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年
過日子和剪窗花有什麽關系？齊知玉很想問一句。然而一反應又不對，他和蓉妞兒……沒一起過日子啊。也不是相好。
“俺這剪窗花的手藝是跟着俺娘學的，家裏的幾個兄弟只俺一個會了。這些年，家裏的窗花，竈王，都是俺自己動手來添的。以後你們有了娃，你也可以教他。”
老爺子緩緩的說道。
看人要看眼。這小夥子長得看着經不起敲打，可眼神清冽，人也規矩。是個好孩子。
齊知玉聽着程蓉蓉的姥爺說了半天的話，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啥心情的，竟然還真的就坐在老爺子對面，跟着一起剪窗花了。
等着程蓉蓉再過來的時候，就見到一頭卷毛的齊大魔王，正一本正經的在那兒剪窗花。
這是什麽脾氣？
外間，老太太正在準備蒸饅頭，程媽燒火，一家子都忙活的很，這是程蓉蓉自從家破人亡之後，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快過年的氣氛。
家裏中午是不開火吃飯的。
等着饅頭上了蒸鍋，一家子就開始大掃除。掃幹淨了角落裏的灰塵。程爸這會兒沒在家，齊知玉作為這屋子裏個子最高的，也被折騰了一個下午。
其實這家裏是沒灰塵的。畢竟是新的房子。可老規矩總不能壞了。
等着忙活完，這天都半黑了。
冬天裏的天黑的快。
外頭也開始下起了大雪，程大旺從外頭趕回來的時候，腦袋上飄了一層的雪，一進屋子都化了，頭發瞧着濕漉漉的。
程媽給程爸找了毛巾過來讓他擦幹淨。然後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個小年飯。
老太太的饅頭做的松軟。
Advertisement
程爸和齊知玉幫着把老爺子也給擡了過來，免得傷了腿。
等着吃完了晚飯，才又給送回屋子裏去。這會兒家裏的窗花也剪了不少。齊知玉是個十分安靜的人，可以說是安靜的可怕。
程媽給齊知玉安排在了家裏後頭的客房。又給他找了一床被子。
等着天大黑，齊知玉坐在屋子的火炕上，火炕被燒的暖和。他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外面這會兒黑的徹底，雪下得也大。
放在一年前，他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到一個小村子裏。會認識一家人。
然後住在別人的家裏，聽他們說那些，自己并不感興趣的話。而且……他還不讨厭。
齊知玉覺得自己很奇怪，可也想不清楚到底為什麽。以前，家裏的人說他是怪胎，不愛和人說話。後來，他媽沒了。家裏換了女主人。也就沒人在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等他爸發現他這樣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給他送到鄉下來。這樣，才不會有人笑話齊家。
他家是個大家族，從以前的時候就是了。可惜齊知玉感受不到所謂的榮耀。這會兒住在程家，反而有種更溫暖的感覺。
小年一過，這就是真的要過年了。
家家戶戶要辦年貨的那都是盡快的去了城裏。生怕晚了的時候就啥也買不到了。程媽和程爸也去了兩趟。
程蓉蓉每天除了看書，就是喊齊知玉，從他這兒刷善良值。
大年三十這天，村子裏一大早的，就開始有房鞭炮的。程蓉蓉一早被鞭炮聲音給吵醒了。睜開眼迷糊的爬起來，就見到炕邊兒上，程媽給她做的花棉襖就放在枕頭邊兒上。
裏面的棉花厚實，生怕她凍着。程蓉蓉把棉襖換上。這小紅花的棉襖穿着，倒是精神。
程蓉蓉把頭發利落的紮起來，到了外間，就瞧見大廳裏頭，程媽早就給準備好了洗臉水，和她一起出來的，是後頭屋子裏的齊知玉。
這會兒他也剛起來，頭上的卷毛好像是炸了一樣，亂的不得了。程蓉蓉一個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了。
齊知玉還沒反應過來她在笑什麽。
等都洗了臉，程蓉蓉看着被他壓趴下了的頭發，就問：“我這人怎麽樣？”
齊知玉：……
“很好。”
說完，又很自覺的把後面的九遍給補齊了。聽着腦子裏系統不斷加三十的好感度，程蓉蓉滿意極了。把之前揣在兜裏的水果糖塞到了他的手裏：“這是你的好處費。”
系統：好友好感值＋7，從親密好友變為愛人。希望宿主再接再厲。
程蓉蓉：！！！
辣雞系統你滾出來？重新給我說一遍，變成了什麽玩意？
程蓉蓉在心裏頭瘋狂吶喊，然而，這系統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一言不發。程蓉蓉一臉詭異的看着眼前剛把雞窩頭給壓平了的齊知玉。
“怎麽了？”齊知玉有點兒不自在。白淨的臉上滿是狐疑。
程蓉蓉看了他半天，也覺得不太可能啊。
齊大魔王是那種會去談戀愛的人？程蓉蓉對齊知玉不了解，可她聽說過啊。
雖然這會兒齊知玉和未來那個人脾氣一點兒都不像。
“吃飯了蓉妞兒。”程媽在外面喊道。
大年三十的早晨家裏頭是不會做什麽太豐盛的飯菜。只等着下午五六點中吃年夜飯的時候才會豐盛，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守歲，包餃子，等着吃過年餃子。
等到了初一，便是新的一年。
這天，不管是多少的不滿，都不會表現出來。
大家吃過了早飯，程媽就喊着程蓉蓉跟齊知玉一起去外面貼窗花還有對聯。這都是張老爺子給做好的。
倆人才出去，還沒等貼上對子呢，就聽見大門口兒的木頭大門被打開了。
程蓉蓉朝着門口瞧着，就見到程老太太還有程老三一起過來了。這會兒老太太是滿臉的怒火。不滿的瞪者程蓉蓉：“你爹你媽呢？”
“爹，媽，有人來了。”程蓉蓉朝着裏頭喊了一聲。
程大旺和程媽聽着，趕忙出來。等着看見了來人，也吓了一跳：“媽，您咋來了？這大三十的，有啥事兒，等着俺們初一過去看你就得了。”
程大旺說道。
程老太太一聽呸了一聲：“少給俺說這些，程大旺，你個沒良心的！之前你為了那幾十斤的糧食，死活要搬走，鬧分家。這會兒，把家裏徹底給分出去了。你倒是好，不給俺和你爹糧食，竟然把你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給接過來了。俺咋就生了你這麽個良心狗肺的東西！”
“媽，你這是啥話？俺該給的也給你了。”程大旺皺眉。
“呸！你給俺啥了？你家裏頭過的啥日子？憑啥你養活他們兩個老不死的，不養活俺們？你信不信俺去告你去！”
程老太太大罵。
“媽，俺爹媽咋得罪你了？俺爹腿壞了不能幹活兒，在俺家裏咋了？俺爹媽再咋，至少不會拿着俺們的東西去給別人。”
程媽不滿的喊道。
“你個敗家玩意！要不是因為你大旺能走？這會兒你把你家的老不死接來了，腿折了？那是活該，誰讓他們養了你這麽個缺德閨女！”
老太太叉腰開罵。
程蓉蓉冷眼看着她，一把搶過來齊知玉手裏的漿糊盆，朝着老太太給砸了過去。
“啊！這是啥玩意！你個小蹄子，你敢打俺？”程老太太尖叫了一聲，一身的漿糊。
“奶，不會說話就別說了，這大過年的，也不怕回頭你罵人的話，都反給你自己。漿糊糊住你的嘴，免得再亂說。”
程蓉蓉笑呵呵的。說完，手裏的刷子也給丢了過去。正好砸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你，你，程大旺！你就這麽看着你閨女欺負你老娘？這日子沒法過了！俺的老天爺啊！”老太太說着，坐在地上就開哭。
大過年的有人在自家門前哭，程大旺也恨得要死。可這是他的老娘，他總不能給打出去。
屋子裏，張老爺子聽着外頭這老太太哭的，氣的是渾身發抖。臉色難看的緊。
“爹，我姥姥和姥爺還在呢，你再讓奶在這兒哭，他們該覺得是拖累咱們了。”程蓉蓉湊在自家老爹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程大旺本來就是想要讓老太太別哭了。聽程蓉蓉這話，也知道是這意思，趕忙道：“媽，你到底是來幹啥的，這街坊鄰居都看着呢。你不怕丢人，俺還怕不吉利呢。”
老太太沒想到程大旺竟然這麽冷個脾氣。
想着今兒個自己來的意思，也就道：“俺都聽說了，你老丈人的腿是你花錢給看的。你有錢給他們，那就得給俺們點兒。多了俺不要，三十塊。不然咱們誰都別過好日子！”
老太太梗着脖子道。
“俺們家哪裏來的三十塊。媽你這不是欺負人呢嗎？”程媽氣的夠嗆。
“俺不管。”老太太坐在地上。
程蓉蓉看着算是明白了，感情這老太太帶着程老三一家子過來，其實就是為了要錢的。
“奶，既然要給錢，那總不能俺爹一個人給吧？三叔在不給？其他的人咋不給？你要管俺爹要錢，那別人也得給。不然別想。想要告狀，你四個兒子，要告狀一起告。”
“你個小蹄子，你三叔還養着俺們呢。”
“我爹也能養着你們啊，回頭我爹就能在院子裏給你們搭個小棚子，你們住去啊。”程蓉蓉喊道。
“蓉妞兒！”程爸皺眉。
“爹，你還沒看明白？她就是來欺負咱們好說話欺負你孝順的。”說着，程蓉蓉看着程老三：“三叔，你跟着奶來我家裏，為的是啥？看着奶坐在地上？可別說你孝順啊，這大冷天的，你為了讓她要錢，就這麽讓她坐在地上？”
程蓉蓉的話，說的程老三臉色一紅，趕忙上前去讓老太太起來。
老太太也不動彈：“少來這套，俺讓三兒過來，是免得你們欺負了俺。這會兒俺就坐在地上，哪裏也不去，要麽你們就給錢！”
“齊知玉，你有力氣沒？”程蓉蓉問道。
“啊？”齊知玉疑惑。
剛想回一句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瞧着蓉妞兒一臉的委屈，到嘴邊的話，都給咽了回去，他點點頭。然後就見程蓉蓉沖到了老太太面前去。
一把抓着老太太的衣襟，又沖齊知玉道：“給我擡着點兒。”
衆人還沒明白咋回事兒呢，齊知玉倒是反應的快，擡着老太太兩條腿，就朝着外頭給擡。
“你放開俺媽！”程老三沒想到，程蓉蓉竟然直接動手給把人丢出去了。頓時也慌了。趕忙跟着跑出去。
程大旺也驚呆了，沒想到自家閨女竟然脾氣這麽壞的。
“你放開俺，趕緊放開！”老太太掙紮着。程蓉蓉将人給丢了出去。程老三也急忙的跑出去。倆人出去之後，程蓉蓉反手就把自家的門給上了鎖。
“你們下次再來，我還把你們給丢出去。想要錢，還是那句話，其他的人給了，我爹就給。不然，別做夢！”程蓉蓉說完，扭頭就往回走。
老太太坐在外頭地上就開哭。
這會兒來往的人已經不少了。瞧着程老太太這樣，也有人覺得程大旺一家子過分的。有知道老太太脾氣的，也罵了一句活該。
到了家裏頭，程蓉蓉低着頭，乖乖的跟着程爸程媽進了屋。
程大旺頭疼的看着閨女：“你，你這一天都想啥呢！那是你奶啊！”
“爹，就算是我奶，也不能不讓咱們有活路吧？咋咱們連個正常日子都不能過了？”程蓉蓉問道。
程爸沉默了。
“俺蓉妞兒做的對，俺早就想把人給丢出去了。大旺，她就是知道了咱們家裏最近日子好過了，這才想要要錢的。她把家裏其他人都安排妥當了。咱們呢？你說，要不是蓉妞兒之前……咱們這會兒還指不定啥樣呢。”
程媽氣的半死。
程大旺想起來之前他爹媽的安排，心裏頭也是一陣惱。他也想孝順，可他媽這每次過來的架勢，實在是讓他沒法有半點兒的孝順心思。
“等着初一了，俺給他們帶兩塊錢去，就是來年俺這個兒子孝順他們的。來年一年，俺都不管他們。”
程大旺說道。
程媽點頭，也知道這事兒。
老太太瞧着這夫妻倆，心裏頭愧疚的很：“這事兒，其實也怪俺們老兩口。才讓你媽她這樣。”
“媽，這和你沒啥關系，俺媽她一直看俺們不順眼，媳婦兒，你趕緊去準備菜，咱們下午的團圓飯還沒個影兒呢。俺去大隊裏貼個對子就回來。”
程大旺怕老太太尴尬，說完，就趕忙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