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兄弟大戰

她眼神那麽的柔軟, 看得他不禁為之心顫,也看得他幾乎啞然失了聲音。

“賀臨江。”雨水模糊她的眼睛,一時間賀臨江都分不清她眼睛裏的究竟是水還是淚,她喚着他的名字, 聲音那麽輕,喚得他心很慌張。

呼吸好像都變得沉重起來, 天地之間除了有無數濺落的雨滴的聲音之外, 什麽都聽不見。

賀臨江屏住呼吸,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下一秒,卻聽到嬌嬌重重咳了一聲, “賀臨江, 你……你勒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感動,頃刻間化為烏有。

賀臨江:“……”

一雙濃眉狠狠地皺在一起,他無話可說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總是能讓他在關鍵的時候無話可說。

立馬把嬌嬌松開, 身體好像在一瞬間變得輕松許多, 賀臨江當真抱她抱得十分的緊, 他人生得又很勁瘦, 雖然人沒有刻意鍛煉過, 但緊實有力的胳膊幾乎能将她牢牢圈在懷裏。

終于得到片刻的喘息, 嬌嬌拍拍自己的胸脯,雨勢很大,她瞄了一眼賀臨江的狀态, 兩個人都在雨裏淋成落湯雞。她終于有了清楚的意識,指了指車說:“我認為我們還是先避雨比較好?”

賀臨江更是無話可說:“……”

所以說,他之前那麽擔心她的模樣到底是為什麽?!

啊,為什麽啊?!

說來說去,先在雨中游走的人究竟是誰?是誰?啊???

本來是一場感天動地的會面,最終全部化成浮光泡影。

賀臨江感覺自己遲早能被韓嬌嬌逼瘋。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很重地“嗯”了一聲!

“嗯”得嬌嬌都想捂住耳朵,他的脾氣好像變得更加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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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多虧這個細節的小改變,兩個人才不至于在賀臨江表白以後,再見面時變得很尴尬。

這次嬌嬌沒有再推拒他的好意,再推拒下去顯得有些矯情,窗外嘩啦啦的傾盆大雨,洗刷着整個大地。

她鑽進車廂之內,在後排座位安靜坐下,一時間兩個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之內。

通過後視鏡,賀臨江在開車之前一直望着她的反應。

嬌嬌被淋濕以後,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貼在一起,更顯得她人瘦小單薄。巴掌大的臉此刻轉向窗外,雨水将車裏車外區分成兩個世界,窗戶上漫了一層又一層波紋。

在波紋之中,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模糊又絢爛的霓虹之中,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一直在發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對岸的那個世界,那邊的斑斓全部送給她,星辰就像落入她的眼睛,連側影都變成了刻印在心中的畫。

賀臨江默默無聲地記錄着這一幕,但很快,在她即将偏轉過頭來時,他又默默無聲地移開視線,開始認真開車。

半個多小時後,車輛平穩地開至公寓樓下。

進入停車庫後停好車,嬌嬌與他之間都沒什麽話要說,看她的模樣似乎狀态也還好,可有些感受,賀臨江莫名就能通過她眼睛中的點點滴滴揣測到。

包括進入電梯後,她也沒有說話,他靜靜站在她的身旁,沒能将今晚的事情問出口。

原本是想親眼目送她進屋內,她正掏着鑰匙,身上濕漉漉的連鞋子都變得很髒,看起來就像是從草叢裏鑽出來的可憐無人依靠的流浪貓一樣,他不知怎麽,忽然就不想這麽放任她一個人不管。

誰知道她一個人進屋後,會做什麽傻事?

他相信她不是會想不開,會自殺的傻姑娘,可他自己有一點點怕。

說不定呢?說不定會這樣呢?

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沉。

嬌嬌正要把門打開之際,從身後忽然遞來一只纖長的手,線衫袖口之下,可以看到他白皙手背上縱橫凸起的青筋,幾乎是一用力,他便從後面将她扯了過來。

她腳步不穩,差點摔進他的懷裏,幸好他扯的只是她的胳膊,沒有碰其他什麽地方。

嬌嬌刻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皺着眉望向他:“幹什麽?”

“什麽幹什麽,”他好像不覺得接下來說的話有可以讓人吐槽的點,“到我房間裏來。”

嬌嬌:“???”

困惑的想法還沒問出口,賀臨江已經掏出鑰匙将門打開,同時間将她一下往門口的玄關處推入。

這是嬌嬌第一次進入賀臨江的房間,一股神奇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

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味道,待再聞第二遍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還是第一次有異性進入他的房間,甚至,賀臨江平時都不會讓同性進入他的房子,大概是個人,除了他關系緊密的親人之外,都會被他拒之門外,從來不會邀約入內。

嬌嬌的到來也是他臨時做出的決定,所以連他都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一點可怕。

緊接着,他好像也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并且在擡眸的片刻間,看到客廳內的一角擺放着什麽。

嬌嬌的身邊,賀臨江馬上如旋風一般,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過去。

他這麽愛幹淨的男人,此刻竟然連鞋子都忘記換。

嬌嬌一個人濕漉漉地站在門口,看到他忙碌的背影,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呈現在賀臨江面前的是,用福爾馬林泡着的幾個生物标本,還有人體的組織。

他的職業是法醫,平時需得接觸屍體,且要對人體有一定的了解。

桌上現在淩亂放着一些他帶領研究團隊做屍體腐爛變化的報告,雖然沒有圖片,可賀臨江腦仁一疼,他突然有一點怕嬌嬌在好奇心之下拿起他桌上的這些研究,然後被他的日常生活吓得膽寒的模樣……

賀遜在他的戀情方面,的确操碎了心,之前找不少人幫忙推銷過他,可是別人一聽賀臨江的職業是法醫,這雙手每天要和屍體打交道,當時不少人就表達了“打擾了,不敢了解!”的硬核思想。

以前賀臨江對于這種偏見比較不屑,也挺嗤之以鼻,可如今一想到渾身濕淋淋的嬌嬌就站在他的門口。

她那麽柔,那麽弱,那麽小一只,哪裏受得了他家裏這種沖擊性的畫面。

賀臨江将桌面的資料和研究報告,一股腦地塞進抽屜裏面,順便拿來幾塊幹淨的布,把福爾馬林裏泡着的标本趕緊擋一擋。

稍微收拾了一下以後,家裏總算有點樣子了,賀臨江又從衛生間裏翻來一條幹淨的毛巾,走向門口,把毛巾抛了過去,一下抛到她的腦袋上。

嬌嬌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玄關處只有一方小小的地毯,她站在上面,水順着衣擺流了一地,地毯之外的地方都能見到水色。

見她沒有動作,賀臨江又沒好氣地三步并作兩步走近她身邊,伸手一下拿着毛巾,在她的頭發上亂揉。

韓嬌嬌被他揉得腦袋亂晃:“你幹嘛呀,我自己來!”

“多大的人了,還能被雨淋成這樣,你以為你是三歲小孩嗎?打你電話也不通,走丢了都沒人知道。”

韓嬌嬌:“……”

她感覺到他在關心她,可他每次說的話都想讓她和他叫板:“第一,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不是三歲小孩了。第二,之前那個號碼不用了,明天我會去辦新號碼。第三,我都說了我自己來了。”

賀臨江沒搭理她,繼續揉她的腦袋,呵呵冷笑:“別第一第二第三了,你要是真的會照顧自己,還會變得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他開始低聲嘀咕:“你以為我想管你嗎?是因為我爸還有你姑媽之前一直在我耳邊叨叨,我受不了了才這樣。”

當然,他暫時絕對不會和她說什麽是因為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他不想讓嬌嬌驕傲。

但根本的原因,可能是不想再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麽拒絕的話。

他又不是真的不在意被拒絕的滋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放着她一個人不管,她肯定需要人陪,就算她嘴上說的再如何輕松,表情表現得再如何灑脫,看起來再如何堅強,她也是一個人。

他想陪着她一點。

但嬌嬌伸手,很想讓他停止這種親密的動作,柔軟的指心遞出去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微涼的觸感,帶着一點點沁人心脾的體香,在這麽緊密的距離之間,賀臨江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她仰臉望着他,這雙清澈的眼眸,仿佛有水波輕漾,漾得他身體一時間發僵。

很快把手垂下,賀臨江沉默着不再碰她,嬌嬌這才古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兀自用毛巾擦幹淨自己的腦袋。

擦完後,她把毛巾重新遞給他,并說:“我先回去了。”

“等等!”賀臨江脫口就說,待到嬌嬌轉身之際,他眉頭輕皺之下,很難将接下來的話完整地交代出來,“今、今晚……就……就留下來吧。”

“啊?”

他就知道,嬌嬌會用這麽詫異的目光看向他。

賀臨江鼓起勇氣繼續說:“你狀态不好,你回去之後沒人看着你,誰知道你會做什麽傻事?”

嬌嬌尴尬:“賀臨江,我覺得你誤會什麽了,我不是那種會做傻事的人……”

賀臨江:“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嬌嬌無奈:“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之前……你之前……”她終于提到之前那件事,“和我表白過。”

所以,她怎麽可能真的不在意這種事?

她想适當的和賀臨江保持距離,就算蘇枕和她之間已經發生了那種結果,她暫時也沒有足夠的心情去考慮別的感情。

而且理智地想一想,她還是選擇相信蘇枕的為人,一定有什麽事讓他臨時轉變主意。而這件事影響之大,他甚至不願意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麽。

嬌嬌的表情瞬間變得失落起來:“對不起,我暫時不想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我覺得我一個人就挺好的。對不起……”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要拒絕一個人本來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而且她連續拒絕過賀臨江兩次。

甚至,她都沒有勇氣去看賀臨江的臉。

嬌嬌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毛巾遞出去卻一直沒有人接,她看着他的腳面,很大的一雙腳,穿着黑色的皮鞋,靜立在面前。

嬌嬌倉皇地将毛巾放在鞋櫃上,打開門留下賀臨江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內。

他沒有追來,也沒有去關門,視線盡頭之內,是嬌嬌低着頭,把隔壁的屋門打開,很快進入的畫面。

輕輕合門的聲音,像是有槍聲重重地擊在胸口。

她為他開了一扇門,又為他合上這扇門。

那句話,她說她覺得一個人就挺好的,似曾相識的一句話,他何曾沒有說過?

對賀遜,對蘇枕,對身邊任何一個關心過他的人,統統都說過。

然而,當他從在乎的喜歡的想要照顧的人口中聽到一模一樣的話時,賀臨江的心又被擊得七零八落的,都快拼不出一顆完整的心髒。

賀臨江深深地呼吸一口氣,他不知道人有時候的感情,為什麽會這麽複雜。

并不是你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在人群裏可以立即發現對方的影子,喜歡到無論對方怎麽拒絕,都想要再次奮起直追一下,對方就能夠喜歡你。

感情的事不是你喜歡ta,ta就會同樣的喜歡你。

如果不這麽複雜的話,就很簡單的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世界上可能會少很多癡男怨女吧。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哪怕在對方的目光中,永遠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也許終其一生都無法進入對方的世界,這份喜歡的心情,因為很得之不易,是寶藏一般閃閃發光的存在,所以受傷無數次,他也依然想要去珍惜,想要再嘗試一回。

廊道內的感應燈瞬間變暗,只剩下他屋子裏這一個地段亮着光。

又一次聽到她拒絕的聲音,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天,這樣為了感情可以不管不顧的一天。他遞出指節,将門輕輕帶上。

世界終于安靜。

隔壁屋的嬌嬌正背靠在門板上,一門之隔的距離,她清晰地聽到賀臨江關上門的聲音,她也很難受,難受到像是心裏被開了一槍的感覺。

她沒想到賀臨江會這麽喜歡她。

但感情的事從來不公平。

她剛才已經強撐了很久,賀臨江說的沒有錯,其實她一個人不好,非常不好,屋子裏都沒有亮燈,她站在空空蕩蕩的客廳裏面,面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聽着窗外傾盆的雨聲,淚水很快就濕了自己的眼睛。

嬌嬌以前不明白失戀為什麽可以和食物挂上鈎,她也不餓,可覺得不讓自己幹點什麽不行。

之前去超市買過零食,家裏現在還有幾包儲備糧,她從廚房裏撈來一些薯片和山藥片等。

一包包地拆開,她開始往嘴裏塞,一個勁猛塞。

淚水很快把薯片袋裏都打濕,她吃着本來就有鹹味的薯片,用手背狠狠地抹着眼淚。

也許不經歷過痛徹心扉的失戀,都不算是有過完整的人生吧?

她這樣安慰着自己,世界上有那麽多人,不可能每一個人的感情都那麽順利。

大家都一樣,多少都會經歷感情的波折,或銘心刻骨,或撕心裂肺,或絕望麻木。也可能就這樣平淡地過去。

她只是世界上幾十億人口中渺小的一員,确實地球離了誰都不會停止轉動,她不會因為一次失戀就喪失活下去的積極性。

可還是好難受……

她上輩子也哭過,但基本都是收着的,但這回……嬌嬌含着眼淚,聲音突然放開來,一邊哭一邊把幾包拆下來的薯片全部吃幹淨。

等到情緒終于穩定一些的時候,她又翻找到換洗的衣物,去衛生間洗漱。

準備穿衣服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這些衣服也是蘇枕以前幫忙準備的,她從傅韶那邊回來,連一分錢,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還有什麽不是蘇枕給的?

她把衣服又都一股腦地扔到垃圾桶裏,件數太多,房間內加上客廳裏的垃圾桶幾乎都塞不下。

她就拿垃圾袋打包,準備明天丢出去,身上只剩下一件睡衣,穿着躺在床上開始閉目,試着讓自己休息。

但一夜都沒能睡着。

第二天,忽然有人敲門,嬌嬌感覺自己有點頭重腳輕的,腳步有些虛浮地前去開門。

只打開一條小縫,露出賀臨江那張清清冷冷的面孔。

她雙眼無神地看着他,臉頰都有點紅暈:“有事?”

有事?

當然有事!

賀臨江馬上把手掌拍在門板上,借此推開一點點門縫,她自然地會往後退兩步,看着她這種比平時還要虛浮無力、沒精打采的樣子,他就知道她有事。

掌心一下摸在她的額頭上,如他猜測一樣,果然一片滾燙。

嬌嬌自己都不知道,目前已經是發高燒的狀态!

他馬上就是一副急得咬牙切齒的狀态,冷着聲音說:“你怎麽回事,你昨天有好好洗澡嗎?”

“有啊。”嬌嬌撐着牆,身體都有點搖搖欲墜的,她也知道目前自己的狀态很不好,應該病了吧。

房子裏有體溫計,她想去找,被賀臨江一把強勢地扼住手腕。

随即,他把她從地上懸空抱起。

嬌嬌推他的胸膛,賀臨江被推得紋絲未動,她那點力氣,在他的身上根本就像是撓癢癢。

他今天要去上班,穿着警服,肩章底板是她之前看到的灰色。

“你放我下來,你幹嘛……”她皺着眉,就算是在瞪他,也一點殺傷性都沒有,更像是一只在撒嬌的小奶虎。

“什麽幹什麽,你生病了啊,你不知道?”賀臨江真的是無法言說,感覺早晚都能被這個女人氣死。

但誰叫這個女人,就是有這個本事,勾走了他的心?

他以前愛管她嗎?想管她嗎?

就是不想管的時候,都已經遲了。

賀臨江冷聲開口:“帶你上醫院。”

嬌嬌又推他,企圖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可能是生病了的緣故,說話的聲音居然都有點奶聲奶氣,畢竟她一直氣喘着沒什麽精神說話。

“我不要去醫院,我吃幾顆感冒藥睡一覺就好了。”

她是真的覺得感冒是小事,沒必要小題大做,被賀臨江搞得自己好像得了什麽絕症一樣,她都覺得他緊張到有點讓她沒奈何的地步。

然而下一秒,賀臨江的唇竟然壓了過來,不同于上次的激烈的吻,這個吻是蜻蜓點水的碰觸,一瞬間便從她的唇上離開。

嬌嬌有點懵,反應更激烈一點:“你放我下來……”

他的聲音也變得有點狠,不容商量:“你要是不肯上醫院,你就把感冒傳給我!”

他聽說,只要接吻就能把對方的感冒傳到自己的身上,他是男人,反正他體力好,根本不怕這種小感冒。

否則的話……嬌嬌就得乖乖跟着他上醫院。

最後,她歇了聲音,他也終于松一口氣,便抱着她準備離開。

轉身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地上還有垃圾桶內散落的一些衣服。

其實昨天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他已經猜出七七八八,蘇枕肯定對她說了什麽話,他們兩個可能已經……

賀臨江低垂着眉眼,不再往下深入地去想,等到開車載着她來到醫院,已經是五十分鐘以後的事。

路上有點堵車,他把車內備着的外套給她罩着。同時先給市局打了一個請假的電話,再給家裏的一位姓梅的阿姨打電話。

嬌嬌燒得比較高,其實現在醫院裏能不輸液就盡量不輸液,不過她的體質有一點特殊,敏感度好像比別人要強。

看到她燒得即将昏死過去,醫院給她開了幾瓶輸液,等到梅姨趕到的時候,賀臨江抓住睡着的她的手一直沒放。

這只手心特別小,他甚至不知道,怎麽會有女人的手長得這麽小一個,像是小孩子一樣小巧。

梅姨接近他時他都沒注意。

梅姨喊了一聲:“少爺。”

賀臨江微微皺眉:“在外面不要這麽稱呼我。”

平時大家都把他當成不好相處的法醫大佬,幾乎忘記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丹龍市着名房地産商賀遜的獨子。

梅姨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少爺這麽對一個女人,之前好像聽賀遜提起過,賀臨江現在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做他的女鄰居。

估計就是這位了吧……

即使嬌嬌閉着眼睛,梅姨都能看出她的清妍秀麗。

“這位就是韓小姐了吧?”梅姨一臉姨母笑。

察覺到她什麽心思,賀臨江皺皺眉頭,終于舍得松開嬌嬌的手,要是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這麽輕易地給他握住吧。也就只能等她睡着的時候才敢這麽做。

賀臨江站起身,揉了揉眉心,說:“梅姨,你以前做過裁縫,眼光好,幫忙看看她穿多大號的衣服,我不會看,你幫我多選點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穿的衣服。”

“好的少爺!”梅姨的裁縫之魂熊熊燃燒起來,何況她以前幫人做衣服的時候,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看到那些美美的小姑娘穿着她制作出來的美美的衣服。

雖然現在不能做衣服了,但幫小姑娘挑選衣服,也算是滿足了她的一個大心願。

梅姨從以前就想要女兒,可這輩子沒求着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做賀家的家政阿姨之後,賀家也是只有一個兒子,她便期待着,自己的兒子,或者賀遜的兒子賀臨江,什麽時候能找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做老婆。

“包在梅姨身上!”她打包票說。馬上就開始用眼睛度量着韓嬌嬌的身材。

這小姑娘是越看越覺得好看,梅姨當真感覺賀臨江讨到寶了,正喜逐顏開地用手機記錄着她大致的肩寬等數值時,聽到賀臨江在一旁交代:“你先幫我照顧一下她,我出去打個電話。”

梅姨點點頭:“好的,少爺。”

針對她改不了口這個情況,賀臨江表示沉默:“……”

沒一會兒出了輸液室,找到一個比較清靜的地方,賀臨江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到化成灰都認識的號碼。

那個男人似乎早有所覺,會知道他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很快,電話被接通,響起蘇枕的比較平淡的聲音:“臨江,我知道你會打來電話,說吧,有什麽事?”

有什麽事,那他也應該能猜到自己會找他是什麽目的。

賀臨江毫不掩飾自己生氣的語氣:“嬌嬌生病了,現在在醫院裏。”

如果蘇枕還有良知,就應該在乎一點。

可蘇枕讓他很失望,不僅是失望,蘇枕的語氣也太平淡了一些:“是嗎?那就麻煩你照顧一點了。”

“蘇枕,你什麽意思?”賀臨江反問。

對面沉默下來。

賀臨江說:“那天是誰和我說,現在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因為已經找到用命去守護,去寵愛,去珍惜的人?”

又是一陣沉默。

但很快,蘇枕說:“我沒什麽好解釋的,這件事是我辜負了她。我不喜歡她了。”

賀臨江冷冷一笑:“你覺得你說這種話,我會信嗎?你也太不會撒謊了蘇枕。”

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嬌嬌把手機丢了,把衣服也丢了,還說自己一個人挺好的,就證明她也想着試圖忘記有蘇枕的過去。

既然如此,賀臨江也不會退卻一步。

在電話裏,他大聲地告訴蘇枕:“我會讓嬌嬌嫁給我,讓她做我賀臨江的女人。”

他和蘇枕說過,只要蘇枕對嬌嬌有一點不好的地方,他絕對會搶過來!

所以現在,他就是要這麽大聲地告訴蘇枕,和他宣戰,讓他不要有一點反悔的态度。

電話那端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終于,在長達一分鐘之久的沉默中,蘇枕盡量平和語氣說道:“那就……麻煩你好好照顧了。”

說完後,同一時間,他把電話挂斷。

在一片濃烈的晨光之中,蘇枕握着手機的指心頃刻間發白,差點沒能将手機從指間滑落。

而在前面開車的彭勇勇,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蘇總,要不要回頭?”

其實現在回頭也來得及,他不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但能猜出個大概。

昨晚蘇枕是防止嬌嬌會找過來,問他最終原因,故意從帝豪酒店退房,做了一個障眼法。他們晚上臨時去別的酒店歇息了一晚。

而她确實會來找他,他要斷除她的念想,就得狠一點。

而今事情發生了這麽多的變化,都是他預料到的事。

包括嬌嬌的反應,包括賀臨江的舉動。

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嬌嬌會突然生病這件事。

蘇枕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痛,他們還沒出丹龍市,還沒離開太遠。

一切都可以有時間挽回,只要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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