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依賴

由于後坐力的作用, 韓嬌嬌射出這一槍之後被震得手指僵麻,身體也往後退了退。

她看着傅韶從馬上摔下, 前額一下撞向前方的一棵樹木, 只悶哼一聲就滾落地面不再動彈。

那匹被射中的馬也發狂起來, 疼得馬蹄子高高揚起,差點踩中身旁的傅韶, 但很快它就倒下,身體重重地壓在傅韶的身上。

他還是沒有動彈,靜悄悄躺在原地,不知道傷得有多重,只是完全沒有反應。

同樣傷着腦袋附近的還有蘇枕, 嬌嬌想起來蘇枕之前為了保護她,身體也往面前的這棵樹沖撞過去。

她回過頭來抱住他的腦袋, 蘇枕閉着眼睛, 呼吸均勻。

她試着拍了拍他的臉,喊他的名字:“蘇枕, 蘇枕,蘇枕?”

沒有任何的反應……

韓嬌嬌又湊近面孔,想要檢查他的傷勢, 身子慢慢低垂, 目光一點點近了。

她不知怎麽想起來蘇枕曾經讓她換一個稱呼, 可她不習慣,總是脫口叫出他的全名。

此刻嬌嬌幹脆試着用那兩個字來喚他,想要得到他的回應。

一聲聲的“蘇蘇”在耳畔乍然響起, 配上她指尖輕柔的觸摸,蘇枕的臉龐被一點點撫過。

他的身子先是沒有動彈,等到嬌嬌連續喊着好多聲“蘇蘇”以後,蘇枕閉着眼睛,忽然準确無誤地擡起手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韓嬌嬌被他這個大力一下拉進懷裏,耳畔貼着他的胸膛,聽到一陣陣像是擂鼓般的跳動。

她一下就知道,一開始蘇枕可能是昏迷了,但在她叫出“蘇蘇”這個詞後,他已經醒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醒的,反正他居然在裝睡!

他已經在她的面前裝睡過好多次,也不差這一次,韓嬌嬌不知怎麽的就有點小生氣,她剛才真的很擔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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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他的傷勢,更擔心他會不會突然被狠下殺手的傅韶一槍射中身體。

韓嬌嬌拿小拳頭捶了他胸口一下,蘇枕任憑她捶着,但身體紋絲不動,雙臂緊實有力,一下猛地把她抱在懷裏。

她的臨時出現真的很突然,突然到蘇枕差點出聲責怪她,為什麽不好好聽他的話,留在酒店裏等他回來。

她這麽唐突地跑過來,不知道會遇到多危險的事情嗎?

可到最後,不是他保護了她,而是反過來蘇枕被她保護了。

這是蘇枕怎麽也意料不到的一件事,嬌嬌只是外表看起來柔柔嫩嫩的,其實她一點都不弱。

她比他想象中還更勇敢,更堅強,也更有膽量,有擔當,有氣魄。

蘇枕不知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內心想法,只是心跳聲有些狂浪。

他按着嬌嬌,雙臂緊緊地環住她,就在昏迷前的一刻,他害怕再也看不到這麽可愛的她了。

韓嬌嬌被壓在他的懷裏,忍不住說:“你以後不要這麽沖動了,傅韶剛剛真的動了殺心,他差點就把你打死了。”

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韓嬌嬌覺得他好像沒聽進去,加重語氣說:“以後能不能多聽聽別人的話?當時我說叫你不要過來,你偏要過來,你知道剛才有多吓人嗎?”

确實是很吓人,韓嬌嬌所言非虛,蘇枕都能想象到傅韶會故意失手打死他的場面。

即使到時候警察介入,傅韶也可以向警方錄假口供,只是……

蘇枕閉着眼,說:“因為是你的事,我想出馬。”

這一次的确是很瘋狂的一次,但他并不感到後悔。

甚至……

蘇枕忽然聲音低低淺淺地笑起來,嘆息之中多了一點其他的內容。

韓嬌嬌聽到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她有點納悶,之前說的話哪一句讓人覺得好笑?而且她是真的很擔心他的人身安危,他竟然好像不把之前的危機情況當一回事似的。

他究竟知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有多麽兇險啊!

但蘇枕只是抱着她,把她的頭偎貼在自己的懷裏,然後說:“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擔心我。”

連龍潭虎穴都敢闖,面對傅韶的威吓她竟然一點不害怕。

就算是他誤會她的意思也好,就算她可能只是想要償還一份恩情也好,她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比任何奇跡還要奇跡的一件事,讓他忍不住想要獨占她。

蘇枕還想多抱一會兒,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在心內慢慢地激蕩。

直到有腳步聲慢慢靠近,之前在路邊的他的保镖們,以及傅韶那邊的手下們全都跑了過來。

一見到眼前的一幕,大家全部愣怔在原地——

兩匹馬都已經凄慘倒地,蘇枕抱着嬌嬌在一棵樹的旁邊,而對面另一棵樹旁有傅韶滾落的痕跡。

管家看到傅韶的額頭沖撞在樹上,脖子歪在那裏,人好像已經昏迷不醒。

身上還壓着一匹馬,那匹馬的腿部受了槍傷,沒法動彈。正揚起脖子,好像很癡怨地看着衆人。

他三步并作兩步趕緊上前,讓其他人跟着他一起上,合力把馬推開,扶起傅韶就喚他:“先生,先生,傅先生……”

傅韶仍然沒有任何回應,管家又開始試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也就是說,有救!

管家開始掏出電話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正在這時,彭勇勇也趕了過來,看到蘇枕正抱着韓嬌嬌,臉上一下燥紅起來:“蘇蘇蘇總,報告蘇總,我……我把韓小姐安全送到這裏了。”

然後在蘇枕寧靜的目光下,彭勇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是韓小姐在路上多次拯救了我。不過,我也幫了一點小小的忙。”

他偏頭一看,正好看到傅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樣,吓得他嘴巴直哆嗦:“他他他……他是死了嗎?”

“死不掉的。”管家站起來說。

不過從現場激烈的狀況來看,他們在腦海裏已經構思出當時整個争鬥的畫面。

韓嬌嬌的突然出現,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一件事。

正因為此,才将矛盾升級到更加誇張的地步。

也許一開始,傅韶已經對蘇枕動了殺心,他所有的叫他們放寬心的言論,都是為了麻痹他們所用,是想讓蘇枕手下的人不要來礙事。

想要殺死蘇枕的方法有很多種,他只是要把人引出來,然後完成他的和嬌嬌一輩子永不相離的大計。

在這之間,管家覺得傅韶是一個可悲又可嘆的人物,他對他最大的感想就是,傅韶的癡念太強,只會導致在某一個臨界點時變得脆弱不堪。

比如傅韶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韓嬌嬌真的會對着他開出那一槍。

哪怕那一槍,只是射中了馬腿,沒有射中他的身上。

因為嬌嬌還沒有這個殺人的膽量,可她的毫不猶豫與狠勁,一定重傷了他。

彭勇勇分不清現在什麽狀況:“那……現在怎麽辦?”

韓嬌嬌想說“報警吧”,但是管家忽然說道:“雖然從事狩獵活動在這個國家并非是一件非法的事,但你們都涉嫌故意傷人,我覺得深究下去對彼此都不太好。”

再說……管家說:“警察都喜歡講求一個證據,現在看來,韓小姐明顯和蘇先生站在一個陣營,傅先生倒像是一個外來的了。”

韓嬌嬌忽然明白為什麽傅韶會選這麽一個男人做他的管家,她冷笑一聲,說:“你以為他以後會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就算這一次能逃得掉,上一次也能逃得掉,以後呢?

管家微笑着說:“我聽不懂韓小姐說什麽,只知道韓小姐曾經是植物人的狀态,與我們先生有過婚約,先生他很愛惜你,舍不得你在外面被風吹雨淋,然而韓小姐還是給傅先生戴了綠帽,看起來韓小姐和蘇先生的交情不錯,如果警方問起來,傅先生倒是成了那個值得同情的可憐人。”

“不過我們莊園會随時歡迎你們,只要你們想來做客,我相信先生他也一定會很歡迎你們。”

他鼓鼓掌,傅韶的手下們都集中過來,管家接着說:“不如這樣吧,我代先生送一下客,他今天受傷了,不方便歡送各位,還請見諒。”

誰知人還沒走過去,一直沒有發聲的蘇枕忽然開口說話了,提醒他:“你知道嗎,中國有句古話說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從兜裏摸出手機,在一幫人詫異的目光下,蘇枕擡起手臂,依然和往日一樣,把嬌嬌護在身後,同時準備撥打一個號碼,并告訴管家等人:“我願意接受警方的調查,是非黑白我相信他們能夠給予一個最公平公正的判斷。”

管家:“……”

他說了那麽多,竟然一點都沒把蘇枕吓住!

果然蘇枕心中自有乾坤,比起電視上看到的時候還要更沉着幾分。

號碼已經按下,正要撥通,遠處又有人奔跑了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那個身形迅猛得像一頭豹子一般的人物,定睛一看,蕭寰宇帶着一股淩厲的氣勢,直到快走到他們身邊時才放慢腳步。

管家又是一愣,蕭寰宇之前明明被他們根據先生的意思,和蘇枕的另外兩名被落網的保镖一起關進了一個小黑屋裏。

不過只是被關起來,怎麽可能真的難倒他?

雖然要想從那間屋子裏出來,得廢不少精力,但不是毫無辦法。

蕭寰宇冷笑一聲,看着面前的場景,也将之前激烈的争鬥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他看向蘇枕,又看向蘇枕身後護着的嬌嬌。

好多天不見,她好像養得稍微圓潤一些,氣色比起從前要好太多。

軟白小兔子的感覺倒是沒有變過,他不禁多看了兩眼,看到嬌嬌和蘇枕離得那麽近,心裏一時間不是一股滋味。

他只能說:“蘇先生,要不要做個交易?”

他手裏拿着幾樣東西,分明是嬌嬌的護照、身份證明、簽證、複印件等等。

蘇枕即将按下撥通鍵,他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有什麽事可以向警察說明。”

“等等!”蕭寰宇咬牙,雖然他很不喜歡現在的這個舅舅,但是為了外公的念想,為了家人的期盼,他必須要履行之前的承諾,把傅韶帶回家!

蕭寰宇說:“這是我們傅家的事,我們會想辦法去解決。至于韓小姐……”

他目光濃烈地又看了她一眼:“護照在這邊,只要你們這次放過他,我保證他以後不會再纏着你們。”

其實這樣的保證很荒唐,傅韶對嬌嬌的癡念太強,往後會發生什麽誰能知道?

但蕭寰宇還想試試。

更重要的是,就算警察來了,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這樁案子會變得撲朔迷離,最終并不能查出什麽,只會拖延他們回國的日期。

蕭寰宇嘴角一勾,忽然笑了起來說:“蘇先生,您的爺爺不是要急着轉機回國嗎?國內還有一堆事情等着處理。再說我舅也沒真的殺人真的放火,到時候我們會想辦法将韓小姐的消息隐匿起來,不讓我舅他調查到手。韓小姐只要回國後,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一舉兩得不是很好?”

為表誠意,他早有安排,讓人把章安也帶了過來。

章安早已經被松綁,在蕭寰宇從小黑屋裏面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找到。

因為章安掌握着韓嬌嬌的一手資料,傅韶房間裏那道暗門後的世界,一定就是他最大的秘密。

裏面放着的一個保險箱,經過蕭寰宇的猜測與證實,密碼盤的六位數密碼果然采用了嬌嬌的生日號碼。

甚至蕭寰宇發現,他的電腦密碼也是嬌嬌的生日。

而保險箱裏,藏着的果然是嬌嬌的護照等身份證明。

傅韶建立的王國,這個莊園,他的世界,都圍繞着嬌嬌。

似乎這一點,也将蕭寰宇感染了。

她好像有一種魔力,吸引着人想要更深入的去了解。

一看到蘇枕還有韓嬌嬌、彭勇勇等人熟悉的面孔,章安心底就是一陣狂喜,但很快這陣狂喜轉換成內疚,他在這裏沒受到什麽迫害,也沒有被打被罵過,但傅韶那個人太恐怖了,吓得他一天一夜不敢合眼,比起屠夫來還要可怕的一種存在。

章安急急忙忙地說:“對不起蘇總,我不應該自己一個人深入虎穴。”

又轉頭看向韓嬌嬌,仍然是抱歉的口音:“對不起,韓小姐,我當時不應該那麽不聽你的話,你說的沒錯,傅韶這個人确實不簡單。”

韓嬌嬌見他還能這麽精神,心裏松了一口氣,再仔細瞧他一圈,章安身上無傷無痛的,應該确實沒有遭到特殊對待,就叫他趕緊從對面過來。

錯過蕭寰宇的身子,章安正擡起腳步,根本沒有想到下一秒會被蕭寰宇從身後一把拉住。

不僅如此,他的身後竟然還被頂了一把小刀!

章安的半截身子都麻了,這對舅甥還真是狠,一個專門做些刺激的行為吓唬人,一個二話不說直接動手開幹。

不能明白蕭寰宇什麽意圖,章安的喉結在上下滾動。

韓嬌嬌和蘇枕也看出端倪來,韓嬌嬌說:“說好了放人的呢?”

蕭寰宇悶哼一聲:“……”

望着韓嬌嬌不可置信的一張臉,他忽然沉下臉,緊抿着唇線先沒說話。

老實說,他也不想這樣,尤其在被嬌嬌盯着的時候,那種滋味,她純粹幹淨到沒有任何雜質的雙眼一直看着他,他心裏真的很不好受。

但是蕭寰宇必須這麽做,可能他的身體裏也流着和傅韶一樣的血脈,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不管別人怎麽說,傅韶确實是他的舅舅。

他為此也苦惱過,也想放手不再管他,可……

效仿着傅韶的口吻,蕭寰宇把随身攜帶的瑞士軍刀往前又抵了抵,當然這個程度傷不了人,只是會吓唬到人。

蕭寰宇目光漸冷,冷到讓人有一刻錯誤的幻覺,好像是傅韶複活了。

他說:“這次放過我舅,我就把章安和韓嬌嬌的護照全部給你們。”

蘇枕眼裏無波無瀾的,靜靜看向他,正要開口說話,他身後的保镖們也一個個蓄勢待發,準備來一場大票的,就看誰的速度更快一點,心更狠一點。

已經到這個地步,雙方有龍虎之勢,即使感覺蕭寰宇不敢輕易傷人,可小刀抵在章安的身後,萬一在兇險的情況下不小心誤傷到他怎麽辦?

韓嬌嬌搶在蘇枕前面說道:“好,你把章安和護照拿過來,我們答應你,這次放過你舅舅。”

蘇枕偏頭看她一眼,似乎聽到什麽奇怪的話。

她說她會放過他,那肯定是真的要将傅韶放過。當然蘇枕并不覺得嬌嬌會對傅韶動情才會如此,但他不想看到她受一點點傷。

其實之前何止是傅韶,蘇枕也曾動過一刻的殺心,只要這個世界上沒有傅韶,嬌嬌就不會一直深陷傅韶的陰影中,她可以活得更灑脫,更肆意,更快樂。

可蘇枕明白,嬌嬌不會喜歡這樣,也不想他的雙手沾滿鮮血,她要他回來,要他安然無恙地回來。

果然嬌嬌一下碰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指,低聲和他說:“我的護照沒有關系,主要是章安的安危。”

她總是會顧及大全,優先別人的事情。

蘇枕頓然将她的指心握住。

抓得很緊。

嬌嬌擡頭看他一眼,他沒說什麽,仿佛這個行為只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像他可以更坦率地牽她的手,擁抱她,親吻她……

韓嬌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們還抱在一起睡過,渾身開始熱辣辣的,到現在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兩個在一起真的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

本來他們今天來,主要為的就是章安的事,她也不是什麽玩物,她的自由根本不需要傅韶來贈送,她的去留也不需要旁人來定奪。

在這裏,她想走就走。

走哪裏也根本無需別人的肯定。

好像是感知到她的意思,蘇枕笑嘆了一下,說:“好,既然嬌嬌這麽說了,就這麽辦吧。”

他想着之前嬌嬌捶他胸口時的樣子,有一點點小撒嬌,在嗔怪他竟然不好好聽她的話。

忽然間,蘇枕覺得多聽聽嬌嬌的話也不錯。

只要她想,她可以管着他一點。

他也可以慣着她一點。

那聲暧昧的“嬌嬌”,讓蕭寰宇雖心有不甘,臉皮發緊地盯着他們兩人瞧,還是将護照這些東西一股腦塞到章安的手裏,把他一把推向他們的方向。

接到人以後,彭勇勇和章安兩個人互看一眼,幾乎要熱淚盈眶了。

一行人在保镖們的擁護下逐漸往停車的方向走去,至于傅韶……

蕭寰宇轉身走到傅韶的身邊,看他腦袋的情況不容樂觀,一直流着血。

蕭寰宇雙手插着兜,從兜裏摸出手機,兩個小時前傅音剛和他電話聯系過,他把這裏大致發生的情況都告訴了自己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聽後沉默很久,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

她已經趕至機場了,很快就能抵達莊園,在這期間,請她最信任的兒子一定要保護好傅韶。

傅韶是她唯一的弟弟,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也許他做事極端,情緒容易激動,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看到傅韶有事。

她要傅韶好好活着,必須好好活着,然後安然無恙地回到國內。

蕭寰宇又看一眼傅韶,傅韶運氣好,如果不是自己來到這個小國,幾次三番在這個瘋子舅舅的身邊,說不定,傅韶早就命殒黃泉。

他接連兩次救了他的性命,并不完全因為血脈的關系,而是不想看到母親和外公傷心。

山風很冷,日頭正高,快到中午飯點的時間,蕭寰宇擡頭看到有孤鳥振翅飛過,很快消失在烏泱泱的樹林裏不見。而蘇枕他們所乘坐的車輛已經越行越遠。

……

和之前的配置有一點區別,暫且解決傅韶這個大隐患以後,韓嬌嬌、蘇枕還有章安坐在同一輛車內,此次依然是由彭勇勇開車。

一路上彭勇勇都像一個大活寶一樣,一直在活躍氣氛。

蘇枕向來不怎麽愛開口說話,只是腰杆挺得筆直,連正坐的時候,姿勢都那麽優雅端莊。

韓嬌嬌待在他的身側,偶爾側眸看他一眼,他和之前表現的不一樣,好像回到那個淡漠不茍言笑的他。

他在閉目養神,好像在思考問題,也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有時候,嬌嬌也會懷疑之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假的,是虛幻的。

她甚至懷疑蘇枕有沒有抱過她,有沒有真的吻過她。

她也不好意思把這些話直接當着面問,坐在旁邊只能假裝看風景。

手心裏攥着從蕭寰宇那邊拿到的護照等證件。

一旦靜下來,韓嬌嬌就會回想着之前在山莊裏的一幕幕。

其實她當時根本不敢開槍,可是在開槍的那一剎那她什麽都沒有想到,只是害怕傅韶真的把蘇枕殺死了。

她一想到這種畫面,她就害怕,就受不了,忍不住在傅韶動手前的剎那,她要從傅韶的手裏誓死保護蘇枕。

大概蘇枕今天過來也是一樣的吧,為了她的事,他一直殚精竭慮,連生病也要過關斬将闖刀山火海。

韓嬌嬌的心裏一跳,到這裏,忽然想起來蘇枕的腦熱并沒好。

她遞出手心,在他的額頭上一摸,果然是滾燙滾燙的,比起之前還要燙。

他卻一直表現的像是沒事人一樣,從來沒把一刻的難過表現在臉上。

韓嬌嬌有點動容,皺起眉頭,正要說話。

她摸上他額頭的剎那間,蘇枕忽然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瞬的不思議,但很快雙眼恢複清明。

韓嬌嬌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蘇枕眼角忽然沾着笑意,問她怎麽了。

韓嬌嬌不知怎麽,有點哽咽,想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更主動地把自己的難受交代出來。

或者說,什麽時候才學會不要這麽逞強?

他其實也是一個人,都有脆弱有會受傷會生病的時候,章安曾經說的話沒錯,蘇枕又不是鐵打的,當真遇到問題以後,怎麽可能什麽事都沒有。

韓嬌嬌看着他,話到嘴邊,不知怎麽就有點小生氣地說:“你明明可以更多依賴依賴我們。”

蘇枕曾經和她說過一些話,她也想原話奉還:“你這傻小子總是喜歡忍着?”

“別人不心疼你,你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過分耳熟的話讓蘇枕難免笑了起來,而且她竟然說他是“傻小子”。

蘇枕輕輕淺淺地笑出來,聲音格外好聽,竟是有點開懷。

好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話,低垂着眼又看到嬌嬌好像小聲嘀咕的樣子,那櫻桃唇真是特別柔嫩的樣子。

他想親她,覺得她可愛,真的是忍不住想要親她。

連前面的章安和彭勇勇都震得不敢說話了,聽聽他們聽到什麽不得了的對話?

韓嬌嬌竟然稱呼蘇枕為“傻小子”?

可怕,太可怕……

從來沒有人敢當着蘇枕這麽叫他,但他竟然也沒生氣。

可能是蘇枕給了嬌嬌一些特權,可以讓她随意怎麽叫,只要随她開心就好。

最後,蘇枕也沒能親她,這一點克制能力他還是有的,盡管他覺得她總是會發表出一些驚人的言論,以及她的反應也是真的有趣。

他不讨厭,她的小驕傲,她的小情懷,她的小脾氣。

他統統都不讨厭。

“膝蓋能借我一下嗎?”

他忽然環住她的腰,在韓嬌嬌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蘇枕的頭已經慢慢地靠了上來。

她的兩腿頓時感受到一股親密接觸的壓力,他側顏躺在她的腿間,耳朵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有點性感,也有點可愛。

只感覺他好像是在笑,韓嬌嬌都不敢挪動一分,緊張到視線不知道往哪裏放。

他好像察覺出她的緊張,竟然還有點壞心眼地更加摟緊她的腰。

溫熱的感覺不斷從正下方傳來,他枕得很舒服,嬌嬌的身體果然軟軟的,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那股香氣能夠安神醒腦用,蘇枕貼着她半睜着眼睛,此情此景有點像一只慵懶的大貓。

他說:“你說得對,我頭有點疼,我不該自己強撐,我應該更多一點的依賴嬌嬌。”

最後這一句,聽得韓嬌嬌耳根都有些發燙。

前面兩個男人更是聽得面紅耳赤。

不得了,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們家蘇總這麽會撩妹?

果然一旦打開某種機關,這人撩起妹來好像會變得很可怕啊!

聽聽,這話術說起來太厲害,把他們兩個大老爺們都聽得覺得害臊的不行。

沒一會兒,在很舒服的環境之下,蘇枕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起來。

韓嬌嬌低垂着眼,看向他濃黑的雙眉,他性感的唇上好像還沾着一點笑。

她也就逐漸安心下來,手護着他的後腰,想借此動作讓他暖和一點,并開始思考回國後的事情……

……

婁傲軒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任何一輛車會經過這處山道。

日頭正高,他一根一根地抽着煙,一整包煙很快就抽沒了。

煙瘾一犯更是難受,他數次打電話,不知是信號不好還是什麽,竟然數次打不出去。

恍惚間看到一輛車從山上下來,他招招手一攔,對方非但沒停,還在他的身邊火速經過。

揚起一片塵土之後,婁傲軒才發覺那輛車好像有點眼熟。

這不正是他的車嗎!

更關鍵的是,坐在車內的女人剛才似乎沖着他微笑了一下。

那個女人!

婁傲軒氣得心髒都快絞痛起來。

趕緊繼續撥打傅韶的號碼,這次有人接通了,但不是傅韶的聲音。

結合剛才那個女人順利離開的情景,婁傲軒馬上了解到,那個叫韓嬌嬌的女人肯定是順利逃脫了。

計劃徹底失敗,他幹脆也把電話掐斷,懶得和對方說什麽,反正訂金拿到,剩下的事他懶得再管。

卻在往山下慢悠悠走的過程中,又兩輛車經過他的身邊。

分別是救護車,以及……

傅音坐在車內,她沉着目光,讓司機在能夠操控的範圍內将油門再加快一點。

就在半個小時前,蕭寰宇的電話打來,她聽蕭寰宇說,傅韶受了重傷,不過已經清醒了。

但傅韶現在有點不對勁。

他好像……記憶出現了紊亂。

或者說,傅韶出現了失憶的情況。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出現在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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