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怕邏輯
老屋和自家的屋子，本來就沒離得多遠，程家夫婦帶着程蓉蓉很快的就到了老屋。福妞兒一進來，就趕緊的鑽到了程老太太的身邊，嬌滴滴的叫：“奶。”
程老太太是最疼福妞兒的，就是連她的大孫子，其實都比不上。
程家的孫子都來的比較晚了。
最晚的就得是程蓉蓉三叔家的。最早的，是程蓉蓉二叔家的，鎖娃。
老太太一見福妞兒，就眉眼開笑的：“俺福妞兒回來啦。你這孩子，今兒個咋着就跟着去了地裏？也不怕累壞了，回頭奶還等着你找個好婆家孝順奶呢。”
“奶，等俺嫁到了城裏，和表姑一樣了，俺一定孝順你。”福妞兒乖乖的說道。
程老太太笑的更是開心了。
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表侄女：“紅啊，咱們福妞兒以後的對象，可就要麻煩你了。”
餘紅這會兒看着福妞兒，臉上笑的格外燦爛：“咱們福妞兒長得好看，以後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這算啥麻煩的？”
“那就好，咱們可是一家人。”
老太太笑的更是和藹。
餘紅也忙點頭，心裏卻是忍不住冷笑，就福妞兒這長相，雖然說不差，可也好不到哪裏去。老太太還想讓福妞兒嫁到城裏去？想啥呢？
簡直異想天開！
要不是為了來拿糧食，她連來都不想來！
老太太這會兒對餘紅滿意了，就看了看站在屋子裏的四個兒子。還有兒媳婦。
“你們幾個都聽見了？咱們餘紅那是日後要給福妞兒找對象的恩人，還有老四，回頭你的工作，還不得求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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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呵斥。
這會兒，程家二嫂可就不幹了：“媽，您這話說的，這是要給福妞兒找對象，又不是給俺鎖娃找對象的，咋着平白俺們也要拿了糧食？再說了，那給老四找工作，也和俺們沒關系啊。之前大哥做了村長，俺們不是也都沒落啥好嗎？平白的就要拿了五十斤糧食，俺給不答應。”
程家二嫂生的瘦高挑的，一雙大眼，五官長得不錯，就是黑了點兒。
她人精神，腦子也活。
這會兒心裏正別扭着呢。
程家老二是個倔脾氣，平時就啥事兒也不愛管，只聽婆娘的。這會兒婆娘不讓的事兒，就是打死他，他也不答應。
老太太氣更不順了。
平時她多疼鎖娃？
這倒是好了，竟然連這麽大的事兒都不順着點兒她。
那福妞兒，可是她們老程家的福娃，以後要是不嫁的好點兒，那咋行？
“媽，這事兒，俺看也是。俺家裏你也知道，秀兒還有娟兒這都讓俺們過的苦了，下頭還有三個。別的咱們不說，大哥家的蓉妞兒，回頭還要上學呢。俺們娟兒，就得要尋思着說婆家了。這都是娃，俺們沒本事也就算了。怨不得誰，這平白讓俺們拿糧食的事兒，咱們咋能幹啊。家裏這日子，可咋過？”
程家的老三媳婦兒這會兒，委屈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程家老三最疼媳婦兒了，這會兒見她哭，趕忙哄着。
程蓉蓉是見識過他三嬸兒那梨花帶雨樣的。不得不說，這回她倒是擔心過頭了。就這一家子，沒一個省油的燈，餘紅想要從這兒拿走糧食。
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老大，你給俺說！”
程老太太氣的已經是渾身發抖了。指着程大旺。
程大旺這會兒心裏也郁悶呢。家裏蓉妞兒做的飯，他們還沒吃幾口呢，這就給喊來了。
“媽，這年頭不好，咱們都過的緊巴巴的，哪裏來的糧食給人？”
“誰說是給的！俺們餘紅是借！”老太太趕緊喊道。
“媽。這時候了誰還借糧食出去啊，再說了，這眼看着都好幾年了，她年年來借，咱也沒見還過啊。”程大旺問道。
餘紅一聽，也不幹了：“大哥你這話說的是啥意思？俺來你這兒借糧食，那也是想着咱們關系好。俺要是有的話，不是早就給了？”
關系好就得借？
那咱們關系還是別好了。
程蓉蓉看着餘紅，都要被她的說法給驚呆了。
老太太這會兒也算是看出來了：“這麽說，你們都不借？”
各家都紛紛的看別處。
“行！你們不借，俺借。餘紅，回頭發了糧食，你就從俺這兒拿走二百斤。”程老太太說道。
餘紅一喜：“成。”
“媽！您沒了糧食，您吃啥啊。”程大旺有點兒慌了。老太太的糧食，都是他們兄弟幾個多給的。畢竟老太太這會兒已經不太去上工了。
爹雖然去，可也不比年輕人。
這給了二百斤糧食，他們回頭，也不能看着媽餓死。這還不得是他們拿？
老太太耷拉着眼皮，也不管。
給自己沖了一杯糖水就喝了起來。
“爹，您也給說句話啊，媽把糧食給人了你們吃啥？”程大旺又問了一直不說話的程老頭。
程老頭這會兒，只吧嗒着煙袋鍋：“人家餘紅答應了給你們四弟找工作的事兒，這是咱們的大恩人。再說了，這走關系，不得花錢？這糧食給了，能夠就不錯了。”
“老四的事兒，你得讓他自己……”
“那可是你們的兄弟！再說了，福妞兒這些年給咱們家帶了多少福氣來？要不是有老四家的福妞兒，你這村長能做上？要不是有福妞兒，你們家的小蹄子能長這麽大？咱們一家太平，都是俺福妞兒的福氣。你們不說給福妞兒點兒好處也就算了。福妞兒的爹要個工作，你們都想攔着？”
老太太的聲音尖細。
沖着衆人喊道。
給衆人都喊懵了。
程大旺瞪大了眼，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給氣的夠嗆。
這要不是自己的婆婆，程媽就恨不得撕了她再說了。
程蓉蓉都被這老太太無恥的邏輯給驚呆了。她咋就不說，這家裏的人都還活着，也是福妞兒的功勞呢？腦瓜子進水了吧？
“你看看你們這一個個兒的，白眼狼！咱們福妞兒的好，你們都給忘了！”程老太太說着，心疼的把福妞兒給抱在了懷裏。
“老四，這事兒你給俺們說！”程大旺指着程老四。
程老四是個長得白淨的，這會兒聽大哥問自己，也低着頭：“大哥，俺這身子骨不太好，你也知道。俺媳婦兒這會兒也有了身子，俺想着能不能去城裏。”
程大旺：……
看程大旺不說話，程老太太也惱了：“你和他說啥？他就是個沒良心的。咱們程家的福氣，那都是福妞兒給帶來的。他不聽。回頭就把他給趕走！”
“媽，那房子可是給了俺們的。”程大旺也真的是給氣的夠嗆。
“咋？俺讓你走你還敢不走了？”程老太太大怒。
“爹，你咋說？感情俺不拿這糧食，你們還打算把俺趕走不成？”程大旺難以置信。
程老爹低着頭，也不說話。半天才嘀咕一句：“你就拿了能咋？”
能咋？
程大旺氣的眼前發黑。
“爹，你怕個啥？房子咱們家都單獨分出來了，戶口和地那都是挂給了咱們的，你是村子裏的村長，誰還能把村子裏的村長趕出自己家？這還有沒有規矩了？要是她們真敢，明兒個咱就去縣城裏告狀。就說他們侵占他人財産。回頭，看是誰不好過。”
程蓉蓉被氣的半死，這會兒也憋不住了。
“呸！你個小蹄子，還想告俺們？”程老太太被氣的夠嗆。
“你個老妖婆！你都想要搶房子了，還留着你不成？想要糧食？別想！”程蓉蓉這會兒火氣是真的上來了。
這一家子簡直是吸血鬼。
“你，程大旺！你不管管她？”老太太指着程大旺。
程大旺臉色一黑。
這要是婆娘說的，他倒是會管，可這是自家閨女說的。而且說的也沒錯。
爹媽都不打算給他留活路了，他還能管誰？
“爹，媽。這事兒，俺話也說了。糧食咱們是不給的，你們要給，那就給。回頭該給你們的糧食，俺們照樣。可你們要是沒夠吃。那和俺們沒關系。到時候，別來找俺！蓉妞兒的話也沒說錯。房子是俺的了，你們想趕走俺？也得看看這是誰說了算。以後咱們家裏的事兒，別找俺，俺不摻和！”
程大旺說完，拉着媳婦兒和女兒，轉身就走。
“你個沒良心的，你給俺站住！”程老太太氣的大喊。
不過程大旺連同都懶得回一下。直接就走了。
程蓉蓉這會兒心裏別提多高興了。那老太婆，她早就看着不順眼了，上輩子簡直就是不把她爹當親孩子看。這會兒也想欺負人。
程大旺一走，這屋子裏頓時就尴尬了。
程家老二這會兒看了一眼自家婆娘。
程家二媳婦兒就笑了：“媽，這大哥的意思，其實也是俺們的意思了。俺們過的也不是太好，可救濟不起這年年都來要糧食的。再者說了，這對誰家有利益，就誰家給去呗。”
說完，程家老二一家子也走了，走的時候，還沒忘了把鎖娃給帶走了。
老太太一見這連孫子都給領走了，頓時也急了。
這是徹底的打算和她不過了啊。
程家老三是個疼媳婦兒的人，這會兒眼看着別人都不給糧食，他自然是不願意給的。也趕忙道：“媽，這事兒，他們給，俺就給，他們不給，俺也不好一個人給。”
說完，也跑了。
這屋子裏，也就剩下了老四一家子，還有老太太他們一家子。
這會兒，老四媳婦兒也有點兒慌了。
“那啥，媽，這事兒……”
“咋？這可是給你們家辦事兒。福妞兒，還有老四，你們倆可都是能得了利的。尤其是老四，這要是真的去了城裏，那還不是咋着都成？”
程老四這會兒也沉默了。
這要是各家都出點兒糧食的話，那還好。可現在？
家家都不給糧食，只讓他們出，那最少得出一百斤，那可是一百斤糧食啊。而且，這工作也不一定辦成。就算是成了。
那餘紅一家子都吃不上飯了，能有啥油水兒？
程老四這會兒精明着呢。
至于福妞兒？
媽不是說了嗎，她是個有福氣的。既然是個有福氣的，以後一定能找個好婆家的，咋着就非得找餘紅幫忙？
這麽一想，老四也就硬氣了：“那啥，媽，要不這事兒咱們就算了吧。左右福妞兒還小，俺婆娘也有了身子，俺還得在家裏幫襯着不是？”
“你個沒出息的！”程老頭氣的煙袋鍋都給撇到了程老四的頭上去。
程老四給打的額頭紅了一塊：“爹，你幹嘛打俺？”
“幹嘛？去城裏的好機會，俺和你娘誰都沒給，這一家子都是為了偏心你，這才讓他們挑理了。你呢？這會兒為了點兒糧食計較。”
“爹，這糧食可是救命的啊。”程老四這會兒也不滿了。
“少廢話！這事兒，你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餘紅的糧食，不能給少了！”
程老頭命令了一句。
程老四雖然不滿意，可也知道，這事兒他還是得應承的。就算是再不滿意也得答應。這要是不成，回頭他就去餘紅他們家，把糧食給抗走。
想要騙他的東西？
休想！
這會兒程大旺可不知道老屋裏的事兒。
回了自家屋子，程大旺還沒消氣呢，氣的連飯都快吃不下了。
程媽倒是鎮定：“咋？感情你還真的生氣了？”
“咋能不生氣？俺爹媽咋能這麽對俺？這些年，俺對他們不差啊。”程大旺郁悶極了。
程媽冷笑：“也就你，這麽久了還沒看清楚咱爹媽。咱爹媽心裏，那只有你們家老四。你們幾個，尤其是你，那就是個給他們賺糧食的。好事兒沒你，壞事兒，少不了你。俺早就看明白了。”
“你少說兩句。”程大旺不滿道。
“少說？俺少說就不是這回事兒了？你們家老四的娃，就是福妞兒，咱們蓉妞兒，你聽見她叫啥了？小蹄子？俺蓉妞兒咋得罪她了。”
程媽氣的夠嗆。
程大旺對這個事兒也是氣急了。
郁悶着呢。
“爹，回頭咱們家山參賣了，就換一處蓋房子吧。不然爹爺奶一起，指不定啥時候一家子都得給賣了為四叔還有福妞兒換糖吃。萬一回頭，你們不在家，他們再把我給偷着嫁出去了呢？”
程蓉蓉一副害怕的模樣，躲在程媽身邊。
這話，程媽是不信的，這麽大的閨女，哪個能給賣了？
可程大旺信啊。程大旺是個女兒奴。這會兒一聽，心裏也有點兒着急。
程媽見他猶豫，也開口了：“這山參賣了要是還差了錢，回頭俺就從娘家問問，能不能借點兒來。咱們家再換一處房子，蓉妞兒過的也好點兒。不然現在，這吃點兒好的，都得躲着。蓉妞兒這樣，太可憐了。”
程大旺聽了，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大旺，這些年了，俺也不求啥，咱們給爹媽的也不少。回頭每年都給送來就得了，咱們家，可得分的遠點兒。”
程媽這會兒，也正色道。
程大旺猶豫了下，咬咬牙：“成，明兒個俺去縣城裏，問問山參的事兒，要是成了，今年過了秋，咱們就起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