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天後，波波勒星洛合域，洛合屋
集會場地裏人頭攢動，坐滿了戴着面具的成員。今天是首領召集的集會，據說有重要事情宣布。吉賽爾坐在角落裏，一邊等待集會開始一邊想着心事。那日查看過時間标記後，首領要他想辦法把吉恩騙到這裏，從他口中打探諾亞的下落。吉賽爾雖然口頭答應，心中還在猶豫不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騙吉恩來，但他知道如果成功，吉恩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裏。雖然曾經失望他的無情，但吉賽爾內心不想騙他喪命。
這時周圍的說話聲低下去，首領帶着一個戴面具的男人走上集會地高臺。吉賽爾看着這個男人，感覺身影有點眼熟。
“諸位，今天我們有幸接納到一位英雄。他成功逃離海斯帝國的魔爪，并為我們帶回來極為有用的信息。現在請這位英雄給我們講講他在海斯帝國的經歷。”
下面一片掌聲響起，吉賽爾随意拍了幾下手。
“我被海斯帝國的特工綁架，差點成為他們的試驗品。這個帝國在外星系和行星綁架外星居民，帶到實驗室當試驗品。在我被關押的兩個星期裏，至少幾萬人被帶去試驗室，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我在囚牢裏和冷血之徒們用盡渾身解數鬥智鬥勇，殺了十幾個帝國軍官才得以生還！”
男人的聲音慷慨激昂，所述內容又讓人震驚。集會臺下頓時一陣喧嘩，議論聲久久不停。
吉賽爾瞪大眼睛看着臺上的人，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這不是那個勢利如牆頭草一般的卡洛斯嗎！？他什麽時候成了英雄？綁架外星居民是怎麽回事？被當成實驗品是真的嗎？
這時首領擡了擡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開了口。
“各位，海斯帝國的行徑人神共憤。我們要把這個信息傳遞給所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為抵抗暴君和帝國做最大的努力！”
這句話引起集會所有人的共鳴。人們紛紛舉起手臂，握緊拳頭高喊口號。
“打倒海斯帝國！打倒暴君！”
衆人紛紛鬥志昂揚之際，吉賽爾的腦子裏想着自己的心事。卡洛斯的話裏有多少真話不得而知，但至少呆在海斯帝國會喪命應該是真的，不然他怎麽會冒着蜂毒被激活的風險再回到波波勒星。如果他的話是真的，那麽那天吉恩的舉動......
吉賽爾仿佛明白了什麽，心裏一陣莫名的感動。吉恩對他非但沒有忘情，還不動聲色地救了他的一條命。
直到集會結束，人們起身紛紛離去。吉賽爾也站起身跟着人群向外走。忽然一陣熟悉的氣味傳入鼻腔，讓吉賽爾猛地停住腳步。
那是吉恩的Alpha信息素味道。
他頓時心裏一震，目光迅速在人群裏搜索，最終注意到一個穿着普通的男人。他的衣着打扮和這裏的人完全相同，甚至還長着兩只波波勒星人的尖耳朵。但吉賽爾很肯定那是吉恩，因為信息素味道是很難模拟的。
吉賽爾低下頭，很自然地跟着吉恩走在身後，像是剛好順路一樣。他跟着吉恩走出集會區域，走過兩條走廊，趁四下無人剛想上去搭讪，結果一拐彎吉恩就消失了。吉賽爾瞪大眼睛立刻四下尋找，緊跟着一個槍口頂在他的腰間。
“別動！”吉恩低沉的聲音裏帶着警告。
吉賽爾精神繃緊。不是怕吉恩開槍，而是怕被別人發現他們，“是我，吉賽爾。”
身後的吉恩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把抓過他帶到角落裏。二人同時摘下面具，吉賽爾果然沒有猜錯，眼前正是他從前的情人。
“趕快離開！你知道這裏多危險嗎？”吉賽爾着急道。
吉恩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從未有過的懇求目光看着他，“幫幫我！墨被帶到這裏來了，我必須找到他！”
“墨......是你的小寵物？”吉賽爾呆了呆才反應過來，“是被卡洛斯抓來的？”
吉恩嗯了一聲，四下看看無人，“你知道卡洛斯住哪裏嗎？”
吉賽爾搖搖頭，口吻中依舊是心急如焚，“我會幫你打聽。但你必須立刻走，你在這裏是絕對躲不掉他們的。”
吉恩疑惑地看着他，“為什麽？”
“因為......”
“因為我知道你在這裏，吉恩·舒爾茨。”
身後一個聲音，讓吉賽爾和吉恩的心同時涼了。吉恩下意識地身體緊繃一只手想摸槍，但下一刻周圍連續響起開啓槍鎖的機械聲，讓吉恩明白抵抗已經沒有意義。他和吉賽爾緩緩擡起雙手，轉過身看着身後的人。
那是戴着藍色假面的首領。他臉上表情游刃有餘，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吉恩心裏頓時涼了一大半。但他不明白，以他的身手和潛伏手段，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被察覺。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首領嘴角微微上揚，那表情仿佛在把一只蝼蟻玩弄于股掌之中，“萊茵皇帝沒有告訴你們，他為什麽不惜一切也要開啓時間軸？當三維文明面對四維文明，就如同面對神明一般的存在。三維世界的一切過去和未來，對四維文明而言只是一段唾手可得的錄影。”
吉恩盯着他，“你是誰？”
首領微笑依舊，“我對于你，就如同神一般。”
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籠罩了吉恩。不僅僅是因為自己面對絕境，更因為整個帝國裏還沒有人知道，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他的表情凝滞片刻，最終露出放棄的笑容。他擡頭看着首領，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你知道一切，就應該知道你們剛剛贊美的英雄，不過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他抓了一個無辜的獸人。我請求你放了那個獸人，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他一命。”
首領笑容不變，“無需提醒，我也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但我現在需要他為我對外宣傳團結人心。至于你的小獸人，我沒有時間和精力管，不如你自己去照顧他。”
吉恩一愣，“你不殺我？”
“今天不是你的死期。至于你......”首領說着把目光轉向吉賽爾，吉賽爾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要你引吉恩·舒爾茨到這裏。你不但拖延再三，剛剛還試圖給他預警。不過如果沒有你，我也不能這麽快在這裏開啓時間軸，今天亦不能這麽準确得定位他。功過相抵，你就跟你的舊相好在囚牢裏重續舊情吧。”
首領說完揮揮手，持槍戰士立刻上前蒙上二人的眼睛綁住雙手，推搡着他們離開。吉恩曾在科林星上度過最初的軍人生涯，所以方向感極好。他雖然看不見，但能判斷出一行出了酒屋，前進中連續左轉四次走過相同的距離，最終應該是又回到了起點。他心裏不禁暗嘆首領心思缜密，同時內心揣測他今天不殺自己的真正原因。
二人最終被帶到地下。周圍體感環境逐漸陰涼潮濕，讓吉恩大約能判斷出這裏的深度至少在地下50米。二人被推進一間簡陋的囚室，然後聽到咣當一聲金屬音，囚牢門被鎖上。吉恩反剪背後的雙手相互挫合，沒片刻便掙脫了繩子的束縛。他扯下眼罩，然後過來幫吉賽爾解手上繩索。解繩索的同時，他注意到角落裏躺倒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墨！”
吉恩解開吉賽爾後，立刻撲到角落裏一把抱起他。他的身體冰涼，看來是在這裏關了一天以上。吉恩沒有猶豫立刻脫了上衣光着上身，然後把他抱在懷裏用體溫溫暖。吉賽爾剛剛摘下眼罩就看到這一幕，瞪大眼睛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麽。
“吉恩，你......”
“他是變溫動物，沒有暖源會凍死。”吉恩說了一句後緊緊抱住墨。他把嘴貼在他冰涼的臉頰上，用盡己能去暖他。
“墨，醒醒，乖......”吉恩用力抱着他，用嘴不停地親他溫暖他，想讓他醒過來。
這裏陰濕的環境讓吉賽爾也打了個哆嗦。他只好裹緊了自己縮坐在牆角，抱着身體看着對面的二人。他沒有羨慕，相反地卻很擔心。照這個形式如果首領把他們放置在這裏幾天，也許他的小寵物就會死在這兒，死在吉恩的面前。如果是那樣，他不知道吉恩會做怎樣的反應。
忽然，吉賽爾的大腦裏靈光一閃。這不會是首領故意安排的吧？讓吉恩看着他的愛人死在面前......吉賽爾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這時吉恩忽然開了口，“吉賽爾。”
吉賽爾趕緊擡起頭看着他。
“剛剛那個是什麽人？”吉恩依舊緊抱着墨，背對着他問道。
吉賽爾沒有保留，把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他是這個組織的首領，但是沒人了解他的來歷。他好像知道很多事，尤其是關于機械和太空物理方面的。他有一個四維定位器，可以看見時間标記。哦，對了，我還聞到過他身上有Omega信息素抑制劑的味道。”
吉恩猛地回頭，瞪圓了眼睛看着他，“是什麽味道的抑制劑？”
“額......”吉賽爾咬着嘴唇拼命回想，“好像是雨水味道，淡淡的，還摻雜着其他的......”
“雨水打濕泥土的泥香？就像暴雨裏的味道？”吉恩接口道。
吉賽爾驚訝地看着他，“對！你怎麽對Omega信息素抑制劑知道這麽清楚？”
吉恩的臉色頓時很難看，呆在那裏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伊格也危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