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芒
齊長鶴點了點頭,态度冷淡至極。
十一皇子毫不在意,讓自己的伴讀坐到位置上就邁着步子朝齊長鶴這邊來。
江叢對着走過來的十一皇子颔首,“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看到他頓了頓,小聲地朝齊長鶴求證:“八皇兄,他是你的新伴讀嗎?”
齊長鶴仍舊點點頭。
十一皇子的臉白了白,顫巍巍的說:“皇、皇兄……”
他剩下的話不用說出來齊長鶴也知道。
江叢也知道。
無非是關于江叢的第十七個馬甲和第十三個馬甲,均是齊長鶴的伴讀,現在是前·已死伴讀。
江叢掌握着這麽個大秘密,心裏很慌,擔心馬甲被扒,任務完不成,更擔心被齊長鶴認出來,接着翻來覆去,覆來翻去的折磨他,邊折磨邊說“原來是你害得我衆叛親離,落了個天煞孤星的稱號啊。”
那畫面,他都不敢想象,實在太可怕了。
齊長鶴餘光看到江叢神游太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樣子,眼神暗了暗,又恢複原樣。
系統告訴江叢五點五十的時候,門外來了個拿着比自己還要高的掃帚的灑掃小童,邊打着哈欠邊揮動掃帚。
因着是秋末的關系,落葉愈發多,那小童左掃掃右掃掃,把地上的落葉掃在一起成堆,态度散漫,手裏的動作越來越慢,腦袋一點一點的,站着都要睡着了。
江叢幸災樂禍的笑,“崽!你快看他,好好玩啊,頭一直在點,跟小雞啄米一樣。”
系統冷漠的告訴他:“你剛剛也是這個樣子,還有臉說別人,人十一二歲的孩子,能起這麽早起來給你掃地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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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叢不高興了,嚷嚷道:“誰不是個孩子啊,我也是個孩子啊,我多可憐了,遇到這麽個狗系統,居然讓我一個孩子去對抗大魔王。”
系統不客氣的嘲諷:“你?孩子?我看怕是個巨嬰,還好意思說任務,整整十八次都沒成功,要點臉!”
江叢反駁:“我怎麽不要臉了,我怎麽不要臉了,我臉在我腦袋上好好貼着呢,多帥氣一張臉啊!”
系統:“屁!就是一張臭不要臉!”
江叢:“你才屁!我看你就是羨慕嫉妒恨了!你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
系統:“你說誰?!你說誰?!你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江叢:“誰應我說誰呗。”
系統氣的江叢滿腦子都是亂碼。
這兩位,簡直就是兩小孩,哦不對,兩幼稚鬼,成天沒別的事盡鬥嘴了。
齊長鶴注意到江叢自從把頭轉向右邊就看着窗戶外不動了,眼睛一會兒一個樣。
他順着江叢的目光看過去,窗外只有一名拿着的掃帚的布衣小童。
“那是岳夫子的小侄兒。”
江叢猛一咯噔,齊長鶴的聲音在離他不到十厘米的距離響起,低音炮湊近耳朵說更顯性感。
“啊?我、我看那小童挺好玩的。”江叢差點咬到舌頭,結結巴巴的說,眼裏寫滿兩個大字“信我”。
齊長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确實,他也是個有趣兒的,常常能看到他被岳夫子拎着腦袋罵,他倒也不知悔改,回回被罵,回回如此,也稱得上是……”他頓了頓,語氣稍微加重了些:“堅持不懈了。”
十一皇子在旁邊聽着十分詫異,他八皇兄向來少言,別人找他說話十句他都不太可能會回一句,今日居然主動說了這麽長的句子。
由此看來,他八皇兄倒還真是挺喜歡這個新伴讀。
只是……
十一皇子有些擔心,他是不相信那些人說的八皇兄是天煞孤星,是個掃把星,注定孤獨終老這話,不止他,十六弟和七皇兄也都不相信。
他只是怕新的伴讀要是聽到這些話害怕他八皇兄然後逃開,又或者是被居心不良的人謀害。
如果江叢知道這位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十一皇子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他肯定會告訴他,齊長鶴天煞之名早就傳遍滿大齊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還偏偏就是知道這一點才被親爹給塞到了齊長鶴身邊當伴讀的。
江叢也由此可見,他對齊長鶴這麽堅持不懈,簡直感動世界。
可惜的是,江叢并不知道十一皇子腦子裏想的什麽東西,也就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六點左右,書房陸陸續續的來了幾位皇子,其中就有七皇子。
二十分鐘後,太陽從東邊升起,照亮這片繁榮的土地,驅散所有陰霾。
十六皇子将将卡在岳夫子前一小會兒來,他已經看到後面緩步而來的岳夫子了。
“八皇兄!”十六皇子叫了一聲,看到已經踏進院子的岳夫子,拉着自己的伴讀小跑着坐到位置上。
十六皇子的位置在齊長鶴正後方,七皇子在他的斜前方,十一皇子則跟他隔了兩個位置。
岳夫子手背在背後,手上還拿着一卷書,他放輕腳步走到哪灑掃小童身後,拿在書就敲在小童的頭上,發出清脆的的書頁煽動的聲音。
那小童正和周公下棋下到一半,陡然被打醒,抖了個機靈,見打他的人是岳夫子,立馬站直了拿着掃帚開始掃地。
岳夫子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蓄着一把長長的白胡子,講書講到興起時就喜歡一邊捋胡子一邊扯。
這老頭講書喜歡拖長語調,搖頭晃腦的講,還喜歡随機點人來接他的話,皇子伴讀都點,接不上就要打板子,還和其他的夫子不同,誰接不上他的話他打誰,絕不會出現皇子接不上話打伴讀的情況。
十分的賞罰分明。
也着實是大齊歷來所有夫子中的一股清流了。
江叢十分幸運,身為齊長鶴的伴讀,他沒有被那老頭打過一次板子,因為齊長鶴不可能有接不上的話。
而他自身有系統,有系統=有了個最強悍的外挂。
這麽算來,整個書堂只有齊長鶴和江叢兩人從未被打過板子。
被打板子最多居然是二十歲的七皇子。
那就是個不學無術的主,畢生心願當個閑散王爺。
江叢捏緊了自己的袖子,他控制不住的想打哈欠。
他一點都不喜歡上這位岳夫子的課,主要原因是這老頭的課堂上不準有人出一點聲音,不然他就要吹胡子瞪眼。
江叢生怕他一個氣不順直接西去了。
偌大一間書堂,愣是只聽得到岳夫子因為常年說書而變得有些沙啞的嗓音。
江叢困的不行,上下眼皮子一直在打架,他看一眼齊長鶴,撇撇嘴。
齊長鶴背脊挺直,坐的端端正正,從來到書堂後一直保持同一個标準的坐姿,動都沒有動。
江叢小幅度的扭扭脖子,又累又困又餓,早膳他都沒有吃多少,急匆匆的就來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學,岳夫子一走,江叢整個人都疲軟了下來,剛剛他差點就睡着,岳夫子明裏暗裏瞪了他好幾眼,平白把他吓出一身汗。
就在他以為這結束了,他可以回去睡覺的時候,系統迎面朝他潑來了一桶冷水。
“蟲,今天,他們,還有騎射課呢,還是要去宮外的馬場呢,你真是幸運呢。”
這桶冷水冰冰涼透心涼,冷的他的心哇涼哇涼的,好巧不巧的剛好遇上了他們一周三次的騎射課,更巧的是,一月才去一次宮外的馬場,這麽小的概率他居然都能命中。
運氣是真的好啊,
齊長鶴突然道:“你困了嗎?”
江叢下意識的點點頭。
“困了的話不若你先回去,下午不用陪着我也可以的。”
這話明明是在體貼他,江叢卻偏偏品出了幾分不對勁,可真要說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直覺告訴江叢,他不去可能會有事發生。
還是不好的事發生。
并且這個直覺,只針對他一個人。
“不用,還是我陪殿下您去吧,畢竟我是您的伴讀。”江叢說完,眼看着齊長鶴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江叢一臉懵逼。
系統也一臉懵逼。
半晌後,系統突然炸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日我日我日他娘的啊!蟲!蟲!蟲蟲蟲蟲蟲啊!!!我!的!蟲!啊!!!”
江叢皺了皺眉,系統的聲音因為大叫變的尖細,刺的他耳朵生疼。而他居然從這聲音中聽到了驚慌失措,驚魂未定,毛骨悚然,欣喜萬分,懷疑人生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
“崽,你咋了?崽?”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叢:“……”
養了個智障崽,他不是很想說話。
接下來的時間裏,江叢聽了整整十分鐘的系統的尖叫聲,一堆本該被和諧點的髒話,以及瘋狂喊叫他的名字。
但是就是死活說不出來一個字。
等到系統瘋完,江叢問它為什麽瘋,系統又突然死機了,半天沒發出一點聲音。
江叢:“……”
他養的是個什麽智障系統。
江叢這次用午膳的速度很快,因着是要去到京郊,必須要用到馬車,他也不好意思多磨讓齊長鶴等他。
齊長鶴在馬車裏靠坐着車廂內壁,手裏拿着的書仍然是那本《中庸》。
車廂裏視線突然變的明亮,有光照了進來,齊長鶴擡頭,午時正是陽光最強烈的時候,他卻一點都舍不得眨眼。
來人周身被陽光包裹,逆着光看過來,沖他笑了笑,唇角彎起的弧度愉悅而又有幾分懶散。
就像是真正的陽光一樣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發瘋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