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欲望

管家待在為首的位置,身後跟着幾個人, 分別牽了幾匹馬。

看到傅韶轉過身, 管家等人停下, 幾匹馬也一道跟着停下。

馬鼻子噴着白氣,安安靜靜地停足在這兒, 倒是沒有什麽焦躁不安的現象。

傅韶放下斧頭, 慢慢走了過來, 伸手摸向其中一匹。

這幾匹馬其實是傅韶之前想送給嬌嬌的禮物,作為她清醒以後恢複身體健康的一份驚喜。

特地從山下的某處馬場裏面運送上來,幾匹馬都經過精挑細選,非常的健康。

其中還有一匹小母馬,長得很是可愛, 淺棕色,四肢短短的, 身子也比其他的公馬要瘦小一圈。

不知怎麽的,傅韶的目光定格在它的身上, 看着它烏溜溜的眼睛, 忽而想起嬌嬌的那雙清澈幹淨的明眸, 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刺痛。

他伸手去撫摸那匹馬的下巴, 小馬兒似乎不喜歡被他親密接觸,在他手伸過來時,便将頭轉過去。

連脾氣都和嬌嬌一模一樣……

傅韶緊咬着牙關,說不出一點話。

管家先說:“先生,這是您要的馬, 我們都準備好了。”

還有馬鞍,也全部裝備上,先展示給他看。

傅韶滿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撫摸着其中一匹的鬃毛,來回撫摸。

接着說:“莊園裏還有多少剩下的人?”

知道他指的是被蕭寰宇一共支走了多少人,管家毫無保留地說:“已經走掉三分之一的人了,尤其是安保隊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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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對傅韶的忠心程度沒有那麽高,但這之間,管家拿取了不少傅韶的報酬,他認為,拿人多少錢財,就要替人辦理多少事情。便一五一十地将安保隊的那些人的流氓行為全部道出,包括他們趁傅韶不在,将他買給嬌嬌的一些珠寶也一并順走的消息。

傅韶說知道了,他的目光很遠,看向遠空即将下沉的那輪紅日。

這些敢背叛他的人,他當然會一個一個慢慢找回來收拾,不過當務之急并不是對付那些人,而是……

在管家等人的面前,傅韶忽然踩進馬镫,翻身一下威風凜凜地騎上其中一匹公馬的背上。

他迎着最後一點霞光的顏色,身體像是包進了一團火裏,勒着缰繩,足下一蹬,裹緊着馬腹便開始往前跑起來。

迎着風,他眸光一冷,對管家說:“把槍拿過來。”

管家聽聞吩咐,趕緊照辦,從一棵大樹的背後又把槍拿了過來。

他騎着馬仍然在跑動的過程,只是見到管家的這個遞出的動作後,手心一緊,馬蹄兒掀得稍微慢了一些。

傅韶彎腰單手一遞便從管家的手裏将獵-槍拿進手裏,很快子彈上膛,他舉着槍,一邊夾緊馬腹往前奔跑,一邊射向其中的一棵樹。

“砰”的一聲,樹心竟然被準确無誤的射穿,正好在最中心的位置,左邊不多一分,右邊不多一寸。

管家和身邊的幾個人都看得有些驚呆了,傅韶又勒緊缰繩将馬蹄停下。

管家誇道:“先生的騎射很厲害。”

他聽過中國古時候有幾種馬背上的民族,精通騎射,骁勇善戰,感覺傅韶就像是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活在古代,一定是一員猛将。只可惜生錯了時代。

只有被堵住嘴捆住手腳的章安看得冷汗直流,雙腿狂蹬他唔唔直叫,傅韶和蘇枕通電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他聽到傅韶和蘇枕說了一些什麽話!

他說要和蘇枕比試,比試打獵的技巧,蘇枕常年在國外走動,曾經受到國外友人的邀請,當然體驗過這種活動。

不止這樣的活動,蘇枕也會騎馬,還玩過射箭、滑雪,體驗過跳傘、滑翔機等運動。

章安也是第一次看到傅韶射擊的時候能夠這麽毫不猶豫,他光是回想起來就感到後怕,何況他眼睛也不眨一下,感覺上就是一個狩獵的老行家。

盯着被射穿的樹猛瞧了一陣子,章安的唔唔聲更大了,他害怕那樹的下場就會是蘇總的下場,雙腿拼命地狂蹬,想要借此機會将腿上捆住的麻繩蹬掉。

但傅韶已經下了馬,見他如此,覺得甚是心煩,又拿起斧頭走到他的身邊。

章安看到以後吓得立馬噤聲。

但傅韶只是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舉動——拿起一塊點心塞在嘴裏,繼續回到之前砍樹的地點,一點一點往下砍。

在他的命令下,管家帶着幾個人将馬匹又重新帶回莊園內的馬廄裏。

傅韶一點點地砍樹,每砍下一寸,身體都好像進入了一種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狀态。

終于,夕陽西下的最後時分,樹木被他将要砍倒,只剩下一厘的距離,他揚起下巴,美到有些張揚的臉孔便出現在章安的視野裏。

他擡手輕輕一碰,樹木傾倒,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就在章安的腳邊頹然傾倒。

呼啦啦落葉紛紛摔落,揚起不少塵土,章安閉着眼睛,鼻子裏還是鑽進了不少飛塵。

他又睜開眼睛,怕到不敢看自己的身體如何了,只是感覺身上沒有一處有疼痛的地方,他心裏踏實了不少。

仔細一看,果然那棵樹倒下的地方差一點就要砸中了他的身體!

他猛地看向傅韶,冷汗浸透自己的背。

傅韶只是靜靜地勾唇,對他微笑一下。

那抹笑容就好像是在嘲諷他,看他吓到如此滑稽的表情都産生出來,傅韶就像在看一個可憐的小醜一樣。

而後,沒有對話,沒有任何一個下文,章安就被傅韶這麽孤零零地扔在偌大的後花園裏。

身前依然擺設着一張桌子。

桌子上面是少了幾塊的甜點,以及早就涼透,浮滿灰塵的紅茶。

夕陽下沉得很快,不一會兒功夫,天色已經開始漸漸黑了。

四野寂靜,連風聲都顯得那麽凄涼。

……

傅韶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從內把房間門緊鎖起來。

一旦鎖起來以後,他就靠着門邊險些頹然地坐下。

傷口撕裂的疼痛終于讓他的腦海陷入半沉淪,半清醒的狀态。

他咬緊牙關,低垂着腦袋看向自己的傷口,腹部已經出現嚴重滲血的情況。

在醫院裏他偷偷溜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用力過猛,剛才不管是射擊、騎馬,還是伐樹的時候也都用了十足的猛力。

這樣的疼痛讓他想起嬌嬌,沒有比得不到嬌嬌這件事更令他心痛的行為。

房間裏有醫藥箱,他翻找出來,先把身上的紗布全部撤下。

每撤下幾分,好像有與肌膚分離般的痛楚。

傅韶的嘴裏叼着一個幹淨的毛巾,五分鐘後,終于忍着皮肉分離的疼痛,把那髒掉的紗布全部揭下。

他把傷口清理幹淨,随便上了一點藥,又緊咬毛巾,在疼到幾乎能昏厥的情況下,把幹淨的醫用紗布替換了上去。

做好這一切之後,他把沾了血的病號服整個脫掉,露出結實的胸膛。

而後打開衣櫃後面的那道暗門,往幽深的通道裏拔足而去。

……

夜幕在更深的降臨,一輪蒼月籠罩着大地。

銀輝遍灑在每一個角落上面,雪山的一腳似乎也享受着沐浴着這樣的聖潔。

它将月亮的美更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與夜色相映,與月光纏綿。

等不回章安以後,所有人都在蘇枕略顯沉重的會議下提議,明天一起沖到莊園裏面去展開救人計劃。

誠然,傅韶那邊的人手非常多,但他們一個個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在醫院裏面瞧着傅韶那邊的人不爽了,一個個血性方剛的男人都說可以動手大幹一場,卻被蘇枕制止這樣的想法。

首先,他也不想把這件事搞得太過複雜,如果能夠靠謀略取勝,就不要制造出無端的傷亡情況。

所以蘇枕只和大家說:“明天我和他去比試,你們留下兩個人照顧嬌嬌,剩餘的人和我走。”

至于留下來的人選,蘇枕自然是把目光放到之前的那個說自己有腳臭,睡覺又會流口水的小特助身上。

小特助文文弱弱的,身形要比其他人都瘦小一圈,帶他過去只會拖大家後腿。

在所有人贊同的目光下,小特助撓着腦袋:“我……我也想跟着去啊。”

被大家“嘁”了一聲,全部無視。

小特助欲哭無淚:“…………”他他他有這麽弱嗎?!

另外一個人選是一個身形高大迅猛的保镖,留下來配合小特助的工作照顧嬌嬌挺好。

會議到這裏結束,蘇枕回到房間裏面,發現嬌嬌竟然沒有睡覺,而是坐在沙發上一直很焦躁不安地看着地面。

見他來了以後,她二話不說迎上來,還是那麽緊張不安地看着他。

嬌嬌伸手就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在嘗試最後一次的勸說:“我求求你不要去。”

韓嬌嬌的第六感向來很準,之前章安出事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忐忑難安。

這一次蘇枕執意要去,她比之前的忐忑還要嚴重,心裏一陣陣的慌亂不斷上湧,她覺得會出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比如蘇枕很有可能會被傅韶給……

她抓住他,抓得那麽緊,緊到一刻都不想把他松開。

第一次感受到她這麽強烈的不安,她很害怕,很恐懼,眼神中不安的種子,比在醫院裏第一次碰到她的時候還要強烈。

他想不到她會這麽害怕,比起自己重新回到傅韶的身邊,回到那個暗無天日讓人絕望的地方,想到可能會失去他的感覺,這一刻真的充滿了絕望。

蘇枕輕輕抓住她的手,包進自己的掌心裏,說:“我不會有事的。”

她的指尖很溫軟,他一直抓着。蘇枕說:“我和你有一個重要的約定。”

這個約定就是——

“我要帶你回國。”

“到時候……”

他的嗓音竟有些微啞,大概是她的情緒感染到他了。

她濕潤的雙眸一直在盯着他瞧,痛苦的神色寫滿在臉上。

蘇枕不免笑嘆了一下,他不覺得這次代表的是離別,他會回來,一定能夠回來。

既然能夠把她救出來,就從來沒有想過再讓她回去。

這件事,誰來與他說,他都不會退讓一步,哪怕用男人的尊嚴和自己的生命起誓。

蘇枕平展着眉,眸光堅定地說:“到時候,還要和你一起約會。”

他說過,他這個人講的話一諾千金,為了實現這個約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真的失敗,真的陷入險境。他有分寸,他會去争取,他會勝利,會讓她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

自由對她來說好像成為她目前人生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也成為他目前為止的一個最重要的決定。

他從來不覺得遇到她是什麽壞事,原本已經沒有什麽人什麽事再能輕易牽動他的心,日子一天天平淡地過着,索然無味。

也許在他的身體內部,也有着一些瘋狂的基因。

他可能也會瘋狂地愛上一個人,瘋狂地想要對一個人好,瘋狂地想要對方安然康定。

為此,他也可以去瘋狂一回,做一些從來沒有想過的決定。

此生無悔,只因為他也是一個人,不是別人口中說的那種淡漠難以接近的修仙者,他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樂。

蘇枕遞出寬厚的掌心,撫摸着她的頭,想讓她安心一些。

有他在,萬事不用擔心。

韓嬌嬌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說了,因為無論怎麽說怎麽說,蘇枕好像心意已決,都不會聽她的話。

她不想看到蘇枕和傅韶相互殘殺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不想看到蘇枕被傅韶害了的樣子。

終于,她把他的手臂抓得更緊一些,緊到指尖幾乎能夠陷入到他的肉裏。

她就是不想讓他走,如果執意要去的話,韓嬌嬌說:“你把我也帶過去吧,求你了,你不要一個人去。”

“不行,你得留在這裏。”蘇枕說到這裏,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并且将嬌嬌緊握不放的手心移開,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她。

韓嬌嬌知道他是為她好,但是這種好,讓她感到感動的同時,也很難受。

她知道無論如何勸說,也已經于事無補了,只能說一聲“好”,從房間裏抱出一個枕頭,往沙發上一丢,好像有點小賭氣的模樣,聲音都冷硬下來:“今天晚上我睡沙發,床留給你睡,你還在生病,才退了燒,你就要胡來,不好好休息怎麽行?”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兇巴巴的,目光偏向其他地方,看他的視線好像定格在這裏,沒一會兒就把身旁的小桔燈關閉。

客廳裏一下陷入黑暗當中,蘇枕只能大致看到她的輪廓,她還把毛毯往身上蒙起來,裹得像一個小蠶繭一樣,好像故意不給他看。

他莫名被她的舉動弄得無奈又想笑,笑過以後心底竟然莫名的有點難受。

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因為關心他,和他發這樣的小脾氣。

因為他平日的表現,好像很清冷,也不喜歡把任何表情和想法都表現在臉上,人們就覺得他什麽都不需要,什麽都不害怕,什麽也都沒問題。

定定地看着那個蠶繭般的輪廓一會兒,蘇枕忽然擡步走近。

韓嬌嬌才裹了沒多久,身體忽然一懸,被蘇枕用臂膀從腿下腰間穿過,她一瞬間就被蘇枕公主抱進了懷裏。

黑暗中,只能看到蘇枕大致的輪廓,大致的眉眼,他輕輕地說出和之前一樣的話:“我怎麽可能真的讓你睡沙發呢?”

但是這一次,好像和上一次又有一點不同樣的地方。

韓嬌嬌剛被他小心安放在床上,蘇枕也擡起手臂,掀開被褥,穿着睡衣的他,領口微微敞着,竟然也鑽了進來。

在好不容易适應黑暗後,顯現出詫異目光的韓嬌嬌的面前,蘇枕側身躺着,正對着她的臉說:“睡沙發容易着涼,會感冒,我已經感冒過了,你還想試一遍是嗎?”

雖然是反問句,蘇枕的态度很輕軟,說着這話的時候,眼角眉梢好像沾着層層綿綿的笑意。

韓嬌嬌被他的舉動以及他的笑容弄得心裏一顫,趕緊往底下縮了縮。

之前是她太過唐突了,蘇枕在說“實在要睡,就到床上來睡”這句話後,她竟然真的掀開被子鑽進來和他同床共寝,大膽到讓韓嬌嬌自己都有些咋舌的地步。

而這一次蘇枕竟然又主動提出要“一起睡”的提議,韓嬌嬌的大腦又開始不像自己的,留下也不是,離開也不是,身子有些發僵,比上一次還要誇張。

之前是蘇枕選擇背對着她,她也總算能夠明白蘇枕的用意。

這一次,嬌嬌選擇背對着他,不敢輕易地看着他的睡臉,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她也不打算睡,因為害怕蘇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起身離開。

身側忽然環來一只手臂,穿過她的腰間,竟是突然将她往後面摟了過去。

韓嬌嬌的背一下子貼進蘇枕的胸膛,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緊實的身體肌肉,還有流暢的身體線條。

在腦海裏,嬌嬌甚至都能描繪出他上半身的畫面。

身體線條的優美感,随時在壓垮着她的神經。

她緊繃着身體,連蘇枕都能感覺到她的緊張,他也莫名被她的緊張傳染到,确實這樣的做法太過突兀,可在那個瘋狂的吻之後,他忽然想變得和她更親密一些。

蘇枕抱緊着她,頭埋在她的頸窩處,聲音有點悶悶的,聽起來竟然有點像是在撒嬌的樣子。

韓嬌嬌聽到他說:“嬌嬌。”

聲音又低,又沉的,非常好聽。

她不敢亂動,只能“嗯”一聲,繼續聽蘇枕想說什麽。

蘇枕只是輕吐一口氣,說:“我想抱着你睡,介意嗎?”

韓嬌嬌沉默了一下,他一個平時運籌帷幄的軍師般的人物,竟然也有種害怕被拒絕的心态産生,要知道,蘇枕往常遇事的時候,會更加平靜,更加淡然,但這一次,他居然補充一句:“我只是抱着,不會對你做什麽。”

她慢慢地也就不緊張了,放松心态後說:“你抱着吧。”

夜裏很靜,靜到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好像也能聽到。

她還能聞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很有安心感。

蘇枕把頭在她的頸窩陷得更深了,單臂環得很緊,身體幾乎是貼着她……

這一夜,雖然有足夠的安心感,嬌嬌沒有睡着,她總是想到第二天的事,提心吊膽着,一刻都不敢閉眼。

倒是蘇枕,均勻的呼吸一直在她的身後。

她無法翻身,也就無法看到他究竟是睡着了,還是在假寐的狀态。

韓嬌嬌傾向于他是睡着了這個選項,因為蘇枕需要養精蓄銳,而且他身體剛好轉不久,确實需要靜養。

這接二連三風起雲湧一般的事出現在面前,确實叫人頭疼,蘇枕卻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麽,更沒有說自己會做不到。

他如此自信,自信到韓嬌嬌都快誤會只要在他的身邊,他什麽事都能夠辦到,哪怕天塌下來都不用怕。

天色很快亮起來,日光傾瀉着一點點從窗簾的縫隙中滲入,地毯最先被這團光溫暖到。

韓嬌嬌握緊拳頭,腰間的手臂動了動,蘇枕從她的身旁離開,他開始行動了!

韓嬌嬌也馬上起身,跑到衛生間門口,他先在裏面洗漱,随即,韓嬌嬌看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會醒着這件事。

當着她的面,蘇枕竟然拿着一把剪刀,将那頭長發橫刀一下剪斷。

這長發保養得很好,有一定的年頭了,甚至在韓嬌嬌之前用浏覽器搜索蘇枕的資料時便發現,他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保有留長發的習慣。

關于蘇枕的這一點,許多人認為這是怪癖一樁,也有人圍繞這件事展開一些不良的言論來抨擊他。

因為實在找不出蘇枕還有什麽黑料,不少新聞媒體幹脆從他的性取向開始入手。

有說他留長發就是想和家裏抗争,表明自己想要出櫃的決心。

有說他的心态根本就是一個女人,留長發也是因為有異裝癖的習慣。

但不管怎麽說,最後的言論還是統統指向他性取向的問題,認為他可能根本不喜歡女人。

否則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他這麽一個業界龍頭翹楚、天之驕子般的人物,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女人?

這麽随手一剪,剪得根本不好,要想打理就留在日後再說。

但總歸感覺是蛻變了,韓嬌嬌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場好像比起之前更加強。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将剪下的長發往一邊一丢。

水池打開,他先洗了一把臉,然後有力的胳膊撐在水池邊。

水珠在他的臉上還有下颚之間滾落。

韓嬌嬌站在門口,震驚地望着這一幕幕。

蘇枕眉尖的英氣盡顯,他照着鏡子裏的自己,手裏沾着旁邊放着的發蠟,先将尾端看着不夠整齊的頭發一撩,弄成大背頭的造型。

韓嬌嬌終于問出口:“為什麽突然剪掉了?”

她不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麽,至少對女人來說,養了很久的頭發絕對是有感情的,輕易剪掉肯定會讓人心痛。

所以每次去理發店剪長發的時候,理發師都會問她一遍:“你确定嗎?剪掉以後就不能後悔了。”

韓嬌嬌每次的回答都是:“确定,我不會後悔的。”因為她知道,剪掉之後的頭發,還能再長回來。

面對她的疑問,蘇枕終于定睛轉過來,看着她說:“我要讓謠言不攻自破。”

韓嬌嬌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或者說,她怕瞎猜出的結果和蘇枕要表達給她的結果不一樣。

洗漱完畢後,他回到房間,換了一件衣服穿上。

在脫睡衣,露出性感的背肌的時候,也沒告訴韓嬌嬌,吓得韓嬌嬌看到這一幕,趕緊擋着臉匆匆從房間裏退到客廳沙發處。

很快,他換好出來,換了一種發型,氣勢方面好像都已經變了。

而且不是很小的變化。

這次他也沒戴單片眼鏡,把他文質彬彬的感覺削弱不少。

韓嬌嬌一下起身,見他穿鞋,想跟着他出去,蘇枕卻用肩膀擋住她的去路。

虛掩着的房門半開了一條縫,他前腳要踏出去,忽然折身過來。

韓嬌嬌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看到他定定的目光,随即虛掩的房門被關上,她的手心被扣住,蘇枕一下将她壓在牆上低下唇親吻。

這個吻吻得實在讓人措手不及,她又被親懵了,他身體裏好像有什麽開關被打開,能更灑脫地釋放自我。

韓嬌嬌被他親得神光渙散,随即他又将她緊緊摟在懷裏,真的是緊到舍不得松開手的那種。

韓嬌嬌聽到他貼耳與她說:“等我回來。”

接着,蘇枕放開她,頭也不回地打開門就出去了。

韓嬌嬌說:“等等!”

他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留給她的只有一個關門的聲音。

韓嬌嬌又趕緊把門打開,門後面卻突然站立了另外兩個人,正是之前的說睡覺會打呼的小特助。

還有一名人高馬大的保镖和他一起堵在門口。

韓嬌嬌情急之下想要從他們的空隙間離開,被小特助一下攔到。

他看到她那麽着急的模樣,忽然很不好意思,感覺自己真像一個調戲黃花大閨女的臭流氓。

可誰叫蘇總交代過了,務必保證韓小姐的人生安危,必須要盯緊她,不能讓她輕易涉險。

不知怎麽回事,小特助就是覺得,他們家蘇總絕對能把這件事擺平。

雖然剛剛蘇枕出門的時候,把他和身邊的保镖兩個人一起吓一跳,也把其他等候着的人全都吓一跳。

畢竟他竟然破天荒地把那一頭長發剪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什麽情況,小特助跟在章安身邊做秘書助理,他最了解!

蘇枕曾經和蘇老爺子争吵過,蘇老爺子認為自己的兒子留了一頭長發,不僅被人诟病,還不男不女的,讓許多本來想接近他的條件不錯的女孩子,都望而卻步。

當時的蘇枕并沒有說太多,只霸氣地回了他爸一句:“什麽時候我遇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我就會把這頭長發剪了。現在就讓他們随便說吧。”

從此以後,不止是章安成為蘇枕的小迷弟,連同樣聽聞故事的小特助,也成為了他的迷弟!

至于現在?

小特助看向韓嬌嬌,不免覺得她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當然她的長相,也确實能夠迷惑人心,美得過分讓人心動……

韓嬌嬌管不了別人怎麽想,她嘗試了幾次,都被小特助攔下:“韓小姐,蘇總交代了,您一定要留在這裏,為了保障您的人生安全,我們會二十四小時陪在您的身邊。”

韓嬌嬌說:“你不要攔着我了,讓我跟他去,你知道傅韶有多危險嗎?”

能有多危險?小特助笑着說:“我們蘇總肯定能夠很快把他擺平,您不要擔心了,留在這裏靜候佳音就行。”

韓嬌嬌:“……”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這麽輕敵?

章安是,蘇枕是,小特助也是。

她只能側頭看一眼左邊廊道的方向,蘇枕仿佛沒聽見這邊的動靜一樣,站在一幫黑衣人的最前面,已經越走越遠。

不知道從哪裏穿來的風,将他身上淡雅的香味也逐漸帶過來,微風薰人,韓嬌嬌喊了一聲:“蘇枕!”

他的腳步好像頓了頓,在拐角處,輕輕回頭看一眼,但是沒說什麽,又繼續領着人往前走。

身形高大,步伐穩健。

很快便不見人影。

韓嬌嬌又喊了一聲:“蘇枕!”

這次連微風裏的香氣也逐漸淡了。

……

蘇枕剛領着人走到樓下,鑽上兩輛低調的黑車,便有人拿着望遠鏡在遠處觀察到這一切。

把嘴裏叼着的煙吐掉,這人立即掏出手機給正在遠方的某個人打電話。

接通的那一刻,他聽到對面有滋啦滋啦的聲音,好像信號不太好的樣子。

他“喂”了兩聲,對面終于有聲音,這人一五一十将看到的情況彙報過去:“蘇枕帶着人下樓了,一共有六個人跟着他來,排除之前已經落網的兩個,還有他的秘書章安,也就是說,剩下一個特助,一個保镖還在酒店內。”

“韓小姐沒跟着一起出來,估計是被保護在酒店裏面。”

“很好。”對面那人輕輕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去把嬌嬌帶出來,人手不夠的話,你就再找一個,錢好算。”

這人似乎覺得聽到什麽可笑的說法,直接說:“傅先生,我一個人就夠了,蘇枕的保镖……哼,不足為懼。”

傅韶說:“那就行,事情必須要辦成,錢你要多少都好商量。我這裏等着蘇枕,你記得把嬌嬌帶給我。”

他忽然加重了語氣:“別動她一根汗毛,我要完好無損的嬌嬌,你千萬不要吓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再巅峰對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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