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星期後，科林星，軍部下屬醫院

因為皇帝和帝後的突然駕臨，登茨醫生的辦公區域暫時實施了軍事警戒。本來克萊德裏希想在上班中随便抽空來檢查，但萊茵堅持要跟着一起，結果就升級為皇帝的出行安排。辦公區域外，隔幾步就見皇家親兵的崗哨，警戒線外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記者。辦公室裏，登茨醫生正在查看克萊德裏希的檢查結果。他慎重地審視了檢查結果許久，最終面露微笑，起身向坐在一旁的二人行禮。

“恭喜陛下、殿下。”

萊茵眼睛一亮，“确定嗎？”

登茨醫生肯定地點點頭，“不敢有誤。一般情況下，Omega的生植腔在發情期後應該收縮閉合。但殿下的情況正好相反，是受孕的明顯征兆。雖然受精卵還難以辨別，按體夜（寫錯字躲河蟹）分析結果，殿下已受孕整14天。”

盡管心裏開心，克萊德裏希臉上仍保持矜持，只露出淡淡的微笑。

“是普羅米修斯……”萊茵喜悅之餘忽然想到了什麽，不自覺脫口而出。

“陛下？”登茨醫生顯然沒聽懂，一臉詢問看着萊茵。

“他在想孩子的名字。”克萊德裏希從容地微笑帶過。

登茨醫生點點頭附和道，“這是古神話裏的智慧之神，确實是極佳的候選名字之一。”

等他轉過身去寫診斷結果時，克萊德裏希用力瞪了萊茵一眼，萊茵自知失言做了個求饒的笑臉，俨然是日常的情愛模樣。等到醫生再轉過身來，二人臉上又恢複了各自的公共角色。

“這兩個月裏，殿下會容易感到疲憊和持續腹部異感，這是發情期後生植腔仍保持張開的正常反應。殿下要好好休息，切忌勞累。等到兩個月後受精卵穩定成型，就可以取出送去人工孕育孵化。”

萊茵轉頭向克萊德裏希笑笑剛想說什麽，通訊器忽然響起。萊茵拿起通訊器看了上面的內容，然後面無表情地又放下。停頓了片刻後，他感到有目光在注視着他，轉過頭來發現是克萊德裏希在看着他。

“什麽事？”克萊德裏希感覺到了不對。因為剛剛萊茵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了，目光中明顯開始思考什麽。

“沒什麽。”萊茵簡單回答一句，卻更讓克萊德裏希暗感發生了什麽大事。

“陛下，殿下，我已把診斷結果發給軍部和皇室政務部。”登茨醫生說着起身，向萊茵單膝跪倒，“再次恭喜陛下和殿下，預祝小皇子早日平安到來。”

萊茵嗯了一聲站起身，握過克萊德裏希的手，和他一起走出診室。除了皇室親兵外，奧托元帥也聞訊趕來，恭候在診室門口。

“陛下，殿下。”見二人出來，奧托元帥立刻行禮。

“你來得正好。克萊德有孕了，命人護送他回行宮。”萊茵命令道。

奧托元帥立刻點頭領命，“陛下放心，我親自安排。”

萊茵轉頭看着克萊德裏希關切道，“管家會去傳送門接你。回去後要好好休息，聽話。”他說着吻了一下他的頭。

“你去哪兒？”克萊德裏希看得明白，恐怕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

“我晚上告訴你，別擔心。”

萊茵笑着摸摸他的臉，然後在親兵保護下快步離開。克萊德裏希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暗自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

“元帥，薩瓦納星群國的戰役結果如何？”克萊德裏希突然問道。

奧托元帥趕緊回答，“一切符合時間軸的預料，帝國太空艦隊完勝，現在正在返回途中。”

“不是這件事，那會是什麽事......”克萊德裏希想不出現下還有什麽事，能讓萊茵如此表現。

“殿下，您要注意身體，請趕快回行宮。”奧托元帥提醒道。

一陣隐隐的腹痛，讓克萊德裏希眉頭輕皺，孕期的反應果然不容他多思多慮。他點點頭答應一聲，跟着奧托元帥離開了醫院。

片刻後，克洛諾斯空間站

萊茵走出傳送門，看也不看門外跪地迎接的人，徑直走向管理中心，“森呢？到底怎麽回事？”

“森博士正在檢查所有數據，看是否計算有誤。如果無誤的話......”研究員不敢再說下去。

萊茵快步來到管理中心，森谷之正在光屏前專心工作。

“播放時間軸的預測影像。”萊茵直入正題。

森表情嚴峻地向他敬了個禮，然後按下播放按鈕。光屏上立刻出現一段影像，三維定位是科林星海因裏希紀念公園。整個公園籠罩在硝煙、戰火和激光武器的交織光束裏，榮耀之路上的雕像一座接一座倒下破碎，未知的巨大機器人和軍部下屬戰鬥機甲在近身肉搏。帝國的戰鬥機甲在對方面前如同紙糊的一樣，被輕易壓制擊破，殘骸和駕駛員的死屍遍地血流成河。

萊茵瞟了一下影像上方顯示的時間。帝歷427年12月29日，也就是兩個月之後。

“只有科林星嗎，別的地方呢？”萊茵問道。

森按下按鈕，幾個光屏同時開始播放影像。同樣激烈殘酷又一邊倒的戰鬥畫面，發生在帝國的商務中心博曼行星，一等和二層居住行星，甚至是都星聖納塔城。

萊茵的臉色更加難看。這意味着兩個月後，他們即将面對未知武力的入侵。而此時此刻，帝國域內還沒有任何征兆顯露。它們是誰？從哪裏來？目的又是什麽？

森看着他的臉色，“陛下，這件事刻不容緩。時間軸無法顯示這之後發生的事，說明......”

萊茵盯着他，“說明什麽？”

森深吸了一口氣，找不到更婉轉的措辭來描述事實，“理論上，只有域外事件會影響時間軸的表現。如果2個月後帝國的未來變成了“域外”事件，說明到那個時候，帝國......已經不複存在了。”

萊茵站在那裏，看着光屏上顯示的未來久久不語。正如克萊德裏希所說，災難不會因為無知就不到來。但現在，就算提前知道了，如果無力抵抗豈不是更加無助？

“它們是怎麽出現的？”最終，萊茵開口問道。

“它們來自一個未知的傳送門，目前尚且無法追溯這個傳送門是怎麽在帝國境內開啓的。但是傳送門的數據顯示，這些武力來自一個毗鄰宇宙。”

萊茵看看森，“就是平行空間？能找到它們的來處？”

森點點頭，“是，一切數據都顯示在時間軸上。但是......如果陛下想到它們的宇宙去，我沒有把握能成功開啓毗鄰宇宙的傳送門。歷史上，研究所只在20年前嘗試過探索平行空間，結果......陛下也知道，曼施泰因殿下因為那次探索失去了雙親。”

萊茵也知道那次事件，20餘艘探索艦、近300名科研人員和500名随行軍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一艦一人回來。“但那時候帝國尚未開啓時間軸，也沒有面對空前的危機。現在，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森看着萊茵，等待他的命令。

“給你一個月時間，開啓通向這個外域文明的傳送門，這期間我會考慮如何接觸它們。”萊茵的口吻十分絕對，“這件事是最高機密。今天起空間站實施管制措施，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私自出入這裏，就是克萊德裏希也不行。”

“是！”

深夜，萊茵堡

萊茵回到行宮時，已經是接近午夜。但卧室依舊亮着燈光，管家告訴他，克萊德裏希一直在看書等他。萊茵站在卧室外深吸一口氣，臉上做出一個輕松的笑臉，然後推門進入卧室。床頭桌上仍亮着光屏，克萊德裏希坐在床頭正閉目休息，顯然是看累了。他聽到聲音立刻睜開眼睛，關切地看着萊茵。

“怎麽這麽晚？白天出什麽事了？”

萊茵微笑着坐到他身邊，吻了一下他，“當然出大事了。我的克萊德有孕，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

克萊德裏希自然不會被輕易敷衍過去，“到底怎麽回事？”

萊茵笑了一下，“是薩瓦納星群國的戰役裏出了小問題。森的時間軸預測不太準，他正在查明原因。”

克萊德裏希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這顯然和奧托元帥的話矛盾，“真的？”

萊茵嗯了一聲，握過他的手微笑安慰道，“你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以後有的是你忙碌的時候。”

克萊德裏希也着實感覺疲憊，舒了口氣答應道，“剛剛過了發情期，又要離開軍部兩個月。我從沒離開軍務這麽久。”

萊茵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換了衣服，然後上了床躺到他身邊。克萊德裏希靠在他的懷裏，感覺他今天好像比平日更穩重一些，用小心的力度抱着自己。但他并沒有太奇怪，畢竟萊茵就要做父親了。

“所以你今天見到森了？你沒問問他，我們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入睡前，克萊德裏希閉着眼睛随意說道。

萊茵沒說話。

克萊德裏希睜開眼睛，見萊茵正看着自己，“怎麽不說話？”

萊茵這才笑了下，湊過去吻一下他，“我這不是回來問你了嗎？”

克萊德裏希不禁笑出聲，重新閉上眼睛幽幽道，“醫生說普羅米修斯是不錯的候選名字。”

萊茵輕笑了一聲，但那笑聲聽來有點像禮貌的回應，“你要好好休息，明天再想。”

克萊德裏希嗯了一聲，頭靠近他的臂彎，片刻後進入了夢境。睡不着的萊茵就這樣靜靜看着他，在黎明破曉前才疲倦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