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得救!不知道小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
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臉上又浮現一縷紅潮。
傑克深深地望着她,眼神裏帶着哀傷和絕望,像在看一個永遠也不能再見到的人。
“你……你在看什麽?”秦雯紅着臉說。
“你真像她。”傑克眼睛裏的光彩漸漸黯淡下去,“說話的方式,動作,還有眼神,都很像,我幾乎都要認錯了……”
“我像誰?”秦雯驚訝地問,“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
“不,她是我的師父,教我中國武術。”傑克回憶着那段過去,像在回憶這一生唯一的快樂,“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在教了我武術之後,又無緣無故地消失了,誰都不知道她到哪裏去了,除了田叔。可惜……田叔已經死了……”
秦雯看着他的表情,心裏竟然也湧出一股憂傷來。從背包裏拿出一件用透明塑料紙包着的白色襯衣,遞給旁邊的警察,說:“這是給他的換洗衣服,你檢查一下吧。”
警察認真地将那衣服仔細地摸了個遍,最後才點了點頭,遞給傑克。傑克接過來,說:“你來這裏就是為了給我送襯衣?”
“不,我是來拯救你的,希望你以後能重新做人。”秦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來,朝門外走去,隐隐間聽到身後傑克的低喃。
“斯坦利亞……”
秦雯走出拘留所,擡頭望着放晴的天空,世界如同創世之初一般空白沉默。
三天之後,拘留所裏的傑克在放風時突然暈倒,醒來後竟然忘記了過去的所有一切。聽急救的醫生說,醒來後的他,眼睛如同被大雨洗滌過的青山,明朗清澈,毫無雜質,像初生的嬰兒。
殷漓告訴秦雯,她在襯衣裏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三日方可見效,毒的名字,叫“輪回”。
葉城的天空是一片廣闊的藏藍,太陽依然沒心沒肺地照着大地,水泥澆鑄的地面蒸騰起縷縷熱氣,令人眩暈。
殷漓走到開往喀什的長途汽車前,回過身子,對跟在身後的司徒翔說:“司徒,就送到這兒吧,我就要上車了。”
“你真的還要繼續絲綢之旅?”司徒翔有些驚訝,“真沒想到,在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你竟然沒有直接坐飛機回家鄉去,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
“希望這是在稱贊我。”殷漓朝他笑了笑,就看見秦雯從車窗裏鑽出來,大聲叫道,“小漓,快上車,不要再卿卿我我了,車子就要開了!”
殷漓臉一紅,回過頭,看見司徒翔也一臉的尴尬,連忙說:“那我走了,你先回去吧,希望我們以後還有再見的機會。”
“會有的。”司徒翔看着她踏進車門,突然想到了什麽,大聲說,“小漓,什麽是《詩經·擊鼓》?”
殷漓一愣,随即笑起來,笑容燦爛明媚。随後司徒翔就聽到了她的歌聲,美妙而悠揚的歌,曲子透過車窗傳進他的耳裏,令他在那一瞬間就已迷醉。
“擊鼓其镗,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司徒翔不懂古文,但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卻聽懂了,他的胸膛裏突然之間湧起極度的感動與喜悅,看着那輛長途客車發動起來,駛入公路,一點一點消失在地平線上。
會的,小漓,我們會再見面的。
在去喀什的整個旅途中,殷漓臉上都帶着愉快的笑容,大熱的天氣,竟然開着窗戶,讓風沙卷進車裏來,嗆得秦雯直咳嗽,在經過一番努力卻仍然毫無效果之後,她不得不拿出外套,罩在自己的頭上。
陷入愛情的女人不僅僅是可怕的,還是愚蠢和瘋狂的。
所以這場旅途對于秦雯來說是一場災難。
到喀什的時候秦雯已經處于脫力狀态,殷漓不得不扶着她才能讓她不至于倒下去。
因為資金的緣故,殷漓選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館。兩人穿過一條長長的巷子,巷子兩旁是兩人高的圍牆,也許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原本塗着的白色牆漆已經班駁,不知道是哪個小孩子的惡作劇,用鮮紅的蠟筆畫着奇怪的毫無意義的圖畫,像是某種遠古宗教的圖騰。
天色漸漸暗下來,兩人的心裏都湧動着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又走進了那條冗長幽深的墓道,前面等待着她們的,難道會是另一座墓室?
巷子漸漸到頭了,一座兩層樓高的小樓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天已經一片漆黑,樓前亮着昏黃的路燈,四個紅色的霓虹燈大字明明滅滅,像不停眨動的眼睛。
“這……就是你找的好地方?”秦雯轉過頭,咬牙切齒地問殷漓。
“這個……”殷漓自知理虧,連忙道,“你不覺得這裏很有氣氛嗎?”
“的确,可以直接拍鬼片了,都不用布景。”秦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進店去,一入店門,就看見櫃臺後面站着一個腰身佝偻的老太太,那老太太滿臉皺紋,身材矮小,看見兩人進來,張開嘴便笑,露出空蕩蕩的牙龈,“兩位客人,是來住店的嗎?”
秦雯看見這位老人,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連老板都和鬼片裏的一模一樣?
“對,我們住店。”殷漓答應了一聲,到櫃臺登記,那登記薄很奇怪,像是一本很古老的冊子,書脊是用線連在一起的,紙頁有些發黃,摸上去柔滑舒适,不像是普通的紙。
登完記,老太太呵呵笑着,從櫃臺下面拿出一個極具西域風味的燭臺,點上蠟燭,說:“兩位請跟我來,二樓樓道裏的燈壞了,只能用這個照明。”
兩人女孩對視一眼,心裏湧起一陣恐懼,這劇情……也未免太像恐怖片了吧?
“快來呀。”站在樓梯上的老太太朝兩人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說,“你們都很累了吧,快跟我去休息。”
兩人想了想,這個時候了,若是出去,在外面會更加危險,還是硬着頭皮上吧。便跟着她上了二樓,樓道裏彌漫着奇怪的黴味,仿佛很久都沒人住過似的。
老太太打開其中一扇門,說:“兩位請吧,屋裏有電話,如果有什麽需要,就給我打電話。”
兩人謝過老太太,走進屋內,打開燈,屋子裏雖然簡陋了一些,倒還幹淨整潔。她們放下行李,一股困意浮上腦門,上下眼皮開始粘合在一起,怎麽都睜不開。兩人一邊打着阿欠,一邊随便地洗了個澡,睡下了。
夜,越來越深,窗外的月亮仿佛被烏雲所遮蓋,透不出一點光線來。門外的樓道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快速掠到門口,随後便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喀。”一聲輕響,門無聲地開了,一個矮小的影子竄了進來,身型迅捷靈巧,拿起女孩們放在床頭的挂包,輕輕拉開拉練,将手伸了進去。
不多時,她掏出了一枚青綠色的東西,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正打算離開,燈立刻啪地一聲亮了,那矮小的身影微微一愣,看到殷漓和秦雯正從浴室走出來,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容。
“老太太,沒想到吧?”秦雯笑着說。
“你們……”老太太睜大了眼睛。
“你就不要班門弄斧了。”秦雯拍了拍殷漓的肩膀,說,“在蠟燭裏面下迷藥,真是不入流的手法,我們小漓三歲的時候就用過了。”
殷漓望了一眼老太太手中拿的玉佩蛭雲,冷着臉說:“我們還是到警察局裏去好好談談吧,老太太。”
老太太望着兩人,突然“桀桀”地怪笑起來,笑聲仿佛有一種魔力,直透兩人的耳膜,一直穿進她們的大腦裏。
“小雯!快!塞住耳朵!”殷漓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但那聲音穿過了她們的手掌,源源不斷地送進兩人的大腦,像突然洶湧而來的印度洋海嘯一般,瞬間便淹沒了一切。
殷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頭痛得快要裂開了,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看見那老太太緩緩走到自己面前,原本看起來兇惡無比的臉竟然露出一個慈祥和藹的笑容。
她的心徒然一震,那個笑容,仿佛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
天地忽然一黑,四周又安靜下來,歸于沉寂。
“小姐……小姐……”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兩人睜開眼睛,竟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那是開往喀什的長途客車上的售票員!
她們驚訝地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還在那趟客車上,車已經到了喀什的車站了,天還亮着,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