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次貼近

林朵微笑着說出極具殺傷力的話, 像是油鍋裏突然滴了一滴水, 整個禮堂轟然炸開, 立即竊竊私語了起來。

關靜怡的導員坐在下面,他瘋狂給臺上的主持人打手勢,示意主持人給個下臺階, 把林朵“請”下去。

這些主持人都是學生兼職,并沒有真正的主持人必備的救場能力, 自己都還沒從勁爆的消息中消化過來, 自然無暇分神思考如何化解尴尬。

張院長也輕輕搖頭, 認為她的做法有些莽撞。

還有的校領導和學生,直接就聊起這個關靜怡, 在探讨林朵的話是真是假。

一片沸騰之中,唯有林朵和江禮二人雲淡風輕。

他坐在第一排,雙手環抱,氣定神閑地靠在座位上, 頭微微後仰,眼尾是饒有興味的笑。

就這樣與林朵在兵荒馬亂中無聲對視。

林朵從來不是一個乖巧的兔子,他知道。

她更像是一只看似溫順的貓,平日裏乖巧可愛, 一旦受到侵犯, 也會露出尖銳的爪。

這一點,從那一次南城開發區, 他們在雨中的對話就看得出。

她是鋒利的,是尖銳的, 只是不到關鍵時刻不展露她的刺。

這樣的她,令他極為欣賞。

關靜怡的臉色微變,但還是提着一口氣,她知道這個時候別人都在看自己。很快地,她就緩了過來。

那兩個女生把圖片傳給她之後,已經囑咐過她,沒有留下痕跡。

林朵室友的好友也已經删除,就連她們跟關靜怡的聊天記錄也彼此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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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這件事她們從未做過。

這樣想着,她面色稍霁,眉目緩緩舒展,胸中那口氣也一點點吐了出來。

自小就處處優秀于人的她,免不了常與人打交道,在安撫自己後,對于這樣的場面,關靜怡也毫不怯場。

領獎的人站了兩排,靠牆一排,外面一排。

關靜怡原本站在裏面,此刻她站到最前面,看着林朵,語氣委屈:“這位學妹,你怎麽可以冤枉人呢?C大人人都認得你,我的确也知道你的名字,但也僅此而已。我們完全沒交集,我偷你的稿子幹嗎呢?”

關靜怡與林朵的微妙關系,基本上人人都知道,雖說當事人并沒有表示過什麽,但換位思考,誰願意被人比來比去呢?

C大的學生都暗暗猜測,兩個人私下,或者心裏面,肯定都對對方有意見。

所以,關靜怡這樣說,在場的同學是信又不信。

不信的是,她把他們的關系說得太過簡單;信的是,她确實沒有盜走林朵稿子的必要。

何況凡事不能只聽一面之詞,衆學生再次把目光投向林朵,等待她的下文。

林朵說:“關學姐說的是,我也想知道關學姐讓馬冬豔偷我的稿子是為了什麽。”

既然馬冬豔自己作惡,那她也不介意在這個時候,“回報”她一下。

關靜怡的導員,見自己的暗示一直沒被注意到,這個時候,他從領導席中走出來,走到舞臺下面,對站在上面的林朵小聲說:“這位同學,關于你的問題,我們已經知道了,但是現在是比賽時間,你的私人問題我們留着私下解決,如果你說的事情屬實,我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我們先讓比賽結束,好嗎?”

林朵拿開麥克風,用同等音量回應這位導員:“老師放心,這個問題并不複雜,很快就會查清楚,不會耽誤太久。”

“這個問題之後由學校處理,看看到底是誰在撒謊,你現在是在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是一種高明的吵架方法,把自己的處境跟大衆綁在一起,正常來說,都會讓人膽怯。

但林朵不為所動:“抱歉,我只是應校長的要求,回答我是如何做出這樣一篇演講的。既然老師不在意學姐的名聲,那我還是下去吧。”

這位李老師沒想到林朵是這樣的态度,他眉毛一抖,急了:“同學,你!”

林朵提着裙擺,剛邁出一步,忽然聽到不遠處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等一等。”

聲音清冷,不算大,卻莫名地有力量,讓人忍不住去聽。

所有人都看向說話的人,赫然是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江禮。

他伸出一只手,在桌子上輕輕點了點:“這位姓關的學生說得不錯,她沒有動機偷別人的稿子。”

見有陌生人為自己作證,尤其身份地位還是這麽高的人,關靜怡的臉上不禁覺得有光。

站在舞臺下面的導員也忙附和:“是是,江總說得是。”

林朵看着江禮,不懂他此言何意。

江禮繼續說:“那麽同樣的,我想臺上這位同學,也不會憑空污蔑人。”

關靜怡突然發覺自己笑不出來了,林朵這時也懂得了江禮的用意。

江禮說:“這位同學說不會占用太多時間,不如就看看,她有沒有冤枉別人,也好證明我們的比賽是完全公平、公正、公開。”

言畢,他環視一圈,詢問衆人的意見:“你們覺得呢?”

他在商業場上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公司開會從來都只有他說,別人服從的份兒,平日發號施令慣了,說是征求別人的意見,其實就與下命令無異。

即使有些人對他不熟,也情不自禁會聽從他的意見。

尤其,他還是對學校合作最深的企業家,學校也不會惹他。

有江禮發話,先前出來阻止的導員無話可說,只得退回位置上,幹瞪眼。

其他人校內領導更是沒話說,而一心想看熱鬧的同學們也不會阻止。

于是禮堂內所有人,都在期待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鬧劇,該如何收場。

是的,其實世上大部分人并不在意事情具體如何,只是想看熱鬧而已。

林朵暗暗看了江禮一眼,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竊笑。

恐怕在這間禮堂裏,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的關系。

看到他為自己撐腰的樣子,就覺得心裏熱熱的,好像還……有些甜蜜?

事已至此,關靜怡也決定單刀直入:“學妹,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林朵想了想,搖搖頭:“沒有。”

關靜怡在內心松了口氣,眼睛卻一下子蒙上一層水霧:“那也就是說,學妹只是憑自己的猜測認為是我,所以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冤枉我麽?學妹,我應該沒有招惹過你吧?”

既然林朵沒有證據,那她就不怕了。

關靜怡頓了頓,微微低下頭,雙手無措地絞在一起,聲音也小了幾分:“還是說,你是因為論壇裏那些帖子,總有人誇我,你因此看我不順?”

她的眉毛哀傷地扭到一處,眼裏盛着淚,偏偏沒有落下來,恐怕任何人看了她這副樣子都會心疼。

就連校長也說:“同學,你沒有證據,怎麽能指認別人呢?”

林朵不急不躁,只問:“關學姐,你确認這個演講稿都是你親手所寫,沒有抄襲、偷竊過任何人?”

關靜怡猜不到她為何這樣問,內心隐隐覺得不對,但她不相信,她林朵還能翻出花來。

于是她說:“當然是我親手寫的。”

林朵看了旁邊年近古稀的校長,說:“您都聽見了。”轉頭,面相禮堂的所有同學:“也請各位同學為我做個見證。”

下面同學挺直身子,期待林朵接下來的內容。

就連江禮也一樣,他雙手交叉搭在桌子上,興趣滿滿地看着林朵。

林朵握着手中話筒,這個無線話筒的收音很好,讓林朵的聲音清晰地傳遍禮堂的每個角落。

“那好,既然是關學姐親手所寫,那一定查閱了不少的資料。我想問問,學姐在寫的時候,都看過什麽資料書?這篇演講稿,分別參考了哪些書籍呢?”

關靜怡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她面色一白,眼神頓時變得慌張了起來。

但她并未就此服輸:“都是一些英文原版書籍,我一心查資料,你現在又這麽逼問我,我有些不記得名字了……”

林朵道:“好,那你都是在圖書館的幾樓借閱的這些書籍呢?”

關靜怡已經有些僵硬了:“我,我不是在C大圖書館借的。”

林朵不疾不徐,就像聊天一樣:“那是在哪個圖書館,市圖書館嗎?”

關靜怡只得轉移話題:“學妹,你已經拿了第一,為什麽還要咄咄逼人?你仔細想想,偷你的稿子對我有什麽好處嗎?我都不認得你舍友……”

林朵不再看她,而是轉身,面向校長,說:“抱歉校長,耽誤您這麽長的時間,為這樣小的一件事情,感謝您的寬容和信任。”

她直起身,面對同學:“為了寫那篇演講稿,我分別查閱了黑格爾的《美學》,朱光潛的《談美書簡》,還有……”

她一連串說了好多本書,都是中外名家大作,并分別指出演講稿的哪一段出自哪裏。

每說一本書,落在關靜怡身上的視線就多一分。對她來說,每一道眼神都如同有形,像釘子一樣紮在她身上。

一心虛,一自信,孰真孰假,衆人心中早有了自己的評判。

最後,林朵問:“關學姐,你知道這篇演講稿的标題為什麽是《The meaning of art》嗎?”

在林朵一本一本報出書名的時候,她的臉色就已經徹底繃不住了。

只是自尊心使她還撐在這裏,強迫自己不要離開,保留最後那一點可笑的體面。

她揚起下巴,看向林朵:“怎麽?”

林朵徐徐道:“這不是随便取的标題,是英國作家赫伯特·裏德的作品,《藝術的真谛》原名。”

關靜怡的身子輕輕搖晃。

在這間禮堂中,她所有的驕傲,尊嚴,一切所維護的,在乎的東西,全部坍塌破碎。

她想奪走林朵身上的榮譽,她的誇贊和鮮花,想讓看她身敗名裂。

卻不想報應反噬,一切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餘光看到觀衆席面上竊竊讨論的身影,他們一邊說一邊偷瞄自己。

不是沒收到過這麽多注視的目光,只是從未接受過這樣多的道德審視。

林朵見她不語,輕描淡寫發來最後一記重擊:“還有,我只提了幫你偷稿的同學名字,可沒有說她是我舍友,學姐說你不認識她,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關靜怡只顧駁倒林朵,并沒有注意到一時口誤。

此時被林朵揪出,她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

身邊同是演講準備領獎的同學默默撤離她身邊一小步,看起來她的周圍像有什麽無形的隔膜,她也注意到了,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消除這個隔膜。

她邁步走上舞臺,站在林朵身邊,從旁邊的主持人手裏要了一支話筒。

她眼裏含着淚,語氣委屈:“對不起,各位領導,還有各位同學們,我不應該撒謊。”

關靜怡鞠躬道歉,垂着頭,眼淚一滴滴向下落:“我承認,演講稿不是我自己寫的,我當時在忙其他作業,沒時間再寫這個稿子。”

她的導員從領導席站起來,表情僵住,直直看着關靜怡,顫抖着聲音問她:“那……那你的稿子,真的是偷來的?”

“不,我沒有。”關靜怡忍着淚水,拼命搖頭,“是學妹的舍友,馬冬豔同學,她知道我的情況,她說自己有空,可以幫我寫一份,我也是昏了頭,就答應了,沒想到她是偷了學妹的稿。”

林朵側目,漠然看着關靜怡演戲。

關靜怡繼續說:“我是真的以為學妹在污蔑我,才一口咬定稿子是我自己寫的,但是現在,我知道錯了,我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比賽,更不該用別人的稿子,我放棄這次第二名的榮譽,對不起,林朵,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用了你的稿子,害你險些失去這次比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希望你也不要怪你舍友,好嗎?”

林朵心中冷笑,表面上卻并未顯出來。

不愧是能搶走別人男朋友的女人,不顯山露水,幾句話就把鍋甩給別人。

看似把錯全認了,其實輪得到她身上的指責,根本沒有多少。

從她道歉的那一刻開始,林朵就知道,她絕不會認得這麽幹脆。

果不其然,關靜怡沒有讓人失望。

她的導員見此,立即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那就不要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他伸出手,向下虛按,“靜怡啊,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不用太自責,啊。還有這位同學,你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就原諒她吧。”

好一句受害者,不知者無罪,道德綁架,要求她原諒。

也确實,事情到了這一步,好像可以了結了。

她用大膽的方式,解決了這件事,從表面上看,作惡的人已經公之于衆。

但她絕不能就這樣算了。

林朵說:“既然學姐願意放棄這次榮譽,承認自己沒有認真參加比賽,稿子也是抄了我的,那麽我也不是不能原諒。”

臺下的導員一聽這話,眉頭像被釘子釘住:“這位同學,我們靜怡沒做過的事,你可不能污蔑。”

林朵眨眨眼:“污蔑?她答應讓別人寫稿子,難道不是态度不認真?就算是不知情,事實就是她抄了我,不能因為她也是受害人,就忽略我這個真正受害人,忘記我差點失去比賽的事實。”

“你這是偷換概念!”

林朵并沒有氣惱,從始至終,她都是優雅的,不曾失态過:“如果我沒有随機應變,而是傻傻的站在臺上,我是什麽下場呢?那時我再說,又有誰會相信?這位老師,你一直在阻撓我查清真相,拿我幹擾大家做借口,如果我今天真的那麽懂事,吃了這個啞巴虧,真的還有人願意為我這個失敗者申冤?你說老師是會相信第一名的學姐,還是相信失去比賽,看起來氣急敗壞的我?你今天這番話,到底是在維護大家,還是在維護自己的學生?”

她不想再忍受下去,聽這些有失公正的言論。

“我以為比賽是公平的事,優秀者得到嘉獎,作弊者得到懲罰,如果老師真要偏袒自己的學生,那麽我也無話可說。”

關靜怡用不知情三個字封了林朵的後路,那麽她還治其人之身,也封住老師,還有關靜怡的後路。

她用輿論壓倒自己,讓那些人在論壇發帖,肆意抹黑自己,那種惡毒言論攻擊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關靜怡可曾有過愧疚。

她沒有,她不會,她永遠是無辜的。

她今天,就是要讓這個無辜之人,今後一并嘗嘗被言論攻擊的滋味。

最終,站在一旁聽完事情始末的校長,終于發了話。

“林朵同學說得不錯,比賽不能有失公正,作弊的人是該收到懲罰,這樣才能讓比賽有威信力,讓有作弊之心的同學沒有僥幸心理。”

校長站在林朵身邊,身體雖然衰老,精神卻非常充足。

“我宣布,本次演講比賽,關靜怡同學剝奪第二名的每次,而林朵同學,将會代表C大,參加市級演講,為C大争奪榮譽。”

臺下爆發雷鳴般的掌聲,久久未熄。

所有的光芒都聚在林朵身上,這一刻,她是所有人景仰的對象。

而急忙上臺,想要證明自己的關靜怡,這一刻站在臺上,顯得那麽諷刺。

留也不是,下也不是。

即便她和往常一樣,美麗,娴靜,可與清純靈動的林朵站在一處,莫名就有些,醜。

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再美的皮囊,也包裹不住。

校長親自頒發證書,林朵拿在手中,微笑接受臺下同學的熱切注視。

同樣,還有來自江禮的,溫柔的眼神。

她讀懂了,他以她為榮。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禮堂,林朵回到後臺,把證書交給唐因,托她幫忙拿回宿舍。

唐因叽叽喳喳的,高興極了:“啊啊啊啊朵朵你太棒了,為你鼓掌!你實在太聰明了啊啊啊!”

她用力擁抱林朵,恨不得把她舉起來炫耀給全世界。

林朵無奈推開她:“好了,我說了,不要沖動,蛇要打七寸。”

唐因點頭:“雖然沒有徹底出這口氣,但也很開心,尤其你把馬冬豔抖出來,太絕了吧!我還以為拿她沒辦法了!”

林朵說:“我對她已經足夠仁慈,是她自己作惡。”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以為沒有證據就拿她沒有辦法。

那林朵就偏要她成為那個,在這場作弊事件中,兩頭讨嫌的惡人。

畢竟從她拍下林朵演講稿的那一刻起,她也想致林朵于死地。

林朵不再想這些,她拍拍唐因的肩膀,說:“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辛苦你自己回去了。”

唐因說好,拿着證書看啊看,突然想起來什麽:“對了朵朵,你看到臺下第一排那個江禮沒有?他就是——”

聽到這個名字,林朵心中警鈴大作,她以為唐因發現了端倪,要問“他就是你口中那個奇葩江先生,泡妞不花錢的摳男人嗎”,她相信唐因說得出這種話。

所以她先她一步堵住她的嘴:“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回宿舍再說吧,拜拜!”

她一溜煙似的離開後臺,讓唐因摸不着頭腦。

“幹嗎去這是,這麽急,我就是想說那就是你一直不去上課的選修課教授啊……”

林朵離開禮堂,在校園裏穿來穿去找了半天,終于在去辦公樓的路上,看到一堆學校領導圍着他,不,是圍着他跟C大校長。

她站在路的前方,兩旁是修剪整齊的花壇,風吹起她綠色的裙擺,吹散她額頭因為焦急而沁出的一層薄汗。

原來他在忙啊……意識到時間不對,林朵彎腰跟這群領導鞠了一躬:“老師好,客人好。”

說完,腳底抹油就要溜。

江禮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還對旁邊說話的人伸手,示意他先停下,剛要說點什麽。

随後就迎來林朵裝不認識的一句“客人好”。

張院長也在其中,他還以為林朵是來找自己的,于是跟校長打了個招呼,然後招招手,把林朵叫到了一邊去,小聲說了幾句話。

他說:“朵朵,你今天真是太魯莽了,好在校長開明,下次可千萬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做之前也要跟叔叔打招呼,記住了嗎?”

林朵只好點頭:“記住了。”

張院長緩和了神色,又笑着誇了林朵一番,比如英語好,演講流暢,行事大方不怯場等,在旁人看來,就是他與林朵很熟很親密的樣子。

說完之後,他拍拍林朵:“好了,回去吧。”

林朵瞥了江禮一眼,見他也在看自己,她忙收回目光,點頭:“嗯。”

還沒邁出兩步,江禮突然從背後叫住了她:“林同學。”

林朵沒想到他會喊自己,腳步不禁一頓。

轉回身,江禮微笑望着她。

她不懂江禮喊自己幹什麽,只得硬着頭皮回去。

“您……喊我。”她選了個十分糟糕的開場白。

江禮微微俯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同學,怎麽見到我,不跟我打招呼?”

旁邊某位領導見此,便問:“江總認得她?”

江禮親昵地把手臂搭在她肩上,看似摟着她,手卻很紳士地虛握成拳,隔着西裝料子,與她并無實際意義上的“肢體接觸”。

“不僅認得,而且關系匪淺。”江禮眼底含着笑,一派斯文矜貴的樣子,“你們不知道嗎,C大論壇都在傳,是我在包養她。”

關靜怡的導員也在其中,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皮帶紮在條紋Polo衫外面,腳下穿皮涼鞋的那種。

他讪讪一笑:“原來這種無稽之談,都傳到了江總耳朵裏。”

江禮笑眯眯道:“原來李老師也知道是無稽之談。我記得學校的論壇也是你在管,那怎麽不見李老師在論壇裏,為我的小情人澄清幾句?”

林朵猛地擡頭,面色是藏不住的訝然:“江先生,你……”

李老師道:“是是,我待會兒回到辦公室,就删除相關帖子,并還林朵同學一個清白。”

江禮點點頭,說:“看來指望李老師解決問題是不太容易,林同學說的有道理,自己不争取,還真的要吃啞巴虧。”

李老師的額頭開始流汗:“抱歉,先前學生工作太忙,沒時間處理……”

江禮輕輕啊了一聲,說:“原來李老師這麽忙,是我誤會了。”

李老師擦汗:“比起江總,也沒有那麽忙。”

江禮淡然道:“我看李老師年紀大了,學生工作太多有點忙不過來。你是負責學生處這邊的,對吧?今後李老師還是專心做輔導員,學生處這邊,就交給其他老師來做吧。”

說完,江禮看都懶得看他,攬着懷裏的林朵,邁開長腿便走。

其他人連忙跟上。

獨自回宿舍的關靜怡遙遙看到這一幕,眼中恨意翻湧。

她認得江禮,也知道他與學校的關系。

校長的親外孫。

他想不通林朵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讓跺一跺腳,南源城都要顫三下的江氏繼承人如此迷戀。

她憑什麽能結識這樣的人。

說不定,搭着江禮的關系,林朵還會攀上學校的各種領導,打成一片。

今後在學校裏,都是她林朵的天下。

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關靜怡盯着林朵與江禮的背影看了良久。

久到他們一行人消失,進了辦公樓。

她終于笑了。

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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