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一時間，路德維希府

二層的小房間裏，迪諾正在自己的書桌上做功課。光屏上是簡單的常識問題，每隔幾秒換一道題，需要在時間內選出正确答案。小迪諾專心致志看着光屏，他的相貌大部分遺傳西斯，尤其是那一頭淺金色的柔軟頭發。

這時房間門打開一條縫，一只布熊被從門縫裏塞進來，“小迪諾，我們出去看星星吧。”

迪諾立刻聽出了他的聲音，“爸比？”

門打開一半，伊格探進頭先确認西斯不在，然後拿着小布熊走進來。他來到迪諾身邊蹲下，把布熊湊到他臉上逗他，“迪諾和我出去玩好不好？”

迪諾給他逗得咯咯笑，但眼睛還是沒離開光屏，“爸比等等，讓我做完功課！”

“……”

伊格不知道還有誰家兩歲的小孩子，面對出去玩的誘惑還能堅持做功課的。他看了看屏幕，光屏右下角顯示21/100，這是還有80多道題要做？！伊格有點心疼自己的兒子。

“等你做完這些，就要到睡覺時間了。”伊格撓撓頭。

迪諾認真看着他，“要是西斯回來前做不完，我就連覺都沒得睡了。”

伊格由心感嘆，幸好自己沒生在這個家庭，“要不我幫你做，反正西斯還沒回來。”

迪諾看看門口，明顯在猶豫，“可是萬一被西斯知道，我就完蛋了。”

伊格摸摸他的頭，“放心，我們動作快點就行。你不想去屋頂看星星嗎？”

“想！”迪諾最喜歡和伊格爬上屋頂看星星，再聽他講星盜港上有趣的事。

伊格蹲到他旁邊，開始看着光屏替他做題。一開始還很簡單，就是一些簡單的日常常識。到後來開始出現不常見的動物和植物，有些連伊格都不認識。片刻後，畫面停格在一張蝴蝶的照片上。四個選項的單詞，伊格居然一個都沒見過。

“爸比，你行不行啊？”迪諾看看照片，“這不是諾森魚尾蝶嗎？”

“那是什麽蝶？”伊格打死都不能接受，作為海斯帝國軍校的高材生，兒子認識的他居然不認識。

“諾森魚是在仙女星系拉圖行星上生活的一種魚，生物學分類是胎生哺乳類，是鯨魚的亞種之一。它們平均體長10至15米，分三叉的尾巴像神話裏波塞冬的三叉矛。這種蝶的翅膀分成三叉，所以叫做諾森魚尾蝶，也被稱為三叉矛尾蝶。”

伊格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寶貝兒，你真的兩歲嗎？”

“爸比！”迪諾皺皺眉頭不滿地看着他，“你再不快點，西斯就回來了！”

“額，好的，我快點。”伊格擦擦汗，繼續專心看光屏上的題目。

片刻後，迪諾又開始扯他的衣角，“爸比......”

伊格揮揮手，“別鬧，馬上好了。”

“可是爸比......”

伊格正卡在光屏上的一道題上：“下面哪一個不是恒星？”

答案有四個，紅巨星，藍巨星，主序星，中子星。

伊格緊鎖眉頭。這些名字對他而言自然十分熟悉，因為帝國的星盜船都是以恒星的生命周期命名的。但這四個都是恒星在不同生命時期的名字，怎麽會有一個不是恒星？

“這道題出錯了吧……”

“爸比，答案是中子星。”迪諾偷偷小聲道。

“為什麽？”伊格不明白地看着兒子。

“因為中子星是超新星爆炸之後的産物，在天體劃分上嚴格地說已經不再屬于恒星。”身後西斯的聲音響起。

伊格倒吸一口氣瞪圓了眼睛，迪諾苦着一張臉朝門口指指。伊格緩緩轉過頭，西斯抱着胳膊站在門口，看着二人揚了揚眉。

伊格眨眨眼，輕咳一聲站起來，“那個什麽，我就是看看他有沒有好好做功課。”

西斯哦了一聲，“看來我應該給你也布置一份功課，省得下次你替他做功課都做不對。”

伊格看到迪諾一臉“我完蛋了”的絕望，看來只能使出殺手锏。他起身來到西斯面前，吻了他一下陪笑道，“別這樣。都是我不好，看他做了一晚上功課，想帶他出去看看星星講講故事。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西斯沒好氣地看着這對父子。要是在平時，他一定把這兩個人一起罰禁閉。但如今伊格即将離開，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他們彼此都珍惜和對方在一起的每一秒鐘。

“好吧。迪諾，自己找出外套穿好，不然到了屋頂會冷。”西斯的嚴格口吻和平日裏在軍部無異。

“是，西斯。”迪諾像個大人一樣回答，他是絕對不敢對西斯撒嬌叫爸比的。

西斯說完轉身離開，伊格趁着這個工夫趕緊示意迪諾把外套拿來，幫他系扣子。

“伊格！”西斯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

“來了來了。”

片刻後，路德維希府邸屋頂

三個人來到頂層的小樓閣，樓閣天井有一扇通往屋頂的天窗。伊格帶着小迪諾順着梯子爬出天窗，爬到窗外的樓頂上。西斯無奈地跟着他們，平時他絕對不會跟着兩個人這麽胡鬧，但現在他也只好妥協。

三個人爬到屋頂，并排躺在窗旁的平坦處。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星海蒼穹，數也數不清的星星發出銀色星光，像巨大而奢華的黑天鵝絨穹幕上點綴着無數的寶石。小迪諾躺在兩個人中間，緊緊摟着伊格的胳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無比震撼的畫面。

“爸比，你的行星在哪裏啊？”

伊格笑了笑，“它離這裏太遠了，我們看不到。但是它長得和這些星星沒有區別。”

小迪諾懷疑地嗯了一聲，“既然長得一樣，你又怎麽知道看不到呢？也許就是那一顆啊！”

伊格一時語塞，轉過頭看看西斯佯裝抱怨，“你聽聽，這是兩歲小孩子該有的邏輯嗎？我兩歲的時候，連兒歌還唱不全呢。”

西斯揚了揚眉，“那你還好意思說？”

伊格癟了癟嘴，還想再反駁什麽，這時身旁的小迪諾開始搖晃他的胳膊。

“爸比，講故事。我要聽星盜的故事。”

伊格笑笑抱他到懷裏，看着天上的星辰悠悠開口。

“我軍校畢業第一年，在黑子星號上服役。那是帝國軍部下屬的軍艦，肩負着掃滅星盜的任務。我第一次潛入一個星盜港，那裏有個叫埃裏克的星盜首領，是周邊星盜圈裏最有名的人物。他手上有兵有權有錢，但和其他星盜不同，身邊從來沒有Omega陪伴。

和他混熟了之後，我們常在一起喝酒聊天。那時我才知道，他的Omega幾年前死了。雖然Alpha在生理上不需要執着于一個Omega，但那之後他再沒有過Omega。因為他覺得他的愛人依舊在身邊，從未離開過他。”

迪諾不解地看着他。雖然比起同齡人他已經懂得了很多事，但這番話還是有點太難理解，“死人的家不是在墳墓裏嗎，路易帶我去墓地看過威斯特和穆瑞的家啊？”

伊格笑了笑，指着天上點點繁星，“你看那些星星。爸比的爸比曾經告訴我，人死後會去到其中一個星球，在那裏開啓下一個生命。他們會在那個星球上遙望我們，就像我們現在遙望他們一樣。如果有一天爸比死了，我也會去到其中一顆星星，在那裏遙望我的迪諾。”

西斯轉頭看看伊格。

迪諾眨眨眼琢磨了半天，忽然明白了什麽似得立刻摟緊了伊格，“不要！爸比是我的，不許去做別人的爸比！”

伊格摸摸他的頭，吻吻他的頭發，“爸比當然不會去做別人的爸比。不過迪諾要記住自己是Alpha，一個Alpha生來就有保護Omega的責任。爸比不在的時候，迪諾就要做保護西斯的人，明白嗎？”

“伊格......”西斯開口阻止道。

迪諾抿緊嘴別扭了半天，才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伊格把他抱起來，看着他有點挂淚的小臉，吻了吻緊抱在身上，“迪諾，Alpha是不能掉眼淚的。要不然讓暗神知道了，它可就不會送你去學校了。”

迪諾吸了吸鼻子，“別告訴暗神，我想它送我去上學。”

伊格笑着摸摸他的頭發，“對啊。等明年迪諾上學的時候，所有小朋友都要羨慕迪諾，因為他們都沒有那麽酷的機甲，是不是？”

迪諾用力嗯了一聲，“再過兩年，我還要帶着卡蒂斯（弗裏蒂和蘭希的孩子）去上學。西斯說，到那時班裏的同學會更羨慕我。”

伊格轉頭看看西斯，“就算卡蒂斯是Omega，你這也早了點吧？”

西斯揚了揚眉反駁道，“最初提出這件事的，好像是這裏的某人哦？”

伊格笑了笑，轉頭看着波波勒星的方向自言自語，“但是弗裏蒂一直沒回艦上。他也許不會再回來了吧。”

西斯聽得出他口吻裏的惆悵。他和弗裏蒂有過命的交情，但這一次過後還是要形同陌路了嗎？西斯無奈地抿抿嘴，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

“只要活着，一切都還有可能。”

伊格安慰般地笑笑，湊過頭去吻了一下他的嘴，“我明白。”

他繼而想起來什麽，抱着迪諾坐起來，“明天起你要進入發情期，在這裏呆久了會着涼，我們回去吧。”

西斯嗯了一聲也坐起來，三人離開屋頂回到府邸。迪諾像往日一樣回自己房間單獨睡，西斯和伊格一起回到二人的卧室，親密過後久久相擁在一起，在寂靜長夜中相顧無言卻又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