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個小時後，波波勒星政府軍部

西斯和護衛士兵走出傳送門，站在門外迎接他的是波波勒星軍部副長官施洛安。見到一行到來，施洛安向西斯微笑伸手。

“路德維希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本人。”

西斯和他淺淺握手。現在的西斯已不再用Alpha信息素拟成劑，只用輕量的抑制劑來幹擾信息素味道。施洛安身上的Alpha信息素氣味十分具有侵略性，讓他不禁退後一步。平日裏都是狐貍代替他出訪，但這次訪問意義重大，涉及建立星系內防衛聯盟的事宜。

“怎麽，您從前見過我的克隆嗎？”施洛安的話讓西斯不解，但仍保持着幽默和風度。

“那倒沒有。但是4年前波波勒星內亂的時候，我和您的伴侶曾經交過一次手，那臺名為暗神的機甲讓我至今記憶猶深。”施洛安話語中帶着深意。

西斯的笑容凝滞在臉上，聽出了他話中存有芥蒂。幾秒鐘他重新展露笑容，言語中沒有絲毫的退避，“這麽說那一次是伊格僥幸勝出了？下次你們不妨約在第三方國家，立下決鬥書各盡所能，到時讓我好好見識一下您的本事。”

施洛安臉上有點發白。他滿以為一個Omega肯定會低下身段，為伊格介入波波勒星內戰的事表達歉意。沒想到西斯不但不理會，還大方地要看他們決鬥。他撇撇嘴沒再說下去，向西斯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向着軍部會議室方向走。

當一行進入會議室，房間裏已經坐了一些參與者。西斯看了一圈，立刻注意到其中一個人沒有穿軍服，臉上還戴着詭異的面具。西斯站住腳步，看着這個人向自己走來。一絲淡淡的味道進入鼻腔，那是一種暴雨打濕泥土的、清新自然的味道。

“路德維希先生？”他來到西斯面前，面具下那雙眼睛似乎在看一個期待已久的人，這讓西斯有些奇怪。

“這位是......”

“這位是行星自治聯盟的首領，D先生。”施洛安介紹道。

西斯揚了揚眉，原來他就是狐貍提到的那個組織的首領，“D先生，您認識我？”

首領嘴角上揚，“現在不是認識了嗎？”

西斯禮貌微笑了一下。這個D先生有點自來熟，仿佛還對他很感興趣。

這時衆人落座，施洛安主持會議。

“諸位，今天的會議有關對抗海斯帝國勢力和建立星系內防衛聯盟。在開始之前，行星自治聯盟的D先生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D先生，請說吧。”

房間裏所有人的目光轉向首領，其中包括西斯。首領微笑着打開通訊器，一道光屏展現在衆人視線裏。光屏上貌似是一個地下監牢，牢中關着三個人。其中一個倒在角落裏，身上裹着大量的衣物，像死了似得絲毫不動。另兩個在監牢鐵門前正用盡方法試圖打開門鎖，其中一個身上衣物十分少，盡顯鍛煉有素的好身材。當鏡頭放大時，西斯頓時倒吸了一口氣。他認出了那個人是吉恩，也看到角落裏的人衣服下露出的銀尾巴。他雖然沒見過墨，卻聽伊格說起過不止一次。

“這個男人是海斯帝國的禦用星盜吉恩·舒爾茨，萊茵皇帝手下的得力愛将之一。幾天前他僞裝潛入我的組織，被我發現并捕捉。我準備近期将他公開處死，給海斯帝國一個警告。”

“做得好！殺了他給大家鼓氣！”

“一定要直播出去，讓海斯帝國的星盜狗看看，随意踏上別人領土的下場！”

在座的人紛紛叫好，西斯坐在那裏沒有說話。他暗暗覺得古怪，吉恩沒事帶伴侶來波波勒星幹什麽？

“路德維希先生，您覺得呢？”首領忽然開口問西斯。

西斯從容地微笑開口，“這是貴行星土地上的事，我沒有任何意見。”

首領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會議繼續進行。當西斯提出建立星系內防衛聯盟時，其他人尚未說話，首領第一個積極發言支持，并表示要參與聯盟活動。這讓西斯意外之餘，對他多了兩分親切感。作為同一個星系的居民，至少他們的立場是一致的。

會議結束後，首領離開會議室，走到軍部一層大廳時被叫住了，“D先生，等等。”

首領回頭看，身後跟來的人正是西斯，“路德維希先生，您找我有事？”

西斯看看周圍無人，請他到角落處說話，“我有件事想問。和吉恩關在一起的獸人，是不是他的伴侶？”

首領微微一笑，“我早聽說您的伴侶也是海斯帝國的星盜，您果然認識他們。”

“別誤會，我不是想替吉恩·舒爾茨求情，也不是想救他。但獸人是無辜的，我想請您把他交給我。”西斯誠懇道。

首領看着他，“您要我放了那個獸人？”

西斯點點頭，“殺無辜的人，對我們并沒有好處。我願意欠您一個人情，将來有任何需要，我都會回報您今日的幫助。”

首領思考了幾秒鐘，“也好。我也正在想一旦處死了那個星盜，要如何處理那只獸人。既然能做個順水人情，就請您跟我走一趟。但是很抱歉，我的囚牢地點保密，我只能帶您一個人去。”

西斯沒有猶豫，立刻點頭同意。他知道對吉恩而言，墨的性命一定比他自己的重要。當下的形勢讓他不能救吉恩，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伊格。他唯一能做的，是為吉恩保住他最重要人的性命。

首領做了個請的手勢，西斯跟着他走到傳送區域，一道傳送門已經等在那裏。

首領第一個走進傳送門，西斯跟在他的身後。踏入傳送門的那一刻，西斯好像腳下踏空了半步似的，不由得打了個趔趄。

首領回過身，“您還好嗎？”

“我沒事，見笑了。”西斯不好意思地笑笑。在這個時代，走進傳送門就像走進電梯一樣平常，西斯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踏空。

像所有的傳送門一樣，西斯跟着首領走在黑暗的傳送通道裏，不遠處的前方就是出口的亮光。他邊走邊想着自己的心事，救回墨之後怎麽辦？他不能把墨帶回家，一旦讓伊格知道，他一定會追問吉恩的下落。最好将墨暫時藏起來，不如送到蘭希家裏，等事情平息了再做打算。

西斯邊走邊琢磨着，片刻後忽然感覺不對勁。這條傳送通道似乎比平時要長，怎麽還走不到出口？他看看依舊走在前方的首領，和他似乎拉開了些距離。是他思考事情中不知不覺走慢了？西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但首領始終走在他的前方，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西斯有點詫異，他已經是小跑着在追首領，可就是追不上。遠處的那道出口亮光，絲毫沒有要靠近的感覺。

“D先生，等等我。”西斯不得不開口道。

前面的人像沒聽見一樣，既不停步也不回頭。

“D先生，停下！”西斯大聲喊道。

他一邊喊一邊快速奔跑，前面的人仍在慢步行走，可二人的距離越拉越大。終于，D先生停住了腳步，他已經走到出口的亮光處。他回頭看看仍在黑暗中原地奔跑的西斯，朝他微笑着揮揮手。

“不要！”西斯大聲叫道。

亮光消失，西斯停下腳步氣喘籲籲，瞪大眼睛看着傳送門關閉的方向。這時，他的耳邊響起異樣的聲音。

嘀嗒，嘀嗒，嘀嗒，那是時間的聲音。

西斯意識到出了問題，傳送門裏怎麽會有時間的聲音？他立刻扭頭想往回走，但是起點門的方向也沒有光亮。西斯的心頓時沉到了底，他被關在了傳送門的通道裏。一旦傳送結束，制造這條通道的能源消失，等待他的将是和傳送門事故同樣的下場。

黑暗裏，西斯只聽得到時間的聲音和自己的呼吸聲。他此時才仿佛明白，掉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首領在會議上展示吉恩的畫面，支持他的提議、在不經意間消除他的戒心，最後同意把墨交給他，這些是一連串的表演。把他誘入傳送門，才是首領真正的目的。

“為什麽是我......”

西斯忽然睜大了眼睛。

他真正的目标恐怕并不是他，而是伊格。而他，只是用來傷害伊格的手段。

與此同時，洛合域，洛合屋

首領走出傳送門，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第一件事是打開監視系統，去看困在虛拟空間裏的西斯。這道傳送門是他精心設計，在時間軸上開啓一道時間傳送門，和真正的空間傳送門共享同一個入口。他和西斯看似踏入了同一道門，但他踏入的是空間傳送門，而西斯踏入的是時間傳送門。西斯被困在兩個時間點間建立的虛拟空間裏，無法自行走出。一旦中斷了支持這道傳送門的能源，傳送通道消失，西斯的下場會和海斯帝國的時間傳送門實驗品一樣。

首領看着屏幕上的人。黑暗無出口的傳送通道裏，西斯并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驚慌失措，而是安靜地坐在地上等待着什麽。面對随時可能降臨的死亡，他的勇氣倒讓首領感到驚訝。

“可惜，只能怪你喜歡上了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