆住了,那件白色深衣,那件白色深衣實在太熟悉了。她清楚地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她的幻覺中,那白色的深衣曾經那麽奪目地出現過。包裹在衣服裏面的,是一個氣宇軒昂,令人不敢逼視的年輕男人。他一往情深地獨自來闖公主的墓,答應見她最後一面,就慷慨赴死!

是他!就是他!原來那并不是幻覺!

殷漓向那具屍骨走去,她繞到屍體的旁邊。看見他的容貌,他已經變成了一副枯骨。皮膚在兩千年的歲月中被腐蝕殆盡,只剩下了令人惡心的骨頭,發黃的骨頭。

Advertisement

殷漓難以想像,現在面前的這具骨頭會是曾經那個氣宇軒昂的男子,那個被公主昭伶深愛着的男子。

她突然覺得很悲哀,果然應了那句話:無論是英雄還是美女,死了之後,也只剩下一抷黃土。

殷漓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腳邊,那裏放着一把磨制得十分好的鐵劍。即使過了這麽久,依然閃動着寒冷的光芒。

看來,當年的這個名叫公孫的男子,信守了自己的諾言。他見了公主最後一面,然後在她的棺材前自刎身亡。

既然幻覺中的男子是真實存在的,那麽幻覺中的故事也應該是真實的。總結下來,這位公主的故事,就是家族沒落,被選為和親的公主,遠嫁到塞外。而她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深愛着的男人公孫追到了西夜,在這裏偷偷與她相會。可是有一天,他們私會時被西夜子合王發現了。公孫殺了子合王,逃了出去。公主自知罪孽深重,在王宮裏自殺了。公主的侍女為了平定民心,以公主的屍體為誘餌,誘騙公孫來到墳墓,逼他自殺。

這是一段悲哀而惡俗的故事。她已經在無數個小說或是電視劇中看過相同的橋段,可是,為什麽她的感覺如此奇怪?就像胸口裏堵着一塊巨大的石頭,令她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在她心靈的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這不是真相!不是!

她再一次呆住了,為什麽她有這樣的想法?昭伶公主的故事不是已經十分清楚了麽?難道故事中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

“你在看什麽?”司徒翔走過來,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變化。在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她就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不,沒什麽。”她喃喃地說道,臉上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她是不是應該在這個故事中追尋下去?即使她有那些記憶,即使昭伶很有可能是她的前世,可那又怎麽樣?她只是她,只是現在的她,過去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要離開這裏!只要她能出去,她一定會想方設法離開沙漠,立刻回自己的城市去,再也不會到西域來。

“你到底怎麽了?”司徒翔的手覆上她的肩膀,“中邪了嗎?”

“別碰我!”殷漓突然厲聲道,連司徒翔都被她唬得退後了一步。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就不會在這裏了!你這個禽獸!”她突然激動起來,一個耳光向他打去。司徒翔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她在他的手下拼命掙紮着,怒吼道:“我本來與這個事情無關!是你!就是你!為了這個墓室裏的這些破銅爛鐵,害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裏根本就沒有出去的路!我不想陪你一起死在這裏!我不想!”

她一邊歇斯底裏地尖叫,一邊拼命錘打面前這個男人。如果可能,她現在會一刀殺了他!

司徒翔什麽也不說,任由着她發瘋。等她打累了,低聲抽泣起來,才緩緩地道:“我并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可惜造化弄人。”

“借口!”

“随你怎麽想。”司徒翔放開手,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還是來看看這個吧,也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什麽?”殷漓哽咽着擡頭,頭發披散在了眼前,雙眼紅腫得像個桃子。

“你看。”他道,“四面的牆上。”

二十八、古墓佛圖

殷漓環顧四周,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壁畫!除了進來的入口之外,另外三堵牆上繪畫着色彩鮮豔的壁畫。畫中的人物活靈活現,衆多修飾性的花紋美妙不可方物。顧盼之間,三個佛教故事躍然牆上。

這三個故事殷漓都十分熟悉,分別是毗椤竭梨王釘千釘圖;屍毗王割肉救鴿圖;月光王以頭施人圖。

她撥開覆蓋在眼前的亂發,仔細看那些壁畫。她曾經有一段時間對佛教故事很是着迷,在佛經中讀到過這些故事。如今看到這些故事的壁畫,心情不由自主地激動起來,覺得胸口微微有些發熱,心潮澎湃。

“這些壁畫是西夜的傳說嗎?”司徒翔似乎對西域文化并不了解,問道,“都是些什麽故事?”

“這些不是傳說,而是佛經上的故事。”一說起佛學故事來,殷漓的心情仿佛在一瞬間就變好了。她走到屍毗王割肉救鴿圖前,耐心解釋道:“這個故事名字叫做屍毗王割肉救鴿。相傳右印度大國閻浮提的國王名叫屍毗,是個心地善良、治國有方的賢德君主。一天,他理完朝政,坐在涼亭休息。突然,飛來一只雪白的鴿子驚慌失措地大叫救命,一只兇狠的老鷹在後面緊緊追趕。

“屍毗王忙将飛來的白鴿放進懷中。眨眼工夫,老鷹也飛到了眼前,瞪着血紅的雙眼讓他把鴿子還給他,因為自己饑餓難忍。屍毗王拒絕了它的要求,對它說自己曾發過誓願,要普度一切生靈,不能讓鴿子被它吃掉。老鷹不依不饒地說,既然他愛惜一切生靈,為啥只救鴿子不管它的死活。如果不讓它吃鴿子,它就會餓死。屍毗王為了救鴿子,就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下來給老鷹吃。老鷹卻要求割下的肉和鴿子一般重。屍毗王就讓侍者拿來一杆天平秤,将白鴿放在秤盤內。但國王割盡了全身的肉,也不夠鴿子重。為了救鴿喂鷹,履行諾言。他忍着劇痛站了起來,想坐于盤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