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生,”在洗手間門口轉來轉去的袁峤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袁峤指着标識牌:“這裏的洗手間只有兩種,男和女。”
保安沒有覺得這算一個問題:“是啊。”
在袁峤的世界裏,公共廁所要分六種性別,袁峤這個Alpha如果随便走進男Omega的門,會被告性騷擾。
袁峤說:“哦,那沒事了。”
他想他還是暫時可以忍耐一下,畢竟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慶幸的是,他的朋友依舊還是朋友,而且會為了他請假跑出來。
朋友正坐在咖啡館裏等他,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
袁峤朝他走過去:“管嚴,我在這兒。”
“我沒瞎,”管嚴說,“你到底什麽事,我還以為你家起火了呢。”
袁峤反倒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只是含糊地說:“我跟我媽因為相親吵起來了。”
管嚴不太意外:“這不是常有的事情嘛,不是我說,現在男權運動都開展得這麽激烈了,你媽怎麽還這麽封建。”
“她說要把我送去男德班。”袁峤又說。
管嚴大驚失色:“不會吧!她發現你是同性戀了?”
袁峤也大驚失色:“我是同性戀?”
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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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嗎?”管嚴有些懷疑地看着袁峤,“你說……你喜歡男的。”
“我是喜歡男的,但……”袁峤試圖開口又卡住了,最後承認,“好吧,我是同性戀。”
他曾經不是同性戀的,Alpha、Beta、Omega才是決定強弱的第一性別,AO配是正途。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個不知道去哪個廁所的同性戀,還有騙婚嫌疑。
“那我更不能答應安排的相親了,”袁峤說,“這次就是因為相親才和她吵起來的。”
“啧,你就別跟她硬扛啊,”管嚴說,“她就是思維傳統了一點,覺得男人還是要成家才是正途,不該去忙事業。”
這話真的有點耳熟,只是主語要換一下。
“我出去躲躲吧,”袁峤說,“還是住回我自己的房子去。”
聽到這句話,管嚴更是坐直了身體,盯着袁峤。
“我從見到你就想說了,你今天有點不對,”管嚴說,“尤其是剛才。你哪有自己的房子,碩士一畢業就被你爸媽】逼着回來了,說一個人在外面住不安全。你到底是誰?”
看來瞞不住了,袁峤想,不過,對自己的好朋友坦白,可能也沒什麽,說不定還能給孤立無援的他提供一點幫助。
袁峤說:“我的确出了一點問題,其實,我是一個Alpha。”
看着管嚴的迷茫表情,袁峤不等他回答,就開始解釋了起來。
“所以你是說,”管嚴聽完,自己重複,“你的性別是這個社會裏最強無敵的,而Omega就是受發情期控制的弱者,女性Omega因為身體素質差一些,更是弱者中的弱者。”
“我沒這麽說,”袁峤抗議,“我是贊成性別平等的。”
“你怎麽證明?”管嚴又問。
袁峤試着釋放自己的信息素:“你聞到我的信息素味道了嗎?”
管嚴說:“說實話,我是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居然有效嗎?袁峤有些興奮:“是吧,我告訴你了!”
“啊,”管嚴指着路邊,“我知道了,剛才有輛垃圾轉運車開過去了。”
袁峤急了:“我真的能釋放信息素,不信我再試一次。”
他站起來,把衣服領口往下扯,後頸露出來:“你看,這就是我性別分化時的腺體。”
一般來說,為了便于标記,Omega的腺體是最明顯的,袁峤作為Alpha,腺體的痕跡便只有一道淺淺的突出,要靠摸才感覺得出來。
管嚴像是又有點信了他的話,伸手在袁峤的腺體上摸了摸。
“跟你說了我是Alpha了吧!”袁峤得意道。
管嚴說:“小時候爬樹摔下來的疤還在,看來你的确是袁峤。”
袁峤:“……”
“袁峤,”管嚴坐下來,“我知道,可能是因為你領導不給你升職的事情,讓你的壓力太大了。你一直都很優秀,有的人因為你是男的就看不起你,那是他們的問題,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沒有,你再聽我跟你說……”袁峤話還沒說完,胳膊就被擒住了。
管嚴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通知阿姨的,袁峤,你可能需要一點心理治療。”
袁峤快氣暈了:“你這個叛徒!”
管嚴說:“你病得太嚴重了,發情期都編出來了,只有男人才一年四季都是發情期!”
袁峤:“我殺了你!”
“阿姨你也不要對袁峤太嚴格了,”醫院裏,管嚴把紙巾遞給袁峤的母親,“他本來就對自己要求高,才會出問題。等會兒不管檢查結果是什麽,都不要怪他,他也不想的。”
袁母的确有些傷心:“你叔叔還在家裏做飯呢,我都不敢告訴他。”
有人在叫袁峤的名字,問他的家屬在哪裏,袁母忙站起來走了過去。
“醫學檢查都沒什麽問題,”醫生說,“不是生理上的疾病,意識清醒,沒有精神分裂症。可能是他心理壓力太大了導致的。”
袁母很是煩惱:“那我們能做什麽呢,他現在都生造出一種性別來了,再這麽下去我怕他要說自己是個女的。”
她突然又想起張先生今天早上給她推薦的班,說是讓人正确認識自己的性別,重塑責任意識……
外面忽然一陣喧鬧,好像在發生什麽争執。
是袁峤,袁峤做完檢查出來還不到十分鐘,就在醫院裏打人了。
“他跑到外面透氣,看到有個女人在扇男人耳光。我勸過他了,”管嚴愁眉苦臉,“我說這一看就是一對,關你什麽事,他非不聽,說這是家暴,要去摻和。現在好了,兩個人一起對付他了。”
女人被袁峤攔住的時候摔了一跤,蹭破了皮,現在嚷嚷着要把袁峤扭送派出所。而旁邊半邊臉都滲出血絲的男人說他也看到了。
袁峤開始還争辯幾句,後來索性一臉麻木地坐在那兒聽着,這個世界太複雜了,他搞不明白。
聽那邊總算說得有些累了停下來,袁峤才開口:“你要多少錢?”
他很快轉賬過去,終于讓這場紛争消停。
因為沒有住所,他還是和母親一起回去,袁峤疲憊不堪,說了一聲晚安就準備去睡。
“等等,”母親說,“你爸爸給你熱好的牛奶。”
袁峤把杯子拿起來,一飲而盡,便轉身回屋子裏了。
他睡得很沉,醒過來天已經大亮。
袁峤有些慌,連忙坐起來看時間,休息日已經結束,他今天該上班的,可是,擺在床頭的鬧鐘卻不見了。
不僅僅是鬧鐘,這個屋子并不是他的房間。往遠處望去,窗戶外甚至有鐵欄杆。
“你醒了。”有人推門進來,是個和袁峤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年輕人,看袁峤坐在床邊一臉戒備,攤開手做出友善的手勢,“別緊張,我是這個班的助教,來帶你上課的。我叫方斛。”
“什麽班?”袁峤更懵了。
“中華男德班。”方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