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研墨

江叢站在書案旁,懶散的研着墨塊。

他向來讨厭研墨,這種事無趣的很,一研就是一個多時辰,他也不喜歡來書房,齊長鶴練字他要研墨,齊長鶴讀書他要陪着,總之他覺得伴讀真的是個麻煩的活。

齊長鶴不喜歡說話,他也不敢出聲,齊長鶴站着他要站着,齊長鶴坐着他還是要站着。

每次都要站到腿麻,江叢也不敢出聲說自己要坐下。

“八……”江叢張了張口。

“腿麻的話可以坐下,不必那麽拘謹。”齊長鶴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盡管在江叢看來他是個面癱。

江叢坐下了,态度畢恭畢敬,其實他心裏慌得不行。

“謝八皇子。”

齊長鶴沒反應,江叢慌得不行,打算跟他的系統崽唠嗑。

“江世子怎麽瞧上去這麽驚慌,我很吓人嗎?”齊長鶴的嗓音低沉,極其富有磁性,用江叢的話來說是低音炮,時分性感,對于江叢這個聲控來說簡直要他的命。

可偏偏他聽到齊長鶴的聲音第一反應是腿抖,接着全身都開始抖。

“崽崽崽崽崽崽……”江叢話都說不全了,抖得跟篩糠似的。

“蟲,你腿別抖啊,要我說多少次你情緒一旦發生大變化腦波就亂成一團,我也會跟着害怕啊啊啊啊!”

系統崩潰的跟着大喊,他對他這個一旦對上男主膽子就小的跟蟲一樣的宿主絕望了。

他這名字還真是配他啊!

“崽、崽,齊長鶴今天怎麽這麽好,居然讓我坐下了,他他他他他還跟我開玩笑了!我是不是我要完成任務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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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

也虧得他還記得自己有任務在身,它是不是該誇他???

“江世子?”許是長時間得不到回應,齊長鶴開口詢問,聲音裏夾雜上了一絲疑惑。

江叢陡然被點名,抖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回了句:“在!”

齊長鶴寫了滿臉的疑惑:“?”

江叢簡直沒臉看了,他以前這麽答複齊長鶴習慣了,現在換了個身體來過,這麽做就很尴尬了。

系統也沒臉看了,“蟲,你真的,太智障了。”

江叢咬了咬舌尖,不敢擡頭:“八皇子有什麽事嗎?”

江叢動都沒敢動,半晌沒有得到回應,他偷偷摸摸的擡頭看了一眼,飛快的縮了回去。

結果這一看,徹底愣住了。

系統剛暫時下線了幾秒,回來就見江叢愣住了,就連腦波數據都停止波動了。

“蟲?”

系統話音剛落,江叢顫巍巍的出聲:“崽……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笑笑笑笑笑笑,了了了了了了了……”

“啥玩意?”

“他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崽!!!!!!!!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為男主,齊長鶴的相貌自然是一等一的,鳳眼挺鼻薄唇,膚白發黑,一頭墨黑的發被玉冠束起,拿着狼毫筆的手白皙修長,像是玉雕似的,屈起的手骨節分明。

從來不笑的人一旦笑了,那便是足以醉倒所有人的風情。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笑,偏偏江叢就是覺得這笑好看的要命。

之後江叢神思恍惚的研了半個時辰的墨,又神思恍惚的回了房,神思恍惚的坐了下來。

整個過程恍恍惚惚。

齊長鶴停了手腕,他把筆架在一旁的筆架上。

書案前是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暗衛,他單膝跪下,雙手高過頭頂,頭低下,無一處不顯露着他的忠誠,以及……惶恐。

“主子。”

暗衛頓了頓,随後大着膽子問到:“您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齊長鶴背對着他站,是以他看不到齊長鶴的正面,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時面上表情如何。

“算是吧。”

暗衛驚了一驚,擡了擡頭,發現齊長鶴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株銀杏樹,樹下的東西自然也盡收眼底。

“交給你的事辦好了嗎?”齊長鶴漫不經心的道。

暗衛把頭垂低,“屬下這就去。”

随後便消失不見。

齊長鶴轉過身,視線下垂,落到寫滿字的宣紙上,宣紙上滿滿的都是同樣的二字,除了最後一處有些微不同。

細細數來,一旁鎮紙壓着的一沓雪白的宣紙上,竟也寫的都是同一名字。

這夕陽最後的餘晖從窗戶裏照進來,金黃的光落到紙上,照亮了那二字,也照亮了整張紙。

紙上寫的,俱是“江叢”。

而那唯一不同的地方,則寫上了複生二字。

夕陽落了下去,屋裏變的一片昏暗。

齊長鶴單手抵着額頭,他的唇角,一點一點向上翹起,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黑暗裏,他的雙眼,亮的吓人,裏面似有烈焰。

那烈焰,要将所有東西燃盡。

晚膳是由兩名宮女送來的,江叢用過膳後早早的便洗漱完畢上了床。

他閉上眼,看上去是一副熟睡的模樣,思想卻極其清醒,甚至還在跟系統看偵探劇。

“兇手是他!崽!兇手絕對是這個逼!絕對是他,長的就不是一副好人樣!這次我絕對猜對了,相信我!”江叢慷慨激昂的吼着,眼睛發亮。

系統白他,“你?信你?都四十多集了你哪一次猜對過?讓我相信你,我還不如抛硬幣決定兇手是誰。”

等到一集電視到頭,江叢用實力證明了他的猜測仍舊是錯誤的,兇手不是他口中那個長的一臉猥瑣的家夥,而是另一個毫不起眼的姑娘。

江叢“嘁”了聲,四十幾集,一集一個兇手,四十幾個兇手,他和系統從頭看到尾,他永遠猜不到真正的兇手是誰。

系統倒是有時候猜得到,盡管它完全可以直接搜出真兇。

智商這個東西,大概真的會傳染。

“崽,幾點了?”

“蟲,現在一點了,還記得嗎?你明天要五點起呢。”系統造作的在後面加了一個呢字。

江叢:“……”

“媽賣批你不早點告訴老子!!!把視頻給我關掉!”

江叢氣呼呼的拉了被子蒙頭就睡,五分鐘後,他把被子拉下來,睜着死魚眼。

“完了,崽,我一閉眼腦子裏就都是橫飛的血肉,完全睡不着。”

系統發出一段波動的數據,“是嗎,那我就安心休眠了,晚安。”

江叢:“???”

江叢:“!!!”

“你要不要臉?!”江叢喊完,系統卻沒有反應,俨然一副已經進入休眠的态度。

第二天早快五點的時候,江叢被系統在腦子裏放的青藏高原吓醒了。

江叢氣的牙癢癢,死人一樣橫在床上。

“你有病?”

系統無辜地回答:“我這是在幫你,門外已經有人敲了四次門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般,敲門聲在屋內響起,同時還有宮女略焦急的聲音。

“江公子?江公子?江公子!”

江叢生氣,卻奈何不得系統,他三兩下從床上翻下去,急匆匆的穿上衣服,然後穿上靴子,去打開門。

門外是端着盆和布巾的宮女,他見江叢終于開門,臉色欣喜。

“江公子,你可終于開門了。”

江叢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怎麽習慣這麽早起來,竟然睡過頭了,着實羞愧。”

宮女也笑了笑,“也難怪江公子起不來,我當初剛到宮中時,也時常起不來都是後時才習慣的。”

江叢快速的洗漱完畢,快步走去了齊長鶴的書房,他本來打算去寝殿等齊長鶴的,結果那宮女告訴他齊長鶴早就起了,人已經侯在書房了。

江叢頓時就慌了。

他居然又讓齊長鶴等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這都是第二回了!他要涼了!要涼了啊!

“八皇子。”江叢跟在齊長鶴右後方,低聲叫道。

齊長鶴偏過頭,依舊沒有出聲,動作卻表示他在聽着。

江叢小聲小聲再小聲地道:“今日起的有些晚了,勞煩殿下等我了。”

“不習慣嗎?”齊長鶴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江叢楞了下,反應過來。

“啊?嗯。”

“其實你不用起這麽早的,可晚半個時辰起,夫子一般是在卯時末來書房,辰時初才會開始上課,只是我個人習慣了早起些。”齊長鶴難得開口解釋。

江叢面上不顯,背地裏卻在埋怨:“個屁的早些,早了兩個小時還好意思說是早些,氣死我了。齊長鶴以前明明都還只是五點半起的!”

如齊長鶴所說,他們到的時候書房裏一個人都沒有。

齊長鶴在他的書桌後坐下,江叢也跟着坐在他旁邊。

書桌左上方整齊的擺放着一摞書,齊長鶴拿起其中一本在手中翻看。

江叢瞟了一眼,他手裏拿的是《中庸》,江叢又去看齊長鶴桌上的書,最頂上那本是《孫子兵法》。

江叢對這些書一點興趣都沒有,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漫無目的的到處看。

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從院外走進一人,江叢睜大眼去看,是十一皇子跟他的伴讀。

早起的變态人士之一。

“崽,現在幾點?”

“蟲,剛好五點半。”

江叢默默留下了晚睡早起的淚水,轉而開始對齊長鶴發出怨怼的目光。

“八皇兄!”十一皇子看到齊長鶴,眼睛一亮,張嘴喊道。

齊長鶴跟十一皇子、十六皇子還有七皇子關系較之其他皇子要好上一些,盡管是七皇子幾位單方面黏齊長鶴。

十一皇子今年十一,十六皇子今年六歲,七皇子今年二十,除了七皇子之外,另外兩位都還只是孩子,處在半懂不懂的狀态,自然不懂自己兄長們之間對皇位的明争暗鬥,尤其是十六皇子。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

江蟲蟲早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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